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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双生子,但这两个小家伙长得并不太相像,不过现在就看得出来相貌那是一等一的好,长大后不知道会有多英俊潇洒,迷倒多少家姑娘。
沈方氏看得越发呆怔,双手死死地捏着手中的帕子,说不出来的苦涩萦绕心间,以及那一向被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悔恨,此刻都翻了出来啃噬她的心。如果,如果当年她没有狗眼看人低取消了儿子与林珑的婚约,那么今天这俩小人儿就会是她嫡亲的孙儿。
有这么一对孙儿在膝下承欢,该多么有人生趣味,哪似如今这般?
她的一双老眼都盛满了死灰与深深的懊悔。
林珑看到她发呆,眼睛并且死死地盯在她的一对儿子身上,这让她相当不舒服。在沈方氏进来之前,刚好这俩小家伙齐齐尿湿了尿布,她舍不得俩儿子受罪,亲自给他们换了尿布,争取这少有的与儿同乐的时光,要不然才不会让沈方氏见到他们。
“沈夫人。”她不带感情地开口唤了一声。
沈方氏这才如梦初醒,只是一双老眼怎么也舍不得离开那对小人儿,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啊?候夫人见谅,我一时失态了。”回过神来她如此应道,那侯夫人三个字也是艰难出的口,一想到眼前这年轻的小妇人差点就是她的儿媳妇,懊恼又升上心间。
林珑指了指自己下首位的圆椅,“沈夫人还是坐下说话吧。”
“啊?好。”她一时间又看那俩小人儿出了神,这两个小家伙越看越俊,白白净净的相当讨喜,再联想到自家儿子那状况,好不容易才娶了妻,偏又被鲁慕青给破坏掉,这心里又把鲁慕青恨得牙痒痒的。
林珑循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家儿子的身上,再联想到沈家婚宴上的惨案,还是多存一个心眼为好,遂朝俩奶娘道:“哥儿们也该喝奶了,你们且抱下去喂奶吧。”
俩奶娘忙屈膝应是,她们对于这奶了一个多月的小家伙们异常地喜爱,遂一一欢喜地接过林珑亲自抱起来的孩子,再屈膝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沈方氏却是舍不得收回目光,这一刻连来意都忘了,目光追随着这俩小家伙直到他们被抱走,仍旧痴痴地收不回来。
“咳咳。”林珑重重地咳了两声,示意沈方氏回魂,别老用垂涎的目光盯着她的儿子们看。没错,就是垂涎,再垂涎也不会成她家的,看得她的心老大不爽,再说谁知道这沈方氏会不会受刺激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沈方氏这才慢慢地转头,颇为艰涩地开口,“你生的这对孩子真好看,养得真好。”这番赞誉于她而言真正是噬心之言。
林珑心想这不是废话吗?她与叶旭尧都长不得不差,这孩子能难看到哪儿去?再者以侯府的条件,还养不好俩孩子,那还是不要活了更好。“我家祖父、公婆都宝贝这俩小子,自然什么好的都给他们俩。”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年沈家退婚确实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不过现在回头看,却不过是人生一点点不经意激起的水花。
好半晌,沈方氏方才颇为难堪地点点头,“这么乖巧的俩孩子,没人会不喜欢的?侯府的长辈异常喜爱乃人之常理。”
当年是她眼拙了,所以当林珑这么说的时候,她除了应和也说不出别的违心之言,突然间她感觉到来这侯府似乎是个错误的决定,她简直是来自取其辱的,不过一想到儿子,她本想起来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沈夫人今儿个过来是要与我讨论育儿经吗?”林珑这话颇有几分送客的意味。与前未婚夫的母亲,她无话可说。
沈方氏知道林珑并不想见自己,要不然也不会给她那么多闭门羹吃。叹息一声,她道:“我知道这贸贸然登侯府的门是我的不是,但是现在除了侯夫人,我也找不到可以帮助我的人,侯夫人……”
林珑一听这话,顿时头就大了,她是不再计较当年沈家退婚一事,但不代表她会以德报怨反过来帮助沈家,这让她的丈夫将如何想?为了沈家让叶旭尧不高兴,她是万万不会做的。
端起侍女新沏好的茶水轻茗一口,连斟酌也省了,她轻声打断沈方氏的话,道:“沈夫人,我想你找错人了,沈家的事情早在很久以前就与我没了关系,我实帮不了你什么忙,你还是免开尊口请回吧。”
这回她是径自下了逐客令。
沈方氏顿时怔在那儿,她也知道自己求上门来很无耻,但是一想到儿子现在的状况,她当即起身冷不丁地跪在了林珑的面前,“侯夫人,看在我们两家当年的交情上,您就大发慈悲帮帮我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说到这里,不禁流出老泪来,“我儿之良他,他居然说要出家为僧断绝红尘,您说我能怎么办?我们沈家就他这一条血脉,他若是出家为僧,我与他爹还如何活下去?”
这些日子为了儿子这念头她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就连死去新娘子的家人来闹事,她也顾不上,只想着劝儿子回心转意。丈夫沈浩更是怒火中烧,又打又骂地劝了老半天也不见在效。
她是看到儿子这心意已绝,想到儿子心仪林珑,兴许林珑愿意劝说他几句,他能听进去也不一定?这样一来,儿子改了出家的主意,她就不用临老没有儿子送终。
林珑听到这番话却是怔了又怔,这太出乎她意料,她以为沈方氏前来是为了沈家那一摊子破烂事,现在谁不知道沈家受死去新娘子那家人的责难?沈浩原本的调职现在都取消了,官运受阻那是肯定的。
至于行凶者鲁慕青,早已下了大牢,鲁将军多方走动就为了营救女儿,无奈这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之事,鲁慕青必死无疑,要是不死那就是老天不开眼了。
现在居然是沈之良要出家,她反应过来后只是觉得可笑,出了这样的事情就想逃避,这沈之良不过是尔尔。好在她林家祖坟冒青烟了,要是她当年真嫁给了沈之良,只怕现在有得苦头吃。
“那我更是无能为力,沈夫人,我们两家当年的交情早就随着我与沈家解除婚绝而告终了,再说你现在才来说交情不嫌太迟了吗?”她颇为冷淡反应地道。
沈方氏对于林珑反应冷淡并没有诧异,这是必然的,当年自家做得太过份了,她哭了一阵,道:“侯夫人,我知道我这样求上门来是厚颜无耻,可我们夫妻二人就这么个独子,您就可怜可怜我们俩个老人吧……”
“你这话应该拿去劝说令公子,而不是拿到我面前来哭诉,沈夫人,这是你们的家事,没有我插手的余地。”林珑冷硬地道,“我现在也有我的家庭,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我希望沈夫人不要强人所难。”
她若是去劝沈之良不要出家,再与沈家纠缠不清,那就是拎不清了。再说沈之良这有刚剔自用,她若真去劝他也未必会有好结果,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
思及此,她起身,准备唤人进来强行送客。
沈方氏膝跪上前,拉着她的裙摆一副恳求的样子,“侯夫人,只要一句话就好,他一定会听您的,您不知道您对他的影响力,我儿他……他早就后悔当年所为,只是时不再予他,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一听这话,林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敢情现在他们还委屈了不成?当年是谁做的过份了?她冷哼地打断沈方氏的话,“沈夫人,你还是请回吧,这般跪在我面前是何道理?对你们沈家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
她弯腰用力地将沈方氏抓着她裙摆的手松开,无奈沈方氏却是怎么也不肯松手,“侯夫人,您不能如此绝情,就当真不念一点点旧情?”
这话带了几许质问的味道,林珑心中的怒气也表现在脸上,“当年你们沈家对我的时候又可念过旧情?当时我父还尸骨未寒,与他称兄道弟的沈浩又是怎么做的?你又是怎么做的?欺侮我们无依无靠,你们当时做得出来,我今天又为何念什么旧情?”
沈方氏被林珑这么一翻旧账,当即口哑哑地说不出话来,但想到儿子又紧紧地抓着林珑这根救命稻草不放,儿子现在估计只会听林珑的劝,他们老俩口说什么都没有用。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侯夫人,您就大人有大量……”
正在这时候,门帘被人兴奋地掀开,“姐……”
林琦正一脸红扑扑地跑进来,显然是有开心事要与自家长姐说,结果一看到暖阁里面的情形,当即怔在那儿。
跟在她后面的林绿氏还差点撞上她,“琦姐儿,你忤在这门口做甚?”
林琦却是没有回应林绿氏的话,两眼死死地盯着沈方氏看,这沈家夫人的长相她是至死也不会忘记,当年这人在她家没败落之前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后来她家败落后,当即翻脸不认人,这还历历在目呢,她居然好意思出现在他们林家人的面前?
“你来做什么?”她当即柳眉倒竖地上前,把谢玉安教的规矩都忘到了脑后。
“琦姐儿?”林绿氏听到她的喝声,当即皱眉出声。
权美环也跟着掀帘子进来,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轻松表情顿时一变,双眼含怒地看向沈方氏,她还好意思来烦她的女儿?
林琦却是不管不顾地上前,一把扯住沈方氏的后衣领拉她起来,不让她再扯着自家长姐的裙摆,年轻力壮的她岂是大病后元气大伤的沈方氏可以匹敌的?只见沈方氏一边挣扎一边道:“侯夫人……”
“琦儿,松开她。”林珑开口道。
“姐,你还要为她说话?你是不是都忘了当年她是怎么对我们的?由得她那儿子来羞辱我们,当众退婚,他们一家子黑心肝的可有顾虑你的名声?”林琦怒道。
林珑无视沈方氏眼里的感激,道,“不要弄脏了你的手,你这脾气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
听了林珑这句话,沈方氏脸上的血色尽褪,看来林珑是真的不会再搭理沈家了。
林琦听后道,“这还差不多,我也不怕手脏,总之这女人不能再来纠缠你就对了。”
她的长姐现在嫁得如意郎君,又生了一对双生子,这沈家八成是看不得她姐过得好,所以又出现来恶心人。
沈方氏听着这姐妹俩的对话,面上一阵的羞赧。
林珑不去管沈方氏是怎么想的,反正这人于她而言没有半分意义,她上前轻握住妹妹的手,“琦儿,放手,让她滚。”
林琦一向都不太反驳林珑这长姐的话,现在听得她的吩咐,嘟着嘴咕哝几句表示不满外,还是听话地松开了沈方氏的后衣领,不客气地道:“滚!”
沈方氏得了自由,顿时吓得一张脸素白素白的后退了好几步,这林家的小女儿实在太可怕了,后背还有微微的汗湿。
林绿氏也认得这沈方氏,看到她无意识地退到自己这方,当下不喜地推了她一把,“我们姐儿让你滚,你还不滚?是不是要我们拿扫帚来赶你,你才舍得离去?”
沈方氏被林绿氏这么一推,当即踉跄跌到地上,在人家的地盘上,她不敢怒瞪林绿氏这妾室起家的女人,只能暗怒于心。狼狈地爬起来,却看到权美环就站在一旁,她如遇到救命稻草一般抓着这昔日交好的手,“霍夫人,你可要为我说句公道话……”
权美环冷脸看着这沈方氏,一把就甩开她的手,“我没有什么话要与你说的,更不会为你说什么公道话?沈夫人,你我的友情早就尽了,当年你怎么对我女儿的,现在我们就怎么对你,还不赶紧滚出襄阳侯府?”
看到权美环脸上的怒意,沈方氏不甘地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当初是谁抛下儿女改嫁在先的?你不仁就不能怪别人不义……”
“所以我不是受到了惩罚了吗?老天是公平的,不是不罚,只是时辰未到罢了。”权美环冷声反驳她。
看看她现在是个什么下场,就会知道她为了偿还以前欠下的债沦落到什么地步?从人人景仰的贵夫人落到现在这市井小民。
沈方氏脸色更形苍白,所以现在轮到她了?儿子成亲半途而废,现在又要出家为僧,这都是老天在罚她?
权美环看到她似有所悟,又开口道:“沈夫人,我劝你还是多做些善事吧,现在你儿子这件事就是上天的警示。”
沈家出的血案全城皆知,毕竟太耸动了,街头巷尾都有人在议论,她想要不知道都难?
沈方氏惊疑不定地转着眼珠子,她现在已是六神无主。
林珑见状,省得这女人在她的地盘上发疯,遂朝外头偷偷张望的商嬷嬷道:“商嬷嬷,赶这女人出府,给门房下死命令,以后不让她再进府来。”
“侯夫人……”沈方氏回过神来,忙朝林珑大喊道。
商嬷嬷是什么人?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忙大声应“是”,然后立即唤来粗壮的仆妇把这沈方氏架住就要扔出府去。
“侯夫人,我还有话要说……”
沈方氏的叫嚣最终消失在众人的耳朵里,没人会可怜这沈家主母,再说以沈家现在的背景根本不够瞧,惟一的儿子又闹出家,没落是肯定的。
林珑看到场面又安静下来,这才走回罗汉床坐下,招呼众人落座,“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个不相干的人而生气动怒,她不值得。”
只一句话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权美环歉疚地看着大女儿,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方氏还不知道悔改,昔日只怕是更加恶形恶状,“珑姐儿,以前都是娘不好,若娘不那么做,你也不会受沈家的气……”
“都过去了,我也不与他们计较什么。”林珑道,该出的气已出,如果还再计较,那就是与自己过不去,“你现在再来自责也弥补不了当年我们一家子所受的罪,还是别再提起让大家都不自在。”
人还是得向前看,昔日事情能随风吹去的就让它随风去。
权美环还是难以展颜,不过女儿这么说已是给她颜面了,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自责的话,说得多了并不能显出她改过的诚意来。
林琦却是好奇地道:“姐,她上门求你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听说她儿子,就是那沈之良闹着要出家。”林珑不甚在意地道。
“出家?”林琦睁大眼一脸不可置信,随后大笑出声,半晌,方才止笑一本正经地道:“这样的人能出家吗?怕是连佛祖也不收他。”
“佛祖收不收他,那是佛祖他老人家的事情,我们管不了那么多。”林绿氏道,又抬头看向林珑,“总之珑姐儿不理她就是。”
“那是当然的,我还没有这么拎不清。”林珑道,眼睛看向林琦,“好了,别再提沈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琦儿,你刚刚进来要说什么来着?”
林琦这才记起自己的来意,忙道:“姐不说我都要忘了……”
忙把自己的来意说出来,好让长姐也兴奋一把。
“不就是多赚了几两银子,值得这么兴奋吗?”林珑笑道,其实她内心也高兴着,但是忍不住还是要这么说,好让妹妹保持头脑清醒,可以这么说,玉肤坊的根基是她奠定的,但是真正将玉肤坊经营得好的却是自家小妹。
小小一间的玉肤坊其实凝聚的都是她们姐妹的心血。
“那可不一样,姐,这是我们玉肤坊开业以来赚得最狠的一个月,你都不知道当我看到那一箱箱银子的时候,别提有多得意了。”林琦兴奋地道,“现在宫里还有一笔大单还没有支付,这次是为了秀女而定制的,不过听说这秀女现在都被关了起来,不知道这单子会不会生变?姐,你可要去与内务府追讨追讨,可不能因为选秀中止就跑了我们的单子。”
“放心好了,内务府不会少我们一个子儿。”林珑淡定地道。
苏梓瑜生了太子,等于是彻底坐稳了后位,以她皇后义女的身份,内务府敢少她的银子?那是不想混了。她没想过以权谋私,但不代表她合理且合法的收益要被人贪去,这是两码事。
“那就好。”林琦又笑嘻嘻地道。
看得林绿氏与权美环相视一笑。
“对了,我那俩宝贝小侄子呢?姐,赶紧让他们出来,我都想死他们了。”林琦又咋呼道。
林珑忙让人去传话把俩小子抱进来,方才看着妹妹板着脸训了一句,“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整日咋呼着,也不怕传出去别人笑话?跟着你那女夫子就半点好也学不到……”
林琦看到那俩小家伙被抱进来,满心满眼都是这对讨喜的小侄子,嘴上应付道:“好了,姐,你别念我了……庭哥儿,辉哥儿,想不想姨姨啊……”
她开始逗弄这对小宝贝们。
林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然后朝林绿氏道:“二娘,你着那女夫子多看着点,早些把这跳脱的性子给我改了。”
“好。”林绿氏从善如流。
权美环有几分羡慕地看着这一幕,如果她当年没自私走这一步,现在的天伦之乐就完全是她的,看了眼林绿氏含笑的侧脸,她告诫自己不能犯嫉妒,这是不能要的行为,没有林绿氏就没有她与儿女们和解的这天。
这么一想,她的心态又平衡了,把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小外孙们身上。
南园的热闹,正好反衬出沈方氏被扔出侯府的尴尬与难堪。
沈方氏想要拍门再进侯府,她儿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她不能就这样打道回府。
结果她等到了门房打开大门,却有辆马车停在她的身边,她错愕地看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
叶旭尧自然认得这沈方氏,他站定在她面前,“沈夫人,别再来找我娘子,不然相信我,你的麻烦会陆续有来,而沈大人的前程怕就到此为止,”顿了顿,“不止这样,这么些年来沈大人做了多少亏心事,他心里知道,要我一一曝出来吗?”
边说他边整理了一下衣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出口的却是威胁的话。
“你,你不能这么做……”沈方氏一脸惊骇地道,不过她心里明白眼前这年轻人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丈夫被贬官外放,背后不就是他做的手脚?
“沈夫人尽可以试试看我是不是在说玩笑话?”叶旭尧冷笑一声道。
沈方氏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立即转身就走,由着侍女扶着上了自家马车,她是一刻了不想面对那年轻人,当然还包括林珑。
直到马车启程出了襄阳侯府所在的巷子,她才感觉到身上有些许暖意,缓过来后,她才开始反省,都是她的错,她不该来自取其辱。
叶旭尧站在原地看着沈家的马车驶远,这才微眯眼转头抬脚进了自家府邸,沈家至此真要消失在他与妻子的生活中,这样甚好。
他一回到南园,就听到里屋的欢声笑语,驻足听了一会儿,他转身往书房而去,知道一旦他进去就会破坏掉那气氛,毕竟他过于严肃。
林珑一面与家人说话,一面听着如眉进来禀报的话,暗中点了点头。
待到傍晚时分,权美环记挂着家下先行离去,林珑本想留林绿氏和林琦用晚膳,林琦掩嘴笑道:“我们在这儿是打扰了姐和姐夫,还是就此离去吧,改在再来找姐说话。”
林珑含笑地捏了捏她嫩滑的脸蛋,然后才吩咐人备马车送她和林绿氏离开。
站在廊下送走了她们,这才转身上楼,没回暖阁,径自往书房而去。
叶旭尧正在书房忙碌,看到妻子进来,放下手中的毛笔,两眼看向她,“都散了?”
“她们知道你过家门而不入,哪有不散的?”林珑笑道。
叶旭尧起身走向她,伸手环着她到罗汉床处坐下,“我这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跟你开玩笑的。”林珑笑看他,“你偏还当真。”
叶旭尧看她心情不错,显然没受到沈方氏的事情影响,这才放下心来,与妻子扯了别的话题。
只是说着说着,林珑却提到了沈之良,“对了,听说沈之良要出家,你听说了没有?”
“他出不出家的关我什么事?沈方氏拿这个来烦你?”叶旭尧道。
“可不是?他出他的家,又关我什么事来着?再说依我看,他八成是吓着了,这才闹着要出家为僧,不是说他当时就在血案现场吗?”林珑道,这些话她是刻意说给夫婿听的,有些话不能藏着掖着,要是不说形成了误会那就该糟了。
“管他是为何要出家?不来烦你即可。”叶旭尧看着她道。
林珑想想也是这个理,“说的是,管他们家那些破事有何益处,还是把心思放在别处更好。”例如叶蔓君的事情,至今还没有个准确的定数,她都着急得很,“我明儿就进宫。”
叶旭尧一听,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伸手握紧她的手,“娘子,辛苦你了。”
林珑反握住他的手,“我们是夫妻,有何辛苦的?”
翌日,林珑换了身适合进宫的衣服,小太子离满月还有十来天,不过相信苏梓瑜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她这才好进宫去烦她。
这回她把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带上,上回赶上苏梓瑜生产,所以并没有怎么见着,后来苏梓瑜刚生产完,她再进宫就没有带上他们俩,正好这次带进去给苏梓瑜见见。
皇后寝宫现在是全宫最热闹的地方,非是其他的宫殿可以比拟的,其他的妃嫔在中宫产下太子后更加消停,皇帝在后宫洒甘露的机会越来越少,她们除了倚门望穿秋水之外,也无计可施。
林珑进到苏梓瑜的内室时,正好看到坐月子的苏梓瑜抱着小太子逗弄着,她忙上前道:“我带着俩外甥来拜见小舅舅。”然后转回头一手拿着一个孩子的小手摇了摇,“给小舅舅请安。”
苏梓瑜笑了笑,“就你调皮。”
林珑放下自家儿子的小手,凑近看了看小太子,比起前段时间,小太子是越发可人,不禁伸手想要接过,“义母,让我与太子殿下亲近亲近。”
苏梓瑜含笑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这才把怀里的孩子交给林珑抱着,自己转而去逗弄那对大点的双胞胎。
林珑仔细打量怀里的小家伙,不可否认,有朱翊与苏梓瑜这样的父母,小太子俊得有点天怒人怨,将来少不得要令不少女儿家心碎,“太子殿下可有名儿没?”
“有了。”苏梓瑜正伸手一边挠了挠两个小家伙的下巴,漫不经心地道,“叫朱子睿。”
在她眼里这名字还比不上她之前所生的那两个皇儿,可朱翊却宣称是他花了不少时间亲自翻阅典籍取的,然后又综合礼部大臣的奏折,这才定下这个字眼。
好吧,她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林珑却是轻咬了咬子眼,“我倒是觉得啷啷上口,是个好名字,不过将来太子殿下继位,这名字也就没人敢轻易唤出口,叫啥也没有区别了。”
苏梓瑜想想也是这个理,遂笑道,“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大不了到时候我多唤几声便是。”
这么一说,连林珑也被逗笑了,不由得伸手轻点小太子的小鼻子,看他皱了皱小鼻子,不由得坏心一笑,等这小家伙长大成人,她可没有这机会对他不敬,还不趁他小时候做个够本?
一说起育儿经,两个为人母亲的就开始滔滔不绝,这可是她们最感兴趣的话题。
等话说得差不多了,奶娘们也抱着三个小家伙下去喂奶,林珑这才看向苏梓瑜,“义母,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义母务必要答应我。”
“到底是什么事?你且说来我听听。”苏梓瑜轻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林珑知道叶蔓君的事情关乎国策,要苏梓瑜插手有点说不过去,但不这样,她实在担心苏梓瑜不能嫁给如意郎君一辈子凄苦,在心里斟酌了好久,这会儿又酝酿了一下情绪,她道:“按理来说,我不该来此求义母,但事关我家小姑一辈子的幸福,我又不能不来求义母。义母也知道,这男人怕入错行,女人怕嫁错郎,我家小姑本就命苦……”
听到这里,苏梓瑜顿时就明白林珑要说什么,遂打断她的话,“珑姐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可是你家心目中有汝阳王世子的人选?”
林珑不意外苏梓瑜能猜到她的意图,用力地点了点头,“就是汝阳王次子朱子期,不瞒义母,这是我家小姑推荐的人选。义母想想,若是没有半点别的心思,我家小姑能认可他吗?必定这人身上有她认可的东西,这姻缘二字不就是讲究情愿二字吗?只要你情我愿,还愁不能幸福?”
“是这么说没错,可你家小姑年纪不大,看漏眼也是有的,真就那么相信你家小姑的眼光?”苏梓瑜略有疑惑地道。
“当然不仅仅是凭小姑的几句话,在背后我们也花了不少心思接触与汝阳王府相关的人物侧面打听,这朱子期连我夫婿也认可,我想就算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林珑回应道,“现在怕就是怕圣上那儿有别的主意……”
苏梓瑜微皱眉下床,林珑忙伸手扶着她,两人踱到窗前,看着那秋风肆虐,好半晌,苏梓瑜开腔道:“朱家两子我都略有耳闻,在这里我也不瞒你,朱家第三子在京城有人脉,为他说话的人也有不少,不过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就凭这点,他想要成为世子估计是没有希望了。”
能在京城疏通人脉,这人的想法估计就大了些,把手都伸到了天子脚下,朱翊这帝皇不会喜欢这样的事情。
林珑却是吃了一惊,“还有这事?”
“我还能骗你不成?”苏梓瑜笑道,“所以你说的这事准能成,不过为了你家小姑,我自当会与圣上再详说详说。”
一般的国事,她不好过问,可汝阳王世子一事,有一半是家事,她过问几句倒是不成问题。
“谢过义母。”林珑大喜地屈膝行礼道谢。
苏梓瑜拉她起来,“我们可是两母女,哪有谢来谢去的道理?”
尽管话是这么说,但林珑眼里还是满含感激。
汝阳城。
绣帘好不容易才觑准机会偷溜出官衙与心上人朱子然会面,这是她的幸福时光。可是傻傻的女人却没有留意到心上人三句两句都离不开叶蔓君,只要他问,她都有答。
朱子然听得越多,脸色越发往下沉。
缩在他怀里的绣帘皱眉道:“再这样下去,三爷,你怕是没有机会了,我们该怎么办?”
怀里小女人的愁苦样子落在朱子然的眼里,虽然嗤之以鼻不以为意,但他还要好好地利用这个傻乎乎的小女人。
他凑近她的耳畔轻语了一句。
绣帘却是满脸惊容地跳起来,“不行的,三爷,这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