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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信息决定眼界,眼界决定境界,心胸决定格局,心态决定态度,性格决定命运。反过来说,人的命运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所获得的信息。
辛宇不知道从师父那里得到的信息是否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不曾有过人生规划的他,认真地思索起这辈子究竟要如何度过。
不过,怎么看都充满了悲剧,无论他怎么挣扎,似乎都躲不开与整个星术界甚至世界敌对的命运。好在现下还不急,他可以慢慢思索出路,直到能想出合适的为止。也许哪天灵光一闪,就能从前世的历史甚至……小说里找到解决办法也说不定。
“师父,这次出海什么时候能回去?”将对将来的烦忧压在心底,辛宇突然问起一直想问的问题。
陈默儒很坦率地说:“直到找到星石,或者物资耗尽。”
“可是……”辛宇有些不耐烦了,依照这个节奏,一两个月都别想回程。
陈默儒对徒弟那种不耐烦的淡漠有些不满,皱起眉问:“可是什么?”
辛宇更是不满,既然你态度不端正,也就不需要考虑你面子问题了。语气有些呛地说道:“可是就这样寻找,效率似乎太低了吧?”
陈默儒微怒道:“你懂什么?你能探索到海底么?”见辛宇摇摇头,他哑然失笑,和这个小子置什么气,于是又放缓语气说:“除了我,这船上没有其他人能够探索到海底,也只能这么碰运气了。”
碰运气?辛宇看向甲板外那广阔无垠的大海,心中反复念叨着:太坑爹了吧?让小爷陪你大海捞针?瞎猫寻找死老鼠还能靠嗅觉呢?
陈默儒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事做得不“科学”,所以难得地道歉:“算为师失误,出海前没告诉你此行的目的,你有更好的想法吗?”
辛宇不解地看着师父,这是什么情况?虽然我知道我很了不起,可你也这么认为吗?不过,他还是立刻就积极地动起脑筋来。不想不行啊,如果只是这一次出海也就罢了,大不了就当一次特别的吃苦冬令营。可如果陈默儒一直找不到星石呢?岂不是还要他一直陪下去?看这老头老当益壮的身子骨,也许等他成年才能等到给师父盖棺吧?他说:“我能知道师父怎么感知星石么?或许我可以出出主意。”
“出馊主意吧?”陈默儒有些不屑地想,不过一想到这小家伙的特殊,真有注意也说不定,所以抱着万一的希望开口说:“虚影境之上的星术师都有思感,为师就是用思感寻找星石。不过,你别指望宦紫楼了,他的感知范围太小,没有可能感知到海底的。”
辛宇闭上眼思索了一会,思感?第六感官?天眼神通?松果体的进化技能?星术有这么牛么?摇摇头,甩开这个无稽的推论,继续思索如何提高效率。不过,信息不足,只好又发问:“师父,既然星石是由天外到来,您是不是记得坠落的地方?”
“这是自然,几年前那片流星雨,落点就在东北方向大概五千里的地方,为师可以判断出落点的五十里范围,绝不会出错。此次的目的地就是哪里。怎么?你真有什么好办法?”陈默儒问。
“好办法没有,不过,提高搜寻概率的办法却有很多。”辛宇还能臭屁地说。
陈默儒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圆,丝毫不在意小家伙的态度:“很多?”
辛宇耸耸肩:“是啊,很多。不过不对呀,师父既然记得星石的坠落的准确范围,就是用最笨的办法也应该找到了吧?”
陈默儒感觉自己被耍了,有些气了了地大声说:“呵呵,你知不知道用思感感知那么深的海底有多困难?若是其他星术师,不到入微境界,绝对不可能感知那么远。即使为师能将思感凝聚在一个方向延伸,可每次也只能感知海底三五尺方圆的地方。我已经在那片海域来来回回寻找了这么多次,就是用你所说的笨办法,怎么会没有发现?”
辛宇被陈默儒的样子吓了一跳,这老东西怎么这么易怒?连忙说道:“应该是师父没有仔细观察洋流的情况吧,星石坠落到海里可不一定还按照原先的运动轨迹下落。还有,原本靠感觉定位和航行,也会出现很大的误差。这么一来有点刻舟求剑的感觉。”
“刻舟求剑?恩?你说的也对啊。”考虑到辛宇的话还有那么一点道理,陈默儒的怒火被遏制了一点点,不过,他还是不想就这么放过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徒弟,“不过,你说的增加概率的方法呢?”
辛宇很鄙视这个老头:“航行路线啊师父,到时候依照洋流确定星石的散布范围,然后沿着环形轨迹航行,远比直来直去所需要的时间少,这样不就提高效率了吗?还有,既然星石上具有灵魂波动,师父应该能感知这种波动吧?那样就不一定非要探索到海底那么深吧?只要到能隐约感知的深度,应该能增加感知面积吧?遇到可疑的地方再停下来仔细搜索,应该比地毯式搜寻要快一些。”
陈默儒摇摇头,不知道这个方法行不行:“要是遗漏了怎么办?”
辛宇很无奈,他哪里知道思感怎么个感知法?条件不足,纯粹纸上谈兵地建议一番罢了。他真想朝陈默儒吼一句:“够了啊!我就是这么一说,用不用是你的事,你还当真以为我是神啊?”可惜,他还没从虎口夺食那么胆大包天,弱弱地建议说:“师父没事的时候,一路上可以先熟悉熟悉这种方法,到地点后应该能派上用场吧?”
……
清晨的空气很清新,辛宇站在摇晃的船头看着茫茫无边的大海,觉得心里是那么的旷达。不期然地想起一句话:世界上最宽阔的东西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男人的胸怀。现在三者齐聚,辛宇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自己是造化所钟的天宠,否则怎么自己的胸怀怎么就那么的宽广呢。
出海之初,辛宇就设想或者说担心过,在单调孤寂苍茫无尽般的大海上长时间生活,会不会出现情绪低落境界下滑等负面状况。可是这十来天过去,他非但没有像蓝可儿那样变得无聊到需要用做数学题来打发时间,反而整个人越来越兴奋越来越激昂。
他的养生功,或者说真气修为在这十来天里,变得愈发的深厚。而之所以取得如此质变一般的飞速进步,就是观望大海的结果。或平静或汹涌或欢愉或暴躁的海面,在辛宇眼里,绝不是简单的重复的景象,而是给人以不同感官享受的美丽印象。即使是茫然无边的环境,也不是看不到希望的所在,反而让他的胸襟也变得开阔无垠。
最重要的是,大海共长天一色的单调,极易让人沉静下思绪来。这种单调中却又不乏变化,使得辛宇在练习静功之时并没有陷入死寂,而是处在静中有动看似矛盾却又真实存在的空灵状态。这种状态对养生功的加成可不是一星半点,尤其因为契合了先天之炁那种欲发而未行远、稳定却又微动的特性,如同共振一般,快速转化食物和补药中的能量,而且几乎无需转运多少周天,就能融入原先的先天之炁,极大地提高了真气积累的效率。
辛宇这会没有按“课程表”练习太极,而是如同入门的武者一样,在甲板上扎着马步。不过,即使是普通的马步,在行家眼里也能看出意思来。
比如陈默儒,有着丰富战斗经历的他就一眼看出了其中的非凡。能让身体随着船的摇晃而起伏,而且稳得如同甲板上原先就有的雕塑,这水平的身体协调能力、平衡能力,够普通人练上十年之功,而且,这种对身体的掌控能力如果运用于战斗中,必定会对战斗力有极大的加成。
“啪、啪、啪……”陈默儒见辛宇收功,连忙鼓起掌来。嘴里很是欣赏地说着:“不错,基本功很扎实。”
“啊!师父早。”从昨夜子时起已经站了四个时辰的辛宇,刚才一直沉浸在那种忘我空无的状态中,根本没想到陈默儒竟然到了自己身后。
其实他用马步替代静坐也是不得已,虽然在大海上容易进入空灵状态,可也得在被大海包围的情况下才行。在船头打坐不是不行,可辛宇总觉得那样有点傻,而且大海平静的时候,坐在船头的感觉就像是在摇篮里,非但很难入静,还很容易在舒适的摇晃中睡着,只有站着才会保持一定的清醒下入静。而且,即使遇到风浪,站着也比坐着能更及时做出反应,不至于在睡梦中被颠入大海。
就效果来说,扎马步不但可以正常修炼真气,而且也能锻炼身体的协调和平衡能力,即使不练太极,也无时不刻地在卸力借力,甚至比打套路时效果还好些。
陈默儒摇摇头,他不清楚辛宇的功夫分内和外两种,只以为所谓的中国功夫只是普通人锻炼的体术,所以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有这么出色的悟性,只练习这些武者的功夫实在太浪费了,怎么就对星术没有兴趣呢?”
辛宇笑着说道:“哈哈……师父,您不是觉得我是天外来客么?怎么还认定功夫不如星术呢?”
是的,这段时间随着先天之炁的突飞猛进,辛宇对内功的期待和信心也有了极大的提高。或许是错觉,但辛宇已经坚定了内功练到高深处并不差于星术的信念。他认为,任何修行法门练到最极致,其实都会归于一途,就像道家认为的那样,不管是什么文明,只要到了最后必定会归于对“道”的研究上去。如此又何必放弃自己熟悉的内功,转而学习没有一点基础的星术呢?
陈默儒被问得愣住了,其实他从来都没认为辛宇是天外来客。因为灵魂状态的天外来客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必定会有天象发生,或是伴随陨石天降,或是伴随电闪雷鸣。可陈默儒从未听说过普里镇附近曾出现过异象,而且,他在辛宇出生之前就已经搬到了这里,更没发现这样的异常。
如果真有这么个灵魂来到普里镇,必定是从其他地方而来的。而灵魂是很脆弱的,即使是超越大星术师存在的灵魂,在附着在星石上于星空中跨越漫长的距离后,到达这个世界也必定没了原本的强大,这些都是有史可证的。所以,在到达的短时间里,天外灵魂必定是立刻找个合适的皮囊进行夺舍,而不是四处乱逛。即使夺舍需要的条件很特殊,也不应该进行跨越很长距离的迁徙,因为那样会加剧消耗削弱所剩不多的灵魂,甚至走不远就会湮灭掉。除非,这个灵魂运气不佳,是直接降落在大海里。
在辛宇出生后的这几年时间,附近仅有一次出现流星雨,还是在五千里之外的大洋深处。也只有那个时间能对得上,如果辛宇真曾被这个灵魂夺舍的话,那么也应该是辛宇吞噬掉那残余的灵魂。因为不管那个灵魂曾经是多么强大,在跋涉了五千多里风浪不定的路途后,其灵魂之火即使侥幸不灭,恐怕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能进入人的身体都极为不易,更别说夺舍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十分符合逻辑的推理,就是肉.身穿越星空而来天外来客和辛宇发生了交集,从而让辛宇学习到那些看似普通却不普通的知识。可是,这种方式闯入虽然没有太大的动静,但辛宇的庄庄历历都清晰可考,即使辛宇经常在户外找食,也很懂事地没有脱离过大人的视线,根本不存在接触到陌生人的可能。
在陈默儒看来,辛宇顶多是吸收了来自天外残余灵魂记忆的幸运儿,或许是被那些看似深奥的知识迷住了,以至于价值观出现偏差,分不清什么才是正途。所以,他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辛宇啊,既然如今我们已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学习星术,不管科学看上去多美好,毕竟星术才是光明大道。”
辛宇在心里做个撇撇嘴的假想,科学岂是看上去很美?不懂就别乱评价。所以敷衍道:“知道了,师父,我会研究星术的。”
看徒弟口不对心甚至词不达意地应付,陈默儒也只有苦笑着叹了口气,说:“好吧,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你学。也许……不会星术也就没那么多烦恼了吧。”
这次对话后,陈默儒果然不再提起星术的话题。反而是蓝可儿在得知辛宇能有幸跟姥爷学星术却主动放弃后,觉得这个阿蛮弟弟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如果她不是出身琅邪世家,必须要等到合适的时候尝试学习家传星术,以她对星术的向往,早就磨着姥爷教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辛宇的提议起了作用,又或是陈默儒的运道否极泰来。在出海还没满一个月的这天,陈默儒竟然就走狗屎运地找到了一块星石。
“减速!减速!主帆左转半圈,前舵向右转到底,后舵转半圈……降帆!下锚停船!”一连串口令从宦紫楼口中冒出,看得辛宇有些目瞪口呆。
帅气!实在是太帅气了。不是宦紫楼多么帅气,而是站在最高处那个位置上,用那种严肃低沉的、不许质疑的、甚至有些唯我独尊的语气发号施令,只要身临其境,是个男人都会为这种挥斥方遒的魅力吸引和沉迷。辛宇也不例外,前世看电影时也有过类似的感觉,可无论那些作品渲染得如何bi真或强烈,也不及现场亲自感受来得深刻。尤其是看到那些奴隶船员甚至“船长”,在宦紫楼每声号令之后,都立刻按照指令的动作执行,那种执掌权力或者说身处领袖位置的范儿,让辛宇似乎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那一丝属于男人的蠢动。
陈默儒的本命星宝很奇特,一根似乎能够无限延长的丝线,如果不是他使用,辛宇根本不知道这根藏在哪里的丝线,竟然如此神奇。正是因为这根丝线,陈默儒才能在遭难的时候因其不起眼而保留住,才能将他的思感集中到一个方向去感知,才能直接在海面上就能打捞出星石。
整个打捞的过程乏善可陈,只见陈默儒像东方不败一样弹出丝线星宝,好一阵搜索过后,像钓鱼一样拉上来一块直径大约一米的石头。毫不精彩得连一点声光效果都没有,更没有什么宏大的场面,让辛宇对星术再次失望了一下。虽然他知道,即使有海水的浮力帮助,陈默儒能徒手拉起约莫十吨左右星石,也在低调中展示了星术的强大,而细如发丝的星宝能承受星石的沉重,更是在平淡中彰显了星术的神奇。可是,他就是对这种“低调奢华有内涵”不感冒。
不过,相对于新宇的淡定,当那块奇特的星石被拉上甲板的时候,陈默儒就要表现得激烈得多。在用最后一丝清醒命令宦紫楼安排回航后,他就陷入了彻底的疯狂状态。双腿张开紧紧地贴住星石,双手紧紧地抱住星石,躯干尽量弯曲成和星石外形互补的线条吸附住星石,而头部也紧紧地和星石做出亲昵状,只差直接亲吻和啃食星石了。
因为在这个方向来回了好多趟,在宦紫楼的指引下,福船半日就航行到回程的航线。洋流顺遂、风向很正,满帆直驱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