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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救室里,胡秋萍已经红着眼眶了。石磊落和茹贝匆匆赶来时,石老爷子还憋着最后一口气不肯咽下。石磊落闯进去,就看见母亲垂泪站在一边,“妈!”
“石头,贝贝……”胡秋萍迎上去,泪水又止不住滑落,“快去看看你爷爷吧!你爷爷还有话跟你们说……”
石磊落怎么也没想到老爷子说走就走,拖着昏沉的身体跪倒在老爷子面前,拉着老人已经骨瘦如柴的手,语带哽咽,“爷爷,爷爷……我是石头,爷爷……”
茹贝也哭得不能自已,心痛的针扎一般,拉着老爷子已经没有知觉的手,不停的哀求,“爷爷……您要挺过来,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您还可以活很多很多年!”
老爷子原本都不能说话了,此时因为用了些强性药,再加上临走前的回光返照,居然睁开眼可以说话了。听见石磊落和茹贝的哭声,老爷子撑开眼,艰难的道,“石头……贝贝——”
“哎,爷爷,我在……”
“爷爷,我在,爷爷……您要说什么——”
对过向你。老人家艰难的吞咽,可喉结都只能轻轻的滚动一下,可见已到了强弩之末,“爷爷……这辈子——很满足,很满足……功成名就,合家团圆……还……还有个出人头地的孙子……没想到,还有贝贝……这么乖巧懂事的……孙女儿——”
茹贝原本是孤儿,可是到了石家,却享受到正常孩子能享受的一切,有疼她的“爸爸”、“妈妈”,还有这么一位慈祥可爱的爷爷。她心里也感激着老天,能给她这么幸福的一家人,此时听到老人这样说,茹贝更是悲从中来,“爷爷……我也很高兴能有您这样的爷爷——爷爷,您不要走——贝贝舍不得……”
“傻孩子……生老病死……都是正常的——”老人家欣慰的笑笑,手不能动,只好转动眼睛看向贝贝,“贝贝……爷爷就要走了……但是,爷爷有个不情之请——”
“爷爷……”茹贝又跪上前一些,拉起老人家的手握着,“爷爷,您说吧,无论您说什么……我,我都答应!”
老爷子眸光转动一下,又看向红了眼眶的孙子,对贝贝道,“石头……石头从小性格顽劣……犯过很多错——大家都觉得他不是好孩子——其实,不是的,石头是我跟他奶奶一手带大的,我怎么……不了解呢——石头是好孩子,将来也会是个为国争光的好军官!贝贝啊……爷爷一直希望你不只是我的孙女儿……更,更能成为我的孙媳妇儿……石头是有很多缺点,要你嫁给他……有些委屈你了……但,但爷爷就是喜欢你——贝贝,能不能答应爷爷,嫁进石家,嫁给……石头?”
茹贝一愣,顿时连哭声都止住了。可是听到老人这番话,她也没有太多的意外,那天老爷子醒来,也拉着她和石磊落的手放在一起,老人家的心愿,她早就知道了。
茹贝沉默了几秒,老人家见她迟迟不肯说话,也不点头,眸里的光芒一点一点的暗下去。其实他也知道,贝贝跟孙子合不来,他们之间的事都是孙子一头热,偏偏这傻小子又不会哄女孩儿开心,还天天惹人家不高兴。这事放在谁身上,谁都不会答应——
想着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老爷子急促的喘息几口气,又开口:“贝贝……”
茹贝回过神来,抬眸看了石磊落一眼,只见他现在已经悲伤的抬不起头来。看着他拼命压抑却还剧烈颤抖的肩膀,茹贝居然有一种想要安慰他的冲动,当下想也不想,清清楚楚的应下来,“爷爷,好,我答应您,我嫁进石家,嫁给我哥……”
悲伤中的石磊落忽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向茹贝。茹贝的眸光与他短暂的对视,又看向老人。
“咳咳……”石老爷子一高兴,岔了气,难受的咳嗽起来,呼吸也颇为不顺,“贝贝……谢——谢谢你……”QKXD。
贝贝抹抹眼泪,“爷爷……您不要这么说,我是自愿的,您没有为难我……爷爷——”
老人家欣慰的点头,艰难的转过脑袋,又看向自己的孙子,石磊落看着爷爷的眸光看向他,已经明白了老爷子要说什么,凑近一些看着老人道,“爷爷……您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她的——谢谢您,爷爷!”
最后一声谢谢,石磊落是发自肺腑的。他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对爷爷奶奶的感情某种程度来说胜过了对父母的感情,而爷爷奶奶对他的了解,也胜过父母对他的了解。他没想到,爷爷临走之前,居然还惦记着这件事,惦记着帮他拿下这个丫头……石磊落心里的痛大片大片的蔓延开来,多希望爷爷可以继续活下去,可以看到他成家立业的那一刻。
“好……好——”老爷子想要拉拢两个晚辈的手表达自己的心愿,只可惜半边身体已经不听指挥,老人家无神的双眸看着天花板,喃喃的道,“翠儿,我就来陪你了——”
胡秋萍忽然扑过来,趴在老人身上,哭着哀求,“爸,您再等等啊,荣光还在路上,您等等啊——”丈夫虽然三个小时前就得到消息,但是从外省赶回来,怎么也要一些时间。
“荣光……身为一军之长——不可以为了私事擅离职守——”都是军人世家,他们对国家的忠诚和坚于值守超过亲情和一切。老人家心愿已了,尽管听到儿媳妇的话,可还是慢慢的吐出最后一口气……
“爸——!”
“爷爷……”
“爷爷——”
旁边等候的医生匆匆上来检查,可还是遗憾的摇摇头,“石夫人,老人家……已经去了——”
门外忽然扑进来一人,石荣光一身军装有些凌乱,军帽拿在手里,整个人风尘仆仆。见床上的老父亲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一向严肃冷静的一军之长忍不住热泪盈眶,重重跪在父亲身边,“爸——儿子不孝!”
抢救室外匆匆赶进来的一干警卫,看到老首长已经西去,一个个压抑住悲痛,严肃的昂首挺胸,恭敬的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