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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珑看着那双满是仇恨的眸子,吃惊一闪而逝,只是没想她依旧死性不改,站在当下迎接这不善的目光,从容淡定道:“琳堂姐……”随即惊讶一呼,又笑了笑,“你看我这记性,你已经被三叔父逐出宗族,再也不是我林家的闺女。既然与我没有了关系,你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让你失望了,我哪会对一个陌生人的死活记挂于心。”
只一句话,林琳强撑起来的面子和气度再也维持不了,随后冷冷一笑,“是不是林家女我半点也不在乎,林珑,这回我想要的我会自己争取,不会再让你专美于前……”
“你想得太多了,当初是你咎由自取,落得那样的下场与人无尤,林琳,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挑起这样的事端,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林珑道,说这一番话出于良心,至于林琳听不听那就是她的事情。
话音一落,她示意如雁扶她上马车,不打算再与这个脑袋有毛病的堂姐过多的交流,这样的顽石,神仙下凡也点化不了。
“你给我站住。”林琳看到林珑要走,一时沉不住气,上前去想要拦住她,她想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哪能这样就让她离开?
仅一个回合,一切就脱离林琳的臆想,本以为她的回归会让林珑大惊失色,哪里知道对方却是这样的云淡风清,整得她好像一个跳梁小丑,这可恶的林珑,她对她的恨意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尤其是想到那个变态的死太监,以及护不住她的男人,她的双瞳迸射出更多的恨意,这一切都是拜林珑所赐。如果当初没有她拦路,嫁进叶家的人会是她,她才配当叶家的媳妇。
只是林琳跨前一步,站在林珑身边的匪石立即往前站一步,挡在林珑的身前拦下急匆匆要拦人的林琳,绝不会让这虚伪的女人伤到自家女主子。
“你给我让开,我有话还没说完……”
无论林琳如何说道,匪石都寸步不让,在苏州时就见识过这个女人的恶心行径,会放她接近大奶奶,那才有鬼。
林珑看了一眼林琳再也没有半分风度的脸庞,诚如丈夫所言,与这样的人多呆一会儿,她都怕污了自己腹中胎儿的眼睛,遂上马车的步子并未停顿,很明显她是不打算再搭理此人。
“林珑,你不管贝明绯了吗?”林琳见状,忙大喊一声,她不信林珑会不理会贝明绯,果然,看到林珑再度止步,她嘴角一笑,站在原地道:“林珑,我告诉你,贝明绯现在过得很不好……”
林珑其实自打那天没了贝明绯的消息后,一直都心绪不宁,老是记挂这件事,如今从林琳这恶心的女人嘴里听到贝明绯三个字,她就做不到无动于衷,转了个身看着那好整以暇的女子,“你把阿绯怎么样了?”
“什么叫我把她怎么样了?”林琳反问,“她求到我门上,我自然会好生地招待她,就是如此简单而已。”紧紧地咬着招待二字。
林珑示意如雁扶她上前,站在匪石的身后,努力冷静下来道:“林琳,如果你敢动阿绯一根毫毛,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林琳轻抚秀发,“我不过是将我经历过的让那个曾经高傲的千金尝一遍罢了,你这么紧张做甚?林珑,贝明绯要怪就怪有你这样一个好友,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下饵去钓她,哈哈……”
“啪”的一声,林珑越过匪石,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到林琳的脸庞,哪怕这人穿着一身华衣美服,也难掩其中令人闻之欲吐的腐朽味道。
林琳轻抚自己的脸庞,双眸射出一抹强烈的恨意,“你打我耳光?你凭什么打我?”举起手来就要回敬林珑,她再也不是那个屠夫的妻子,现在的她没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她的手刚甩下来没有一会儿,就被匪石一把抓住,怒瞪这多管闲事的小厮,“你给我放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珑泠冷地看着这狐假虎威的女人,“跟着一个老太监以为自己真的很威风吗?如果林家先祖地下有知,必定感到折辱,我林家女儿何时如此不知羞耻?”
两人的争执本来引来不少路人的围观,本来也不知道这两人孰是孰非,但是林珑一句跟着一个老太监,就让众人看着林琳的目光带了几分不屑和鄙夷。太监会娶妻,但是嫁给太监的女人例来也不会得到太多人的尊重,好人家的女儿哪会嫁给那等残废。
林琳的脸色涨红,众人的目光,让她犹如剥下衣服赤着身子站在那儿任人打量,半点自尊也无,曾经的她是精通琴棋书画的仕女,如今的她却是俗不可耐肮脏不已的女人,这都是她隐藏在内心深处连自己也不敢碰触的真实。
“不,别那样看我,我跟的不是太监,我的丈夫是健全的男人。”她忙给自己分辩。
店里本来忙着的绿姨娘和林琦也急忙奔出来,分开人群,当看到林琳出现,两人还大吃一惊,这人什么时候回了京城?
林琦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林琳是来找碴的,看了眼她身上的华衣美服和昂贵的钗鬟,顿时冷哼一声,“谁不知道你的公爹是太监,一女侍父子二人,倒也不知羞。”
林珑本来与林琳对峙,哪里知道自家小妹蹿了出来,还说了这样一番话,忙看向妹妹,要她闭上嘴巴,别什么话都往外冒,得顾及闺誉。
林琦翻了翻白眼,还须给这个林琳什么面子?这等人就要当众揭开她的遮羞布,让她没脸见人才对。
绿姨娘忙扯住林琦,不让她冲动行事。
围观的众人都开始哗然,尤其是男人看着林琳的目光更为露骨,太监没有能力行房无后代,大多会从宗族中选一个过继,然后就与继子一道享用女人,这样的事并不鲜见,最让人乐道的还是常公公。
林琳忙用袖子挡住别人窥探的目光,暗地里狠狠地看着林珑,“这样你就满意了?高兴了?”
“你若没做这样的事情,又怎怕我说?”林珑冷笑回了一句。
“你以为我愿意吗?我是……”
“我只知道你把自己的丈夫给坑了,林琳,如果你还有良知,就应知道那可怜的屠夫是因你而死的,那个男人也许给不了你富贵生活,但他让你清清白白地活在世上,能袒然地面对众人的目光。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
林琳的面色苍白起来,那个屠夫是真的爱护自己,可自己就是不甘心嫁一个这样的男人,当常贵出现在她的视野范围时,她以为这是一个翩翩佳公子,有意无意地撩拨他。一来二往,两人就有了奸情,这时候才知道这公子内里肮脏得很,只是骑虎难下,后来被屠夫知道她与人有奸情,他要打杀她,不得已之下,她只能伙同常贵把丈夫打死。
午夜梦回时,她也怕这前夫回来向她索命。
“我就算像什么那也是你害的,林珑,我与你的仇不共戴天。”林琳只能把一切推到林珑的身上,惟有这样,她才能不让自己的内心脆弱,要怪一切就怪林珑好了,不是她的错。
“整一个疯子,姐,别理她。”林琦不屑道,对于这个昔日的堂姐如今的处境,她只会骂一声活该。
“阿绯在哪儿?”林珑厉声逼问。
“你想知道啊?我偏不告诉你。”林琳笑得得意猖狂,“她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必死无疑。”
这样的话刺激着林珑的神经,她的神色更为严峻,踏前一步,银牙一咬再度逼问,“我最后问你一次,阿绯在哪儿?”
“我不会……”
林珑一听到林琳嘴硬的话,登时朝匪石看了一眼,匪石也不含糊,一把抓住林琳脆弱的手腕,狠狠地捏着,林琳呼痛,她身后带着的人却没有一人会武,所以看到匪石冷冽的目光,顿时吓得后退几步,哪还会顾及到她的安危?
再说常府里的丫鬟小厮俱都是常公公父子的玩物,这林琳就算有个名份,在他们的眼里也没有真高贵到哪儿去,好听的人前唤声“奶奶”,不好听的背后骂声“娼妇”。
“说不说?”林珑声色俱厉。
林琳咬紧牙根看着林珑,忍受着来自手腕的痛苦,一副你就算捏碎了我的手腕我也不会说的样子。
林珑衡量了一下,凑到林琳的耳边道:“没了一只手腕,常公公还会要你吗?”打蛇打七寸,她就不信这林琳真个刀枪不入。
一提及这个,林琳的面色一变,常公公和常贵二人是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了,现在她还青春美貌,这父子二人才会颇为宠爱她,一旦失去这两样中的任一样,她的命运会比花娘还要悲惨。
手腕的疼痛似乎真的要将她淹没,她颤抖地看了一眼匪石,这人会真的捏碎她的手腕骨,如果废了一只手,她的后半辈子将无依靠,她还没能怀上常贵的孩子。忍下心中滔天的恨意,她咬牙切齿地道:“我说。”
林珑朝匪石看了一眼,匪石这才稍稍松了手劲。
林琳的手腕这才舒服一些,不想让人看到狼狈的一面,她恶声恶气地道:“现在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儿?那天她刺杀了我公爹后就逃走了,现在我公爹正发散人手找她。”舔了舔唇,“这就是全部,不管你信不信,这回我没有说假话。”
林珑仍有几分不信她的说辞,林琳说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就算捏碎了我的手腕骨,我也只是这几句话。”林琳倨傲道,“林珑,你以为贝明绯真的就那么清高吗?为了救她爹,她游走在权贵的后宅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希望哪家有权有势的男人能看上她罢了?用自己青春的*换取父兄的平安,这就是她的目的。”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她并不比我高贵多少。”
林珑听着这话,双眼恨不得吞噬眼前这人,但冷静地分析一下,林琳还是很爱惜自己的生命的,她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假话,“你最好祈祷阿绯没事,不然我与你没完。”
说完,她转身与绿姨娘和林琦说了几句,就由如雁扶上马车。
匪石甩下林琳的手腕,一跃跳上马车,拉起缰绳驾着马车离开。
林琳发狠的面容看着叶家的马车离去,“我不会就此认输的,绝对不会。”袖下握紧拳头,一转头同样恶狠狠地看着绿姨娘和林琦,“你们也一样。”
“疯婆子。”林琦骂一声,长姐说得对,与这样的人多说一句话都有*份,她拉着绿姨娘转身,再看这疯婆子一眼过后都要洗眼。
“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我不偷不抢,我对得起天地。”林琳在她们的背后为自己脸上贴金。
林琦连理会一下都嫌多余,一回到店铺,看到那马账房在张望,而福瑞正拿着扫帚准备上阵,遂让福瑞放下扫帚,宣布道:“都看清那疯婆子的长相,往后只要敢踏进玉肤坊半步,你们就给我打出去,不用给她留面子。”
“是,二姑娘,。”
听到店里的人员响亮的回应,她方才满意地点点头。
而外面已上了马车的林琳在听到林琦的话时,美艳的面孔也扭曲起来,隔着纱窗,她盯着林琦的双眼就像一条蛇在吐着信子。
林珑坐在马车里喝热热的甜汤的时候手还在打颤,林琳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面回响,她万万没想到阿绯会打这样的主意,心里又痛又心疼,恨不得现在就去揪着她衣领骂醒她。
“大奶奶,贝姑娘怕是现在凶多吉少,那琳姑娘的话……”如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表达出来,她也认识贝明绯,这苏州城曾经最大盐商的女儿居然会沦落至此。
林珑努力压下心中的担忧,放下汤碗,“不会有事的,阿绯必定吉人自有天相。”她想到同样没有消息的方辩,这两人同一时间完全失去行踪,搞不好正在一起,这么一想,她的心安定不少。
扬声唤匪石进来,她道:“你暗中遣两个小厮守在宏门京城的分号内,如果有方辩的行踪立即回报给我……”顿了顿,“还有,这一路上都留意一二,看看没有可疑的人盯着我们……”
她镇定地一一吩咐。
匪石表情严肃地一一点头,最后才掀帘子出去。
马车本来驶向回襄阳侯府的方向,最后却在林珑一声令下改了个方向,驶向了郑家在京城落脚的住宅。
郑夫人正与一对儿女相商,一脸惊讶地看向儿子,“常公公要我们提前把人送去?”
“呃,听说他受伤了,现在极需处子的血来配药,而西珠那丫头的属相与生辰和他最为匹配,所以他要我们三天之后送人上门。”郑华翰皱了皱眉头,不过这人早送晚送都要送。
“那就送呗,现在只要能帮到爹,牺牲一个郑西珠有何关系?”郑南珠凉薄地道。
“关键在林珑,你上回就不该说漏嘴,如果被她知晓,郑西珠还能轻易出门吗?”郑华翰朝妹妹不满地道。
“她又不是我们郑家的人,我们郑家女儿的婚配与她有何相干?哥,你也太没出息了,现在她明显帮不了我们,我们还要仰她鼻息做甚?”郑南珠驳斥兄长,还极为鄙视兄长忌惮林珑的心思。
郑华翰怒道:“你懂什么?”
“对,我不懂,就你懂……”郑南珠当即回呛。
“好了,好了,你们兄妹是不是嫌我还不够烦,所以这样斗嘴来气我?我哪天死了,你们都称心如意了?”郑夫人头疼地道。
“娘,我与妹妹不是这个意思。”郑华翰服软地道。
“娘,我不再与哥哥斗嘴了。”郑南珠上前抱着母亲的手臂撒娇。
郑夫人这才脸色和缓一二。
正在这个时候,下人匆匆进来禀报,说是襄阳侯的世子夫人来了。
郑家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林珑过来是什么意思?
“请她进来。”郑夫人很快做出决断。
林珑被迎进了郑家,哪怕有如雁扶着,她仍旧步履匆匆,进了内院,就看到郑夫人与郑南珠迎了上来。
“怎么今儿个得闲过来了?”郑夫人掩下心绪,客套地问。
林珑挤出一抹笑容来,“义母,三妹就要出阁了,我这当义姐的也没来看一下于理说不过去,这不,赶紧补救来了……”
“她一个庶女出阁有什么好看的?”郑南珠撇嘴道。
郑夫人瞪了眼拆台的女儿,笑得温和不已,“别与你二姐计较,她的小日子快到了,脾气躁得很,来,我领你到西珠的屋子。”
林珑也没将郑南珠的话放在心上,对于这个越发不堪的义姐,她早就不想理睬。
沿着回廊穿过月亮门,到了郑西珠住的小院,还没掀帘子进去,就听到侍女的声音,“姑娘,这个颜色好,能让鸳鸯更好看……”
好一会儿,郑西珠的声音传来,“嗯,我也觉得这颜色好,那就用它吧。”
“这鸳鸯肚兜一绣好,必定会惊艳了未来姑爷的眼。”侍女打趣的声音听来很是娇俏。
林珑驻足了听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不妥。
郑夫人却和郑南珠对视一眼,露出一个彼此意会的微笑。
林珑没有理会身边的母女,径自掀帘子进去,“三妹近来可好?”
“珑姐,你怎么来了?”郑西珠扔下手中正在绣的玩意儿,忙下罗汉床趿鞋上前喜笑颜开的迎接林珑,扶她坐下,忙让侍女去沏茶端上来。
“你义姐有了身孕喝不得茶。”郑夫人忙拦着侍女,改让人上一碗温水。
“珑姐有了?”郑西珠一脸的骇然。
林珑大方地点了点头,拉着郑西珠的手,“那会儿义母和郑二姐去看我,你怎么不一道来?”
郑西珠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嫡母和嫡姐,这两人都没告诉她,她如何去?可是当着这两人的面她也不好拆台,只得推说自己忙绣嫁衣。
林珑一听这说辞与郑家母女如出一辙,并没不妥之处,这才稍稍安心,打趣了两句后,她看了眼郑家母女。
郑夫人知道林珑想要与郑西珠单独说一会儿话,遂识趣地拉着郑南珠起身,找了借口就掀帘子出去。
一到帘外,郑南珠担忧地与母亲道:“娘,你不怕她乱说话?”
“她什么也不知道,能乱说什么?”郑夫人一脸鄙夷地道。
郑南珠想想也是,这才放下心来。
屋里的林珑拉着郑西珠坐在自己的身边,“三妹,你的成亲对象是谁?你且告诉我,我让你姐夫暗中去查看一下人品如何?”
郑西珠是她带到京城来的,自然不希望她遭遇到不幸,出了贝明绯这件事,她就更不放心这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庶出并不是她的罪过。
“嫡母说是一户殷实人家,祖上清白,并无不妥。”郑西珠一脸娇羞地道。
对于这桩婚事她曾经也质疑过,后来嫡母和嫡姐为了安她的心,借上香的名义让她私下与未婚夫婿见一面,那人长得眉清目秀,一副知书识礼的样子,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以她这样的身份哪敢高攀富贵人家?只要家里小有恒产,丈夫争气上进,她就心满意足了。
“那对方姓甚名谁?”林珑追问。
郑西珠偏了偏头,“好像姓李来着,当着我听到二姐唤他李公子。”
林珑看到郑西珠对于这成亲对象其实模糊得很,脸上的神色不由得严肃起来,这让郑西珠也跟着不安起来。
“珑姐,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西珠,你怎可嫁得如此糊涂?那人身家背景你一无所知,像只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人家把你卖了你也不知晓。”
林珑压低声音给郑西珠提个醒。
郑西珠的身体打了个激灵,她当初想到能嫁出去就好,哪里还顾忌那么多?如今听了林珑的话,惊出一身冷汗,半晌,她抓着林珑的袖子,“珑姐,可我见过那人啊……”
林珑也不想诋毁郑家母女,可是想到以往她们的行径,这会儿却是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兴许人家随便找了个人来蒙骗你?三妹,你怎么这次实诚成这样?这可是你的终生大事,一旦嫁错了就再难回头。”
郑西珠脸色苍白地松开林珑的袖子,她的命运掌握在嫡母的手中,如何还能反抗?“珑姐,不会这么吓人吧?”一时着急,暗自抽泣起来。
林珑上前抱着她,安抚地轻拍她的背部,“好在现在还来得及,你且私下里打探一下这婚事是否有猫腻,如果有不妥之处,及时遣人告知我。”
郑西珠点点头,现在哭也没有用,她也没心思再绣嫁衣,“嗯,我会想法子。”
林珑拿出帕子给她抹泪,把篮子里的嫁衣塞到郑西珠的手中,“一切如常,别让人对你起疑,不然她们会防得你死死的,塞你上了花轿你又能如何?”
郑西珠惊出一身冷汗,死死地攥着手中的大红嫁衣。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郑氏母女这才掀帘子进来,笑道:“你们姐妹俩在说什么?”
“我正在指点三妹绣嫁衣,毕竟我成了亲在这上面还是有点经验的。”林珑端起碗轻茗了一口温水,“改日二姐出阁,我必定也不藏私。”
这话一出,郑南珠羞红脸蛋,一下子就想到了九王爷英俊的面孔,如果能嫁得他为妾,纵死也甘愿了。
郑夫人笑呵呵地拍着女儿的手,“她这性子谁要?不若西珠安静,李家公子可满意她了。”
“哦,这李家公子是什么人?”林珑趁机问道。
郑夫人一副坦荡的样子道,“家中是做绸缎生意的,在京里有两间店面,也算是殷实之家,也不计较西珠乃庶出,愿意聘为正妻,我这当嫡母的哪有不应的道理?”
“那两间店面位于何处?”
“城西。”
“……”
林珑和郑夫人一问一答地互动着,表面看来郑夫人并没有什么不妥,回答得稳之又稳,丝毫没有让人起疑的地方。
哪怕如此,林珑也不会真信了她的说辞,回头遣人去查看一下是否属实。
郑夫人仍旧微微而笑,为了让郑西珠顺利进入常家,她早就安排好了,会如此多事就是为了防林珑突然干预,再有是为了让郑西珠不吵不闹地出阁。
天色临近傍晚,林珑也要赶紧家去,这才起身告辞。
临离去前还与郑西珠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这才上掀帘子出去,郑家母女送出内院,看到她坐上马车,这才转身回去。
林珑的心情一直不大好,这持续到她回到南园,一进屋就看到丈夫坐在罗汉床上,“怎么回得这么早?”
叶旭尧听到声响,抬头看向她,只见自家小妻子神情严肃看起来心情不大好,遂忙起身趿鞋走向她,挑起她的下巴,皱眉道:“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
“没有什么。”林珑闷闷地回答。
叶旭尧哪会接受她如此敷衍的答案,挥手让侍女出去,一把抱起她放在罗汉床上,神色同样严峻地道:“我是你男人,你有事还要瞒着我?看看你的小脸,哪是藏得住心事的样子?下回别再与我打官腔,不然我就地正法。”
林珑一听到就地正法这四个字,俏脸就嫣红一片,在屋子里往往一个眼神看对眼,他就会压着她求欢,甚至在严肃的书房都不会例外,那时候她还笑话他有辱斯文。
他却回了她一句,“食色性也。”
气得她当时就捶打他一记,真是什么都敢说。
“还是什么也不说?”叶旭尧催促道,“你不说那也行,我自会将侍候你的人找来问话,该知道的还会知道。”
林珑把头窝在他的怀里,两手勾着他的脖子,委屈道:“我又不是有心要瞒你,事情太多,只是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就一件一件地说。”
林珑听着丈夫的话,心里一暖,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把今儿个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地说给他听。
叶旭尧皱紧眉头,“原来常公公受伤的传言是真的,原本我还以为他是倚着皇上宠信而胡诌的。”这事涉及到皇帝宠信的阉人,确实有几分棘手,不过不代表他会退缩,“这事你不用操心,我自会安排。至于你那好友贝明绯,我立刻发散人手找她,越快找到她越好,不然被常公公捷足先登,她的性命堪忧。”
林珑一听丈夫这话,身体一冷,更往他的怀里靠去,“夫君,我怕。”
叶旭尧抱紧她,知道她在怕什么,无非是担心那个叫贝明绯的女子,思及此,心下颇不是滋味,他只想要她的心只装一个他就够了,至于其他人能闪多远就闪多远。
但这只是想想罢了,她的性子他太明了,对于认定的朋友那是会不顾一切的。
“别怕,一切还有我。”他轻拍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林珑着丈夫用醇厚的嗓音说着保证的话,心里才好过一点,半晌才挣开丈夫的怀抱,唤侍女进来下菜单子。
“我去换身衣物。”她起身要进内室。
叶旭尧也起身拥着她,“我与你一道去。”
林珑没有拒绝。
夫妻俩一进内室,林珑就转身抱紧叶旭尧,近乎低语道:“夫君,抱我。”
叶旭尧自然不会拒绝妻子的要求,当即抱着她拥吻,大手却是扯下她的厚重氅衣,以及外衣……件件落地……
两人热烈地需索着对方,最后倒在大床上*地烧了起来……
良久之后,她一脸绯红地靠在他的怀中,享受着这激烈情事后的余韵。
“饿不饿?”叶旭尧轻抚她的背问道。
林珑摇摇头,“你呢?”她现在头还是晕乎乎的,更是懒得不想动。
“我一个大男人饿着有什么关系?可你还怀着孩子,可不能饿着,我这就去唤人端膳进来。”叶旭尧起身套上外衣。
林珑也没有阻止他,只是把被子拉高盖住不着寸缕的身子,两眼却是看向丈夫,看着他伟岸的身影,她的心就会安宁,天塌下来她也不怕。
叶旭尧端了膳食回来,就看到妻子这般勾人的眼神,登时消下去的心思又再度燃起,上前本想再与她大干一场的,只是想到她肚子里面还有孩子,这才做罢,连人带被地抱起,让她坐在他的怀里开始给她喂膳。
林珑也没有矫情地拒绝他的侍候,含住他喂来的吃食,她乖乖地咀嚼吞下,“别光顾着我,你也要吃才行。”
叶旭尧笑了笑,再喂她一口,自己就着这双沾有她口水的筷子也吃起来。
夫妻俩浓情蜜意地用过晚膳,房门处被人敲响。
“什么事?”叶旭尧冷声道。
“爷,有人秘密请求见爷和大奶奶。”外头传来匪鉴的声音。
这个时辰,像匪鉴等小厮是不会出现在内院,可他还是过来了,看来这找上门的人非同一般。
林珑却是心“咯噔”一下,这要求见夫妻二人,可见是她认识的人,她有种预感这是熟人,忙跳下丈夫的膝盖,扯开被子急忙套着衣物。
“别急。”叶旭尧安抚她道,扬声让匪鉴把人悄然请到书房去。
匪鉴应声退下。
叶旭尧这才上前去帮手忙脚乱的妻子穿好衣物,随后自己也略作调整。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书房。
一推开门,林珑就第一个冲进去,看到背对着她的人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极熟悉的面孔。
“方爷。”她惊呼出声,随后又忙掩住嘴,“你到哪儿去了?我都没能找到你,阿绯呢?她是不是与你在一起?那个常公公……”
叶旭尧忙握紧妻子的手,叹息一声道:“娘子,你别急,我们听听方辩如何说。”
“对对对,看我都急糊涂了。”林珑忙请方辩入坐,然后让人上茶。
方辩道:“我待会儿就走,叶夫人不用如此麻烦。”
这会儿没有时间来浪费,方辩忙将事情简单陈述一遍。
林珑听得已是泪流满面,若非丈夫抱着她,只怕她会更失礼,没想到阿绯会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而她这好友却一无所知,如果早知道,她必定阻止她这天真的行为。
方辩说这一遍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样的事情每想一次都感到诛心。
“好了,娘子,别再哭了,你现在怀着身孕,轻易不能太伤悲……”叶旭尧安抚着妻子的情绪,对于贝明绯愚蠢的行为,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当初他对妻子再三保证过会让贝聿平安出狱,妻子必定也会拿去定那对母女的心,只可惜那对母女并未真信他,还是要到处钻营拉关系,遇上这样的事自身要负一半的责任。
林珑也知道丈夫说得在理,可她与贝明绯有近十年的交情,如何能说不哭就不哭?
“你们现在在哪里?”叶旭尧皱眉问道。
方辩知道这男人冷情,会过问也是看在林珑的份上,遂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林珑一听,当即道:“不行,我现在就要去见见阿绯,见不到她,我不会安心的。”转身拉着丈夫的袖子,“夫君?”
叶旭尧如何能拒绝得了妻子这般地祈求?忙拍拍她的背,没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方辩,“你来时可有人跟着?”
“我很仔细,确定无人跟着,不过在叶府和玉肤坊周围却有人在暗中窥探,我都避开了。”方辩道,他自然也是希望贝明绯能尽快与林珑会合,现在的贝明绯极需要这个知交好友的开导,这样才能放下心结。
“那好,我这就做一下安排。”叶旭尧当机立断。
当夜,叶家马车一离府,就有人跟上。
常宅,林琳顾不上羞,将外衣褪下被常贵扑倒在床,好在这老家伙现在腹部有伤使不上劲儿,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会放过折腾她。
此时常公公坐在贵妃榻上看着她与常贵交欢,身边还有侍女和小厮给他捶腿捏肩,一面吃着侍女喂到嘴里的葡萄,一面说着淫腔浪调,红着眼看着床上的被翻红浪。
林琳早已顾不得羞耻,现在的她要活着就得讨好这对变态父子。
“公公。”
常公公听到心腹的声音,这才把目光不舍地移开,耳中听到床上的两人也是动作一窒,遂道:“继续。”
林琳暗骂一声变态,只得与常贵继续做下去。
“有何事?”常公公的脸偏阴柔,因为少年时去势,声音又尖又细,听来让人相当的不舒服。
“叶家有动静。”
一听这话,常公公猛然翻身坐起,一脚踹开榻边的侍女,阴沉脸道:“果然与叶家有关。”
林琳大胆地推开压着她身上的常贵,径自迅速地走向常公公,“公爹,您听到了,儿媳可没有骗您分毫,这女子就是叶家派来对付您的……”
常公公紧绷神色,伸手摸了摸腰间仍未愈合的伤口,想到那大胆的女子,冷笑道:“好你一个叶家,敢惹咱家,咱家绝不轻饶。”
林琳听到这声音,嘴角愉悦地勾起,她就算把自己的一切都出卖了,也要借他人的力打击林珑。
当夜,常公公也坐上马车沿着探子的指示准备去捉拿那个大胆刺伤他的女子。
林珑不知道丈夫那边是不是顺利,她在丈夫出门后,即坐上马车由匪石护送到这处隐秘的宅子里等候,她提过要与丈夫一道去接贝明绯,却被丈夫一口拒绝。
此时再心焦她也只能坐在那儿等着,叶旭尧从来不会让她失望,此刻她也一样相信。
就在钟鼓敲过子时,一脸苍白的贝明绯才由贝申氏扶着下马车。
林珑听到声响,立即迎上前去,待看到贝明绯瘦削的身子时,她又再度热泪盈眶。“阿绯。”
贝明绯努力绽开一抹笑容,身子很快落到林珑的怀抱里,她也伸手回抱她,表情放松地靠在她的肩上,感慨道:“阿珑,再见到你真好。”
半晌,两人方才止泪。
林珑按着贝明绯的双肩,脸上仍带泪地怒道:“阿绯,你这次怎么这么犯傻?”
贝明绯未答,一旁也激动抹泪的贝申氏却自责道:“这事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