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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赶路。
兰妈妈上车后眼神一直朝周晓芙看下又转过头去,过一阵子又转过来看周晓芙,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周晓芙并没有开口去问,而是继续闭目养神,兰妈妈自己想说的时候总会说的。
过了半个时辰才听到兰妈妈有些颤抖的道:“四小姐,奴婢有话要说。”
这会翠花也在的,不过在马车上总不能让她回避吧,既然兰妈妈在这个时候说了,那么这些话也不用避讳翠花的。
周晓芙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兰妈妈道:“前些日子,我见过兰护卫一面,我告诉他我庄子上的人都是死契,看在他是王有司朋友的份上让他签个十年以上的活契,他一开始不愿意,只说了他想找到当年与他定过亲的兰表妹后再做决定。”
周晓芙语气顿了顿看了眼兰妈妈,这时候的兰妈妈脸上有震惊有愧疚有无奈。
周晓芙知道这不是多问的时候就继续叙述道:“当时他说想等找到表妹后看她过的如何再签约,同时也拖我帮他寻找这个兰表妹,我当时也怀疑到您是不是就是那位兰表妹,可是一想只是姓氏相同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
说完后周晓芙就沉静下来了,对着翠花摇了摇头就拿起箱笼上的一本书看了起来,并不着急等着兰妈妈回复。
过了好一会兰妈妈才艰难的开口叙述起来,当年老家发水灾,村子人死的死。失散的失散。
而她当时也和家人失散了,巧合之下和村子里的一个婶子到了津都,那会人生地不熟,她才十三四岁,连着饿了两天后找不到伙计,婶子就说要不就卖身为奴吧,这样才有活下来的机会。不然下去定是会饿死了。更别说找家里人了。
活着才有希望。
所以她当时就卖身为奴了,也是运气好他们一群卖身的女孩子就被当时的王将军家买走了,可以说也没受什么苦。在府里学完规矩后,因她表现好,就被推荐到了夫人跟前。
夫人看着她面色白净,就把她放在大小姐跟前做三等丫鬟。
虽然能吃得饱穿的暖。每月还有月钱,但是她从没放弃寻找家里人的想法。前前后后花银子去老家找,结果几年了了无音讯,就连表哥家也找不到。
再来后来随着大小姐,作为陪嫁丫鬟来到了小姐的夫家周府。她还是在陆续的查找,结果终于传来了音讯,村子里的一个长辈被找到了。带话说是她全家都死了,只活了她一人而已。又说兰表哥家也再无音讯,沉寂了几个月的兰妈妈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牵挂,嫁给了小姐的一个陪嫁管事。
一开始的生活还是幸福的,一年都后她生了个男娃子,婆婆对她还算好,再加上那会小姐在世,也没人敢欺负她,孩子稍微大点她就回到了姑娘跟前做管事妈妈。
可是有一次她连续忙了好几天回去后发现孩子生病发烧几天不退,她要抱着孩子去找最好的大夫去瞧,可是婆婆却说孩子小都会生些小毛病,让先等等,可是这一拖,第二天孩子就死了。
婆婆就和家里的男人开始埋怨她,说她一个女人连孩子都照顾不好,原先她想着和男人好好过日子就说了她全家都死了的事情,结果现在男人竟然把这事儿拿出来说,说她命硬克死全家不说,还克死了自己的儿子。
全家都死这件事本就是她心中最痛的伤,没想成亲那会说要对自己好好一辈子的男人竟然拿这个说事儿,还说她命硬,克死了自己孩子。
她气的病了三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直道小姐让人找来,才慢慢得好了起来。大小姐问了她之后,就直接卖了铺子赶走了哪一家子人,让她专心照顾芙姐儿,那时候大小姐身体已经不是很好了,刚丧子,可是见芙姐儿又那么弱小,她也没了寻死的念头,就专心照顾起小小姐来。
可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和她定亲的辉表哥竟然一直在寻找她,原本她活着只是为了四小姐而已,她的命是大小姐救下的,她就该用一辈子去照顾大小姐的女儿,可是现在这个男人出现,叫她吃惊之于又有些不知所措,打乱了她的所有计划。
周晓芙听完兰妈妈叙述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找到了不是更好么,人活着不是件喜事么,有生之年还能相遇说明这是你们未了的缘分,至于你们定亲的事情再看吧,二十年过去了,沧海桑田,大家都有变化,如果这个人已经不是你当年心中的那个人又何必在意定亲的事情呢,如果说他还是当年的那个他,你的心境也没有变化,大家再续前缘又怎么样?”
兰妈妈一听周晓芙说什么再续前缘顿时脸涨得通红,自己三十五的年纪了,还再续什么缘分。
周晓芙见兰妈妈这样一下子就笑了出来:“看您,这事儿慢慢来,你要是不愿意,难道有人强迫你不成,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瞧您担心的。”
兰妈妈一脸的犹豫道:“当年奴婢给大小姐发过誓的,一定要护您周全的,绝无二心的。”
周晓芙笑着道:“护我周全,绝无二心和您与兰护卫相认有关系么?你又不是说要和他走了。你们现在都在我身边为我办事呢。”
兰妈妈顿时愣住了,是啊,自己怎么纠结成这样了,和辉表哥相认和服侍小姐没有冲突不是。
想通了的兰妈妈一下子脸色好了起来,周晓芙则笑着说:“翠花,把刚才买的锅盔加点驴肉给兰妈妈,刚才她就没吃几口。”
兰妈妈一脸的羞涩,倒显得年轻了许多,可惜身上却穿的老气。其实三十五岁放在前世是个正有魅力的年纪呢。
接下来的路上,车厢里就没有早上的压抑,翠花也松了口的笑了起来,她一直没搞明白到底这么回事,不过一听兰妈妈说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兰妈妈儿时的亲戚,还定过亲的,又听小姐说才明白,这兰护卫找了兰妈妈可是十多年之久呢。
翠花虽然已经十六岁了,可到底比较单纯些,对男女之情也不懂,但是听到有人找了兰妈妈十年多,还是觉得很浪漫的,就像话本里的故事似得。
一路上三人都开开心心的聊了会天然后车厢就静下来,一直到外面黑透了马车才停了下来,王有司到了车窗前禀报道:“四小姐,到了西山省境内的韩城县了。”
周晓芙问道:“找个客栈先住下来。”
王有司诺了应了声就招呼马车往城里去了。
周晓芙打开了车窗上的帘子朝外看去,就见天色刚黑,马车行至在一个宽宽的马路上,马路上行人不多,这会还没有关闭城门,一些铺子已经掌起灯来。
这个城不大,比起京都或者通州就没办法比了,京都只要没有到宵禁,就一直很热闹。
韩城是西山和通州交接处的第一个小县城,所以马车行了六七个时辰就到了,不过坐的毕竟是马车,却也很辛苦的。
王有司很快找到了一个很大的酒楼,有住宿和吃食的供应,王有司觉得四小姐虽然比一般宅子里的姑娘有谋略,但怕也是吃不了苦,所以就找了个档次高点的酒楼住下了。
天子号的房间都是一两银子一个晚上,一两银子听着不多,可是在这个购买力很强的开元王朝,一文钱就能买一个馒头,一两银子是一个六人家庭三四个月的生活花销了,这还是能顿顿吃饱的费用,一般农户一般一个月里会有半个月吃稀点,半个月吃稠点,也就是说三四个月连一两银子也花不到的。
马车停靠在门口后,王有司赶紧上前打了帘子,就见马车下来一个穿着蓝色棉袍的年轻少年,这少年,头发整齐的扎成一个圆发髻,用一个镶玉的丝带绑着,真个人有股子说不出的洒脱,王有司愣了下,刚准备说什么就听周晓芙道:“王管事,给本少爷带路。”
王有司有过这样的经历,发了会呆马上就微笑着道:“爷,您请。”
就这样一个潇洒的公子带着美婢和管事妈妈进了客栈。
周晓芙不是贪图享受的人,再说要是事情顺利的话最多只需要两三天就能回去了,住那么好没用,就选了一晚上四百铜钱的二等套间,开了两间,让车夫和护卫们都住在一起,免得被人查问什么。
四百铜钱一晚的套间也很不错的,面积不小,床就两张,里间的的主卧还是个拔步床,床单虽然不是丝绸的,却是细棉布的,也很干净。
进了房间后,王有司抱了拳说是先出去安排人送水安排饭食。
周晓芙这才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伸伸腰,感觉累坏了,谁说这马车舒服的,颠的整个骨头都要散架了,却见兰妈妈也在用手握拳敲着膝盖。
周晓芙心里一沉,这怕是旧疾又犯了,又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