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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楼是帝都有名的产业,每日生意火爆,人来人往,这个天字房是最好的包间,是为历代掌权人留的。
这里环境很清幽,隔离了外面的喧闹,不会有人打扰,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慕昭将见面的地方定在了这里。
两个人对视,慕昭尽管心里有怨言,十分的气愤,但是看在厉王爷是长辈,平时对她也算不错的份上,她还是走到桌前,将早已上来的泉州龙井茶斟满两个杯子,将其中的一个,往他的方向放了过去,示意他过来坐。
厉璟昶眸光一暗,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拿起茶杯,放在嘴边,可是又突然放下,看向对面不动声色的女孩,他突然出声,眉眼之间含着凌厉之气:“不要告诉她!”
“凭什么?她是我的娘亲!”慕昭握住杯子的手一顿,然后不自然的握紧,心里很不服气,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第一句不是如厉璟琛一样的对不起,她来这里之前已经还在纠结到底该如何应对,没想到眼前的男人丝毫的歉意都没有。
“她现在是我的妻子!”厉璟昶眼中迅速凝聚了一抹阴沉,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反驳强调。
慕昭原本还有所期待的心迅速凉了下来,她腾的站起身,将他桌前冒着热气的茶杯直接拿了回来,冷视对面的男人,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厉王爷撒谎自欺欺人的本事倒是一流,你再怎么掩饰,也改不了我是她女儿的事实,如果我偏要说,你也阻止不了,到时你看看她到底是我的娘亲还是你的妻子,她是会选我还是会选你?”她也弄不清自己想要什么,但是绝对不是受人威胁,眼前这个男人为了他自己的私心对不起她,可是却没有丝毫愧疚的模样,让她一阵恼火。
“你敢!”厉璟昶握了握拳头,粗狂的脸上线条硬朗,嘴唇紧抿,仿佛压抑着极大的怒气,他倒是没想到这个丫头如此胆大,竟然敢反驳她。即使他这件事对她来说不公平,可是他已经在尽力弥补。
“你看我敢不敢?”慕昭瞪大眼睛,心里很不服气,握了握拳头,看向对面紧闭的门,她目光再次落到那个冰冷的男人身上:“厉王爷,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对不起我,这个也是事实!”
话落,她便转身,朝着大门走去,厉璟昶察觉到她的意图,眼色一凌,站起身几步上前,将她扯住。
那双大手强而有力,紧紧的拽住她的手腕,慕昭疼的皱了皱眉,手腕处那仿佛撕裂般的疼,让她难受的只抽了一口气。
“放手!”慕昭难忍手上的疼痛,冷声喝斥,声音带着一股颤抖。
“本王不准你去找她!”厉璟昶微沉着脸,眸光紧紧锁着身旁的女孩,他手上的用力在触到那个和自己喜欢的女人过去相似的脸,还是放松了一点力道,可是却没有放开对她的钳制,“以前是以前,现在你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想要认母亲,本王可以成全你和琛儿的婚事,只要你嫁入厉王府,她照样还是你的母妃!”
厉璟昶试图冷静下来,今日的一切他没有准备,他潜意识里以为这个秘密会被永远深埋,秦云锦早已经死去在十几年,可是万万没想到那个碧如会说出来,当初真不该留这个祸患!
“我不稀罕!”慕昭终于能明白厉璟琛当时的抗拒了,这个男人总是自以为是,总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权利去操纵其他人的人生,这样的人真的很令人讨厌。
厉璟昶听着她的回答,眼里露出一抹戾气,不自觉的用了点力道,待看到她吃痛的表情,他嘴角勾了勾:“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嫁给琛儿,以后她还是你的母妃,要么你紧闭你的嘴,以后不要和她见面!”
“我选第三个,她是我的娘亲,我必须认回她!”慕昭眼神一寒,直接伸出另外一只手,操起小案台上的花瓶,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顿时碎片声四起,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安静,大门被倏地从外面踹开,厉璟昶错愕了一会,一个身影便很快闪到身边,他只感觉手上一麻,便松了开,胸前一阵剧痛,他被迫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待他稳住身子,慕昭早已经脱离了他的桎梏范围,被他的好儿子紧紧的搂在怀里,两个人冷眼看着他。
“你个逆子!”厉璟昶咬牙切齿,捂着疼痛的手腕,喘着粗气。
厉璟琛伸手握起慕昭的手,看到她手腕处一抹刺眼的红色,呼吸一窒,听到声音,望向对面横眉怒对的男人,他眼光阴寒:“父王,她是母妃的女儿,安阳侯府是什么地方,你不是不懂,当年秦云锦过的苦,最后差点丧命,是你救了她,但是你自私的留下她,有没想过她的女儿,昭儿当时只有五岁,你将她一个人留在那豺狼遍地的侯府,有没想过她能不能活下来?”
面对儿子的质问,厉璟昶不愿意正视的问题,被*裸的拨开在了太阳底下,他复杂的看着被儿子拥在怀中的女子,那样一俏生生的脸,当年也是这样的秦云锦,让他心动,从此执念加深,万劫不复。
他已经得到过,万万不能再失去,已经尝到幸福的滋味,怎么能允许幸福被人抢走?
“她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厉璟昶强压制住心里那薄弱的愧疚和同情,脸上的线条重新冷硬起来。
慕昭心里一疼,想到前世至死都不知道娘亲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心里便难受愤怒,她握紧拳头,死死的盯着对面依旧不知悔改的男人:“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过的有多痛苦多艰难,你都没有看见过,你凭什么这么理所当然的将我的娘亲占为己有?”她前世无依无靠,最后绝望惨死,这个男人还不知道在哪里过潇洒的日子。
厉璟琛搂着慕昭,感受着她的愤怒,她的颤抖,心里越发的难受,望着养育他多年的父亲,他心里不满,也是不屑于他掩耳盗铃的想法,冷声道:“你偷了秦云锦十多年,是该将她还给昭儿了!”母女连心,如果不是血缘联系,母妃怎么会在第一眼便将昭儿记在了心里,父王如果真看不清这其中的道理,那就活该他后半生活在悔恨中了。
没想到自己养育多年的好儿子也帮着她说话,厉璟昶压制心里的烦躁和不适,绕到桌前抓起茶壶,直接往嘴里倒,直到茶水倒尽,他心里还是弥漫着烦躁和浓浓的火气,他还给慕昭一个母亲,那谁将妻子还给他?这一生他所求所想不过一个秦云锦,难道老天连这点都看不过去?
紧绷的气压再次冷凝下来,屋里再一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慕昭紧紧靠着厉璟琛,将头深深的埋进他的怀中,她满心的疲惫,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她根本不知道,就像厉璟琛所说,即使知道了厉王妃是她的娘亲又如何?安阳侯府娘亲过的是什么日子,厉王府厉王妃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她不能自欺欺人的说她不知道,厉王妃脸上那幸福的笑容是最真实的,不是装出来的,这是她难以跨过的槛,如果她要是不幸福,她会立刻和她相认,可是她过的很好,她怎么能忍心告诉她这是一个美好的谎言。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疼,扯了扯厉璟琛的袖子,小声道:“我们走吧。”她不想在纠结下去了,以前是什么样,以后还是,错误已经形成了,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厉璟琛没有动,已经紧紧的将她搂在身边,眸光落在厉璟昶身上,继续道:“当日慕昭下牢,你准备带着母妃离开的,可是半路却转回来了,你敢说你真的不在意,心里真的没有任何愧疚?”
他的眼神如刀,刺在厉璟昶身上。
慕昭身子一怔,露出一抹惊讶,随后不可置信的望向那埋着头的男人,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厉璟琛感受到她的疑问,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静静望着对面的男人:“你也害怕慕昭被坐实杀人罪,你害怕她出事,她虽然是慕怀仁的女儿,但是更是母妃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害怕母妃终有一日想起来,会怨恨你,所以你回来了……”
“够了!”厉璟昶厉声呵斥,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的心里确实不好受,这些都是心底他想要隐瞒,想要忘却的。
“不够!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事,慕昭她不欠你的,是你欠她的,母妃这十多年无忧无虑,可是当她想起来,你过去过的多么幸福,以后就有多么痛苦,母妃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她有知道有选择的权利,为什么你要代她选择,也许她心里也是想亲自照顾自己的女儿,亲自看她长大,你错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一直错下去?”
啪的一声,厉璟昶狠狠一掌拍在了桌上,桌子应声儿裂,碎片木屑四溅。
他的眼眶蹦出了血丝,压制着极大的挣扎,望着对面一对俊俏的男女,他愤怒道:“明明是我先认识她的,她是我的未婚妻,从很多年开始她就应该属于我,是慕怀仁从我身边抢走了她,才有了她!”
他伸手指着慕昭,眼里浮现了强大的悲痛和不甘,随后他伸手抱住头,俯下身子,“这些年我过得幸福,可是常常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不好受,我担心她想起来,担心这幸福就像是泡沫,轻轻一碰就裂了,我让你娶慕昭,就是想着在她还没有想起来之时,让她们再次坐实母女之名,让慕昭成为我和她的女儿,我想等你们成亲后,带着你们和她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离慕怀仁远远的地方,那样我们一家人就能幸福在一起了。”
他将目光落在慕昭身上,带着惋惜和痛苦:“如果当年她选择的是我,那你就是我的女儿了,我们一家人会很幸福。”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透着一股无力和沧桑,他缓缓的寻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整个人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凛凛,此刻的他不安,痛苦,自责,彷如即将面临审判的死刑犯,带着一股子的绝望。
慕昭心里一阵心酸,为自己,也为厉王爷,她想恨,可是恨谁?恨他如此自私?可是如果不是他的自私,娘亲还活在对慕怀仁的绝望伤痛中,也许她也活不长,也会离开她,也会留下她一个人……
“你放心,我不会找她的,你好好照顾她……”慕昭虽然心里难受,可是还是做出了和厉璟琛预测的一样的决定,她一个人痛苦比所有人痛苦好,而且,娘亲能幸福的活在她看得见的位置,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极好了。
“昭儿,你……”厉璟琛蹙了蹙眉头,虽然知道她会这么做,可是他不赞同,他不想看她每回望着亲娘不能相认的样子。
慕昭摇摇头,对上厉璟昶诧异的眼神,“我不是为了你,也没多少伟大,只是不想她回忆起以前,对她来说,那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话落,她从厉璟琛怀中挣脱,走到大门口,拉开大门,当脚步跨过门槛,她突然顿下,转头望向他:“我们还能和过去一样吗?”
厉璟昶这一刻没有任何迟疑,点点头。
当她的背影做眼前消失,厉璟琛看着自己的父王,那个颓然害怕失去的男人,“她比你看得明白!”
他留下这么一句话,也跟着走了出去。
屋里顿时就他一个人,厉璟昶看着满屋的狼藉,不禁摇头苦笑,或许他真的老了。
翌日的帝都城里,出现了一个让闺中少女芳心碎了一地的事情,状元公子秦默然有女人了,虽然只是一个侍妾,但是对于一向没有花边流言的他,显然造成的风波不小。
秦默然最终还是纳了银染,他过不了自己那关,虽然他逛过青楼,但是那些本来是供人享乐的女子,玩了也就玩了,给点银子就能解决,可是银染不同,在他之前,她虽然跟着二皇子,但是是一个清白的好姑娘,是他玷污了她,就得负责。
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亲戚的临门,也没有来宾的道贺,只是简单了请了二皇子和几个朋友吃了顿酒。
席间,秦默然一个人喝着酒,二皇子在一边若有所思,当他再次拿起酒壶斟酒之时,殷寂澈抢先了一步拿住酒壶,看向他醉眼惺忪的眼:“我来。”
“你这小子真是有本事,竟然能让二皇子亲自给你倒酒!”一灰衣公子狠狠拍了秦默然肩膀一把,眉眼间不掩饰的羡慕嫉妒。
殷寂澈微微扯了扯嘴,撩起袖子,给秦默然将酒斟满:“男儿志在天下,等功成名就后要什么女人没有,我以为你这小子一直不开窍,没想到还是过不了银染那关,早知如此,我真该将她早点给你!”
秦默然默默的拿起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今日明明是上等的女儿红,可是他喝不醉,酒入了肚子,是满腔的苦涩。
“我说你这小子好样的,银染可是二殿下身边的红人,竟然给了你,这福气不小,你今后可得对二殿下忠心,不然我们都看不过去,哈哈~来,再干一杯!”
其中一位起身,再次拿起酒壶,打算给秦默然斟满酒,许是喝的太多,他摇摇晃晃,洒了不少。
秦默然握住他的手,将酒壶夺了过来,冷冷的看了周围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殷寂澈身上,将手移过去,给他稳稳的斟满了一杯:“二皇子厚爱,默然定不负,望二皇子事成后能不忘记答应过的事情!”
殷寂澈接过他的酒杯,微微一笑,那好看的容颜瞬间如满树的梨花绽放,“好说。”
一杯毕,几人便继续畅聊着,直到黑色将秦府笼罩,四周寂静无声。
临走之时,殷寂澈拍了拍秦默然的肩膀,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银染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段时间一直在我身边伺候,她是个清白的好姑娘,我将她一直当做妹妹,既然你纳了她,就好好对她,即使你以后娶妻生子,我也希望在你心底能有她一席之地!”
“二皇子放心。”秦默然扯了扯嘴角。
殷寂澈得到满意答复,便有下人搀扶着踏上了马车。
当马车嘶鸣声响彻天空,很快消失在黑暗中,秦默然望着寂寞的月色,眉眼一片死水。
银染身着火红的嫁衣,望着镜子中眉眼如画,妆容美丽的女子,望着昏黄的屋子,贴着大红喜字,铺上了红色的喜被和床单,她终于成亲了,可是却不是她想嫁的那个人,从她离开家乡就注定着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当门咯吱一声,一袭白衣的秦默然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银染连忙站起身,从桌面斟满一杯茶递了过去。
毕恭毕敬的模样,一如第一眼见面那样,秦默然叹了口气,心里不好受,却也不忍心将怒气释放在她身上,接过茶杯轻轻抿了口:“你先休息,我再看会书。”
说完,便站起身打算推门出去,银染眸光一闪,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衣摆。
“还有事?”秦默然眉眼间弥漫着冷意和疲惫。
银染点点头,比划着,然后从床头拿出她早已经准备好的白纸黑字递给他。
秦默然眸光闪了闪,接过它,细细看了看,原本的冷意变为了愕然,当目光落在慕昭两个字时,他抬起不可思议的眼睛:“你让我娶她,然后到时放你走?”
银染没有任何迟疑,点点头,眸光真诚,拉着秦默然来到备着笔墨纸砚的桌子,提起笔便写了起来。
“我知道你喜欢安阳侯府的慕昭小姐,那日本是一个意外,公子能留下银染,已经是银染的福气了,但是公子和慕昭小姐才是天生一对,等到你们成了亲,银染便功成身退,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到时公子也不必担心我,我想回家乡去看看。”
秦默然看着从她笔下落成的内容,心里微微震惊了一下,他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可是心地这般善良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此刻他总算知道二皇子为什么有那样一说,这个女孩心思干净,如果他不向着她,这样不争不抢的性格,恐怕以后的日子会很难。
他伸手去握住她下笔的手,在她疑惑的目光下,他轻轻点点头,苦笑一声:“别写了,我和她不可能的。”即使银染让位,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障碍,她也不可能嫁给他,因为她已经移情别恋,爱上了另外一个比他优秀的男人。
“为什么?”银染微微吃了一惊,她可是听府中的老人说起过两人的事情,两人青梅竹马,关系很好,只差谈婚论嫁。
“没有为什么,你好好休息就行,我既然纳了你,就会对你负责,照顾你一辈子,现在天色不早了,你梳洗后就早点休息,我还有点事情。”秦默然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后转身离开。
殷染握紧手中的纸,半响,才朝着床铺走去。
秦默然纳妾这件事在安阳侯府紫罗园引起的不小的轰动,慕良夏在知道这个消息后,脸色铁青,砸完了屋子里所有能够砸的东西。
“他怎么能有其他的女人,他不是爱慕昭吗?为什么会纳了那个叫银染的女人?”她想到那日在秦府看到那个绝色的绿衣女子,清纯的彷如从画中走出来一样,不觉得一阵暗恨,秦默然也是个凡夫俗子,她以为他不凡,可是他依旧看的是女人的色和貌,她对他那般的好,那般的在意,那般的爱他,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动容。
“小姐,帝都里才子多得是,我们不一定非要他。”小环走到慕良夏身边,小声劝慰。
是啊,东临那么多男人,她为何执着一个秦默然?
可是偏偏就这一个秦默然她看进了心里,最开始是碍于自己的庶女身份,想找一个有前程长得好的男子,他正好入了她的眼,符合要求,可是相处时间长了,他和慕昭的一切,他的执着他的才华,闯进了她的心里,挥之不去,她将他当做了夫君人选,他怎么可以有别的女人?
“小姐……”小环看着自家小姐阴晴密布的脸,心里也是不安。
“我们去云锦园!”慕良夏眼里路出去一抹嫉恨,她怎么也不能便宜其他女人,只要慕昭能嫁给秦默然,那么她总有一天能让秦默然心甘情愿的娶她,可是一旦他娶了别人,她就没有理所当然见他的机会了。
“小姐,不好吧,大小姐和秦公子没有联系了……”小环恨不赞成自家小姐的想法,现在侯爷被关进大牢,三姨娘没有了魂,府里的一切都是大小姐掌管着,而且最近听说侯爷很可能会被降罪,府里那些活契的早赎身跑了,只有他们这些死契的还留在府里,听说大小姐和厉世子很好,往后他们这整个府上还指望着大小姐能帮衬一下,这个时候去找,不是老虎头上拔毛吗?
慕良夏没有理会丫鬟的劝说,她满脑子只有秦默然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情景,现在纳了妾,那娶妻也不远了,她现在不行动,以后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她的娘亲做了一辈子的妾,让她抬不起头,她一定要坐正妻。
慕昭这几日恹恹的呆在云锦园,没有理会外界的留言,铺子的事情都是交给了雪莺在打理,几个丫头在她的调教和一起学习下,总算能独挡一面,她这个时候算是清闲了。
她站在湖边,拿起她放在梳妆盒厉的长命锁,看着那上面的朝朝暮暮,这个当时是她娘亲亲手给她挂上去了,‘朝朝暮暮’真是讽刺,她勾了勾嘴角,慕怀仁娶了其他女人,她娘亲失去了一切记忆,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有夫有子。
原本的恩爱夫妻,如今形成陌路,对面不相识,只有她一个人紧紧守着过去的回忆。
她看着在阳光下绿衣流转的玉髓,抿了抿嘴,将它整个握在手中,感受中手中的凉意,她眸光一凛,直接扬手,将它扔了出去。
扑通一声,长命锁沉进了湖底,一如她打算和过去说再见。
“慕昭,原来你在这里!”慕良夏惊呼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慕昭眼里闪过不耐烦,转身看着气呼呼走过来的慕良夏,没有理会她的呼喊,直接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慕昭,你给我站住,你不能走!”慕良夏疾步上去,拦住了她的前面,眼里满满的嫉恨。
“滚开!”慕昭眸光一暗,声音透着一股子的冷意。
“慕昭,你跟我走!”慕良夏伸手去拽慕昭的手,强拉住她:“秦默然纳妾了,他有了另外一个女人,你和我去找他,告诉他你你喜欢他,让他赶走那个女人!”
慕良夏理智全无,慌不择言,她的心里只有秦默然,只想秦默然甩了那个女人。
即使秦默然是慕昭前世的夫,但是经历过这么多,她的感情早已经消磨了干净,对他有了另外一个女人这个事倒是没什么感受,只是被疯子这般拉扯着,她心里倒是不愉。
一个冷冷的眼神看过旁边瑟缩的小环,冷声道:“还不快将你的主子拉开。”
小环缩了缩脖子,急忙上前,虽然五小姐是她的主子,但是现在大难当头,只有大小姐能救这全府的老小,她不能得罪,也不能让大小姐有任何闪失。
她急忙上去帮忙,在慕昭奋力的挣扎下,总算摆脱了慕良夏的拉扯。
看着对面疯子一般叫囔的女人,她眼里露出一抹寒意,心里有一股郁气怎么也出不了。
她的目光看向对面的湖泊,眸光冷了冷,几步上前,扯住还在疯狂叫骂的慕良夏,将她直接推进了湖里。
“小姐!”小环惊恐的叫出声,想上前,却听到慕昭道:“不准去,让她好好清醒清醒自己在做什么,清醒后让她找我!”
慕良夏一直在水里挣扎,当无数的水流流进她的鼻孔嘴巴还有耳朵的时候,她终于受不住呛晕了过去。
小环急忙叫人将她拖了出来,抬进了紫罗园。
很快慕家大小姐谄害庶妹的丑闻便传遍了整个帝都城。
任敏端坐着轿子,听到身边的丫鬟汇报着这些日子帝都里发生的事情,听到这件丑闻时,不觉得勾了勾嘴冷笑道:“倒真是天生一对,男的狠,女的也毒。”
轿子顺着最热闹繁华的大街,一直抬进了皇宫。
一别数年,任敏端这还是回来后第一次进宫,看着和记忆中一样死气沉沉的宫殿,想着那个冷漠的男人,她心里一阵阵撕扯的疼,有无数的阴暗之气顺着她的心里生了出来。
“郡主,请!”张德海扯着公鸭嗓子,毕恭毕敬的将她领了进去。
殷擎天眉头紧锁,听见声音,抬首望向了下面。
依旧一袭素色衣服加身,即使是走进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她也没有任何表情,永远的一副死人脸。
“怎么想到回来?”殷擎天放下笔,嘴角勾起讽刺的笑,目光落在任敏端身上满是冷意。
时间催人老,她老了,可是他依旧笔挺,除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深沉,他没有任何的改变,看样子这些年过的不错。
任敏端想到这点,心里止不住的恨,她轻轻勾了勾嘴角,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温度:“你没死,我当然得回来!”
毫不留情的话语,让张德海身子一颤,冷眼看向上方的那个作为东临主宰的男人,他阴沉着面容,极力的压抑的怒气,张德海服侍他大半辈子,自然知道他处在生气爆发的边缘。
连忙抬起身子,厉喝了一声:“大胆,竟然敢对圣上如此说话,来人!”
任敏端没有任何的悔悟和害怕,只是平静的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睥了他一眼,然后几步走过去,狠狠的一脚踹了过去,将张德海踹倒在地。
张德海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飞起,然后撞到了冰冷的地面上,彷如胫骨断裂一般,浑身疼痛抽蓄,一口腥味上涌,血红喷出。
他伸出兰花指颤巍巍的指着面前居高临下,冷意四射的女人:“大胆,你竟然敢在皇上面前放肆……”
“本郡主就是放肆了,你能将我如何?”任敏端眼里没有任何畏惧,随后看向上座的阴沉的男人:“我有你想要的东西,不过你得将这个惹我不快的阉人给斩了!”
殷擎天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很快一闪而过,他将平静的目光落在张德海身上,看的张德海一阵悚然,心里产生一股死亡的危险,很是害怕,连忙挣扎跪倒:“皇上,饶命……”
“敏端,他伺候朕十多年了,今日冒犯了,让他下去领十大板子就行,你大人有大量就……”殷擎天不是心软的人,如果今天要杀其他的奴才,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张德海这么多年来一直伺候在他身边,可以说是很周到,用惯了一个人,让他再换,恐怕会不习惯。
张德海听见皇上竟然为自己说话,心里的不安去了一大半,连忙俯身朝着任敏端磕头:“郡主胸怀宽广,还请饶了小人这条狗命!”
任敏端冷冷笑了一下,一只脚伸了过去,抵住他磕头的脑袋,“不必了。”
张德海神情一松,以为终于获救了,可是任敏端下面一句话就将他打入了谷底:“皇上不想杀也没关系,刚才那句话就当我没说,敏端先告辞了!”
看着那个女人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朝着大门走去,殷擎天到底碍不过心底的思念和好奇,冷声命令:“来人,将这个狗奴才拖出去给朕斩了!”
一句话落,张德海不敢置信的瘫软在地,连忙大呼‘饶命’,可是殷擎天没有任何的动容,直接让士兵将他拖了下去。
任敏端得到满意的答案,停止了脚步,转身走了回来:“皇上真是爽快,倒不枉我费心找了这么长时间。”
“有卿尘的消息?”殷擎天眼里流露着奇异的光彩,刚才因为被逼迫的不快心情已经烟消云散,此刻他的眸光期待,整个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他感觉死去已久的那颗心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皇上真聪明,一猜就对!”任敏端轻轻笑了笑,转身看着富丽堂皇的宫殿,啧啧的叹道:“你这个皇帝做的倒是潇洒,霸天当年统一了边境的大小部落,损的他们国力大伤不得不对东临臣服,没想到到头来竟然便宜了你~”
殷擎天嘴巴的笑容僵住,提到殷霸天,他的同胞哥哥,他便不自然了,心里很是恼怒,沉声警告:“任敏端,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东临现在的皇上是我,殷擎天,不是殷霸天,如果你再提起他,休怪我不念过去的情分!”
“情分?皇上连兄弟之情都不顾,还能估计朋友之情?”任敏端不屑的哼出声,“那个是你亲生的哥哥,为你挡过刀,承担过错,可是你呢?窥觊他的女人,杀兄夺妻,占了原本属于他的皇位,这个叫做情分?真是笑死人了……”
殷擎天脸色铁青一片,黑的不能再黑了,他直接站起身拿起挂着一旁的尚方宝剑,直接抵在了任敏端的脖子上:“别以为朕不敢杀你!”这么多年,这个女人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肆,她的存在,她的嘲讽,无时无刻都提醒着过去的一切。
任敏端没有丝毫害怕,整个人朝着前面倾了倾,她细嫩的脖颈很快露出血丝,顺着锋利的刀锋顺流直下,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她没有丝毫的变色,眼中带着挑衅和驻定:“皇上当然敢杀我,只是杀了我,素卿尘这个人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到!”
“卿尘还活着?”殷擎天眸光有些激动,握住剑的手抖了抖,他恨眼前这个女人,恨不得她死,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可以找到卿尘,这才是为什么得知她一回来,他便招她入宫的原因。
任敏端目光落在这冰冷锋利的剑上,目光带着揶揄:“皇上不会是想我一说出来,你就结果了我吧,那样小人还真不敢开口了。”
“你!”殷擎天怒气的瞪了她一眼,不甘的收回剑,“快说!”
任敏端整了整凌乱的发丝,一点也没有惊慌害怕,完全没有理会殷擎天急迫催促的话。
“任敏端,今日你要是不说,休想走出这皇宫!”殷擎天狠狠的将剑插进刀鞘,阴狠的目光带着警告。
“这十多年我漂泊在外,一直为你打听素卿尘的消息,皇上没有给任何好处便罢了,刚才还企图杀我,这怎能让我不寒心?”任敏端轻蔑的勾了勾嘴角,捏起垂在耳边的发丝轻轻抚了抚,目光落在急躁的殷擎天身上:“除非皇上可有满足我的要求!”
“刚才不是如你的意杀了那个狗奴才吗?你还想要什么?”殷擎天没想到这个女人得寸进尺,如果不是碍于卿尘,他真想直接要了她的命。
“我来之前可没想要杀他,是皇上监管不严,让他得罪了我,他死有余辜,这个可不算是我的条件,而是皇上对我的赔罪!”任敏端道:“我可是另有要求的,不然今日可不会如你的意进这皇宫了!”
“你想怎么样?”殷擎天不想被她牵着鼻子周旋,直接切入问题关键。
“听说公主打算出嫁西戎?”任敏端问道。
殷擎天烦不胜烦,点点头。
“听说皇上打算为西戎王择十名美人一起送过去?”任敏端继续问。
殷擎天再次点点头,有些不耐烦,直接道:“有什么直说!”等了这么多年,他只想尽快知道卿尘的下落,尽快将她抓回身边。
“我的要求很容易,安阳侯府小姐慕昭德才兼备,我推荐她作为其中一位美人,陪嫁到西戎!”任敏端一双眸子深沉,让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慕昭?”殷擎天抿了抿嘴,“她可是秦云锦的女儿,当年你和云锦卿尘是好友,这么做会不会……”
“皇上,你只用回答我同意还是不同意,其他的废话就不用多说了!”任敏端厉声喝止,她当然知道慕昭是秦云锦和慕怀仁的女儿,就因为这样,她才要让慕昭去西戎,她要毁了秦云锦和慕怀仁最后的念想。
“这个朕不能同意!”殷擎天还没糊涂,他虽然想见素卿尘,但是也知道一个分寸,慕昭是秦云锦的女儿,当年卿尘的离宫都是秦云锦安排的,两人感情可比亲姐妹,要是他迎回了卿尘,这件事被她知道了,他和她又没可能了。
“那恕我就不能说了。”任敏端眼里淡漠一片,拱手告退。
“除了这件事,其他朕都可以答应你,比如宅子金银珠宝,或者如意夫婿!”殷擎天连忙出声挽留,他的语气急切,明明恨的牙痒痒的,可是却不能动手,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除了这件事,我别无所求!”任敏端扯了扯凉薄的嘴角,她活着的意义就是让那些人不痛快。
见她没有丝毫的退让,殷擎天也心里为难,厉璟昶很看重慕家这个女儿,他也知道是因着秦云锦在里面,即使他现在有了王妃,但是秦云锦是他当年确确实实喜欢的一个女人,要是知道他将慕昭嫁到西戎,恐怕会和他决裂。
“皇上可考虑好,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没有结果,我就再次远游了。”
任敏端留下最后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