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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声名在外?就是你好好坐在家里,关于你的消息却在外面不胫而走。
回府堪堪半天的时间,江都城大小赌坊就开了盘,接受下注,赌的正是区区在下小女子会花落谁家。
绿萝扮成小厮模样,一番打探后回来告诉我,赌坊这两天热闹得不行,其他赌局都不开了,就专开这个盘,这也忙疯了,每天光写赌票就写断了手。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婚事也能惊动全城,让这么多人为我操心,真是于心不安。
“绿萝,现在逻邪王赢的赔率是多少?”
“一赔五啊,小姐。”
唔,不错,看来江都的人都知道,容天衡才是最后会赢的那个。
“那容天衡呢?”
“昨天还是一比三,今个一赔十了。”
什么?这么说买逻邪王赢的人反而多了?江都的子民,你们怎么对得起国家,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啊?
“赔率这么大,赌坊不怕破财吗?”
绿萝呵呵一笑,“还有赌小姐你最后谁也嫁不成的,通输,赔率一比一。”
我痛心疾首,绿萝附耳过来小声对我透露,“今个去的时候,见老爷下了五百两,买通输。”
什么是被最亲的人背叛的悲哀,现在我可算体会到了。
翻箱倒柜把上次生日大臣送的那些银子找出来,一股脑给绿萝,“买容天衡赢,全部!”
绿萝眉头一皱,“小姐,小赌怡情,大赌……”
我喝道,“别啰嗦,输人不输阵,这场比试,无论如何我也得让容天衡赢。”
在我的推波助澜下,容天衡的赔率总算降了点,但在比试之前,仍然稍稍高于逻邪王。可不管怎样,总算不那么一边倒了。但是仍有大把人买本小姐嫁不出去,瞎了他们的狗眼。
比赛这天,皇宫里三层外三层戒严,金銮殿前的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天朝文武百官与逻邪官员各立一旁,争相摇旗呐喊。
绿萝陪着我站在观战台上,连连甩头,“这些官老爷们可真会做戏,明明昨个才去买逻邪王赢,今个又这么不遗余力替二殿下加油。”
我不紧不慢抿口茶,“不理他们多卖力,明儿管叫他们一个个倾家荡产。”
第一回合的比试是文斗,由于逻邪王中文不行,比作诗文章未免有欠公允,于是,在双方商议后,将文斗的内容改为:智力题。
题目的内容,衍化自天朝公务人员科举的内容,分为图形记忆题、推理题、数字题等等,每题有三个选项,双方出题官念出题目,参赛者在钟鸣伍声后必须作答,答对者加分,答错不扣分。
比赛一开始,容天衡和逻邪王就以旗鼓相当的分数一路僵持,在答了一十五道题后比分仍为十五比十五之时,我们终于承认所托非人,不该叫两个弱智去出题。
好在这个时候,转机终于出现,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题目出现了:一加一在什么情况下不等于二?
我大腿一拍,这题绝了,杀手锏啊。绿萝蹲在地上,拿着树枝不断划着,边画边纳闷,“小姐,这题目是不是有问题啊?”
我对她一笑,高深莫测,“绝对没问题,这可是一道很有玄机的题目。”
逻邪王冥思苦想片刻,拍案而起,“不可能,什么情况下都等于二。你们是不是脑子坏了?”
他冲着两位出题官大发雷霆,其中一个还是他自己的人。那个逻邪人朝自己的主子挤眉弄眼,那暗示连我都看懂了,逻邪王却还是云里雾里,只不断破口大骂。
容天衡苦思片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古怪的问题,一时间也犯了难。五下钟鸣过后,出题官请逻邪王回答,逻邪王仍旧坚持自己刚才的论断。容天衡则无奈摇头,“只怕这一分我和王君谁也拿不到。除非是算错,否则怎么可能一加一不等于二呢?”
“答对了!”出题官宣布,“第一场文试,大宇二皇子胜!”
在场众人都没料到,容天衡无心一句话竟猜中了谜题。一家欢喜一家愁,一方鼓掌拍断了手,一方后悔悔断了肠。
逻邪王提出异议,认为题目太刁钻,可惜,这是双方共同定下的题目,所以,反对无效。
绿萝不敢置信,拉着我的袖子不住喊,“小姐,二殿下好厉害!”我紧紧护住被她快扯得春光乍泄的袖子,“他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你再扯下去,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紧接着是武斗,双方各发十箭,准头好者为胜。
上次春狩让我对容天衡的箭术有了新的认识,且不说稳赢,输不了总是有把握的。
于是,吩咐绿萝摆开棋盘,泡上好茶,边和端慧公主下棋边喝茶。
端慧问道,“关乎你终身幸福的比赛,你竟然有兴致在这下棋?不会着急结果吗?”我伸出食指在端慧眼前神秘莫测地摆了摆,笑道,“我越轻松,逻邪王就会越紧张了。”
端慧半信半疑,此时场中容天衡和逻邪王已经各发了三箭,均是正中红心。逻邪王因落后一局,本就有些紧张,再见我半点不关心战局,似乎笃定他不会赢,一时气急败坏,连着两箭都偏离红心。
端慧喜出望外,“果然奏效,东陵你真是神机妙算。”
容天衡瞅着逻邪王失手,不慌不忙又射出三箭,箭箭中在把心。这样,只差两箭,容天衡便可稳立不输的局面,任凭逻邪王本事再高,也回天乏术了。
逻邪王见自己中计,心里懊悔不已,一双拳头上青筋爆起。此时,他的近身侍从上前在他耳边嘀咕了些话,逻邪王边听边露出笑意。
我正纳闷他为何还能笑得出来,就见容天衡连发两箭都偏了靶,甚至还有一箭是脱靶的。一时间心乱如麻,站起身来。
场中,逻邪王站在容天衡身边,不断张口,似乎有意干扰;容天衡平日里淡定自若,此时却也乱了心神,一双眉头深深堆起,拉着弓的手微微颤抖。
“子平有些不对劲啊……”端慧开口。我已经没空斥她说的是废话,一颗心都悬在了容天衡身上。
嗖一声,又是一箭偏离靶心。
绿萝急得团团转,“小姐,想想法子啊。”
我怎么没想,问题是,有什么办法啊?对了,中场休息!我朝裁判示意暂停比赛,却得到了警告,不得干扰比赛。
此时,逻邪王恢复了状态,连发四箭,例无虚发。容怀瑾反而落后一箭。
只能寄望逻邪王的最后一箭,射到天外去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裁判宣布逻邪王胜的时候,我看见容天衡放下弓箭,筋疲力尽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休息。
我敏感地觉得有些不对,可又想不明白,容天衡向来心如止水,逻邪王说什么能影响到他?
第三局,是要比谁与我心灵相通,为避免我偏向任何一方,所以答案采取书写方式,与我更为接近者胜。
前两局我一直是以局外人的身份观战,这一局却也成了场中的人,一时有些心绪繁乱。
容天衡从刚刚到现在,一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这逻邪王狡猾无比,也不知道耍了什么诡计,要是容天衡再这样下去,只怕,我就要嫁到番邦去了。
场上人山人海,助威声此起彼伏,一比一的僵持,让众人的心都悬在半空——大笔钱押在赌坊,能不着急嘛。
此时,只听得铜锣一响,第三局拉开帷幕。
出题官清了清嗓子,“请郡主听题:假如现在你面前有一百万两银子,一种可以让你瞬间倾国倾城的美容药,一个可对你死心塌地的夫君,你只能选择一个,你会如何选择?”
乖乖,这根本不是在考验心有灵犀,而是在剖析本郡主的性格好不好?
若是真的有这种好事,本郡主当然是选百万两银子啦。容貌嘛,我已经够好看了,不必搞得红颜祸水,最终被抓着去上吊就不好了。死心塌地的夫君,我都有容天衡了,还考虑他做什么。
但既然是要让容天衡赢,我就得猜猜他会选什么。容貌我已经有了,他自然也知道我不是这种肤浅的人,第二个选项可以排除。百万两银子虽然很诱惑,但我好歹是个郡主,得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吧。
排除法真是个好东西,一下子解决了难题。
对面逻邪王和容天衡也写下了答案。我们三人共同将自己写的答案亮出来,在场的人都傻眼了。
容天衡选的是百万两银子,原因是:在他心中,我已倾国倾城。而死心塌地的夫君,舍他其谁。
逻邪王选的是倾国倾城容貌,原因是女为悦己者容。难为他竟然学过这个句子,看来对中华文化颇下苦功。
事实证明,我不该违背自己的真正想法,这个比赛简直不是在考验心有灵犀,而是在考验本郡主的脸皮厚度。
悔之晚矣,这一分虽然没被逻邪王拿到,但也没让容天衡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