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番外罪(下)

苏尔流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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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原罪(下)

    如果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另一个男人而不是商陆,沈蔚觉得自己一定会抬手一耳光扇过去。

    “卖给你?”沈蔚甩开商陆的掣肘,脸上的笑已经有些残忍,“你知道我有多贵吗?”

    她并不想践踏他的自尊心,可她连践踏自己也不觉得可惜:“你一个新晋导演,拍片拉投资还要苦恼,拿什么来买我?”

    “我们算是有些交情,所以我要的片酬已经是友情价。”

    她转身到吧台倒了杯温水又走回去端递给他。

    她的胳膊伸出去很久,商陆却迟迟没接。

    透明玻璃杯内的水纹很缓,荡在沈蔚眼前。她需要商陆说话,不想要继续一潭死水的氛围:“不喜欢温吞的白开水?我这里只有这个。”

    “喝完就走吧。明天我们还是好的合作伙伴。”

    可商陆依旧没说话。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沈蔚从他的表情里难辨他的喜怒。

    她的自制力开始要崩盘,只能接着往下说:“接触虽然不多,但是我知道你是个有心理洁癖的人。你再不回去,大家去吃宵夜回来看到你从我房间里出去,明天剧组的八卦会更加精彩。”

    她这才看到面前的男人动了下,抬眸看向她。

    商陆的表情极淡,让人捉摸不透。

    她从前认识的商陆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这种世易时移的变化,留给她的是无尽的心酸。

    她早就认识到进入娱乐圈是个错误的决定。

    要担心黑历史被人挖出来曝光在大众眼前,更要步步稳妥,要言辞谨慎。

    她没办法重投商陆的怀抱。

    他的才华刚要开始施展,万一某一天她的黑暗的过去被人揭穿,她会将他一起拽下地狱。

    何况她的性格如今益发阴郁,长久接触只会让人不开心。

    没有人有义务容忍她的脾性。

    如果她没有站在聚光灯下那么显眼的地方,她可能就可以只活在他的回忆里,而不是如今的两两相望却只是刺伤。

    “你希望我现在立刻离开?”商陆的问题让沈蔚有些意外。

    可她依旧干脆没有犹豫:“是。”

    “我总是怀疑自己的听力,只好再问你一遍。你不喜欢我?”

    沈蔚还没有回答,商陆又修正了后一个问题:“你并不爱我?”

    “是。”沈蔚快要握不住玻璃杯,商陆这样平静的语调,让她心慌。

    商陆笑了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纸袋放到一旁的置物柜上:“昨晚的夜戏拍到很晚。你熬夜之后有肠胃消化不良的习惯,这是很管用的几种药,都不苦,是甜的。”

    他转身背对她向外走:“你就当我是个疯子。你给我十几天,我就开始联想一辈子。我不擅长勉强别人,可我也不喜欢人口是心非。何况我的原则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定要去努力争取,没办法直接放弃。”

    他的手已经摸到宾馆的门把:“你放心,爱情有我会开心,没有我会等它来临,我不会死缠烂打,也不会为了它寻死觅活、不择手段。”

    “你的戏路和我的本子很合拍,以后再有合作的机会,别因为讨厌见到我,就拒绝。”

    “如果不是你以沈蔚这样的身份在娱乐圈这样扎眼,大概我这辈子都再不会见到你。我应该也能生活得挺好的。”

    沈蔚看不到他的脸,只听到他好像笑了下:“我没什么感情方面的经验,也不擅长隐藏情绪。这些日子我不高兴,可能甩脸给你看了。你就当我幼稚吧。”

    你就当我幼稚吧。

    这几个字在沈蔚耳边回荡,掀起无边蔓延的悲伤。

    她的心浸润在他磁性的嗓音里,益发柔软,可她要的不是藕断丝连。

    商陆打开门迈步出去,沈蔚狠狠心还是在门再度关上之前说:“谢谢你,不过我不需要,我消化不良的问题,早就解决不存在了。”

    “是吗?”商陆轻飘飘的声音传来,“那就扔了吧,把那些药扔了。你不需要的话,那些就不是良药,而是垃圾”。

    ***

    初度合作的这部片子杀青之后,沈蔚有很长时间未曾见过商陆。

    直到此后像他说过的一样,他的新项目,数次找到她头上来。

    接洽角色的时候,都是制片在和她们沟通。

    不足两年的时间,竟又安稳地合作了两次。

    她的名气蹿升,囊获众多奖项。

    此前殷勤送花的富商,也并未偃旗息鼓,从一个剧组,追她到另一个剧组。

    直到某一天的花不再出现,沈蔚在颁奖礼的后台,见到了一张两个黑衣年轻男子递上来的邀请函。

    她打开那张薄薄的折叠卡片,里面的字寥寥无几。

    西湖水岸,201,今晚九点半。

    落款是一个大写的字母:k。

    她见过许多这样的函请,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出现了第二张、第三张。

    并且递上函约的黑衣人开始按捺不住提醒她:“沈小姐应该认识我们先生,想见你的是我家夫人。”

    她借助背景深厚的回国开始在娱乐圈发展。

    但是在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上,她问心无愧。

    她曾经见过有富商妻子当众羞辱插足其家庭的女星,可她并不忌惮这一点。

    ***

    真得见到夫人的时候,还是更多天以后。

    已是中年,可他的夫人,沈蔚却无法从外观上分辨出她的年龄。

    沈蔚见过很多女性,知道什么样的人是可以靠近的,什么样的人又必须远离。

    而这个落款只用一个代表王的字母“k”来代表她自己的女人,是后者。

    摆在沈蔚面前的茶散着袅袅香气。

    k也端起她面前那杯,抿了一口:“我像你这样大的年纪时,已经挤掉了的前妻,成了他的合法妻子。”

    “更准确的说,是他厌弃了那个女人。一个在床上,只会哭泣,无法让他得到丝毫愉悦的女人。”

    k两句话过后,沈蔚全身的细胞前所未有的抵触:“请您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k笑了两声:“不怕我?也对,你被的花捧了快两年,蜜蜂都不知道招了多少。”

    “那是先生的单方面行为。”沈蔚无意解释更多,言简意赅。

    “此前他也会蠢蠢欲动,遇到抵抗的也会强取豪夺,可最长的一次,不过半个月。三年,那是多少个半个月——”k的眼神锋利,沈蔚下意识地站起身。

    “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您若觉得有什么,抱歉那都是您误会;您若觉得没什么,那最好不过。”

    k点点头:“觉得我在吃醋,还是嫉恨他不忠?”

    她渐渐笑难自抑:“他要是累死在别人床上,我倒高兴继承遗产。”

    她指指面前的木椅,对沈蔚说:“沈小姐最好还是坐下听。”

    她又呵了一声:“怪只怪我这人自尊心强,他可以宠天下人,但是不能动心。”

    她点了根烟,烟雾在沈蔚面前开散。

    烟灰被她抖落一截一截,沈蔚直觉这个女人非一般的不简单。

    “不好奇怎么送了几年的花,突然就没了?”她摁了下放在手边的遥控器,沈蔚看到包厢内的显示器突然亮了起来,出现一副车辆车头碾压难辨车形的图片。

    “前晚,高架桥下失速撞车。没死,但也人事不知。”

    “抱歉。”沈蔚不想要继续听下去。

    可k的话并没完:“门上了锁,你现在想离开,建议你走窗户。”

    她笑着指指沈蔚身后的窗。

    跳楼吗?

    沈蔚再度坐了下来。

    “我很想和沈小姐分享下这次事故的原因。”k的笑有些张狂,“有人动了他的刹车线——我”。

    这样的讯息带给沈蔚极强的冲击力。

    “沈小姐貌美如花,让我摧残,我还真下不了手。不过这娱乐圈,沈小姐混了这几年,急速蹿升,名气和奖项收获都颇丰,是不是该退出埋名,过过默默无闻的日子?”

    她又摁了下遥控器,钻入沈蔚眼底的,是她此生最为颓唐的戒毒时登记的资料。

    那是随时能摧毁她现今所拥有的一切的东西。

    ***

    宿命的力量过于强大。

    曾经沈蔚只相信万事要凭自己努力,可她每一次不相信命运的抗争,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

    幸好这一次她没有侥幸,早和商陆划清界限,泾渭分明。

    之前参加徒步行走的公益活动到西藏,她带回了一个希望能实现电影梦的贫家少年吉祥。

    她资助他进电影学院读书,鼓励他参加各类拍摄项目。

    可她好像等不到吉祥实现梦想的那一天了。

    经纪人给她传来最近接洽的剧本。

    封面是暗黑色,三个大字《未知城》扎眼的置于其上。

    导演和编剧的名字封面上都没有出现,她看到这三个字,却不知突然为何笃定这部戏一定和商陆有关。

    她打开扉页。

    导演,不是他。

    编剧,不是他。

    她嘲笑自己的念头。她在期待什么?将他推得远远的,如愿以偿了,难道还希望能有转折?

    矫情也是要有限度的。

    坚守娱乐圈和退出保护自己的声誉之间二选一,她一定会选择后者。

    她曾经被迫沾染过毒品,她知道背后受人指点的滋味有多难过。

    何况那段过去若被曝光出来,这次评判她的嘴不是几双,而是数以万计张。

    古人说人言可畏。

    沈蔚不希望自己是懦弱的,可众口铄金正中她的软肋。

    只再拍这最后一部戏。

    她愿意放弃现有的一切。

    《未知城》里她拿到的人物角色名字叫做——路芷。

    还真是应景,她的路,将就此止步。

    ***

    再见到商陆,是在《未知城》的片场。

    沈蔚扮演的记者为了收集素材扮身妓/女,混迹红灯区。

    她顶着一脸粗俗的浓妆,腿上还是她厌恶的黑丝网长袜。下了戏还没喝上一口水,就见商陆来探班《未知城》的导演秦肆,正专心地看着秦肆镜头下回放的刚刚那场戏。

    一段时间没见,他将头发剪得短短的,像是一个新兵,露出耳侧的青茬。

    穿衣也是他简单的风格,白黑两色。

    沈蔚看他一眼就挪开视线。

    多看只是多眷恋,没有必要。

    这晚夜戏拍完,突然变天。

    她的助理因为近来突变的天气病倒,这几日都是她自行开车。到了棚外的停车场,她却突然找不到车钥匙。

    天色渐暗,似乎又有急雨。

    她沉下心慢慢地翻找,终于找到。

    夜渐深,天气又突变,路上车辆不多。开出没多久,她便透过后视镜看到尾随她的那辆熟悉的车。

    沈蔚的心跳得很快,难以自抑。

    远远地已经能看到自己小区的门口,就在这时,大雨突然倾盆,浇花了她的视线。

    等她最终停下车,水花遍布的后视镜,还能看到商陆车的轮廓。

    她开门下车,她并不想自虐,但是车上并没有摸到伞。打在她脸上的雨丝有些凉,她的腿因为近日的疲乏抬步格外沉重。

    她看着商陆撑伞一步步向她走近,那柄黑色的大伞,遮住他光洁的额,只留下那双她忘不掉的好看的眉眼。

    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她心里悲伤逆流的声音。

    她霎时只觉得更加迈不动步子。

    “我送你”,商陆将伞撑在她头顶,“知道你并不想单独和我接触,就忍几分钟,就这一次。”

    他笑了下,眉眼一弯。

    可沈蔚看得出他的笑很是勉强。

    从停车位到楼底的距离很短,沈蔚进入楼里的时候,商陆就收了伞。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商陆冲她摆手,“我要去美国进修,可能回来,也可能就那样过下去,客死异乡”。

    他以无所谓的口气说到死,沈蔚几不可查的眉头一蹙。

    “这几年都没好好说上几句话,除了必要的客套和说戏。”

    他的身子在雨里,脸上水珠顺着下颚线不断下滑:“我知道你演技很好,这次算我求你——你即便不想听我说,也演得高兴些。认识这么多年,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我可能也就求你这一次。”

    眼角始终干涸,沈蔚动了下唇,真得笑给他看。

    很多年没有过的年少时恣意的笑,在他将要和她分别——也许是永别的时刻,她竟然又找了回来,又恢复了那样笑的能力。

    “我很开心我拍出的你,大家喜欢。用《黑白》那片子给你报名了金棕奖最佳女主角,颁奖那天我就不在国内了,如果你入围能得奖,就集齐影后桂冠了……如果没有,你以后总还能碰到更好的导演,挖掘你更多的潜力。”

    他近乎被急速下坠的雨淋透,沈蔚却说不出让他进来些躲雨的话。

    “商陆”,沈蔚看到他眼底的亮光,她诚恳地希望他一切安好,“我希望你幸福”。

    “嗯”,商陆也笑了下,“我会努力。进去吧,祝我一路顺风。”

    “祝你一路顺风。”

    愿你一生清澈明朗,我割舍掉的爱。

    **

    网页页面上是关于商陆的消息。

    他在那边边求学,边搭建班子拍纪录片。

    沈蔚看到里面一则招募启事,想起了马上要毕业的吉祥。

    吉祥感恩她的帮扶,得知她想要他去应召商陆团队的意图时,看到商陆的名字除了不解还有惊喜。

    语言班吉祥本身就在读,跟着一众同学考雅思、托福。沈蔚帮他办了签证、护照等一系列证件,还帮他向几所学校递交了申请材料。

    应征商陆团队的邮件,则是吉祥自己发的。

    沈蔚除了私心,也是为吉祥考虑:“商陆很有想法,你想走电影这条路,能从他那里学到很多东西。”

    吉祥好奇,就问:“蔚蔚姐,万一他看不上我呢?”

    你背着单反时的模样,和年少的商陆何其相似——他不会拒绝自己。

    但这话沈蔚没有办法告诉吉祥。

    “不会的,你在电影学院这几年也有很多成绩。商导喜欢简单、自信,能让人觉得开心的人和事,我相信你能被他选中。”

    吉祥不知道沈蔚究竟在想什么:“你和商导合作那么多次,应该有交情啊,为什么要我保密认识你?”

    沈蔚摇头:“别问了,你只要记得你是优秀的吉祥,不认识沈蔚,是你自己想要加入商陆的团队。”

    “是。我还记得你说让我进入他的团队之后,对他嘘寒问暖,注意他饮食起居,尤其是提醒他按时吃饭。蔚蔚姐你喜欢他吗?到时候商导会不会觉得我特啰嗦、特烦呢?”

    “不喜欢。别多想。”沈蔚咬死,很坦然。

    她并不喜欢他,那不是喜欢,那是不一定要在一起的爱。

    ******

    《未知城》的首映礼上,沈蔚宣布退出娱乐圈。

    她闭门的第四天,意外地见到了理应身在纽约的商陆。

    他风尘仆仆而来,撞翻了她满池寂静的秋水。

    是吉祥暴露了吗,难道吉祥的定力这样脆弱?

    “要去哪儿?”商陆直戳正题,“连娱乐圈都决定退出了,又打算躲起来去哪里?”

    他已经退一步各安天涯。

    她平安地生活在地球另一边,不在他身畔,他慢慢接受。

    并无他求。

    可她现在要退出娱乐圈,从众人——从他视线之内再度完全消失。

    “抱歉”,他而后摇头,好像刚刚只是一时冲动,“这是你的自由,我好像没立场却干涉过多”。

    他话落至此,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沈蔚退后一步让他进门。

    从商陆入内,两个人从日暮干坐到晨昏,一言未发,谁都没有动哪怕一下。

    最后是沈蔚站起身,却无法迈步,因为久坐,她双腿全麻。

    “天亮了。”他的执念远比她以为的深,她甚至向他妥协保证,“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

    商陆也站起来,走到她身畔,慢慢地双臂围拢,抱住她。

    她的体温因为静坐一夜很凉,商陆的却依旧很暖。

    她想要汲取这温度。

    明知奢侈,却还是忍不住。

    她不再是公众人物,如果再没人发现她的那段过去,她就不会给他的事业带来伤害。她更努力一点将自己变回简单、开心的沈蔚,性格变得温暖,是不是就能试着努力一次站在他身旁?

    “回来的飞机上,我想了很久。”

    “乔蔚”,商陆的手在她后背轻缓的移动,像是安抚,“爱就应该在一起。我始终没有远观祝福的思想觉悟。”

    “你真得不能努力下,试着爱我吗?”

    那样的天子骄子,因为她而变得卑微。

    沈蔚的心起起伏伏,紧固的城防,出现了一条缺口。

    她的手指摸着商陆的脸,慢慢踮脚,唇瓣去碰他的唇。

    也许不应该,可人被欲/念冲垮只需要一秒。

    她的人生,总该有一次,随心所欲。

    ****

    这一晚的*,是沈蔚此后孤枕难眠的夜里,反反复复的梦境。

    清晨她在商陆的臂弯里醒来,想起夜里那些不绝的纠缠,心跳再度开始失速。

    从她睁开眼睛,商陆的话就没停:“跟我走。还有一个街区纪实的片子没有拍完,再加上我这学期的课程,还得三个多月才能结束。把你留在这里,我不能安心。”

    “你以前刺激我,是不是都是言不由衷?”

    沈蔚脸有些红:“你话太多了。”

    “那我慢慢说。跟、我、走。”

    他一字一顿说得正经,沈蔚窝在他肩头笑:“我等你。盯梢我的狗仔还有很多,就别带给你不必要的麻烦。”

    商陆摇头:“三个月太长。”

    沈蔚握着他的手:“三年都过来了,你怕三个月吗?”

    ****

    商陆走了之后,沈蔚过了两个多月轻松散漫的生活。

    直到她从医生手里接过那些长达十几页的报告。

    孩子,和乳腺癌。

    她不知道自己此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知道很多娱乐圈的女星因此亡故。

    她还在医院里,就拨给商陆:“喜欢孩子吗?”

    商陆熬夜周转于学校和工作室,声音一直是喑哑的:“干嘛这么问。”

    “没什么?看到些节目突发奇想,你要是喜欢的话,等你回来我们努力下生很多。”

    做决定也不过是刹那的事情。没被人当过孩子宠爱过的沈蔚,选择的是她和商陆的孩子。

    代价,是她的健康和生命。

    商陆的归期很快就要到来。

    沈蔚在离开n市前往隔壁小城的前一夜和吉祥通话,交代很多事情。

    一是,“永远别让商陆知道是我让你去他身边”。

    二是,“我有事情要做,别问我要做什么,去哪里。那是我愿意做的事情,我不会后悔。”

    三是,“看好商陆,他要是过几天回来,你和他一起。别让他熬夜喝酒,也别找我。”

    四是,“再见”。

    沈蔚走得决绝干脆,像初见那年,她答应了和他一起上飞机回国,他在机场没有等到她,而后是漫长的数年。

    商陆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是多久。

    她怎么就总是说话不算话呢?

    说会和他走,食言。

    说会等他,食言。

    说要和他一起生很多孩子,食言。

    他从前是不生气的。

    她骗他,可她也让他快乐,所以他原谅她。

    他原谅她,前提是,她会回来。

    沈蔚消失。

    商陆才发现,他甚至没有一张她的私照。

    唯一一张,还是当年在魁北克,旅行社的芳姐发给他用于辨认地陪的那张老照片。

    他那几夜整夜失眠。

    助理吉祥隔段时间便会来和他说几句话,好像唯恐担心他会想不开。

    他问吉祥:“你爱过人吗?”

    吉祥摇头,又点头。

    商陆讥笑:“没爱就别爱了,爱了记得爱得浅一些。这样可能就不伤心。”

    “如果你嫂子回来,我这次一定狠下心打一顿。”

    吉祥叹口气,问他:“如果不回来呢?”

    商陆闭了闭眼,再睁开感觉脑海中的思绪清明了几分:“我在这里等她最后一个三百五十六天,等这轮春夏秋冬过完,我就回去。”

    “她也许不知道你在等呢?”

    商陆点头:“我等她不是为了让她看到,是为了等到她。这不是我挽回的手段,我只是觉得应该有这样起码的付出。吉祥,你就当你哥傻吧。”

    傻吗?

    吉祥觉得难过。

    他想起沈蔚留在公寓里的《未知城》的剧本上,被她写在封面上的一句话:我的心是一座坟,里面住着一个未亡人。

    既然未亡,既然相爱,为什么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