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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冬天的关系,高速公路两旁或山或平地,都堆积着雪,白茫茫一片。
月光银辉倾泻一地,白色的路虎在加速的狂奔着。
澜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好似屏息都能听到车轮疯转的声音,朝一旁看去,男人的侧脸如刀削,所有的情绪都是紧绷着的。
这样的车速她是有些害怕的,可她更担心他,知他此时心中的纠结与惧怕,手伸过去,贴在他垂着的那只大手上,慢慢的包括住他的指尖。
“没事的,伯父一定会没事的!”她轻声安抚。
贺沉风没回她,也没看她,只是专注的开着车,只是捏着方向盘的那只手,用力到骨节都泛白了。
从蒲县一路到了H市,再到所在医院,已然是十一点半多,车子才停稳,贺沉风就动作麻利的解着安全带,便跳下了车,侧眼看到一旁跟着下来的澜溪,大步走过去,“也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怕是会很久,你也折腾快一天了,还是别等我了,早点回去休息!”
“没办法再送你了,你打个车回去,注意安全,到家给我来电话,知道了吗?”说着,将兜里的皮夹拿出来塞给他。
“嗯!”澜溪重重的点头,不想这时候他竟然还担忧着自己。
“你不用管我,快进去看你爸爸!”她催促着。
贺沉风点头,不再多耽搁,往医院大楼里面跑了去。
医院和火车站一样,好似永远都没有安静的时候,哪怕是在晚上,也会因突发的状况而变得局促起来。
病房里躺着入睡的贺父,显然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只不过还需要吸着氧。
贺沉风坐在长椅上,两条手臂都搭在膝盖上,双手交握,像是握住什么力量一样,头微垂着,沉默不语。
一直站在病房边的美妇人此时转过头来,走过来缓缓的道,“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沉风,你和以璇都回去吧。”
“你爸爸没什么事了,有我在这里就可以,你们明天都还要上班的,回去吧。”声音里有些疲惫道。
“妈,我在这里陪你!”贺以璇上前道。
“不用,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自己就行,等着明天在过来。”
闻言,贺以璇踌躇着皱眉,那边传来声响,刚刚一直坐在那儿的贺沉风起身,已经朝着电梯方向走了,脚步在走廊里发生回响,背影看起来特别的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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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是半包围透明式的,背过身朝外面望去,这个时间的城市灯火俨然稀少了些,但梯壁内侧的玻璃,还是反射出他的轮廓影像,和病床上躺着的中年男人,有很多地方的相似。
他忽然觉得特别烦躁,摸着口袋想要掏出根烟抽,可摸了半天都没找到,只有打火机。
电梯很快到达一层,他扯了扯领口,十分压抑的从里面走出来,快走出门诊大厅时,他的脚步蓦地顿住。
门口那里,高大的柱子旁,女人背靠在那里,双手在身前交握着,眼睛微垂着,灯光洒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打出阴影,在她身边不时的会穿过什么人,她却都还站在那,安安静静的,那么乖那么听话的等待着什么人。
她那么瘦小,却带给他那么大的力量。
喉结有些涩的动了动,他迈着长腿走过去。
“贺沉风?”感觉到有阴影笼下,澜溪急忙抬头,果然看到了是他。
“不是让你回去吗,怎么还在这里。”不过才三四个小时而已,他的嗓子就已然沙哑。
“想陪着你。”她低低的。
闻言,贺沉风再也忍不住,伸手将瘦小的她整个环在自己的怀里,严丝合缝的。
她的心境也才有过大起大落,彭副的事对她的刺激也是不小的,可这个时候,她却还一心陪着他。
澜溪也抬起双手,环着他精壮的背脊,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难言的痛与纠结。
她柔柔的问,“贺沉风,你爸爸怎么样?”
“脱离危险了。”贺沉风有些疲惫的闭上了墨眸。
“那就好,那就好。”她松了口气,喃喃重复着。
“他都这个年纪了,保不齐哪个零件会出问题,以前医生就提过他的心脏病,所以后来他才退居二线的,想好好的休养着,现虽然这次被送到医院挺吓人的,但医生都说没事了,你不用跟着担心。”他这番话,说的甚至是有些轻快。
澜溪听着,心里却更加难过了,他那话不像是只对着她说的,更像是在安抚着自己。
“嗯,你也别担心。”她应着,心疼道。
谢父也是疾病在身的人,她懂那种做子女的害怕。
她的话,让他抱着她的力道更紧了一些,除了肌肉,血液也像是僵流着的。
他很担心,从接到电话的那一瞬起,他就很担心,等来到医院时,贺父也是刚被医生从急救室里推出来,那瞬间,耳朵像是失聪一样,看到医生朝他走过来,嘴巴一张一合时,他的背脊都凉飕飕的。
他很担心六年前的场景重现,直到确定医生说的是没事了时,他的一口气才松下来。
和贺父的关系虽不是那么僵,却也不是那么太融洽的,俩父子间好像一直没有找到对的相处方式,各自都有很大的隔阂,他甚至是恨过的,但却不想贺父有事的。他不喜欢医院,很讨厌,所以也不希望爸爸像是妈妈一样,也要待在这里。
“我不是真想气他的,也不是故意想气他的。”喉结上下动,他艰涩的说着。
“我明白!”澜溪轻声着,末了,还不忘加上句,“他也会明白的!”
“会吗。”有些不确定的男音。
“会!”她坚定着。
贺沉风不再说话了,就只是抱着她,在这个充满消毒水味刺鼻的医院里,两人旁若无人的紧紧相拥,互相的汲取着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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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贺沉风是在第二天,她下了班回到家,正听着儿子在幼稚的讲着在邻居家小伙伴那里新听到的冷笑话。
接到电话时,她下意识的走到窗边,就看到楼下那辆白色的路虎停着,里面仪表盘发着幽幽的光亮。
“要上来吗?”她轻轻的问。
“不了。”贺沉风有些疲惫的拒绝。
想了下,她低声道,“那你等我五分钟。”
那边没说什么,应了声后,挂断了电话。
伸手将沙发上正眨巴着眼睛瞅自己的儿子叫过来,带他跑过来后,半蹲下.身子,用手捏着他的小脸蛋。
“君君,好多天都未见到爸爸了,你想不想?”
“想呀,好想呢!不过姥姥说,要给爸爸妈妈恋爱空间!”小家伙点头,稚气的说。
澜溪闻言,有些羞窘,柔声继续道,“爸爸现在就在楼下,我们一起去找他,好不好?”
“真的吗,当然好呀!”小家伙眼里顿时一亮。
“不过,爸爸最近很累,你不许吵到他,知道了吗?”
“嗯,我一定乖乖的!”君君点头,脆声保证着。
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瓜,澜溪直起身子来,朝着厨房走了两步道,“妈,我带君君出去了呃,晚饭就不吃了!”
“出去不早点告诉我一声,我菜都弄出来了,马上要下锅了!”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的谢母一听,立马不高兴了。
可蓦地又想到了原因,扬声道,“去找小贺么?算了算了,快去吧,晚上不等你了,自己带着钥匙。”
应下后,澜溪带着儿子就去换衣服,随即便朝着楼下走去。
电话里听她说让他等时,他就打开车门下了车,斜靠在车边上,点了根烟抽。
“爸爸——”
刚抽到一半时,小男孩脆脆的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看过去,就看到从楼门口里走出来一对母子,小男孩裹着红色的羽绒服,在雪地的映衬下,像是一团惹火,正圆滚滚的朝着他滚过来。
一直都紧绷着的情绪,在此时,也得到了释放。
“君君!”他将烟掐灭,微俯下.身子,将儿子抱了起来,好像是太久未抱了,小家伙有些重,刚开始甚至没怎么抱稳。
“爸爸,爸爸!”小家伙显然很兴奋,搂着他脖子不停的叫。
“呵呵。”被小孩子专属的童真气息感染到,贺沉风也忍不住勾唇低笑。
跟在后面的澜溪见状,不由的也弯了唇角,她就想到了,他一定会很累,尤其是担心贺父,所以她才想着带君君过来,好能让他得到舒缓。
贺沉风朝她看过来的那一眼,似是有几许感动,总之目光很深。
小家伙坐在前面驾驶席的位置上,还是和以往的爱动,哪怕是系上了安全带也是一样,有着小孩子的灵活和调皮。
澜溪坐在车后面,车子行驶,她看着前面两父子俩,时不时的交谈上一句,嘴角扬起的弧度如出一辙,她感觉心里很暖。
贺沉风是想要在外面吃一口的,她却还是想回家给他们做着吃,最后三人一块去了超市。
将车入库后,小家伙很殷勤的帮忙拎着样东西,可很快,因为太沉,就有些拎不动了,澜溪笑着接手过来。
贺沉风也是察觉到儿子似乎是有些累了,弯身想要将他抱着,小家伙却忙摆手。
“爸爸不用抱我噢,我自己可以走!”君君眨巴着眼睛道。
“不是累了吗?”贺沉风柔和着目光。
“但也可以坚持噢!妈妈说,爸爸最近很累,君君不用抱噢!”小家伙小大人般的说着。
贺沉风薄唇抿了抿,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瓜,他的儿子一直是这样,这么小就这么懂事,和他小时候比较起来,性格也要开朗上许多,好像记忆里,贺父的工作一直很忙,哪怕是过年的时候,也都是在家里待不住的。
想到还在医院里住着的贺父,他眸光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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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厨房里摘菜的时候,澜溪偶尔偏头朝客厅的方向看过去。
沙发上,一大一小靠坐在那里,没有像是以往的笑闹声,父子俩像是再聊着什么,一句一句的,偎在他怀里的小家伙跳下来,站在那,伸手在自己头顶比划着,还举着胳膊做着大力士的动作,好似在对着贺沉风显摆着,他最近长高了,长壮了。
灯光打在那对父子身上,有很强烈的温馨画面感。
等吃过晚饭后,她在厨房里收拾完了后,将在超市里买的水果洗好后端出来,客厅里酒足饭饱的父子俩正坐在那悠闲的看着电视,她走过去将水果放在茶几上,“来,你们吃点水果!”
小家伙最先从沙发上跳下来,蹲在茶几那里,用牙签插着苹果往嘴里塞着,甜滋滋的吃着,乐滋滋的看着动画片。13313775
“别老抽烟了,你也吃点水果!”澜溪见他又要伸手去摸烟,不由的拉过他的大手。
见状,贺沉风也只好伸手去吃水果,嚼在嘴里,又甜又脆的。
“贺沉风,你爸爸怎么样了?”她也吃着水果,嚼碎咽下后,偏头问着。
贺沉风没回答,只是沉默的吃着水果。
“还在医院里吗,有没有好一些了?”澜溪皱眉,继续追问着。
“嗯。”漠漠应上一声后,他有些烦躁的靠在了沙发上。
她看着他的神情,嘴巴动了动,还想要说什么时,他却伸手将她也拉过来,侧头埋在她的长发间,明显的制止她。
“昨天一直加班了,从公司里出来都快十一点了,就没给你打电话,今天也是很忙碌,好在没加班,能去找你。还是你在好,能让我感觉到放松。”薄唇扯动,他低低沉沉的说着。
澜溪听的心脏渐渐柔软起来,可再将他的话回响一遍,她不由的坐直了身子。
“贺沉风,你昨天白天也是一直工作么?”
他点头,细细的对着她道,“嗯,到公司开始就接连的会议,等到下午又出去谈项目,结束后又要回公司跟着下面人一起弄企划案。”
“那你今天呢,也是吗?”听着,她蹙眉起来。
“嗯,都没什么空隙时间,午休也很短,就没找你吃饭。”他继续点头。
见她不吭声,反而小脸也跟着皱起来了,不由的问,“怎么了。”
“那你岂不是一直都没再去看你爸爸了?”澜溪抬头,幽幽的看着他问。
闻言,贺沉风面色一滞,然后别过了墨眸,脸部线条逐渐变得僵硬。
“贺沉风,你是要去看看他的!”心里叹了口气,她拉着他的手轻晃着道。
见他面色漠然,她软着嗓子,像是对待孩子一般,细细的说着,“他现在还在医院里,虽然是度过了危险期,可老人在这种时候,都是希望儿女在的!而且你不是也很担心吗,去看看他,哪怕再多的工作也去陪陪他,看到你去,他是会高兴的!”
“他不会愿意见到我。”贺沉风默了半响,转过头来,幽幽道。
“怎么不会呢,他可是你爸爸,就像是你,你不是也愿意见到君君的吗?”澜溪笑了,依旧细细安抚。
贺沉风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但又很快紧绷,声音亦是,“我去的话,又会气到他。”
“这个时候去,他一定会拿病情来说事,到时又会扯到和Hedy的婚事,我不想被他威胁。”
澜溪本来还准备了很多安抚的话,闻言,却是一怔,心脏处像是塌陷了一角。
看动画片的小家伙插嘴进来,太小,看不太懂大人之间的沉重互动,只是天真的问,“妈妈,你们刚才说什么呀,爸爸不愿意见到我吗?”
未等澜溪回答,贺沉风已经抢先出声,“没有,爸爸很喜欢君君!”
小家伙一听,高兴了,将手里的牙签放下,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绕过茶几过来,扑到他的怀里。
“我也很喜欢爸爸呀,爸爸,我们上楼去打坦克大战好不好?”
“好。”不想扫儿子的兴,他应着。
“去吧,但不许晚的太晚!”澜溪也是说着。
“Yes,Madom!”小家伙立即站的笔直,行了个不算是军礼的礼。
看着那父子俩朝楼上走去,澜溪低头将电视关掉,简单将茶几整理一下,端起那果盘之后,却迟迟没有起身。
刚刚贺沉风的话,还在她耳边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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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半,澜溪从客房里出来,仔细给儿子掖好了被角,又将窗帘拉好后,她才轻手轻脚的走回主卧。
男人已经洗完澡多时,此时坐在沙发那里,正低头不语的抽着烟。
亦是也洗过澡了的澜溪,正弯身将床上的床单和枕套都退了下来,从柜子里拿出干净崭新的,正往床上铺着,抖动之间,还有洗衣液的清香味。
快铺完时,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反了。”
点道么有。“呃?”澜溪朝他看去,一怔,没明白过来。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抽完烟的,不声不响的站在沙发那,幽幽的看着自己。
“床单,铺反了。”他扯着薄唇。
低头一看,她立即反应过来,懊恼的咬唇,“啊,是反了!”
忙伸手将刚刚铺的平整的床单拽下来,重新抖了抖,翻过去另一面,重新开始铺着。
床有些大,她刚刚铺时就耗费了些时间,这会儿正要跪着上去时,床单那边被人抻起来,贺沉风走过来帮着她一块铺。
都弄好了以后,她有些囧的看着他,“呃,刚刚没太注意。”
他也没说话,将一旁的枕头给她递过去,后者接过来,将枕头也逐一套好,然后摆平在床头上面。
贺沉风直接掀开被子躺了上去,然后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
澜溪将卧室的灯关掉,只留着稍暗些的床头灯,然后爬上了床,躺在他身边。TRwj。
“又胡思乱想了?”他蓦地发问。
“呃……”她有些惶惶然。
“我爸的病,又和你没关系,要气也是我气的他。”薄唇动着,他漠漠的说道。
“可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她咬唇,声音有些低。
他竟然都看出来了!
她心里也是内疚的,而在他那样脱口而出说会被威胁时,她其实有些害怕了,害怕他会放弃她,那是他爸爸啊!
伸手将她的下颚挑起来,用了些力道捏着,“你看着我,知道我是谁吗。”
“……”她疼的微微皱眉,却没懂他问话的意思。
“我是你男人。我之前不是随便说说,坚定你了,就是你了,哪怕他生病了,我也不会服软的!这,你还都不懂吗?”贺沉风一字一句,清晰沉静的告诉她。
“我懂,我懂了!”她点头,连连点头。
松开她的下巴,他喉结动了动,似乎也想将自己压抑的东西都咽下去。
“想做吗。”被窝下,他的手悉悉索索的开始摸了起来。
“呃。”她脸一红,已然有些酥.软了。
“我想做了。”他咕哝着,开始翻身而上,准备进入主题。
“贺沉风。”她伸手抚着他的肩背,很颤的唤。
“嗯。”他应,手下的一切动作也一点都不耽搁,爱不释手的揉捏着那已是挺.立的蓓蕾。
“……去看看你爸爸。”有些被弄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发出完整声音。
闷了半响,他才低低的一句,“嗯……”
床头灯还未关,两人交.缠的身体紧密结.合,肉的撞击声越发的重,呻.吟声也逐渐错乱。
澜溪沉醉于他带来的肉.欲当中,瞳孔放大里,都只有他,痴痴的看。
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每段感情,都要经历这么多坎坎坷坷,她只是单纯的想要一份感情而已,仅此而已啊,却没想到,会这么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