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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余家一直待到晚上十点多,林安然才告辞离开。
等他走后,余嘉雯闷闷不乐回到了家里,冼白瑜看见女儿愁眉苦脸的模样,便笑她:“也没你这样的,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了,一看就看出来了。唉,也亏那个林安然,看起来挺聪明,难道就不知道我们家女儿的心思?”
余嘉雯母女之间从来都是畅所欲言的,虽然冼白瑜生活在太平镇这种偏僻之地,不过思想却通达开放,没小镇上女人那种可怕的传统思想。
被母亲说中了心事,余嘉雯撒娇道:“妈,你看你,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
冼白瑜没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说:“不过,这姓林的小伙子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余嘉雯道:“还不是为了金星厂改造的事情。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次上省城,那个肖老专家就是不答应来滨海,不过他对我倒是很关心,问长问短。对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老打听你呢。”
冼白瑜脸色有些苍白,问:“他……那位肖老,身体怎样?”
“身体估计还行吧,不过他俩老夫妻头发都雪白雪白的,估计岁数也挺大了。”余嘉雯也没注意她的神色,继续说:“听他说,我长得像他失散的养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真有那么像?肖老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一样。”
“好了,时间不早了,睡觉去吧,明天你还要回开发区上班去了。”冼白瑜打断女儿的话头,起身就往自己小书房里走去。
余嘉雯说得兴头上,忽然被打断,很是扫兴,撇了撇嘴,看着母亲房门关上,觉得很是没趣。
这天夜里,冼白瑜房间的灯,亮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余嘉雯早早起身,洗漱完毕就收拾东西准备回滨海市区,冼白瑜走到她房门前,看着自己女儿的背影,好一阵才说:“嘉雯,你过来一下。”
余嘉雯转身看到母亲一脸倦容,讶道:“妈妈,你昨晚没睡吗?样子看起来怎么那么憔悴?”
冼白瑜摇摇头,说:“把林安然的手机号码给我。”
余嘉雯愕然道:“妈,你要人家手机干嘛?”
冼白瑜说:“我有点事,想找他谈谈,昨晚一下子忘了。”
余嘉雯想了又想,说:“什么事啊?你能有什么事跟他说?”她以为母亲要跟林安然说自己的事情,死活不肯说出手机号码。
冼白瑜只好找个借口,道:“是我们小学贫困生帮扶的事情,我看他挺有门路的,想着能不能让他找些社会上的爱心人士,来我们学校搞个帮扶活动。”
太平镇中心小学的贫困生很多,这个情况余嘉雯也是知道的,她从小就在中心小学就读,见妈妈这么说,虽然有些怀疑,还是告诉了冼白瑜号码,又说:“妈,你可不能跟他胡说什么,不然我不理你了。”
冼白瑜道:“你放心,保证不提你的事,妈妈保证。”
林安然接到冼白瑜的电话已经是早上十点多,起初听是个女声,又不熟悉,还以为打错了,等冼白瑜说明了身份,这才客气道:“是冼阿姨啊,找我有事吗?”
冼白瑜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下,道:“小林,听嘉雯说,你现在为了找专家的事情很愁是吗?”
林安然泛起嘀咕来,冼白瑜怎么问起自己公事来,原本还担心她会跟自己提起余嘉雯,没想到说的是这件事。
“谢谢冼阿姨关心,事情是有些麻烦,不过我在想办法了。”
冼白瑜又问:“是不是一定要肖老才能完成?”
林安然心想,怎么老纠着这问题追问下来?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件事和冼白瑜一个小学教师有什么关系,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回答了:“从某种角度来说,肖老是最合适的人选。”
冼白瑜在电话里噢了一声,道:“你今天有空吗?如果有空,能来一趟太平镇吗?我有事要拜托你。”
林安然更糊涂了,昨天不是才去过一趟太平镇?今天是怎么了?他今天要去项目小组和姚志远谈事,不过又不好抹了余嘉雯的面子,还是说:“今天估计白天有点儿忙,如果晚上下班有空,我就抽空过去。”
冼白瑜说:“如果你是要肖老答应你的项目计划,我倒是有个办法,但是你要替我保密,不能对外说是我在帮你,成吗?”
林安然这下更糊涂了,冼白瑜帮自己说服肖老?这未免有些天方夜谭的感觉,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念头,一种猜想凭空形成。所有的事情好像无形中有了一种奇妙的联系,这个念头,顿时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这样?
“好,我马上过来。”
林安然放下电话,觉得自己心脏跳得快了许多。肖老、冼白瑜、赵奎……几个人的形象不断在自己脑海里旋转,肖老斥骂赵奎的场景像电影一样一幕幕闪现出来。
他拿起桌上的钥匙和手包,急急忙忙下楼,陈港生拿着一份报告往楼上走,见他匆匆忙忙,便道:“林主任,有事要向你汇报呢。”
林安然没停下脚步,边走边说:“有事等我回来再说,不然你直接打我手机告诉我就可以了,现在有急事。”
陈港生诧异地站在楼梯口,看着林安然风一样小跑到停车场,上了车,轰的启动了发动机,很快便消失在视线里。
太平镇中心小学门口,林安然在校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终于看见了冼白瑜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他猜想着,冼白瑜会怎么跟自己开口?事情似乎牵涉太多,份量太重,如果真像自己猜的那样,这件事不亚于一个重磅炸弹。
冼白瑜走到林安然跟前,点点头,微笑道:“小林,我想你应该猜到了我为什么叫你过来。”
林安然想点头,忽然又觉得,自己干脆装聋作哑更好,对谁都好,这些事情,非当事人还是不要摻和进去比较好。
“阿姨,我今天来,是为了公事,如果真如你电话里说的,我很有兴趣,除此之外,我什么事情都不会问,也不会管,更没听过。”
冼白瑜看着林安然,许久才叹气道:“难怪我们家丫头这么中意你,从年纪上来说,你比同龄人成熟太多了。”
又道:“这里有封信,你送到省城给肖老,他看了自然会帮你。另外,嘉雯问起我跟你说了什么,你就说是为了中心小学搞贫困生帮扶的事情,别告诉她真相。”
林安然点点头,说:“阿姨您放心,我知道怎么说了。肖老如果要见您,怎么处理?”
冼白瑜道:“那我们另行约个时间和地方吧,到时候再说。”
林安然拿着冼白瑜递过来的信封,看到冼白瑜转身要走,忽然问:“阿姨,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冼白瑜转身微笑道:“你问吧。”
林安然踌躇片刻,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冼白瑜思忖一下,道:“一来是为了我自己,二来为了什么,我向你很清楚,不清楚你可以直接问嘉雯去。”
说罢,转身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