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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当即嗤笑一声,傲然道:“这天下还有我严明不敢玩的东西?真是笑话!当年老子火拼牛头山悍匪时,你这女娃还没出生呢!”
“失敬。”田蜜轻勾了勾唇角,不咸不淡地道。
而后,她也不卖关子,在众人紧张困惑的神情下,当场挽起了袖子。
随着袖口高挽,一截白白嫩嫩的皓腕,露了出来。
赌场之内密不透风,这昏天暗日密闭迷乱的环境,正好用来刺激赌徒的神经,让人更容易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所以,当一个水灵稚嫩的小姑娘站在场中,又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这与之截然不同的反差,轻易便吸引住了众人的视线。
“这、这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暴露,有伤风化啊!”
“这田姑娘看着挺聪慧的,怎么如此不知检点啊?”
“就是就是。”
随着田蜜这一挽袖,周围的谴责之声铺天盖地地砸来,而她却恍若未闻,只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严明。
而严明,也没加入那谴责的队伍,而是紧紧地盯着她的手腕,确切的说,是她手腕上那个没有半点花俏的大铁圈,那眼里,是满满都是震撼,他喃喃地道:“琉心火,是琉心火……”
而后,他抬起头来,深色复杂地看向田蜜。
田蜜却并不在意他的神色,见他认识这东西,心下一松,便笑了,含笑道:“三当家既然识得此物,想必也很清楚它的威力了。”
严明点点头,竟忘了跟她唱反调,只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琉心火,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向往和痴迷,口中道:“这琉心火。乃是杀伤力巨大的暗器,通常用于……”
说到这里,他及时刹住了口,好悬想起自己身处何处。
他望了众人一眼。见众人都殷切地看着他,似并未在意这一顿,便继续说道:“用于发射琉心火的,乃是琉璃珠,而琉璃珠子中,装的是强力火药,一发,可毁千年大树,可爆环抱之石,可。绞毁人体五脏六腑……”
随着他的解说,众人都满脸惊骇地看着那算不得太大太精美的铁圈子,此刻再一看那姑娘的,眼神就大为不同了。
这姑娘,哪里小巧柔弱了?这明明就是一移动凶器呐!
众人惊骇的心绪尚未得到平复。便又听得石破天惊的一句,缓缓地、沉沉地、口齿清晰地,从那姑娘口中吐出:“我们不赌骰,我跟你——赌、命。”
我跟你赌命。
我跟你赌命。
我跟你赌命!
天,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止众人骇然不已,便是那自称身经百炼的严明,亦是惊骇万分地看着面前这个娇小稚嫩的少女。
她说什么?她要跟他——赌命?
阳笑更是下意识地失声喊道:“姑娘。不可!”
“一言既出,多说无益。”田蜜一挥手,直接禁止他发言,她起身,直直走到严明面前,在他面前站定。
即便两人身高差距悬殊。可此刻,她站着,他坐着,她身体微倾,如绝壁般立在他身前。居高临下。
她一手拨开左手上的琉心火夹,让他看清空空如也的夹子,同时另一只手上,呈着一颗流光溢彩的珠子。
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手一闪,便将琉璃珠翻盖进了夹子,机关一合,再将夹子扭上无数圈,任谁也看不透那珠子的真实位置。
直做完这一切,她才空洞着大大的眼眸,对上严明,道:“这琉心火,共可装七颗琉璃珠,每发射一次,转轮便会动一下,将对应于口的珠子送出去。而现在,这可装七颗琉璃的夹子里,我只装了一颗,这一颗,我们谁也不知道它离口子有多远,也不知道,它会在我按第几下时爆破出去。”
说到这里,她肉嘟的嘴角一咧,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眼底光芒一闪,森冷地道:“三当家,你说这天下还没你怕的东西,那么死呢,你怕吗?我们不妨试试,对准自己的胸口,一人一发,看谁先死。你,又敢吗?”
这低沉舒缓还含着淡淡笑颜的一番话,在众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而在众人眼里,眼前这个有着十来岁稚嫩容颜的姑娘,也在瞬息间长高长大,变成一个齐天巨人,自云端俯视着他们,仿佛一跺脚,便能让他们神魂具震。
死,谁不怕?可是这样一个小姑娘,却敢跟人比看谁先死,究竟是什么给了她这样的勇气?
不消他们问,场上,已彻底掌握主动权的姑娘便掷地有声地道:“既然是赌,自然少不了赌注。这样好了,你若是认输,那么你就再出六千金,而我若是认输——”
她顿了顿,瞳孔幽深了几分,口中却是淡淡地道:“即便不死在琉心火下,这条命,也给你。”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笑容平淡真切地道:“如此,你认输,只输六千金,而我认输,却输给你一条命。你,不亏吧?”
这个时候,众人显然已无法去计算这姑娘这条命是否值六千金了,人人都骇然地看着她,看着她脸上浅淡却恬静地笑容,久久说不出话。
而与她成对持状态的严明,怎么也想不到,到了自己如今这个地步,竟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姑娘,逼迫到如此境地。
他看着她腕间那一片铁色,脑子里不可抑止的翻滚着所有关于它恐怖威力的信息,一颗心不断沉寂下去,连呼吸都有几分急促。
可是,这个年幼的姑娘明知它的威力,却能毫不胆怯,而他刚放出那等豪言壮语,此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低头了,否则日后,不说这青云街还有没他一席之地,便是这整个青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看他不起。
严明双手握紧椅子扶手,下意识着揪紧着,不过弹指的功夫,那手心,便传来明显的湿热感。
他强自稳了稳心神,终是缓缓站起身来,以自己得天独厚的身高反压回去,气势惊人地道:“好,赌命便赌命,我严某人奉陪到底!”
他此言一出,整片场地是死一般的静。
这不是赌钱,不是输了可以东山再起卷土重来,谁都知道,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可两人这惊人的气势,却让众人连规劝,都不敢有一句,深怕一出口,便会打破什么。
便是在这紧迫的气氛中,那姑娘抬起雪白的皓腕,对准自己的胸口,大而空洞的眸子,看向严明,她别无情绪地道:“既然是七发,那便从我开始吧。”
谁都知道,七发,并不是一个可以平均分摊的数字,它意味着,第一个启动的人,要承担起更大的死亡几率。
而此刻,听她这么说,身为道上前辈的严明,便是心中不适,却也没法开口制止。
谁都知道,活下去的几率越高越好,生死关头,众人即便谈不上赞同,却绝对能理解他。
便见那姑娘终于将右手放在了左手机关上,众人屏声熄气,瞪大眼睛看着她的手,缓缓地、慢慢地,将机关按下。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横飞的血肉。
明明只有几个弹指的功夫,众人却恍若经历了长长的时间,待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手心,竟全是汗。
作为旁观者尚且如此,身处其中的人,更是可想而知了。
此时,那清清脆脆的声音又淡淡地道:“该你了。”
随着这话音一落,根本不给众人反映的机会,也不给对手拒绝的机会,已压在机关上的右手,毫不犹豫的按下机关——
这利落的手势一起,严明顿时死死地睁着眼睛,他屏住呼吸,紧绷着脊梁,心里眼里,具是那黝黑的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看见那炮弹般呼啸而来的琉璃,他神经一松,竟感觉自己后背已经湿透了。
人们常说,死亡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等死亡的过程。
而今,他不止是在等死,还是等着一次又一次的死神降临。
而最最作死的是——他在自杀。是的,这就是自杀式死亡,且没有任何不得不死的理由。
疯子,真是个疯子,太特么疯了!
此时此刻,便是严明自己也觉得自己疯了,他胸口剧烈起伏,心潮汹涌,再看对面那少女,再一次面无表情地举起手来,双眼空洞地看着他,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就如一个傀儡般,对准自己的胸口,又是一发——
即便仍旧没有任何火星冒出来,严明也仿若从那少女的空洞涣散的眸子看到铺天盖地的海啸向他袭来,他想跑,可无处可逃,双脚如被施了定身术般定在原地。
他眼中的神彩,终于在大浪覆顶的瞬间,被击得支离破碎。
待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黝黑的口子再一次对准他胸口时,他神思已然涣散,下意识地伸手挡在身前,急喘着气,嘶声喊道:“够了!够了!”
活的好好的,谁特么疯了要跟她玩命!
“我认输,我认输,你先把东西放下。”严明小心的将手往下压,示意她平静,别激动。
可对面那少女的神情,却从始至终都是过分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