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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风波因起珠花簪,刁奴蓄险心欺人(一)
韩束向堂上太妃和王妃等人一一行过大礼,与太妃问答了几句,将佛珠献给韩太夫人,略辞便要身退的。
想来韩束原也是要干净利索转身退出去就是了,可最后到底没能狠下心来,在回身时,悄悄往花羡鱼所在之处看了一眼。
正是这一眼,众人也不知韩束到底看见了什么,只见韩束的身形就此顿住了,都十分不明白的。
也唯有同花羡鱼坐一处的柳依依和花玄鱼,瞧得清楚了。
柳依依见韩束望来,正不明所以,就见韩束怔了怔,些许愕然便浮上颜面来,少时错愕退去又无端喜欢了起来。
韩束面上几度变换颜色,都不待柳依依体会明白的,又见韩束忽然扫见她们几人身后的知时,所有的喜欢便又被汲汲皇皇所取代,脚下一阵匆忙这才退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柳依依有些茫然无措的,以为自己身上有何不妥了,忙低头检点的。
花羡鱼亦觉莫名的,只是她比柳依依多了几分镇定,故而众人只将眸光投向了无措的柳依依,以为韩束在看的是柳依依。
此般形景,林蕊初看在眼里,一时心头难免郁郁。
然韩束的莫名,不止柳依依和花羡鱼看到了,还有一人也瞧见了。
那就是站花羡鱼她们身后伺候的知时。
谁也不知,韩束退出去福康堂后,就往他自己院里去了。
见到韩束,有丫头遂心紧忙上前,“爷可是要更衣?”
韩束两眉紧锁,道:“我只问你们,那日我给你们知时姐姐的珠花簪子,她存哪里了?”
丫头们都十分不解,怎么好端端地问起这个来?
可知时把簪子扔了的事儿,丫头们是都知道的,只是她们惧于知时是大丫头,一时不敢说。
韩束也是问了老半天才知道,当下暗呼,“糟了,我果然没瞧错。”
罢了,韩束又匆匆忙忙要去找知时的。
而这里,知时和绿荫得了秦夫人的吩咐,从上房出来办事。
绿荫是自小与知时一处耳磨厮鬓着长大的,平日里又无话不说,可见这两人的情分和旁人都不同。
绿荫正同知时说着秦夫人吩咐的事儿,半天没见知时答言的,抬头看,只见知时一幅神不守舍的样子。
绿荫便提醒道:“可是觉着身上怎么样了?怎么恍恍惚惚的?今儿可是老太太的好日子,你可不要闹出什么岔子来?”
知时回过神来,忙拉着绿荫往人少处去,轻声道:“方才花二姑娘头上的珠花簪子,你可瞧见了?”
绿荫最是有心在这些金银首饰上头,故而虽只是方才献茶时草草扫的一眼,却比谁都记得清楚,于是绿荫道:“瞧见了,怎么了?”
知时不答,又问:“我知道你最是认得这些个的,你只告诉我说,那簪子到底是不是他们家二姑娘的?”
绿荫越发不解知时的意思了,只是想起那日留香拿着簪子到拦风居去回来,说簪子果然是花家姑娘的这样的话,所以便答道:“果真是他们家姑娘的。”
没想知时听了,低呼道:“那可不得了了。”
绿荫忙道:“怎么就不得了了?你到底是说呀。”
知时又四下瞧了一会,这才道:“簪子既然是她的,可前些时日怎么会在我们爷手里了?”
绿荫忙按住了知时的嘴,道:“这话可不能浑说,你可瞧仔细了?别弄错了。”
知时扒开绿荫的手,道:“起先我也以为是我瞧错了,可方才就连我们爷都认出来了,如何还错得了。”
“我告诉你。”知时就将那日的事儿说了一回,又道:“我们爷素日里最是端正的,忽然身上就有这东西了,拿着一路瞧还一路直犯呆病的。我便只当是他不知从那里得的不三不四的东西,不然怎会把我们爷迷成这样。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爷竟又把这簪子给了我。这种不清不楚的东西,我如何能要的,回头我就扔了。这会子,却在这里瞧见了,你说奇怪不奇怪的?”
绿荫想起留香的话,恍然道:“原来这簪子是雪儿从你们那里拾来的,我还当是他们家的,让留香送他们家去了。可既然不是他们家的,怎么又留下了?”
知时一听,这里头怎么又有留香的事儿了,只得又问。
绿荫便将那日的事儿,一气说了。
听罢,知时气呼呼道:“只怕这簪子真就是他们家的。在同我们的糊涂爷在暗通款曲,私相授受,如今才败露了。”
绿荫一时也没了主意了,道:“这事儿真不能浑说。”
知时道:“如何是我浑说的。不成,这事儿我是定要向大太太回明白的。”
绿荫劝道:“我劝你还是赶紧作罢的好。如今花家虽在我们家住着,是外人,可明眼人都瞧得明白,老太太是如何看待他们家的。不说别的,只说他们家两位姑娘,老太太是如何怜爱的?吃穿用度处处与我们姑娘一般无二,便是林姑娘都且靠后的,就连大太太都不敢置喙。你倒好,就这么空口白牙地去说他们家姑娘的不是。不说老太太是不能信你的,就是太太那里也不好如何处置她们,只能拿你作法。你这不是自寻其死吗?”
知时不服道:“怎么就是我空口白牙了,我们爷就是证据。”
绿荫摇头道:“大爷既然不会同你说这簪子的来历,那今日更不能站出来指说了。”
知时焦心道:“那该如何?难不成就这么凭他们去?”
绿荫道:“那自然是不能的。你放心,别人不信,我们家姑娘却是不能的。一会子,我拿话在我们姑娘和林姑娘跟前点几句,林姑娘是个有心的,自然就明白了。”
知时赶紧道:“这好。”
说罢,知时和绿荫便各忙各的去了。
只是绿荫和知时才一走,从她们身后的月洞门内走出一人来,正是韩束。
韩束看了看知时所去的之处,思忖了片刻,回头却往二门上去了。
今日是韩太夫人的寿辰,二门上多了好几班小厮。
韩束的小厮长河忙上前大千,“爷。”
韩束招手让长河跟来,道:“一会子找你妹妹来。”
长河道:“可是爷要给二太太送东西去?”
长河的妹妹□□芽,生来便是个哑巴,别人都嫌弃她,只韩束觉着她好。
这世上除了死人,就哑巴口风最紧了,所以韩束便留了春芽在他院里干些粗活。
私下里,韩束则常让春芽帮他给二房送东西去。
春芽来了,韩束将折成方胜的信笺给了她,又道:“这东西你务必要亲手交给花家太太,可明白?”
春芽点点头,小心收好方胜,便往福康堂后楼去了。
楚氏、康敏和崔颖的身份卑微,自然不可到福康堂正房作陪太妃和王妃人等的,不过只在福康堂正房的后楼处,与韩府别的亲友堂客坐一处,说笑一阵就罢了。
春芽找来,康敏还没闹明白,春芽塞过方胜来,就走了。
康敏正奇怪,一旁韩府的一个小丫头笑道:“花太太可能不认得她,她□□芽,是个哑巴。想来今日也是各处都忙得走不开了,这才连她都使唤上了。”说罢,小丫头便到别处去给人倒茶了。
康敏听了,点点头,拆开方胜只看了一眼,立马便合了起来,和身边的人告了罪,领着崔颖便往外头来。
崔颖正要问什么事儿的,就见康敏草草将信看完了,转手递给了崔颖。
见婆婆的面上不善,崔颖不敢迟疑,忙看信。
看罢,崔颖顿时也慌了,只道:“只怪我,这事儿我竟然都忘了。我这就去说明。”
康敏面上略显阴沉,道:“你如今再去说,旁人只会说是我们家此地无银三百两。束哥儿说的才是,此时越发不动声色,才是上策。切不可是我们自己人闹了出来,只要他们不挑破,我们只当不知道,且看她们会如何对付,那时再作道理。”
“是。”崔颖很是颓丧,低着头悄悄红了眼圈。
其实花羡鱼的大珠花簪子,原是康敏一套珍珠头面里的花头簪。
花头簪共六件,样式都一样的,只是大小不同,其中两支为大珠花簪,能当掩鬓簪使的,还有四支是小珠花簪。
只因有一年康敏丢了一支大珠花簪,所以就不成套了。
花羡鱼便要来了剩下的那支大珠花簪。
余下的那四支小珠花簪子,还在康敏手里。
康敏忖度着,韩束说他买的这支小珠花簪子,和花羡鱼的大珠花簪有八分相似,那便是说同康敏的小珠花簪子也是十分相似的。
康敏想明白后,对崔颖道:“你随顾妈去取我一支小珠花簪子来,给珠儿她们,让她们悄悄给阿羡换上。至于珠儿和来娣的疏忽之罪,我日后再作论处。”
两个丫头有罪,但崔颖知道首罪在自己,所以面上苍白着,跟顾妈去取簪子了。
崔颖传来珠儿,将事儿一说,珠儿慌忙道:“我倒是瞧见了,还道怎么着支簪子这等眼生的。只是那时过于匆忙一时便没顾得上细究。”说着珠儿红了眼。
珠儿的心思,崔颖如今最是明白,她自己何尝不是又愧又悔的,便道:“也罢,如今赶紧亡羊补牢才是。”
珠儿擦了擦眼泪,拿着簪子就回去,正好赶上福康堂太妃和王妃人等点完了戏,一众正簇拥着往花厅去入席开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眉头不舒服中暑了,幸好还有一章存稿。
至于对韩束这个人物的分析,等眉头好受点再和亲们讨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