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花木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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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片花瓣,就那么被青峰一直攥在手心里,好在半路他们经过了一家文具店,阿婵便跑了进去,买了一个小小的漂流瓶——那小巧的玻璃瓶透明精致,还有一个很有感觉的小木塞塞在瓶口。

    阿婵拿着那透明的玻璃瓶,看着青峰小心的将那片粉色的花瓣放了进去,然后塞上了木塞。

    她抬起脸来,举着那装入了一片樱花花瓣的小玻璃瓶,冲他微笑,“好看吗?”

    青峰看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将视线转移到玻璃瓶上,“嗯”了一声,回答道:“好看。”

    阿婵便粲然一笑,将玻璃瓶放在了青峰的掌心,轻柔道:“给。”

    他们一起走过天桥,又走完了一条街道,到了路口。以往阿婵和桃井青峰他们一起回家,在这里过了这条马路以后,就要分别朝不同的方向离开了——桃井刚才虽然说要青峰送她回去,但显然只是开玩笑而已。

    眼见着快要到了分别的时候,青峰微微侧脸看着阿婵走在自己身边,夕阳的余辉落在她的面容上,那种感受奇异而又陌生。

    绿灯一亮,过马路的时候,他特意将她护在了没有车来的方向,似乎是有些担心在马路中间跟不上他的步伐,阿婵轻轻的拽住了青峰的衣袖。

    少年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的转头看了她一眼,阿婵就像是感觉被责备了一样,连忙松开了手。

    不知道怎么的,青峰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在体育馆,他把她抱在怀里扑倒在地上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低头去捡那些空瓶子,要他不要管她去训练就好,可是暗地里却涨红了脸,努力隐藏自己的窘迫和羞涩。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将手臂往她的方向伸了过去,“过马路的时候,拉着我吧。”青峰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行动方便一点。”

    阿婵试探着抬眼看了他一眼,这才抿着嘴唇有些犹豫的朝他伸出了手,重新轻轻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察觉到他似乎并不在意,她这才又拽紧了一些。

    青峰一直在笑,他不想被阿婵发现,总觉得被发现的话,会非常丢脸,便撇过脸去,假装张望车辆,但是察觉到她正拽着他衣袖的力度,仅仅是察觉到这一点,就足够让他的心情好的不行了。

    只是一过马路,阿婵便松开了拽着他衣袖的手。

    “一个人回去的时候……”青峰望着她,忍不住的嘱咐道:“路上小心。”

    阿婵朝他笑了笑,“青峰君也是,路上小心。”

    然而说完了这句话后,两个人都没有转身离开,他们沉默的又对视了片刻,阿婵才垂下眼眸,微微鞠了一躬道,“……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青峰君。”

    “嗯,”青峰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明天见。”

    阿婵朝他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去了。

    她纤细美丽的背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转角,青峰这才将书包甩上肩膀,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自己也觉得莫名惆怅的叹了口气。

    等他回到家后不一会儿,桃井也回来了,青峰想了想,带着玻璃瓶去找了她。

    “干得不错啊阿大!”看见玻璃瓶的时候,桃井一脸欣慰,“看起来进展的很顺利呀。”

    “……总之,”青峰有些别扭的不大想跟桃井讨论什么关于“进展”的问题,“这片樱花要怎么保管才好?”

    “唔,花瓣的话……”作为女生,桃井倒的确能给出建议,“压在书里,等水分没有了,做成标本,再放进瓶子里?”

    “压在书里就可以了吗?”

    “嗯!”桃井比他还热切道:“好好干呀阿大!这可是阿婵第一次送的礼物,不保存好可不行!”

    青峰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我知道啦!”又觉得自己似乎表示的太过重视,而“咳”了一声掩饰道,“……并不是礼物,就只是……觉得樱花很漂亮而已。”

    桃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便你怎么说。”

    于是,阿婵的日子变成了:上学,观察黄濑,社团活动投喂紫原,跟青峰桃井一起回家;上学,观察黄濑,社团活动投喂紫原,跟青峰桃井一起回家;上学,观察黄濑,社团活动投喂紫原,跟青峰桃井一起回家。

    而自从那次灰崎拽走了阿婵以后,虹村部长似乎把他狠狠的教训过了一遍,好几天他都老老实实的来篮球部参加部活,被盯得死死的,结果没好多久,他又翘掉了训练。

    虹村学长那天一整天都恼怒的皱着眉头,如果不是因为篮球部暂时没有人能替代灰崎,也许他早就被虹村部长勒令从正选中退出了。

    不过第二天午休的时候,阿婵和桃井正准备去天台等青峰一起吃饭,就在转角处遇见了这位篮球部的失踪人口。

    他手里抓着面包,显然是刚从食堂回来。迎面撞上阿婵的时候,灰崎微微一愣,却在看见桃井把阿婵往后拽了一下,戒备的试图拉远和他的距离之后,笑了起来。

    那笑容显得危险而不怀好意,桃井顿时就显得更警惕了,灰崎便一手按在了墙壁上,拦住了她们的去路,以一个标准的不良少年搭讪少女的姿势,流里流气的弯下了腰来,笑道:“这不是帝光女神吗?要到哪里去?”

    他瞥了一眼阿婵和桃井手中的便当,眯了眯眼睛,“你最近跟青峰大辉走的很近嘛,”灰崎不怀好意的说道,“怎么,已经移情别恋了吗?”

    桃井皱起了眉头,“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阿婵没有说话,却看向了他撑在墙壁上的手——那白皙的手背上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不少擦伤,关节处甚至有不少已经结痂的伤口。

    而在他卷起了校服衬衫的衣袖,而露出的手臂上,还有着不少淤青。

    她便安静的问道:“你去打架了吗?”

    灰崎微微一愣,他下意识的立刻将手放了下来,似乎不愿意被阿婵看见。桃井有些惊讶,因为按照他的性格,她原本以为他会毫不在意的说“是又怎么样?”的。

    阿婵见状,抬眼望向了他,又问道:“……是去跟……上杉成一他们打的吗?”

    灰崎顿时变得焦躁了起来,好像什么隐秘的心思被戳破了一样站直了身子,显得格外不耐烦起来,“那跟你没有关系。”

    阿婵却执着的问道:“是上杉成一吗?”

    灰崎没好气的回答道:“你倒是记得清楚别人的名字,不过就见过那么一次而已。”

    阿婵眨了眨眼睛,继续问道:“是他吗?”

    眼见着她似乎不问出个结果不会罢休,灰崎冷哼了一声:“是又怎么样?但那只是因为我看他们不顺眼而已。”

    “这样啊,”阿婵便顿了顿,歪了歪头,“那么,加藤光子小姐还好吗?”

    灰崎不说话了,他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后,瞪了她一眼,“我都记不住这个名字了。”

    他一脸戾气的转脸要走,却被阿婵一把拽住了衣摆。

    灰崎有些惊讶的转过头来看向了她,却见阿婵望着他,一脸认真道:“今天部活,你记得过来。”

    “怎么?刚当上一军的经理就要开始管人了吗?”灰崎扬了扬下巴,出于某种不愿意就此低头的心情,试图显得格外傲慢道:“……看我心情吧。”

    但阿婵却拽着他的衣摆没有松手,她很认真的看着他道:“你要记得过来。”

    灰崎扬了扬眉毛,心里想着谁要去啊,嘴巴上却不知道为何说的是:“知道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顿时有些暴躁的拽出了自己的衣摆,粗暴的补充了一句,转身走了:“……啰嗦死了!”

    桃井有些担心,“阿婵,你和灰崎他?”

    听她问话,阿婵便将那天后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灰崎君虽然把我拽走了,但最后也算是保护了我……他好像是为了教训那些人才受伤的,我不能不理呀。”

    桃井叹了口气,“真是的,阿婵你未免也太善良了。”她不满的说道:“也许的确就像灰崎说的那样,他只是看人家不爽呢?”

    阿婵便笑着安抚道:“可是,灰崎君能参加部活,总归是一件好事吧?”

    桃井一想,的确如此,虽然还是有些生气,却也不再说话了。

    只是那天部活快要开始的时候,灰崎还不见身影,直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今天又要翘掉部活的时候,他才挎着书包一脸不情愿的晃了过来。

    虹村部长一看见他,立刻将身上的队服一甩,怒气冲冲的迎了上去。“灰崎祥吾——你还知道过来!”

    灰崎一副“我就知道!”的倒霉模样,站在了原地,可是他闭上眼睛等了许久一般来说一定会落下的拳头,却一直没有到等到。

    他有些惊讶的睁开眼睛,却发现阿婵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拉住了虹村。

    “部长,这周末,帝光有比赛的吧?”阿婵一只手拉着虹村部长的衣袖,另一只手将比赛训练表抱在了怀。

    她今天扎起了马尾,穿着白色的圆领运动服,露出了修长的脖颈,那和肩膀之间的线条轮廓,优美的不可思议。

    灰崎看着她,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阿婵要为灰崎求情的时候,她却说:“灰崎君是正选……不如等他比完赛再揍他吧?那时候他就没有用了。”

    灰崎顿时跟虹村部长一起扬起了眉毛,他一边在心里想——什么叫做没有用了!一边去看虹村的反应。

    ——部长大人似乎真的有在认真考虑,不过灰崎却知道他八成是不会拒绝阿婵的请求的,果然,没过一会儿,他就叹了口气,“樱井说的也有道理……”

    灰崎正要为自己的猜测正确撇撇嘴,却见虹村突然转头瞪了灰崎一眼,“——再翘部活,等比完赛,你就死定了。”

    这种话灰崎早就听过无数遍了——“再不来训练你就死定了”“再翘部活你就死定了”,此刻他颇为无赖的冲着虹村部长笑了笑,背着书包去了更衣室。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便看见阿婵正等在外面。

    “灰崎君,”她怀中抱着绷带和伤药,仰着头望着他,眼神黑白分明,清澈明丽,“我帮你包扎一下手上的伤口。”

    灰崎愣了愣,才回过神来望了一眼手上的伤势。他下意识的握成了拳头,不想给她看见,别扭的不在意道:“……不用,小伤而已,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可是,后天就要比赛了吧?”阿婵低头去看他的手,她一低头,灰崎便看不见她的神色,只能听见她的声音,温和而又柔缓。

    “……不包扎好的话,要是碰到了哪里……”她顿了顿,声音突然就轻了下去,仿佛声音大一点,都会让他感到痛楚一般,柔软的要命的说道:“……会痛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