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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珑不顾沈方氏此时说这样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猛然打断她的话,“看到这刀痕没有,下刀者必定不是普通弱女子。”
如果依沈方氏的处理方法,那就是暂不追究,先把这寿宴的场面撑过去,随后再随意给她一个交代,这事也就过去了,而她沈家的面子也保得住。她怎么可能让沈方氏如愿?再说这般行为当得阴险二字,下刀之人必是今晚出席宴会的人,她无论如何都会追究到底。
坐得最近的毛夫人立即起身,看了看林珑手中的披风,皱眉道,“沈夫人,林姑娘所言非虚,我们一般女子要毁了这披风也不会划得这么直,肯定是又拉又扯的,但这披风却没有弄皱。”
众人看过去的时候,披风上的刀痕果真如两人所说。
沈方氏面上这回真有几分急意,今天来的人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官之流,但也不容小觑,真要被揪出来,先莫论谴不谴责,至少往后会结下梁子那是肯定的,这于她沈家是相当不利的,于是忙道:“林姑娘,你看看现在都这时辰了,也不好再追究,你宽点时间给我,我好审问一番下人,看看都是谁做的,或者看到是何人使的坏,回头……”
林珑却不理沈方氏的话,两眼直直地看向鲁将军的女儿鲁慕青,这儿没有一个女儿家练功夫,惟有她是例外。
这直勾勾的目光,众人也不是傻子,当即醒悟过来,齐刷刷地都看向鲁慕青,在座中只有她的嫌疑最大。有不明了的人还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后经人提点这才明白过来,林珑原是沈之良的未婚妻,鲁慕青嫉妒了也在情理当中。
鲁夫人将女儿抱住,怒目看向林珑,“你看什么看,这与我女儿有何关系?谁知道你又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被人如此对待?”
沈方氏也顺着林珑的目光看去,居然是怀疑上鲁慕青,这是她未来的儿媳妇,之前因为错待林珑而遭人口诛笔伐,现在若再不维护这未来儿媳妇,她只怕要落下恶婆婆的名声,思及此,她的神色更紧,“林姑娘,不会是鲁姑娘的,她性子是急了点,可这般阴损的行为她是不会做的……”
“沈夫人的心情,小女子明白,只是这等行为实在令人发指,有不满可以当着我的面说,背后耍这阴险的招数就实在令人恶心,沈夫人也不好包庇这等人吧。”
林珑的不肯让步令沈方氏的眉头拧得更紧,而且周围的人议论声也相当不利于鲁慕青,对于这个惹事的儿媳妇,心底更恶之。
“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做……”鲁慕青涨红着脸反驳,拳头捏得紧紧的,似一头要出闸的猛虎。
鲁丰氏也感到事情不妙,不管女儿有没有做,这名声是彻底的坏了,“林姑娘,我知道你恨我们家青姐儿夺去了原本属于你的婚事,所以刻意制造了这事情栽赃给她,是也不是?”为了保护女儿,她什么事做不出来。
“真真可笑,林姑娘用得着嫉妒你女儿?”还是那位胖脸左都御史夫人先替林珑说话。
“就是,这还真不知道是谁嫉妒谁呢。”
“没错啊,林姑娘有这叶御史这般夫婿,犯得着嫉妒别人吗?”
“……”
鲁丰氏这个反驳原本就站不住脚,林珑没有嫉妒的理由,更不会去陷害鲁慕青这么一个处处不如她的女子,毕竟沈家的长子沈之良真的替叶旭尧提鞋也不配,不论家世光论前程,沈之良根本不具备可比性。
这些话同样也在剜沈方氏的心,哪怕做儿子的没有人家优秀,沈方氏这当母亲的仍然认为自家儿子更好,听到这些言论,哪里还能高兴得起来?
“划破这衣服是相当锋利的利器,鲁姑娘,在众人当中,惟有你有这条件与能力,如我没记错,鲁姑娘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林珑两眼看着鲁慕青道,并且不放过她微小的动作,这让她更肯定自己的猜测。
“鲁姑娘,还是让人搜搜身吧。”之前要请帖的二品官夫人正色道。
随后更多赞同的声音响起。
鲁慕青脸色顿时变了,抿紧唇不吭声。
鲁丰氏把女儿藏在身后,怒道:“你们谁敢?我家老爷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林珑往前一站,两眼盯紧鲁慕青,“鲁姑娘,你不承认没关系,有没有做过你心知肚明,瞒得了别人瞒不过老天。”两手将那件破碎的披风扔给素纹,冷笑一声,“鲁姑娘,好自为之吧,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莫要强求。”
这事情无论鲁慕青承认不承认,她的名声也不会好听到哪儿?至少这里大部分人都怀疑了她,这就水洗也不清。
思及此,林珑暗地里呼出一口浊气,转头吩咐素纹,“我们走。”
素纹抱紧披风紧跟在林珑的身后,没再看向那鲁慕青。
鲁慕青的神色却是铁青的,林珑那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莫要强求,一直在她脑海里转,这个卑鄙的女人要抢走沈之良吗?不可以,沈之良是她的未婚夫,她不会拱手让给她的,天性中的冲动又一次占了上风,她掏出随身带着的皮鞭不顾母亲在身前阻止,狠狠地挥向了林珑。
“你该死——”
林珑在说出那句会激怒鲁慕青的话时,就一直在提防她的举动,耳里听到那声娇喝以及感觉到风中凌厉的杀气,本能地往旁边一闪,隔空射来的皮鞭却是挥中了其中一个来不及闪躲的妇人的下巴,疼得那妇人哇哇叫。
“青姐儿……”鲁丰氏这回神色完全变了,之前还是怀疑,现在女儿这举动却是证实了众人的猜测,女儿这次玩完了,说了多少遍叫她不要冲动行事,她倒好全当了耳边风。
沈方氏怔愣过后,严厉的双眼看着那张不知悔改的脸,今天的寿辰过了之后,说什么她也不会娶这样的女人当她的儿媳妇。提裙急忙去查看那位夫人的伤势,并且下令让人将鲁慕青捉住,阻止她再度不知道轻重地伤人。
林珑急忙扶起那被误伤的妇人,“夫人,你没事吧?”
那妇人的表情纠结,这是无妄之灾,再说伤到的地方是下巴,在摸到一手血的时候,她险些要晕过去,难道她以后要破相?顿时那纠结变成怒气,站起来后狠瞪着被鲁丰氏按住的鲁慕青,“好你个鲁家,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纵女行凶,更是伤及朝廷诰命夫人,鲁夫人,回去叫鲁将军等着被参吧。”
言官手中一支笔,黑的都能说成是白的,这是大多数御史大夫们的拿手好戏。
鲁丰氏听到时也想两眼一闭不见为净,耳里听到女儿仍旧在愤恨地骂着林珑,顾不上失仪,她一巴掌打向女儿,“你给我安份点——”现在还不知道错,这都惹了大祸,她还不自知?
鲁慕青的脸一歪,在不可置信看着母亲之时,怀里一物掉到地上,发出“咣啷”一声。
众人听到声响,低头看去,一把在烛光中闪着光芒的匕首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匕首镶着红蓝宝石,做工精良,颇有几分异国情调,是一件相当精美的武器。
不过这时候它的出现,更坐实了林珑之前的猜测,她们很多人的目光先是看看匕首,又看看素纹手中的披风,谜底就此揭开,那样整洁利落的划痕只有这样的匕首才能造成,不然还有何利器能做到?
裁过衣裳的她们都心知肚明,家里的剪子在裁衣之前还要磨两磨才会变得锋利好使。
沈方氏这回知道今天的寿宴是彻底办砸了,身形不稳险险晕过去,好在身后的侍女扶得及时,“太太?”
她这才勉强支撑住处理善后这场面,当初与鲁家订亲,真是家门不幸,不然也不用遭受这样的耻辱。
林珑冷声质问鲁慕青,“鲁姑娘,你这回还有何狡辩?心胸狭隘,伤及无辜,你不配是将门之女。”
“没错,这样恶毒的女子,谁娶了那是倒了八辈子霉。”被伤下巴的妇人愤恨地道,伤口越疼,她的怒火就越炽。
罪证被人抓得正着,鲁慕青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地站在那儿。
鲁丰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女儿,做什么还去招惹林珑,真当沈之良是人人都喜欢的宝吗?没看到那姓叶的有多宝贝这未婚妻,姓林的丫头又怎么可能转回头看上沈之良,女儿这真是蠢到家了。
到底这人还是自己生的,她朝身后的侍女道:“把姑娘拉下去,赶紧点。”
那侍女怕激怒太太,二话不说地拉着怔愣的鲁慕青落荒而逃,她身为下人也觉得臊得慌,怎么就有个这么蠢的主子?
鲁丰氏知道这时候不能再逞能,忙上前给那受伤的妇人赔礼道歉,“真的对不住,是我女儿的错,她年纪小,一时间受了刺激才会这样的,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计较,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那妇人仍绷紧面容,没再怒骂鲁慕青,鲁家不要脸,她还要呢。“可我这脸该怎么办?你现在是不负责了吗?鲁夫人,我的脸破相了,你的女儿要负全部的责任……”
鲁丰氏看了看那条从下巴贯穿到脖颈的血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方氏知道沈家也逃不过责任去,忙道:“我家老爷与宫里的御医有交情,到时候给蔡夫人送去去疤膏,尽量不留疤痕……”
“万一留了呢?我往后该怎么办?”蔡夫人不依不饶地道。
林珑眼里倒也有几分内疚,遂朝沈方氏道:“沈夫人,还是先让人来上药包扎吧。”
“哦哦哦,对,我这就去唤人来。”沈方氏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唤人去请大夫,这回她看林珑的眼神有几分复杂,比起鲁慕青,林珑的表现好得不止一点点,自己三年前真的是鼠目寸光,只计较她家道中落,帮衬不了自家,却忘了娶妻当娶贤的教条。
鲁丰氏暗恨地看着林珑,若不是她,自家女儿不会当坐做出失仪的举动,现在更要背负着难听的名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林珑所赐。
“蔡夫人,小女子倒是略知一些去疤的方子,到时侯制出肤膏给蔡夫人送去,必定不会留下半点疤痕。”林珑保证道,郑西珠用了她的去疤膏,现在的皮肤光滑了不少,虽然没有全然去掉,但却是不再有碍观瞻,不细看还看不出来。
“林姑娘,真的?”那位蔡夫人脸上有血迹,说话时看来有几分可怖。
林珑郑重地点点头,“蔡夫人,这个交给小女子好了,若不是我下意识一闪,夫人也不用受这无妄之灾。”
她的眼里很是真诚,原本对她也有几分怨气的蔡夫人这回是完全没有芥蒂,“林姑娘不要这么说,情急当中避开乃人之常情,你又有何错?错的是有人教不好女儿,关在家中就算了,带出来伤人就是她的不是。”
鲁丰氏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她没有立场说些开脱之词。
胖脸夫人等人也围上来说几句公道话,于这些言官的夫人而言,这样的话太容易出口了,又不花本钱,还能树立形象,她们何乐而不为?再说又是鲁慕青那个鲁莽女,自然就更招人诟病。
鲁丰氏与沈方氏在这一刻恨不得能有个地洞钻进去,至少不用在此受屈辱。
后院发生的伤人事件,很快就惊动了前方厅堂,男人们哪里还有心情喝酒胡侃,赶紧把酒杯一摔,就赶往后院,连男女大防都可以暂时不顾。
叶旭尧的步子最大,第一个抵达,待看到人群里的林珑安好之时,这才放下心来,排开人群,看向林珑,“没事吧?”
周围的女人看到这白衣胜雪的男子到来,认出后,立即让开一条道给他。
林珑立即回头看他,从他的声调里听出一丝异样,忙道:“我没事,倒是伤着了这位蔡夫人。”简明扼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叶旭尧朝蔡夫人作了个揖以示感谢,再站直时,他两抹冷然的目光射向了鲁丰氏,看来上回的教训他们并未记住,不然岂会任由女儿再度用鞭伤人?
鲁丰氏的身子打了个哆嗦,这回她深刻地意识到是闯了大祸,心里七上八下地忐忑着。
随后赶来的沈浩等人看到场面也顿时瞠目结舌,他立即找到沈方氏,大致了解了过程后,对于鲁家女儿这次闯的祸,脸色立即阴沉下来,这婚约非解不可。
沈之良却是两眼盯在林珑的身上,对于他现在这位未婚妻的处境堪忧没有半分担心,那个鲁莽的姑娘从来非他所喜,不过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罢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没人有心情留下来,纷纷告辞离去。
叶旭尧也拉着林珑离去,在经过沈之良时,她的步子也未停顿,这让本来以为有好戏可看的夫人们失望了一把,不过也是,现任与前任遇上,不理才是正常的。
沈之良不舍地目光停留在林珑的身上,叶旭尧侧头微微一眯,他立即转开视线看向别处。
“怎么了?”林珑感觉到叶旭尧的步伐略有停顿,忙问出口。
“没事。”
林珑再看了看他的神色,看到一切如常,这才没再怀疑与他一道离开这后院的厅堂。
各家马车都停在一个地方,在这一段路上,那胖脸夫人还是与林珑聊了几句,多是义愤填膺之词,林珑一直左耳进,右耳出,待到了那马车前,叶旭尧拉着她,与胖脸夫人及她的夫婿左都御史晗首道别。
“他日有机会再与林姑娘好好聚聚,林姑娘可别忘记了。”胖脸夫人笑道。
“那是一定。”林珑给了肯定的答覆,这才由叶旭尧扶着上了马车。
叶旭尧也长腿一跨上了马车,看到她仍透过车窗看去,“还有什么好看?”
听出他话里的不悦,她也嘟起嘴来,“不过是瞅瞅,你那么不高兴做甚?我对这沈家又没兴趣,只是之前虚惊一场,仍没回魂罢了……”
她找着理由,顿时颇有几分得理不饶人,这回那姓沈的没再在暗处看着,她终彻底放心。
叶旭尧握紧她的手,“这事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尤其触及到素纹抱着的披风,眼里的戾气一闪而过。
林珑眯着眼看他,对于他的承诺自然是相信的,他一直没有让她失望过。
回程的马车颇快,林珑闻到叶旭尧身上的酒香味很浓,在晕黄的光线下看他脸色有些红,那都是酒给闹的,“你挨在这枕上躺躺,等会儿先在我那里喝碗醒酒汤,然后再回去。”
叶旭尧睁着如墨的眼珠子看着她,乖乖地听她的话,此时的她很是迷人。
“做什么这样看我?”林珑接过匪鉴泡好的茶水,喂给他喝。
叶旭尧不答,只是低头就着她的手喝茶,随后握紧她的手缓缓地闭上眼睛。
林珑想要挣开自己的手,毕竟匪鉴与素纹就在一边,不过看他似乎睡得很是安稳,她也就没有再挣扎,只是这般静静地看着他,知道他长得好,可此时喝醉的他似乎更添了几分男性气概,她的俏脸蛋微微一红。
似在睡觉的叶旭尧,嘴角微微上勾。
坐在马车一角的素纹暗地里看去,大爷与林姑娘这一幕真的很好看,似乎他们两人之间再无别人插足的余地,她暗暗地移开视线,今后真的要把那龌龊的心思全部斩断,不然绝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马车抵达林家时,林珑轻推叶旭尧,“到了,先到厢房去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叶旭尧睁开似迷糊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儿,这才点点头坐起身来。
绿姨娘还没睡一直在等着,看到林珑与叶旭尧一道下来,再闻到那浓香的酒味,顿时知道叶旭尧喝醉了,忙又转身吩咐人去熬醒酒汤,匪鉴机灵地忙说下去看火,然后急匆匆地离去。
林珑与绿姨娘打过招呼,扶着叶旭尧准备到那待客的厢房去,只是他似醉步般地前行,却是一拐,往她住的东厢房而去。
“不是这里,你走错了……”
林珑出口阻止,可醉酒的人似乎不听她的,她也惟有搀着他前行,看到他微微地咕哝一声,她咬咬牙将他搀到自己的闺房里面去。
这东厢只有三间房,一间是她的,另一间是林琦的,至于那最后一间却是不住人放杂物的,她自然不能把人往那儿领去。
把酒醉的人放到自己平日睡的床上,她忙命人去打热水来给叶旭尧擦脸,正忙着时,看到小妹披着衣服进来,“姐,怎生这么迟才回来?”边说边打了个呵欠。
林珑挡在帘子处不让她进来,“没事,你赶紧回去睡吧。”
林琦古怪地看她一眼,看她姐的神情必有古怪,伸长脖子往里瞧,看到床尾那一袭白衣时,有男人,“姐,有奸情?”
“别乱说,赶紧回去睡觉。”林珑推着她出去。
林琦撇撇嘴,不用说,她也知道那人必是未来姐夫,她姐那样谨慎的人,哪会随便领野男人回来?
“好好好,不用你推,我自己走。”林琦在转身要出房门时,回头看她家眨了眨眼,“放心好了,我不会当你们中间的那根蜡烛的。”
“又贫嘴了?”林珑做出一副要打的架式来。
林琦笑嘻嘻地拔腿就走,看来她姐与未来姐夫的感情又更好了些呢。
林珑没好气地看了眼妹妹,转身时看到香椽端着热水进来,她伸手接过,“给我吧。”
香椽会意地交给林珑,“奴婢去看看醒酒汤熬好了没有?”
林珑看了看连这个也跑了,顿时摇了摇头,这是怎么了?她又没有赶她们,急什么?嘀咕着把热水端进里屋,放到平日放洗脸水的架子上,抓起一条巾帕弄湿扭干,这才回到床边,看到那睁着眼睛看她的男人,没好气道:“醒了吗?我还以为你要再接着装呢?”
接着把帕子不客气地甩到他脸上,粗鲁地抹起来。
叶旭尧闻到帕子上的香气,突然按住她的手,如墨的眼睛盯着她,“谁装了?”
声音略为沙哑,听来性感至极,林珑的手心发烫,俏脸更是红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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