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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阳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舒畅迷醉的气息,青山绿水间到处都充斥着幽静的闲散。就是这样让人感到慵懒的时光里,在兴周山脚下却是一片闹腾。
陈默儒和林峰盛的决斗,就在兴周山的山顶平地举行。
当辛宇感到兴周山脚下的时候,决斗的双方都还没有登场。如果不考虑在场星术师的穿着,辛宇还以为自己是到了前世那个自然旅游景点。这个平常应该人间仙境一般的美丽风光,现如今却是汇聚着人山人海。大热天的,这么多人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也不嫌闷得慌。
仰望着那不群不靠矗立在平原中央的兴周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直刺天空。辛宇被震撼了,不是这山高到某种程度让人震撼,也不是山势峻峭到凡人难以攀登,而是这山的“势”,引起了他的共鸣。
对无名山的观想还在进行,辛宇太清楚没有精神共鸣的观想,是如何的艰难。可是,这个兴周山却给他带来了如此感官,实在是让他有些喜出望外。
就在辛宇准备今后就在兴周山结庐的时候,飞在半空中的星术师们,突然吵嚷了起来。
飞身向上,辛宇见缝插针地挤入了和观战的人群中,终于发现了大家兴奋起来的原因。
原来,被挑战的林峰盛已经到了。星空强者的气势就是不凡,在满场都是金身以下的星术师中央,林峰盛虽然站在与众人齐平的山巅,可看上去却犹如天神降临。
如果说入微的高手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那么星空强者却是无法收敛其他们的锋芒毕露。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林峰盛的气势,在普遍修为不高的星术师感受中,有着一股锐利和刚强的味道。正因如此,几乎现场所有的星术师,都被这股气势“压”得不由的向下降了好些高度。
可是在见识过许多大能的辛宇眼中,林峰盛强则强矣,却并没有真正高手如渊深如海阔的不可测度之感,所有的实力全部都表达在气势之中,一目了然。在真正高手,甚至在辛宇这样手低却眼高的人看来,这样的人是最容易对付的。因为,这种人就像没有底牌一样,只要将他表现出来的强势打压下去,几乎就可以奠定胜局了。
“陈默儒小辈可在,老夫已经驾临,莫非你有胆挑战,临了却要做缩头乌龟么?”林峰盛拔剑四顾,发现陈默儒竟然还没到场,感到很没面子,立刻就出口不逊了。
“哎……师叔,您老还是这么心急,这样的心态可很难入微啊。”声音是从半山腰传来的,而平静的语气显示出说话之人的淡定和从容,一点都不像即将和高出两大境界的高手决战的样子。
辛宇运足眼力,终于在半山腰的地方找到了正安步当车的师父。
兴周山上是没有路的,可陈默儒却像是久居山中的山民,沿着野兽踏出的弯扭小径一步步向上行去。那悠闲的姿态,却像是观览风景的游客,不疾不徐稳步向前。
“哼,大言不惭,快点上来,好让老夫早日送你上路。”林峰盛生气地喝道。
不怪他如此气急败坏,这个世界和辛宇的前世在人情世故上有许多相通之处。譬如说真正重要的人物总是最后登场,林峰盛沉不住气先于陈默儒这个后辈到达,自然会让他心里十分不爽。而且陈默儒这个小辈还“教训”起他这个曾经的长辈,说什么心态无法入微,那还了得?
辛宇在人群中看着他们勾心斗角,不由感到十分好笑。这个林峰盛和小辈较劲,已经落了下乘,更失败的是,在斗嘴上竟然还没挣到便宜,反而徒自乱了心境,可以说是未战便失去了些许优势。
见如此,辛宇总算是找到对陈默儒的一点信心。来之前,他还担心师父心态不稳急于求胜。没想到陈默儒不仅当场不着急,还斗起了心眼玩起了策略,把林峰盛这个星空强者的气势先灭掉部分,可谓是理智得可怕。
辛宇不知道的是,陈默儒之所以如此做,一方面是他战斗经验丰富,懂得心境对实力发挥的作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辛宇偶尔透露的心理学内容,让他知道了如何更有把握战胜他人,那就是把别人的心里优势先破了,降低敌人的实力,也就变相提高了自己的战力。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他并没有绝对的信心取得决战的胜利,只好用上这个盘外招。
陈默儒见林峰盛已经落入他的言语全套,更是不急地说道:“师叔,战帖上定下的时间是今日午时,您就是要送我上路,也不用太急。”
就这么一步一升,陈默儒边调整自己的心境和状态,边逗引林峰盛的怒气。
他相信辛宇说过的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到林峰盛的气势全无后,其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也就有限了。到时候,他就可以用更小的代价取得这场决斗的胜利。
当然,这也是一个玩火的过程,必须要把握好火候。既不能让林峰盛怒气达到顶点,从而发挥出超越平常的实力,也不能让他静下来思考,回复止水般的状态。
就在辛宇以为陈默儒已经将林峰盛的气势消磨掉的时候,林峰盛却哈哈大笑起来:“小子,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不要紧,你慢慢享受人生中最后的时光吧,老夫有的是时间等。”
这大概就叫弄巧成拙吧。陈默儒对以前的林峰盛很熟悉,但几十年过去,他们却没有再接触过,却不知道一个人面对境界提升的要求,什么性格都能够发生改变。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说的也只是难,而不是绝对不能。
见小把戏没有见效,陈默儒脸上不为人注意地闪过一丝失望神色。可是,片刻后,他就想开了似的说道:“让师叔见笑了,没想到师叔现在竟然有如此进步,真是可喜可贺啊。”
要说言语陷阱,星术师连商贩都比不过,林峰盛知道陈默儒是在激自己生气,可却无法用言语反击回去,只好装作不屑地闭目而立,等着决战的时刻到来。
山路虽长终有尽,陈默儒终于在日近中天的时候踏上了山顶平台。随着最后几步攀登,他的气势也逐步到达了最顶点。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虽然陈默儒的气势也算得上是璀璨,但和林峰盛还是差了一截。
“见过师叔。”陈默儒先行了个拱手礼道。
“哼,老夫可承受不了你的称呼,你已经被星天宗开革了。”林峰盛讽刺了一句,然后不耐烦地说道,“开始吧。”
辛宇听得乐了,原来陈默儒聒噪了这么半天,也不是全做了无用功,林峰盛到底是心急了。虽然看上去并未失去理智,但终究是心态不稳了。
一般星术师们的斗法,大多都是用星宝攻击。陈默儒和林峰盛两人也不例外,两个奇形怪状的星宝在空中飞舞的情景,尽管对对决的两人来说是凶险无比的,依然让辛宇看得感到有些寡淡。
陈默儒的星宝虽然肉眼难辨,但辛宇知道是那根似乎无限长的细线。而林峰盛的星宝,则是一根平淡无奇的棍子。两者的交锋,就像蛇绕大树一样,静止在空中没有任何动静。
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都默契地没有驾驭第二个星宝飞起来,而是就站在山顶控制星宝,就这么的在螺蛳壳里做道场。这么说也不准确,因为在两人的打斗过程中既不说话,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像静止的画面,又像是进行瞪眼大赛,要多无趣就多无趣。
当然,对交战的双方来说,这个情形却是惊险万分。林峰盛胜在星力高强,虽然没有什么技巧,但却是一力降十会的路数,如果陈默儒不能阻挡棍子星宝,那么就会承受无比强烈的打击。而陈默儒走的却是小巧阴险的路数,长长的丝线一边缠住棍子,不断地牵引星宝的攻击方向,不让它有临身的机会,另一边又控制丝线的端头,像蛇一样不断刺击林峰盛。若是林峰盛一个不注意,必定也会被坚韧的丝线伤害到要害。
如此静静地交手了大概十分钟时间,两人都未能占到便宜。林峰盛率先祭起了第二件星宝,这件星宝就像是断裂的剑刃,四周都是锋利的边缘,看上去就是能克制丝线的武器。
见林峰盛变招,陈默儒也没有坐等,而是也祭出了一个板砖一样的星宝,刚好挡住剑刃。
之后的时间,就变成了赛宝会。你祭一个星宝,我也祭出一个,针锋相对的依旧没有谁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小子,没想到你真的可以在老夫手中走上这么多招,不过,也就是这样了,结束吧。”林峰盛的耐性先被这无聊的战斗消磨光,这是准备发大招的节奏了,“天降陨石。”
辛宇不知道林峰盛为何要出言提醒,他总觉得那种出招的时候还要大喊大叫的人十分白痴,就算想要先声夺人,也用不着让敌人有心理准备吧?
不过,下一刻,他就将自己的绯腹和鄙视吞了回去,因为天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大片“流星雨”,正急速地朝山顶覆盖过去。
因为有众多星术师旁观,林峰盛的呐喊根本就是提醒他们躲开,而不是好心到让陈默儒有所准备。
辛宇随着观战的人潮向远处退却了好几公里,回头一看那宏大的星术攻击,心中不由的想到了前世的一句话:天发杀机,斗转星移。
密集的流星雨仿佛无穷无尽,一阵阵地以兴周山为中点朝下砸去,可偏偏又像雨水一般,在将山峦和大地砸出一个个坑洞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陈默儒也不是等死的,他立刻驾驭着一个星宝在漫天石雨之间腾挪闪避,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还不时地用丝线星宝或干扰或攻击林峰盛。
见自己的这个大范围杀伤招数不管用,林峰盛立刻改变路数。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星术,整个山峰和附近方圆一公里的平原,都向天上射出无数的石笋石剑,配合着从上往下的陨石雨,就像契合完美的鳄鱼上下齿,让陈默儒的活动空间一下子变得狭小无比,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游刃有余。
“这是……”辛宇眼睛都瞪圆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星术师的攻击力,尽管星空强者比破空强者强大,这是世所共知的事实,可也不至于要强这么多吧?
辛宇曾经打败过破空境巅峰的强者,之前一直觉得星术师不过尔尔,也就是更高更快更强而已,没想到刚才的天降陨石竟然还不是极限。
这个叫什么招数?如果非让辛宇取个大招的名字,他也只能想到:地发杀机,龙蛇起陆。虽然并不准确,但也只有龙蛇起陆的气势,才能表达如此强大的复合招数。
陈默儒再也没有之前那般镇定了,他慌不择路地在大招覆盖范围内四处乱窜,可是却不能全身而退。不一刻,便受到了两次陨石打击,被强大的劲道砸落到地面,连腾身飞起都做不到。
辛宇在远处观战得很郁闷,不仅是因为自己师父挨打心里不爽,更是因为他总觉得陈默儒应该还有什么底牌没有亮出来,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还藏着掖着,这不是找死行为么?
其实这会陈默儒也是有苦说不出,他确实有反击的底牌没有发出来,但他没想到林峰盛那么果决,一下子就将这种大招使了出来。刚才的天降陨石他并不害怕,即使陨石雨并不是纯粹的靠陨石的本体打击,其砸起的飞石甚至带动的空气波动都能攻击到他,但却无法给他带来伤害。他还寄希望于林峰盛继续消耗星力,到最后无法逃脱他的底牌,造成一击绝杀的形势。
可惜他终究是和星术界脱离得太远了,也离开星天宗太久了,根本不知道这几十年林峰盛有研究出一种大范围杀伤的星术,而且和天降陨石配合得这么精密,让他根本无法躲闪。若不是还没有到绝境,陈默儒恐怕真忍不住要将底牌拿来防御呢。
所谓刚不可久,林峰盛的大招终究是覆盖范围太广了,虽然阻止了陈默儒的逃脱,但也无谓地浪费了太多的星力,以至于让陈默儒挨了十数下钝击之后,只是造成了严重的伤害,而没有将其绝杀。
终于等到林峰盛后力不继的时候,陈默儒忍着肺腑严重受创的痛楚,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哈哈大笑着道:“哈哈,师叔,你终于还是没能将我杀掉,那么你现在还有力气看我表演吗?”
如果说林峰盛没有多少星力攻击或防御还有可能,但没力气看表演就太夸张了,他不屑地道;“就你现在这样,我一只手指头都能戳倒,还能表演什么?”
陈默儒口中不断吐着血水,引用了辛宇曾和他描述的一段话,竭力地大声嘶喊道:“人发杀机,地覆天翻……”
所有的观战星术师,都没有想到竟然出现了绝地大反击的精彩情形。
而陈默儒接下来的爆发,也没有让他们失望,那叫一个石破天惊,无数石头被崩飞,天上地下到处都是爆炸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