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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嬷嬷看到这姑奶奶晕倒了,忙大呼道:“姑奶奶,姑奶奶,您别吓老奴?”拼命地掐权美环的人中,只是无论怎么掐,权美环都没有反应,遂着急地看向林珑,“大姑娘,你赶紧想想办法吧?姑奶奶现在都被气晕了……”
林珑看着一副人事不知的权美环,心里五脏六腑都感到难受至极,也不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这个时候晕,晕得真及时,她还是忍不住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母亲的举动。
林琦和林栋姐弟俩看到长姐不动,他们俩也就站在一边作壁上观,看到林家的人都围在权美环的身边,还是忍不住张望一下。
不再接纳母亲的回归是一回事,却没想过要她的命,如若真死在这儿,这心到底难安,遂都看向林珑,眼里有着迟疑和犹豫。
“珑姐儿,琦姐儿,栋哥儿,这是你们的娘,你们无动于衷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林余氏指责姐弟仨冷血无情,见死不救。
绿姨娘见状,看权美环不像做假的样子,遂拉住林珑的手劝了一句,“珑姐儿,暂时就服服软吧,让她到厢房歇一歇,再给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别传出了逼死亲娘的流言,这对你的名声有碍。”看林珑仍旧倔强着,遂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二娘心疼你们姐弟,再说她若真有个好歹,他日栋哥儿真高中了,别人参他一本不敬亲娘,栋哥儿要如何在儒林立足?不孝的大帽子一扣,谁也逃不去。”
林珑听到这里,浑身气得发抖,权美环真是逼人太甚,用这样一招来要胁他们的名声,真狠,比她还要狠十倍。
林琦和林栋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这回再看向生母的目光多了几分厌恶,人家的亲娘是千方百计为儿女着想,她倒好,是千方百计地要害儿女的名声,让他们难以抬头做人。
半晌,心中有所决断的林珑冷笑一声,装晕,是吧?
那好,她就奉陪到底,冷冷地看了眼三婶母林余氏,“三婶母不用扣我这么一顶大帽子,不论别的,她在林家晕倒,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来人,抬这权家姑奶奶到厢房歇下,再去给请个名医过来……”
下人得令,立即分工忙了起来。
绿姨娘顾及林珑姐弟仨的名声,还是上前去帮一把手,当然这招来蒋嬷嬷的白眼,林余氏还暗中推了这妾侍一把,明显是瞧不起绿姨娘以主人家自居。
林创和林氏族长两人对视一眼,如今这人暂住到厢房去,看来要留在林家不是难事,他们正好抽身,谅林珑也不敢把人往外面一丢,不然这名声准臭过暗渠中的死老鼠。
“郡主迷途知返,孺子可教也……”林创上前想说几句和缓一下气氛。
“我可没同意她留下,你们不会以为我改主意了吧?”林珑好整以暇地坐下来,此时的长寿面已经凉了,席上的菜也凝了一层白白的油,让人看了就没有食欲,她微皱了皱眉,随后挑眉看向脸色气黑的林创,“三叔父,我知道栋哥儿还没成年不能独当一面,你要拿叔父的身份压我一头,不过你也得问我愿不愿意让你压在头上?你要认她当大嫂,我没意见,甚至你要奉养她这个长嫂,我也没有意见,但是要推回给我们姐弟仨,我郑重地告诉你,就俩字,没门!”
“珑姐儿,你这不是强词夺理?”林创愤怒地反驳。
他傻了才会把权美环迎回来自己养,那关他什么事?又不是他的老子娘,不养不行,还是个改嫁过的妇人,依他的本意,自是瞧不起不守贞的权美环。
“你爱听不听,我管不着。”林珑强势地道,她就霸道了,他又能如何?朝身边的匪石道:“去,跑一趟权府,请权老侯爷过来一趟。”顿了顿,为了更稳妥起见,她又加了一句,“就说我与他有事相商,嗯,事关权美环。”
“是,大奶奶。”匪石应声,立即就奔了出去。
林创和林氏族长的脸色再也好看不起来,一个林珑这一房说得上话的长辈,另一个却是在林家举足轻重的族长,两人说出来的话在林家都响得很,现在到了这软硬不吃的林珑身上,却是半点作用也无。
林氏族长一时气恼,收起和蔼的表情,上前一脸寒霜地道:“郡主,您这是在藐视我这长辈,是也不是?我可告诉你,如若你再一意孤行,我就将林琦和林栋开除出宗族,我林家没有不认亲娘的不孝子孙。”
一旦被开除出宗,那就表示着无根可依,宗族对于一个人的前程来说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他这是在拿林栋的前程来要胁林珑就范。
林创也冷笑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来不想撕破脸皮让大家都难以下台,可你实在太不像话了,逼得我们非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可?你出嫁是无所谓,可你不能自私得不顾栋哥儿的前程,你这是在害他,他可是我大哥惟一的血脉。”
林珑睁圆一双眼睛看着这两人无耻的行径,千料万料他们居然想得出这样的招数来,就为了一个权美环就要赶她家栋弟出宗,亏这林氏族长活了大半辈子,不知道到底这权家许了他多少好处?当初在苏州的时候还不至于如此是非不分。
林氏族长说出这样一番话后,本来有几分后悔的,毕竟赶林栋出宗理由并不充分,知道前因后果的人未必都会站到他这一边来,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尊严被林珑踩到脚底下,他就想要给这年轻的女娃娃一点颜色瞧瞧。尤其是看到林珑的神色难看起来,他更是昂高了头,“知道害怕了吗?你是栋哥儿的长姐,别这么自私……”
“自私的是你。”林栋的手气得直打颤,脸色更是涨红,眼看有发病的征兆,“你这样为了利益是非不分,才是林家之耻,你这样的人何德何能成为林氏一族的族长,我呸!”
一向以读书人自居的林栋都是温文尔雅的,哪怕他的身量还没有长成男子汉,却已经很好表现出儒林子弟的风度来,这在学堂里都是受到授课的先生满口好评的。尤其他寄读的学堂隶属于叶家,无心向学的人太多,所以他这稳重的性子更能得到先生的看重,私下里多授些课给他,能得到这一切并非靠林珑这大奶奶的面子。
只是现在他都忍不住骂了声粗口,可见他有多瞧不起这林氏族长,没见过这样不要脸面的人,比之权美环有过之而无不及。
“栋哥儿?”林珑看到弟弟不对劲,哪还敢怠慢?忙起身伸手搀住他,在看到他的脸色败坏似被气得要发病,忙大声喊,“赶紧去张府请张太医来,快,不要耽搁。”
侍墨看到不对劲,忙应声飞奔去请张太医过来给哥儿诊病,他一向只侍候林栋一个,知道林栋身子的状况。
林琦也心焦如焚的扶住亲弟的另一只胳膊,忍不住眼含泪花咬牙道:“你们简直欺人太甚,除宗就除宗呗,我们怕你不成?再怎样我还是我爹的女儿,还是曾经的大学士的孙女,这是谁也抹灭不去的。”
林氏族长在看到林栋的脸色不对劲时,心里就打起了鼓,这哥儿的身子弱成这样?他说这话威胁的成份多点,却是没想过真要将他们姐弟除宗,两眼不禁看向林创。
林创回他一个镇定点的神色,这栋哥儿的病是老毛病了,死不了的,只要人不死,如何折腾都行。
林氏族长这才略为安心些许,人家的叔父都不在意,他又何必害怕不已?遂抬头倨傲地道:“你这个女娃娃不知道轻重,就别在这儿大放噘词……”
“我看大放噘词的人是你吧?说些大言不惭的话,你也不知羞。”林珑忍无可忍,自然无须再忍,她把林栋交给赶过来的叶旭融搀扶着,“我们赶紧回房去,让栋弟先歇一下。”
林栋没有异意,这会儿他确实感到身体不对劲,似乎热度在上升。
林珑跟在后面,经过林氏族长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这不知廉耻的长辈,“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都记住了,将来我必定会有所回报,你且给我等着。”随即哼了一声,“你要赶栋弟和琦妹出宗,真是异想天开,你说的话不算数,得全宗的人都发话了才算数,还有,有本事有资格当族长的并非只有你一人,”轻蔑地上下打量他,“你放心,在你回到苏州之前,我必定送你一份毕生难忘的新春贺礼,你这族长也就只能威风这几天。”
林氏族长没想到林珑会这么威胁他,他这族长之位当初也是竞争来的,族里也有一股不满他的势力,可被他压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更遑论是与他争位?但若是有了林珑这郡主的支持,又另当别论了,“我……我不会怕你的……”
林珑听出他中干外强的声音,笑容更灿烂了些,“我也没要你怕,不过你这族长确是当到头了,不信我们走着瞧,这回我一定要换一个明是非知道理的族长。”
话音一落,她不再看林氏族长气急败坏的神色,急忙跟上去,就怕自家亲弟的身子有恙,这几个月来,林栋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正要放下心头大石,偏又来了这个糟心事,她是怕极了回到三年前担惊受怕的日子。
厅堂里没有了正主儿,显得安静许多,这场争论大家都看在眼里,不管心里怎么想,他们都得支持林珑,所以也没有人会说出苛责的话来。
叶田氏全程没有发话,只是唏嘘不已,以前还羡慕林珑命好,现在才知道这年轻的侄儿媳妇也是麻烦缠身,光这样一个不省心的娘就够拖后腿的,毕竟是林珑的婶子,她还是得站出来撑一下场面。
林白氏在两方争吵的时候明哲保身,同样一言不发,如今看到尘埃落定,也不好在一旁看着,上前与众人客套几句。
叶蔓君这大姑子也没有闲着,指挥下人将菜肴端下去放在锅里热一热,等大嫂什么时候想吃再端出来,一想到自家长嫂还怀着孩子,她就忧心忡忡,担心林珑会动了胎气。出来前,母亲私下一再叮嘱她,一定要看好林珑,不许出丁点差错。
叶蔓籽赶紧跟过去看着林珑。
厢房里面躺在床上的权美环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忙扯住蒋嬷嬷的袖子,“嬷嬷?”
“嘘!”蒋嬷嬷左右张望,确定绿姨娘跟人去确认方子,这才压低声音道;“姑奶奶快躺下,别起来,现在只有装病这一途,只要能留在这林府,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权美环点点头,眼角瞟到有人进来,忙闭上眼睛装晕。
蒋嬷嬷则是干嚎几句,“我可怜的姑奶奶……”帕子下的脸眼角使劲地瞄着。
绿姨娘一看,心下一窒,这权美环怎么也唤不醒,她真怕她若出了事,别人会把林珑姐弟仨骂到臭。
这一场庆生宴没人再有心思吃,玉肤坊的伙计们也早早地告辞离去,知道东家现在是忙得焦头烂额,这宴不吃也罢。
张太医刚好这天要府里,所以侍墨一请就过来了,带着背药箱的药童走进来,“怎么样了?”
“张太医来了?真是谢天谢地,刚给他吃了你做的药丸,好像病情缓和了一些,你赶紧过来看看。”林珑忙稳定心神似一脸从容地道。
“我没事……”林栋气息不稳地道,“你们都太过于紧张……”
张太医也顾不上与林珑寒暄,赶紧坐下来给林栋打脉,表情越来越凝重,然后起身翻了翻林栋的眼睛看了看,再让林栋伸出舌头给他看一看,好一番诊治后,这才开方子,着侍墨赶紧去抓来煎下给林栋喝。
林珑可没有漏看这张太医之前凝重的表情,着妹妹林琦在一旁照顾林栋,自己却是挑帘子出去与张太医私下说话,“是不是变糟了?”
张太医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看得她更是一头雾水,“到底如何,还请张太医明确告知?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不能看着他死……”急得都要哭出来。
“嫂夫人不用这么担忧,没到这个地步。”张太医忙道,“本来我给他开的药适用他这一两年的病情,可如今却意外发了病,这药方子就不能用了。至于新的疗程,我还要再细细斟酌一番,可以说他这次发病带来颇坏的影响,一个控制不住,会将我们前面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林珑越往下听就越恨得咬牙切齿,归根究底,这都是权美环的错,她如果知悔改,或许她还会考虑一下接她回来,可现在她一再相逼,又害得栋弟如此,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她了。
与张太医聊了一会儿病情,她是门外汉,自然一切都听张太医的。
等看到林栋服了药,脸色略有些回转,她这才放下心头大石,想到还在客房的权美环,她沉着一张俏脸粗鲁地掀起帘子就赶了过去。
蒋嬷嬷看到这大姑娘不客气地闯进来,忙上前拦着,“大姑娘,姑奶奶的身子有恙,您就别气她了……”
“你给我滚开。”林珑怒喝道。
“大姑娘。”蒋嬷嬷寸步不让。
林珑朝身后的素纹道:“给我拉开这老太婆。”
素纹应声立即上前,将蒋嬷嬷拉开,蒋嬷嬷不从,两人拉扯起来,
林珑却是径自走到仍旧“昏睡”中的权美环,站在她床前,冷冷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你的身子弱,可没弱到风吹就起的地步。你可知道,现在栋弟因你的无耻行径发病,正在病床上缠绵着……”
本来立定主意不睁眼的权美环,在听到小儿子发病的消息,忙睁开眼睛坐起来,一脸急色道:“他还好吗?我要去看看他……”
林珑往前再一站,阻止她起身去看林栋,依旧没有好脸色,微弯腰盯着她看,“如果我是你,现在就立即主动离开……”
“你就那么恨我?”权美环受不了这大女儿的态度,立即尖叫出声,“我就是不走,你能奈我何?你要把我赶出去吗?好啊,我就让全京城的人看看你这义安郡主是如何绝情绝义的。”
“对,我就是这么恨你,你现在才明白。”林珑也睁大眼睛道,恶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臂,“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你回头的机会,你,不配挂着我爹的姓氏。”
“我真恨不得当初生下你时,为何不把你掐死?”权美环同样咬牙切齿道,“十六年前的今天我拼死拼活地生下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林珑就知道这生母说不赢她之时,就会搬出她伟大的生恩来,一把甩开她的手臂,“看来你是贵人多忘事,我早还给你了,别拿这个来要胁我,我不欠你的。”
权美环气极地抿紧唇,这会儿她是真恨林珑这长女,为什么不给她一条生路走?非要把她逼到墙角。
“你,不要后悔今天说的这一番话。”
“放心,我一辈子不悔。”林珑也掷地有声地回应。
“好好好。”
权美环的表情渐渐扭曲,显然已到了她忍耐的极限。
林珑不为所动,转身就要出去,临近门帘时,微转头,“你赶紧走,我不想见到你。”
权美环只是死死地看着大女儿出去的背影,她不会服输的。
“姑奶奶?”蒋嬷嬷一看到权美环这样子,就知道她的情绪非常不稳,遂一脸的担心。
“我没事,好得很。”权美环下地穿鞋,“我不走,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嬷嬷,放心吧。我去看看栋哥儿。”
蒋嬷嬷看着这异常稳定的姑奶奶,没再说什么,蹲下来给她穿上鞋子,然后扶着她起身,到主屋去看望林栋。
权美环的到来,自然是又一番的鸡飞狗跳。
此时的林珑却接到不太好的消息,看着匪石道:“我外祖父不在家?”
“回大奶奶的话,据权家的人说,权老爷子今儿个一大早出门会友去了,而权府老太太身子违和,正卧床养病呢,同样来不了。”
林珑的神情紧绷,讥嘲道:“来不了?骗谁呢,我又不是三岁娃儿。”
半晌,她又道,“去,赶紧把这消息跟爷说说,让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拽着这权老侯爷过来接走权美环。”
“是,大奶奶。”匪石点了点头,大奶奶毕竟是闺阁妇女,这些个事大爷出面最为妥当,立即又冲出林府。
林珑正要回去正堂,看到林创和林氏族长以及一些林氏宗亲正走出来。
两方人马意外在此碰上。
“郡主,你娘就交给你照顾了。”林创见机会已成熟,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林氏族长也有此意,冷静了一段时间后,他也镇定下来,凭他多年经营,林珑想要拉他下马谈何容易?“郡主,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倔下去。”
“你们要走,我不拦着,不过你们放心,权美环如果回不了权家,我会送去你们那儿的,好走,不送。”林珑摆摆手道,明显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你!”林创对着他的背影气得七窍生烟。
林氏族长拉住他,“她不过是放话给我们听罢了,我们何必太在意?”
“有这样一个侄女,真是家门不幸。”林创故意大声说给林珑听。
“彼此彼此,有你这么一个叔父,我也脸上无光羞耻得紧。”林珑背对着他回应一句。
林创还要再辩,被林氏族长一把拉走,逞这口舌之快没意思,现在他们也算是把权美环留在了这林府,这交易也算达成了。
林创走时一脸的气呼呼。
“侄儿媳妇,还好吧?”叶田氏一看到林珑回转,急忙起身扶着她坐下。
“不碍事的。”林珑笑了笑。
叶蔓君赶紧把一碗热腾腾的甜汤端到林珑的面前,“大嫂,赶紧喝上一喝,这天冷,又没吃什么东西,真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后悔莫及。”
“没错,君姐儿的话在理。”叶田氏赶紧相劝。
林珑看到她们眼里的关心,没有拒绝,接过叶蔓君手中的汤碗,小口喝起来,果然肚子一暖,身体都舒缓了许多。
叶蔓君看她的神色和缓不少,这才放下心来,由侍女扶着坐下来。
“本来邀你们过来庆生的,结果却是什么也没吃,我这心也过意不去……”林珑一脸歉意地道。
“大嫂,我们可是亲人,又不是外人,要吃什么时候都能吃,不急于这一会儿。”叶蔓君忙宽慰林珑道。
“君姐儿说得没错,只要你和腹中的孩子平平安安的,我于愿足矣。”叶田氏知道怀孕的艰难,她就生了一个女儿,随后再也怀不上,自然最为担心林珑的胎儿。
林珑看着这两人明事理的样子,心中颇为感动,好在这世上不是只有坏人,好人也有不少。
这一等,直到天色擦黑,叶旭尧才拉着权老爷子过来。
这一路他的神情都是紧绷的,更是没给权衡好脸色看。升堂结束后,他就听了匪石汇报,那会儿就心急得很,到处打听,这才知道权衡访的是哪一个友人,匆匆杀到别人的府上,拽着这权老爷子就走,连个解释都来不及给。
权衡初时还摆了摆长辈的架子,在被逼上马车时,听到叶旭尧冷声说,“老伯爷这回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娘子的胎现在都不稳呢,如果我的妻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权家。”
权衡这才知道事态严重,没再摆谱,二话不说就与叶旭尧赶到林府。
林珑在接到丈夫进来的消息时,当即站起来,不顾外面的风雪在吹,披紧大氅沿着回廊去迎接。
叶旭尧看到妻子时,三步并做两步地上前扶着她,忙上下打量,好在没有出意外,“天冷,在屋里等即可……”
“我担心……”
“不用担心,人我给你请来了。”
林珑听到丈夫的话,瞬间安心许多,往他身后一瞄,果然看到权衡仍旧健壮的身子骨儿,有这外祖父出面,她们姐弟仨的名声可保。
这才放松心情由叶旭尧扶着回到厅堂里面,她的身子下意识地靠向丈夫,感觉到他的体温这才觉得安定不已。
权衡一进厅里面,还是笑道:“珑姐儿今儿个生辰,外祖父也给你备了份礼……”
“是啊,老伯爷给我备了份大礼。”林珑板着脸咬紧大礼二字,看向这以前还颇为欣赏认可的外祖父的目光多了份失望,称呼也从外祖父降到陌生的老伯爷三个字。
权衡见状,心下一窒,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了,只能尴尬地站在那儿。“珑姐儿,我……”
林珑也不招呼他坐下,径自打断他的话,“我以前只道老伯爷是非分明是个有担当的人,所以您要认回我,我也认可您,现在才发现权家乌七八糟的作风,老伯爷可是推卸不掉,这都是您治家不严的过失。”
这些话批得权衡脸色涨红,他这回只是配合家里的老妇人演了一出戏罢了,怎么就如此不可原谅?“珑姐儿,你听外祖父解释,你娘是我的小女儿,我多疼她一点无可厚非……”
“你要怎么疼她与我无关。”林珑依旧用冷淡的语气道,“我也管不着,但你放她到我娘家来捣乱,不让我们一家子安生就是您的不是,这点您无可否认吧?我也不跟您说别的,赶紧把她领走吧,至于今后是您们奉养她,还是丢给认可她的林氏宗族,那是你们的事情,自个儿解决去,别再出现累及我们。”
“珑姐儿,你说这话是大逆不道。”权美环这回无比的硬气,由蒋嬷嬷扶进来,朝她爹道:“爹,我不回去,这是我家,我儿女的家,我就有资格呆下去。”
嬷嬷说得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不能再懦弱下去。
权衡一脸的纠结,女儿是心头肉,可这外孙女把话说得如此绝情,一时间,左右为难。
“你有何资格呆下去?”林珑愤怒过,憎恨过,这会儿倒是一脸的平静,对这人再无期待后,自然是当陌生人对待,“这府邸是你买下来的吗?你为此出过一个铜板吗?除了抓住生恩那点来大做文章,你还能做什么?”语气突然得一变,“赶紧的,现在就给我离开,不然别怪我真的把你们轰出去。”
“珑姐儿,你不能这样做……”权衡脸色难看道。
叶旭尧轻按妻子的肩头,这次还是轮到他出面吧,两眼看向权衡,“老伯爷,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要为了你女儿而与我叶家为敌吗?”
权衡的瞳孔一缩,叶旭尧这是在明晃晃的威胁他,嘴唇嚅动了一会儿,接着道,“你家老爷子不会让你这样做的……”
叶旭尧的脸色堪比外面的风雪,“别搬我祖父出来压我,他最在乎我娘子肚子里的嫡曾孙,如果因你权家的过失,导致意外发生,你说我祖父会不会把这一次都算到你权家的头上?”
权衡听到这里,就知道叶旭尧不是在开玩笑的,叶家那老头现在逢人都说他要抱嫡曾孙,那副样子看得欠揍不已,明眼人都知道他非常重视这个孙媳妇。
“爹,你不会屈服吧?”权美环忙向亲爹求证。
权衡却是一把拉住女儿,厉声道,“跟我回去。”
“我不走,爹,你别听他危言耸听,她们姐弟不能不认我……”
“你给我闭嘴,现在赶紧跟我走。”
权衡不听女儿的哀号,不过在临出去之际还是回头看向坐在椅子里的林珑,“珑姐儿,我但愿你没有后悔的一天。”
“老伯爷放心,就算天崩地裂,我也不可能会后悔的。”林珑斩钉截铁地道。
权衡这才转过头,拉着不合作的女儿走进风雪中。
林珑仍旧安稳地坐在椅子里看着他们走远,手里紧紧地捏着帕子,非要闹到大家都撕破脸皮的程度才甘心放手,心里说没有半丝触动那是骗人的。
叶旭尧弯腰握紧她的手,“别难过,你还有我。”
“我知道。”她眼睛微湿地看着丈夫,自嫁他那天起,他就为了自己担了不少事,这心能不感动吗?
若不是有外人在场,叶旭尧真的很想拥她到怀里好好地抚慰一通。
绿姨娘站在廊下看着权美环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身进厅,“今儿个闹了这事,珑姐儿连长寿面都没吃上几口,我又烧开锅重新做了一碗,赶紧吃。”
林珑看着绿姨娘将侍女托盘中的长寿面捧到自己面前,双手接过,脸上感动道:“谢谢二娘。”
“傻孩子,还谢什么谢,一家人说这么生份的话做甚?”
林珑低头吃了一口面,这才忆起该吃晚膳了,遂抬头道:“还是赶紧吩咐人上晚膳吧,正好中午没吃成的饭,我们晚上补回来,没有必要为了那等人的闹场连晚膳也不吃。”
“对,珑姐儿说的是,我这就去安排。”绿姨娘也想大伙儿高兴一下,更何况还有叶家的女眷在。
这晚上的宴席人数是没有中午时多,不过在坐的都是至亲之人,林珑也显得兴致高昂许多,尤其是叶旭尧还给她送上了生辰贺礼,是一套华丽的首饰,她看了就欢喜,“你什么时候去订做的?”
“这可是子阳为你花心思请那老匠人赶制出来的。”张太医笑道,他过府来诊病,这才知道是林珑的生辰,之前还笑话过叶旭尧,说他找人做饰品是不是要送给哪家的姑娘?
叶旭尧耳根子略红,脸色却如常道:“不过是费些银子罢了,主要是你喜欢与否?”
“喜欢,我非常喜欢。”林珑忙道,这是丈夫的心意,她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叶旭尧也嘴角微勾,“我帮你戴上……”看了看她头上,嗯,没有再插首饰的地方。
“我留着下回戴。”林珑喜不自胜地道。
“嗯。”叶旭尧闹了个笑话,顿时又少言起来。
叶田氏看着这小夫妻恩爱的样子,既羡慕又心底苦涩,自家丈夫虽说心在自己这儿,但是她看得出来他对于那俩乖巧的侍妾是越发喜爱,在她们房里逗留的时间也越长,有时候更是找借口到她们房里留宿。
她嫉妒,并非正经婆母的万老姨娘就开解她,身为正妻吃小妾的醋,传出去也不怕惹笑话?她这才压抑了心中的苦闷,对于那过继来的叶旭琛更为讨厌。
叶蔓君脸上挂着微笑,看到大嫂手中的饰品,再对比她未婚夫遣人送来的,这心意一比之下,高下立见,果然男人花没花心思一目了然。
这一夜还是挺美好的,林珑随丈夫回府时,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事后惟有叶钟氏从女儿的嘴里听说了庆生宴发生的事情,一脸怒气地让人备马车,她要出府去找权家理论,这样霸道的行径,真当她叶家好欺负。
只是她出了气回来后的第三天,权家状告义安郡主不孝的状纸递到了宫里,而这事还如雪花般传了出去,一时间,林珑再度被推上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