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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花羡鱼韩束约法,韩芳婚配中山狼(三)
花渊鱼听说后,也是张口便骂,“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小人,枉我以为和他肝胆相照,如今看来他是当我等真心不过是狼心狗肺的,罢了。”
傅泽明却向花羡鱼看去,只见花羡鱼坐炕上依着窗下的炕柜,隔着纱屉子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面上无悲,无喜,几分漠然淡淡。
“慎卿此话差异。德谨绝非背信弃义之辈。以我之见,德谨此番是实在无奈。”傅泽明道。
这话一出,眼见的,花羡鱼怔了一怔,似乎已回过神来。
花渊鱼更是追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傅泽明叹道:“适才可是慎卿你告诉我等,将军府欲同你们家结成连理,祸福与共,方能救出先生来。我与德谨一时不自在,你便怪我等因此生隙,好没意思。你如此,却无意中逼得德谨说明了态度。如今将军府意决,德谨若贸然答应了,岂不是对你我都食言了。”
花渊鱼思忖须臾后,点点头,道:“回想往昔,德谨何尝言而无信过。果然是我该死,一时怒火蒙了眼,遮了心,竟误解了德谨的品行。”
花羡鱼又是一怔,慢慢低下头来,看着被烫伤的左手,又看向右手。
“束哥哥答应你,定全力救出表叔。”
“果然当真?”
“你我击掌为誓。”
这些话不禁飘过心头,花羡鱼将右手握紧。
此时,花渊鱼又道:“可德谨若不依此计,又如何救家父?”花渊鱼只觉两厢矛盾。
傅泽明又作猜想道:“德谨绝非鲁莽之人,定是另有打算了,不然他绝不能将先生之安危置之不顾。”
花羡鱼面上不动声色,心内一时也在忖度。
前世是不曾留心去想过,如今再想,堂堂将军府为何会容她花羡鱼进门?
私盐到底是大罪,就算花景途是亲戚,韩悼滑又如何信得过。
故而这里头,将军府未尝没有用她花羡鱼为质的意思。
今生亦是如此,在迫使花景途为他韩悼滑所用之余,还可挟制花景途,令其不敢有二心。
花羡鱼越想越是寒心,只可惜这番推断没人会信。
几番权衡利弊之后,花羡鱼以为如今能帮她的就只剩下韩束了,且事不宜迟。
可当花羡鱼想要去找韩束时,听说韩束已被罚禁在他院里了。
花羡鱼打发丽娘取看望,虽不能见韩束,但府里上下都知道花羡鱼将是他们家的大奶奶,所以看守韩束的人也不敢为难丽娘,再者丽娘出手大方,都得了银子也就对丽娘夹带藏私之举,睁一眼闭一眼了。
而韩束身边两个大丫头知时和遂心在珠花簪子之事后,一直明争暗斗,现如今更是一心想要巴结花羡鱼,对于丽娘所托传话之事,便没有不答应的了。
柳依依听说花羡鱼几番打发人来要见韩束,得其门而入,却还几次三番打发人来,只以为这是花羡鱼的怀柔之策,心下便有了顾忌,忙打发奶娘黄嬷嬷到韩束院外守着,打定主意要搅和了花羡鱼的好事。
这还不算,柳依依唯恐韩束改变心意,又嘱咐黄嬷嬷多多打点知时和遂心,令二婢在韩束说花羡鱼的不是,以便韩束越发不耐烦花羡鱼。
这般一来,纵是她柳依依不能阻止长房娶花羡鱼作儿媳,却也能让韩束因此厌恶了花羡鱼,日后就算他们成亲了,韩束和花羡鱼也不能夫妻和睦,她柳依依才能有机可趁。
柳依依算计得不错,只可惜她忘了一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黄嬷嬷听说让她去打点知时和遂心,便直犯愁。
柳依依的吃穿脂粉一概是有数的,虽说每月也同韩府里别的姑娘一样,还有一两银子的月银,可一两银子那够什么使的,所以这些年柳依依也没能存下多少体己来。
如今柳依依虽有不少嫁妆了,可那都是柳夫人给备下,柳依依一日不发嫁,就一日到不了手上。
所以黄嬷嬷最后只得拿了几块碎银子,凑一块拢共也不到三两银子,才要去依柳依依的话行事,便见丽娘在韩束院外打点看守的小厮,一出手就五银子。
黄嬷嬷顿时便觉着手里的三两银子,怎么都拿不出手了。
花家打点外头的小厮都这个数了,更不能亏待知时和遂心这些得体面的丫头了。
所以黄嬷嬷干脆将银子往自己兜里一收,上去道:“我还当是谁呢,这般连脸面都不顾了。我们家未来姑爷都明说,还这么没皮没脸地上赶着倒贴,有人不知道臊,我都替她臊了。”
丽娘深知办差要紧,不好和黄嬷嬷作口舌之争,便故作未曾听见。
就见知时从里头出来,也是听见了黄嬷嬷的话,只是这会子韩束交来的事儿才是首务也暂且不理会。
知时将一花样子递给丽娘后,道:“这帐子的样式果然好,我们都描了一份,留着日后用。”罢了,又道谢了一阵。
丽娘将花样子收拢妥当,知时见黄嬷嬷还不走,一来想起韩太夫人对二房的态度,二则柳依依日后也不能是她正经主子的,便有心在丽娘面前投诚花羡鱼的,道:“方才谁说谁上赶着倒贴的?也不知是谁为了死赖在我们家不出去,上吊投缳,无所不用的。”
黄嬷嬷立马恼羞成怒,道:“你敢说二太太。”一面说,一面向四周的人大喊道:“你们可都听见了,这贱丫头竟然说嘴二太太。”
知时只顾着拿柳依依上吊那档子事儿取笑了,竟忘了二太太前番才闹过投缳的,一时也不敢多说了。
只丽娘不慌不忙道:“这就不知嬷嬷说的是那里的话,谁听见知时姑娘说的是谁了?嬷嬷就替二太太认下这名头了。”
知时连忙道:“可不是,真不知这老货按的什么心。”
“你……你……好个尖牙利嘴,仔细我回明了二太太,撕烂你们的嘴。”黄嬷嬷大怒道。
丽娘又道:“就算你说上天去,也逃不出一个理儿。”说罢,一摔手便走了。
知时冷哼一声,也转身进去了。
独留黄嬷嬷一人在那里气得直跳脚。
至于黄嬷嬷回去后如何一个添油加醋法,暂且不说。
只说丽娘将东西带回拦风居,花羡鱼从花样子里取出一小纸卷来。
这小纸卷正是韩束给花羡鱼的话。
韩束让花羡鱼去找泰定伯之子潘青云。
花羡鱼得知后,忙请来傅泽明和花渊鱼。
傅泽明看过纸卷后,道:“德谨果然留有后手。”
罢了,傅泽明和花渊鱼直往泰定府去,谁知潘青云却不在府里,两人只得又到军中去,这才找着潘青云。
然,潘青云并未给他们带来好消息。
“没想到这韩悼靖竟这般油盐不进的。”潘青云咂着嘴道,“依德谨的意思,我已几番打发人去试其口风,就连我们家伯爷的名头我都私自用上了,他还是不为所动。”
花渊鱼忙道:“可是他嫌银子少了?只要能救出家父,花家愿倾家荡产。”
潘青云摇摇头,状似有心又似无意般,道:“只怕他意并不在这上头。”
可惜不论是傅泽明,还是花渊鱼都不曾经历过多少事儿,故而没能听出这里头的话外之话来。
“那他到底想要甚?”花渊鱼急问道。
潘青云又摇头了,“就算他真别有所求,如今也来不及去由他卖弄了。今岁皇上亲点的巡盐御史眼看便至,此时再不打算起来,待御史一至再想法子也枉然了。”
这种节骨眼上的事儿,韩悼滑自然是比他们几个小的都清楚,故而忽然决定两日后便到拦风居来提亲,可见事情是迫在眉睫了。
楚氏和康敏自然也是想救花景途的,可以这样的救法,到底还是让她们迟疑再三。
傅泽明恨不得现下便开考,早日榜上有名,一朝为官,助花家一臂之力。
最后还是傅老爷子喟叹道:“此番将军府所承风险不小,可见也是再别无他法了的。也罢,只能说是我们家同阿羡这孩子是有缘无分。”
“祖父。”傅泽明猛然抬头,不甘道。
傅老爷子合眼摇头,道:“这便是命,人各有命。”
在碧纱橱中,听将傅老爷子的话后,花羡鱼茫然惶恐。
到底还是逃不开,要重蹈覆辙了吗?
就在众人皆束手无策之时,韩束也知事情再无可挽留,在院中跪了一夜同韩太夫人认错,但又说只愿娶花羡鱼作他们二房的儿媳,不然便长跪不起。
康敏近来神伤不已,再听说韩束这话后一时生出多少无名的火气来,道:“定是觉着让我们家阿羡做他们长房儿媳,有辱门楣了。”
只是若用心细想,便能明白韩束的苦心。
韩太夫人可是发话了的,一旦韩束成亲,柳夫人从此便要去道心院吃斋念佛了。
没了柳夫人头上这重婆婆,宁氏又是个孀居的,花羡鱼的确比嫁进长房轻省不少。
只花羡鱼还体会出韩束的弦外之意来。
“可是束哥哥也察觉到什么事儿了?相比作二房儿媳,长房可就没这般名正言顺地操控我了。”花羡鱼暗道。
而韩悼滑和秦夫人倒不十分戒饬韩束的擅作主张,因都深以为以花羡鱼的出身作长房儿媳,的确是抬举她了。
但既然韩束执意要压花羡鱼一头,韩悼滑那里还会管花羡鱼日后会是长房儿媳,还是二房的奶奶,只要她进了韩府的门,逃不出他韩悼滑的掌心便成了。
所以这事儿,长房并无多少话。
只柳夫人和柳依依听说后,可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昆仑道小仙和小多妈的地雷,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