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深,深几许

盛夏采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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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地久天长’为主题的珠宝设计展览,因为之前的绯闻,早上十点半,还未到开幕时间,展会外面的临时接待处挤满了全香港的媒体记者,甚至还有来自海外知名媒体的外派记者。

    在林家莹再三严声警告之下,任晋之取消了所有的通告,待在公寓,盯着电视机,等着开幕式记者会的现场转播。

    约莫十点三十五分,江明茵在公关人员及保镖的陪同下,神请气爽,心定怡然的优雅现身。

    今天的她穿着一袭象牙白的蕾丝缎面小礼服流泄而下的裙摆像堆栈的白色花朵,将她纤细娇瘦的漂亮骨架完全衬托出来。

    整头柔顺的波浪长发拢起,用看出自她设计的心形珠宝发饰别着,淡淡的妆容,掩饰了她夜不成眠的疲倦,她强打起精神,与出席展览的宾客寒喧致意。

    任晋之握着一杯卡布奇诺,靠坐着沙发,刚冲过冷水澡的身体散发着薄荷沐浴乳清香,一双深逮眼眸瞬也不瞬紧盯着屏幕上的清丽身影。

    很快地,记者会现场又引起了一阵骚动。

    金发蓝眸的俊美男人随后现身,走到江明茵的身边,大掌亲呢搭在她肩上,不理会闪光灯疯狂的喀嚓起落,两人亲密地交头接耳。

    开幕时间一到,一切按照既定流程走,她拢着裙摆,身段优雅,脚步从容,走上架设在展览会场最前方的舞台,开始致词。

    当会场上的众人聚精会神,齐齐望向舞台上比珠宝还璀璨的江明茵,交谈的声浪逐渐安静下来,“感谢大家出席这场展览,我很荣幸可以来到香港……”娇柔的声嗓透过麦克风的传播,回荡在会场内,她照着拟好的讲稿,流畅无碍地朗朗说道。

    在她的开幕致辞结束之后,台下传来的热烈的掌声之余,几名来自海外知名媒体的外派记者忽然举着话筒向前。

    “Anne,有消息指出你背着罗斯议员与其他男人来往,这消息是否属实?”

    “Anne,身为江氏家族的一员,你会不会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害家族蒙羞?”

    记者抛出的问题越来越辛辣犀利,令人难堪尴尬,守在一旁随时准备出声支援的公关部总监正要向前阻止记者无理的提问,但江明茵很快地镇定下来,微笑着示意让公关总监退下。

    “谢谢大家的关心,身为江氏家族的一员及罗斯的太太,我对前天媒体所拍摄的绯闻照片感到遗憾……”依然流畅的语速立刻镇压全场。

    “我与任晋之先生在两年前因为江氏集团的形象代言而结识,这次来到香港,任晋之先生又是身为这次珠宝个展的保险及保全负责人之一,关于那些大家认为的不雅、暧昧照片是因为我本人因为膝盖意外受伤,任晋之先生只是举手之劳送我去医院,并不涉及任何男女感情的暧昧……而且相信大家也知道任晋之已经有了未婚妻,那天的造访只是单纯朋友间的往来。”

    简单说明,匆匆带过,并且技巧性地刻意略过她离开时更换了不同套衣服的问题,也不给媒体记者发问的时间,江明茵完美的掌控全场流程,一举挡下了众媒体尖酸苛刻的质疑。

    最后,江明茵侧过脸蛋,与台下的罗斯微笑对望,罗斯知道她的意思,很快走到她身侧,与他十指亲呢交握,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喜讯。

    “如果说,刚才的解释还是不足以澄清我与任晋之先生的乌龙绯闻,那么今天,我与我的先生要很高调的通知大家,再过八个月,我们将会诞生第一个爱的结晶。”

    任晋之手中的卡布奇诺霎时翻倒在地板上,马克杯应声摔碎,他的双眸却还死死瞪着镁光灯闪铄不停而亮白一片的电视屏幕。

    她说什么?爱的结晶?八个月?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她靠在卡西恩。罗斯的怀侧,流露出小女人的娇羞,垂掩着美眸,笑容宛若盛开的凝露玫瑰,彷佛目上眼深吸一口气就能闻见她身上的甜美香气。

    她……竟然跟那个男人有了孩子?

    她用她与他罗斯之间即将诞生的孩子,平息了一场很可能摧毁掉他新事业及模特儿前途的绯闻。

    从今此后,他和她,是彻底地划下句点,再也相见之日了吧?

    ……

    “姓任的,你给我滚出来!”

    在江明茵离开香港之后,这件绯闻风波在商氏直接干预之下已经平息。

    任晋之在经纪人林家莹的安排之下准备前往米兰走秀,没想到林家莹与陈晓葳还在他的公寓里没有离开,就有人敢到他公寓门口叫阵,而且是个女人。

    任晋之面无表情地打开大门,正欲开口撵人,却在看清来人之后,到嘴的话吞了下去。

    “两位小姐,找我有事吗?”

    他再不识抬举,也知道眼前的这两个女人惹不起。商氏传播的董事长商水晶及商初蕊。

    他与江明茵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参与过她的交际圈,但也知道她与商家的两位千金交情匪浅。但他与她们并无任何的来往,那在这个时候忽然跑来敲他公寓的大门有什么事情吗?

    商水晶看起来比较好说话一些,但商初蕊脸上可是满满的不爽与忿忿不平,如果不是商水晶在场的话,估计她有可能会上来揍他一顿。

    “你该不会是让我们站在这里跟你谈话吧?”商初蕊依照不客气道。

    “我这里,可能不方便。有事的话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吧。”任晋之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从里面走出来的林家莹。

    “我们要说的话不多。”商水晶淡然地开口道。

    “晋之,谁啊?要不要报警?”没有看清来人的林家莹板着脸扬声不客气道,以为周刊或杂志的人。

    “不用。”任晋之冷淡回应道。哪怕是警察也奈何不了商家姐妹吧?更何况人家并不是来闹事的。

    “任晋之,你的经纪人能耐不小啊?”商初蕊冷笑道。

    “谁……”林家莹在看到商家姐妹及他们身后两个随身保镖时,板着的脸迅速挂上了职业式的笑,“原来是商董,商小姐,对不起,冒犯两位了。不知道我们家晋之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了?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

    在港都,商氏虽然与娱乐圈没有直接挂勾,但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怎么敢得罪啊?

    “没有这么严重,我们来找任先生,只是有一些私人的事情要跟他谈谈,不知道任先生是不是方便?”商水晶依然浅笑道。

    “晋之,还不快点请两位贵客进来?”林家莹瞪了一眼任晋之并拉开他,不让他挡着大门,“两位请进!”

    “没有任先生的亲口允许,我们不敢进。”商初蕊仍是心情不好道。

    “林姐,我来招待她们好了。”任晋之用眼神示意林家莹先行离去。

    林家莹整天与各类三教九流的人物打交道,当然知道商家姐妹会忽然来找任晋之,一定是有目的,或许是与前两天的绯闻有关,所以她满脸歉意地跟商水晶笑了笑,然后对着房子喊了一声‘晓葳’,在陈晓葳跑到门边时,拉过她到身后:“商董,商小姐,你们慢慢聊,我们先告辞一步了。”

    没有给她们多做介绍,在陈晓葳满是惊讶的目光里,拉着她往电梯处走去。

    “林姐,商氏传播那两个贵客来做什么?”一直到电梯门关上之后,陈晓葳才开口问道。

    “不知道。”林家莹瞪了她一眼。

    “我只是好奇嘛!任晋之最后桃花这么旺,而且都是名流千金哦!”

    “不该惹的人不要惹,不该说不该问的也少开口。”林家莹伸手戳一下她的脑袋。

    “知道啦。这里又没有别人。”陈晓葳歪着嘴道。好奇一下也不行!好歹,她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啊。

    ……

    “坐。”

    任晋之与商家姐妹走进客厅,扬眉示意,也没多寒喧。

    “任先生什么时候结婚啊?”商初蕊打量了一下这间两个人住略嫌小的公寓。

    “两位今天过来,不是想知道我结婚的事情吧?”任晋之拿起手边的烟,习惯性地正要点上,却被商初蕊伸手拦住了。

    “我们不习惯闻二手烟。”

    他只能做罢。

    “我们今天来,是想跟你谈茵茵的事情。”商水晶主动先提出。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任晋之低下眼眸淡淡的说道。

    “你不担心她吗?”商水晶挑了下秀气的眉毛,眼神富饶兴味。

    “她应该不需要我担心。”任晋之弯起嘲弄的笑。

    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去担心她?她当着他的面说她与那个男人并无夫妻之实,但是事实是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孩子了。

    “任晋之一,我也不想多废话,我只想问你,你有没有一点是喜欢茵茵的?”

    “这是我与她的事情,而且我跟她早在两年前就结束了。”

    “意思就是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商水晶执意得到确切的答案。

    无法理解她的用意,任晋之眉峰攒深,目光闪动怒意,声嗓转寒,冷道:“她已经结婚了。”而且连孩子都快生了。

    商水晶笑了。“你看见茵茵手上的婚戒了?”

    任晋之脸色铁青。“我有眼晴,当然看见了,不需要你再来提醒我。而且我与她之间的事情我不想说太多。”

    那天晚上,他把它扯下来扔进了垃圾桶,可是,那天的开幕式,她的手上又戴回来了,那么光彩夺目,特别是与罗斯手牵着手的时候,更是刺得人眼花。

    但商水晶接下来这句话,却彻底震晃了他的世界……

    “茵茵有跟你说,她上个月已经跟罗斯签字离婚了吗?”

    胸口一窒,手中一直握着的打火机一颤,然后从他指间掉落到桌面,任晋之瞪着商水晶,脑中一片混乱,耳边充斥着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看你的表情,我想应该是没跟你提起这件事。”商水晶笑望他震惊未回神的俊脸。

    她……离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孩子的事情呢?

    “商小姐,我没有时间听你开玩笑!”任晋之瞬也不瞬地盯着商水晶。

    “任晋之,你以为我们时间多到有空来你这里开玩笑?”商初蕊拍案而起怒道。

    “你要不要告诉我,你对茵茵,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

    商水晶的话让任晋之尴尬地低下眼,一把抓起桌面上的烟盒,也不管商初蕊是不是又要挡他,抽出烟就点上。

    袅袅的烟雾上升,很快地迷朦他的眼,他喜欢她吗?他能喜欢她吗?

    他坐在那里,久久不语,一直到商家姐妹离去,一直到夜幕降临,一直到黑暗笼罩了他全身,商家姐妹离去之前说过的话仍萦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为什么要结婚?因为她爱你爱得没了自我,她不想再反复折磨自己,她想一次痛到底,再活过来。”

    “她为了你的前程,连子虚乌有的孩子都可以编出来。这次回伦敦,不知道她该要怎么去圆这个谎?”

    “你知不知道?两年前离开香港之前,她有过你的孩子?”

    “可惜那里她身体太虚弱,孩子保不住……如果去医院晚一点,连大人都有可能有危险……”

    “如果你不喜欢她,觉得配不上她,那请你以后离她离得远远的,不要再找任何借口去接近她了。总有一天,她会将这段感情割舍得彻彻底底,让它从生命中离开,然后用时间去平复,总有一天,她必然可以重新开始的。”

    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撕裂,他痛得闭上眼。

    心里某些一直苦苦撑着的东西,突然失去了支撑的基底,骤然崩落,而那些被努力压抑辛苦忽略的,像潮水一样,瞬时淹没。

    全世界伤她最深最重的人,是他。

    全世界最没资格爱她的人,是他。

    他用她的爱当作筹码,以她的爱当作武器,绑架她的心,利用她,一再伤害她,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说爱这个字。

    甚至,说喜欢都是讽刺无比的。

    脸上有凉凉的水气,他探手摸到一脸泪湿,才发现自己哽咽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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