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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果然,点名的后果和自己预想的一样,那些小眼神啊,太邪恶了,谴责中还带着幸灾乐祸,看的她只想扶额长叹。
为了平衡自己收到的伤害,乐泓语计划着一会儿交名单的时候一定要狠狠瞪他两眼。
只不过,随着上课铃走进教室的老师并不是傅景言,而是……如沐春风宁老师,外语学院一枝花。
“你们傅老师身体不适,大概这两周的课都是由我给大家来上,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他说了很多话,乐泓语只听进了“身体不适”,甚至她开始神经兮兮地想昨晚舒予其实并没有骗自己,毕竟,麦当劳后面再走个五六分钟,就是人民医院。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舒予翻着书,嘴上应付她的话。
乐泓语陪着舒予去上自习,趴在她对面一脸苦恼:“就是那个啊,他要是真是生病了,他跑麦当劳干什么呢?”
舒予终于被她的话触动,抬起眼深深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又低下头去。
乐泓语更迷糊了,她一般露出这个表情,就是自己又做了什么无脑之事,她现在做什么了?她趴的挺好的啊!一点都没有走光嘛!
舒予头痛,凑到她跟前,纤长的食指指着她,一字一顿:“唯女子和小人,不可教也!”
乐泓语鸵鸟一样缩起来,其实,她隐约知道一点的,只是这种意识太疯狂了,她习惯性地要找她的摄政王来帮她确认。
舒予见她委顿的样子又不忍心,良心建议:“你去随便谈场恋爱就明白为什么了。”
听了她的建议,乐泓语心“咯噔”一下。
果然!
乐泓语坐不住了,拽了书包就往寝室跑。其实,她对于两人的关系发展,还是隐瞒了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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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慕凡下了课,提着几个装的满满的大号塑料袋,吭哧吭哧爬了个六楼,敲门没人应,只得将大包小包导在一个手里,另一只手不甚利索地去摸钥匙开门。
钥匙插进孔里,“咔哒”一声,门从里面开了。
常慕凡咬着牙使劲磨两下,看在转身回房的人精神不济的面子上,就不多咒他了。跟在他身后进了屋,茶几上散落着几板药,说明书混在一起,水杯压在上面。
无奈地看口气,傅景言缩在沙发里,勾过一边的薄毯,眯着眼睛:“嗯哼?”
“你有没有按时吃药?”常慕凡过去翻了翻,毕竟是个大男人,也不太有耐心去检查他到底有没有按时吃药。
“嗯哼。”
常慕凡看他一眼,语气哀怨:“好歹我也是义务保姆,你就不能态度好点吗?”
“嗯哼。”傅景言拖着懒懒的调子,特别气人。
“傅老师,有本事你以后就靠‘嗯哼’俩字活着啊!”
“嗯哼?”
“嗯哼!”常慕凡装腔作势,夸张地学他。
“……滚!”傅景言身体虚弱,一字经念得有气无力。
常慕凡见他虚张声势,得意地吹着口哨晃进了厨房。把东西给他分门别类放进冰箱,他露出脑袋闲聊:“对了,今天去上课,学生们听说你病了,担心中带着一丝庆幸,想不到傅老师人缘‘不错’啊!”
傅景言拉高了毯子,企图隔绝常老师的喋喋不休,偏偏事与愿违:“尤其是你那个课代表啊,太逗了,明明是关心你吧,还东扯西扯拐弯抹角的,不过还挺机智,懂得利用送作业的借口……”
他听到这,一把拉下毯子,头一偏,正对上常慕凡揶揄的眼神。一翻身站起来,趿拉着拖鞋站到厨房门口,高大却清瘦的身子倚在门框,凉凉地下了逐客令:“常老师慢走,不送!”
说完,一侧身子给他让路,常慕凡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傅景言受不了他痴呆的怨妇样,好心送他一程。
关上门,他满屋子翻出手机,忙不迟疑地编辑了一条信息,果断发送。
见到“发送成功”字样,傅景言苍白的脸上隐隐泛着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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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泓语回到寝室,乔乔和夏淼都在,放下书包随便寻了个理由,她又跑出来。寝室楼下有一个人造湖,平时小情侣一对一对的,这会儿却冷清得很。
她踱步过去,找了个树荫,靠着栏杆坐下。手边有一枝不知是谁扔下的柳条,她拿在手上撕叶子玩。
她不由得又想到傅景言。
她这个人脾气急,有点冲动,还有点小心眼爱记仇,也算有点怪吧。平时谁干了什么碍了她的眼,她都忍不住吐槽人家。于是像傅景言这种经常惹她的,她自然只想起他的劣迹斑斑。现在他不在身边,不惹她生气,平心静气的想,他还是挺不错的。
暑假带着他四处玩的时候,他的毒舌功力就初见端倪,高冷的样子很气人。可是他虽然抱怨天气热,还是会把他的帽子扣在她头上;虽然嫌弃紫外线太强,还是会在她抬头看风筝的时候把墨镜架在她脸上;虽然一走路多一点,他就嚷嚷口渴,还说她小气都不打车,还是会在指使她买水之后抢过去拧开瓶盖,再让给她先喝……
他们一起出去的第三天,乐泓语不幸中暑了。
那天也寸,她家一家子都回老家去了。傅景言送她回了家,看着她喝了藿香正气水,僵硬地照顾她睡下,就坐在客厅看电视守着。
她迷迷糊糊睡得不踏实,难受的翻身,电视的声音开的很小,她仔细听才听个大概,只有她外婆怕影响她才会这样,于是她混沌地叫了声“姥姥”。
放轻了的脚步声让她心安,一只大手覆在她额头上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她心满意足地哼哼,那只大手要离开,她无力地伸手按住不要他走。
傅景言只好维持着倾身的动作直到她再次睡着。
半夜她病情加重,上吐下泻还发了烧。傅景言见她满脸的鼻涕眼泪,也很着急。问了她家白酒在哪,找了碗倒了些,再拿打火机燎了加热。
乐泓语不舒服地折腾,看他端着碗进来,碗边还找着火,害怕地往里缩了缩。
“你自己把衣服脱了,我给你刮刮。”说完,他站在她床头背过身。
乐泓语哼哼唧唧不愿意,他少有耐心地哄她:“不疼的,我轻轻的。”
他有意安慰,声音又柔又软,乐泓语鬼使神差地放下戒备,摸索着拉开自己衣服脱了,趴在床上。
傅景言给她往上拉了被子,盖在腰间,直接伸手蘸了酒精,给她按摩背部。
“是不是不疼?”傅景言听她渐渐没了抽泣,低声哄她。直到她完全睡过去,他才用了些力气给她按摩。
乐泓语第二天醒来,还是趴窝的姿势,头发粘粘的贴在脸上,想要伸手去拨,却遇到阻碍。往自己手上看去,一只大手正覆在自己腕上。视线一移,傅景言像只大型犬一样缩在自己床头,另一只支着头的手还红红的。
她想起昨晚的刮痧,脸微微红,看他这样委屈的样子,心里软软的,还莫名其妙有些心疼。
之后的几天,她有意无意避免和他的接触,因为她总是突然就想和他接触。
直到现在,乐泓语都不确定她到底对他存了怎样的感情,单纯的感谢,还是一个青春期推迟的女生对于优秀雄性生物本能的好感和迷恋。
所以她总是用他讨厌的那一面来说服自己,尤其是现在,他是傅老师。
她混乱,乱到看见一片柳叶掉进湖里带起微微的涟漪,她的心也随着一层层拨开,然后烦得要命。
像是这池春水被搅得不够乱,她的电话振动也来捣乱。
傅景言的短信安安稳稳的躺在锁屏正中间:我想吃麦当劳,麻烦你带着一份麦辣鸡腿套餐、两个香芋派、一盒麦乐鸡块到……来。
乐泓语想到他病了,不忍心和他计较,叹口气劝他:生病不能吃快餐,尤其是油炸食品。
傅景言回的也快:我没有饭吃。
乐泓语脑补了他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倒在床上,身边满满都是快餐盒子的样子,哪里还有那么多小心思,从栏杆上蹦下来,飞一般跑回四楼寝室,捏了小钱包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