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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材料,怎么弄?”喜多多立时被朱少群的话引开注意力。
“你们这里有没有硫磺?”朱少群只记得用硫磺熏,植物和药材都可以防腐,却不知道,在这不知是什么朝代的什么鬼地方,硫磺这玩意的称呼是什么,有没有这种东西。
“硫磺?我没听说过,明天我问一问伯娘。那有了这硫磺,玉米苞皮怎样才能不变黄?”
要是能让玉米苞皮不变黄,自己和芒种姑姑就不怕篮子颜色会变得难看,还能多储存些玉米苞皮。多编些篮子,喜多多心痒难耐。
“方法倒是很简单,先往干了的玉米苞皮撒上清水,再将放在碗内的硫磺点燃,放入缸底,用筛网罩住,然后将玉米苞皮松散地放入缸内,缸口蒙上单子,定时翻动玉米苞皮,六个时辰后,玉米苞皮就熏好了。熏过的玉米苞皮,颜色会变得更白,而且过很长时间都能像原来一样白,也比原来结实。”朱少群尽量用喜多多能听得懂的词。
朱少群家乡盛产山药,每年山药挖出土后,每家每户都忙着薰山药。先刮掉山药的外皮,再把山药放到特制的炉子上熏。熏制的时候,筛板下面放一小块硫磺,硫磺遇到高温便升华,被山药吸收,这样熏烤出来的山药干,颜色亮白,不易腐烂,易于存放。
“对了,硫磺还可以做药用,内服可治疗虚汗便秘,外用可以治疗皮肤病,就像脸上长一种疙瘩什么的,就能用硫磺来治。要是你伯娘也不知道硫磺的话,你就问郎中,看有没有这种药,颜色是黄色的。记住,用硫磺的时候,尽量不要用手直接接触,量多会有毒。”
硫磺的药用价值朱少群也不敢说的太仔细,他怕喜多多打破砂锅问到底,而他给一个小姑娘家也不好解释,就捡简单的说了一点。
“哦,我记住了,那一次要用多少硫磺呢?”小姑娘还挺细心。
“一斤玉米苞皮,大概用两钱重的硫磺就行。”朱少群在心里将克换算成钱,又问喜多多:“有没有什么不透气又不渗水的东西,比如纸呀布呀什么的。”
喜多多道:“有啊,油纸就不透气,也不渗水,伯娘做的点心都用油纸包着,说是可以多存放一段时间。”
“哦,那就好。”油纸这东西朱少群是知道,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年代才有的。
朱少群接着说:“把熏好的玉米苞皮用油纸包住,能不让水分跑掉,潮湿的玉米苞皮编东西容易一些,而且比干苞皮编出来的东西要光滑。湿着的玉米苞皮,还能纺成绳呢。”
“真的呀,还能纺成绳呀,这下用处就大了,结实吗?”小女孩有点兴奋,却也没有忘乎所以,还知道问到关键处。
“结不结实,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哦,还有吗?”喜多多这会儿变成了好奇宝宝。
“我就只知道这些了,成不成,还得你和你的芒种姑姑多试些次数。”
喜多多沉默片刻,她是在将朱少群说的记在心里,而后笑嘻嘻夸朱少群:“猪猪真能干。”
自己一个大人,却被一个小孩子夸,那口气还像是哄孩子一样,朱少群有些哭笑不得,不由拍了一下喜多多的脑门,笑道:
“这个事,也是我从别人那里知道的。我还知道,玉米苞皮不仅能编篮子,还可以编很多东西,就像坐垫呀,背包呀,席子呀,地毯呀,只要你想得到的东西,都可以试着去编,可惜,我只见过,自己却不会编,不能教你。”
“哇,有这么多东西可编呀,我明天就去找芒种姑姑商量。”
喜多多很是兴奋,习惯性要去亲猪猪的脑门,脑袋刚离开枕头就被朱少群一把摁住,朱少群对她道:
“我有个事很好奇,今天你四叔审问书悦和嘻勤的时候,提到那个叫画悦的,就是那天尖叫的那个,抱着你三叔不撒手的那个,他们说画悦后来变成了哑巴,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想办法弄清楚,说不准知道了事情原委,对你我的安全有好处。”
“好,明天我问一问书悦。”喜多多沉静下来。
其实,中午吃饭的时候,嘻勤忽然跑进屋跪地相求,喜多多也觉出哪里不对劲,本来想等四叔问完话她再问书悦的,谁知竟然扛不住瞌睡,一觉睡到半夜。
“多多,你书背得那么好,为什么不去你四叔家跟着他读书呢?”
六岁的孩子,能把整本三字经背下来,这在任何年代,都绝对可以称为天才。
朱少群来喜家这几个月,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喜多多在一块,就没见喜多多特别刻意背过书,昨天听喜多多给喜四根背三字经,他虽然自己只记得前几句,可看喜四根的反应,喜多多应是将一本三字经一字不错很顺溜的背了下来,朱少群当时就很惊讶。
“我已经没有了爹娘,要是再去别人家,就是寄人篱下了,我不想。”喜多多情绪低落下来。
“那你不想读书吗?”这么聪明的孩子,不读书真是可惜了。
喜多多道:“我想读书,可我更不愿意寄人篱下。”
果然和自己想得一样,朱少群问喜多多:“要是我往后真得每回都是半夜变身,鸡鸣时又变回去,这么短的时间又干不了什么,而且天黑着我也无处可去,我就教你认字怎么样?”
喜多多很高兴:“真的呀,猪猪你认得字?”
“对,我认得字,不过我们天国的字,和你们这里的字有些不一样,你得先给我找书回来,等我自己记住了,再教你。”
董小武教喜多多写字的时候,朱少群就在跟前,他认得那是繁体字。
他们家在他的太爷爷往上几辈,曾是书香门第,家里有些古旧藏书,虽然他长大后,那些书几乎一直被束之高阁,但他小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翻看过,爷爷也很是认真的教过他一些,虽然后来把爷爷教的东西差不多都忘光了,可他对繁体字还是陌生,只要他有了这个时代的教材,就可以教喜多多了。
“四叔原来住的屋子里还有书没搬走,我明天就和你一起去找。”喜多多两眼放光。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第一遍鸡鸣声起,朱少群又变回了猪形。
天亮后,喜多多趁着书悦一个人在厨房做饭的时候,问起画悦的事。书悦开始不肯说,后经喜多多威逼利诱,才说出真相,并一再保证自己没有画悦那种想法。
朱少群心中警铃大作。
以往喜四根回来,对小花猪都不怎么理会,为什么这次好好的会逗他,看来这是有缘由的,是不是他心中也起了疑心,在做试探。为保险起见,往后只要喜四根回来,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在他跟前晃悠,在别人跟前,也尽量露拙,不要显得那么通人性,至于自己皮毛的与众不同,这已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了,不知能不能从别的方面补救。
吃早饭的时候,喜多多问吕氏:“伯娘,硫磺是啥?”
吕氏不答反问:“你这又是从哪儿听来的新词?”
“我也不认得那几个人,昨天领着猪猪在外面路上玩,听到几个人说家里的猪拉不下,要给猪吃硫磺,还有一个人说家里人脸上长了疙瘩,就是用硫磺治好的。”小姑娘学以致用。
“硫磺我是没有听说过,不过你说的这个,倒好像是笼黄。你三叔十几岁那阵子,脸上长了一脸的疙瘩,有的疙瘩还流脓,令狐郎中将笼黄研成粉,再将笼黄粉配别的药粉调制成药膏,让你三叔每日敷在面部,后来疙瘩消下去,脸上也没有留疤。”
朱少群腹诽,十几岁那阵子长疙瘩,有的还流脓,该不会是青春美丽疙瘩豆吧。想想喜三根那黑粗拉拉的脸上,疙里疙瘩抹满黄色的药膏,朱少群吃进去的早饭,差点给呕出来。
“伯娘,咱家现在还有笼黄吗?多多想看看笼黄是啥样。”喜多多才不会像朱少群的心思那么龌蹉,语气里倒是满含兴奋。
“笼黄还有一点,年前熏灶果的时候还用过,吃完饭我给你找出来。”
“伯娘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找就是。”喜多多飞快的往嘴里扒拉饭。
怪不得那天吃的大馒头片表皮那么白,跟自己前世吃的精粉有的一比,内里的颜色却深一些,几乎就是麸皮的颜色,而且大白馒头片吃起来有点怪味,那怪味还有点熟悉,搞了半天,原来是用硫磺熏过,朱少群这回是真吃不下饭了。
用硫磺熏药材是为了药材好保存,而且只有少量的硫磺,对人体并没有害处,可是用硫磺熏馒头,还那么大味儿,也不知用了多大的量,想想都觉得恐怖。
不过,反过来想,看来这里早就有用硫磺熏东西的法子,这倒好办了。
喜多多找出吕氏说的笼黄来,很小的一块,大概只有她自己大拇指那么大,用油纸包着,她刚拆开油纸包,就有一股刺鼻的气味充鼻而入。
将油纸包放到小花猪跟前,喜多多见小花猪盯着笼黄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她赶紧合住油纸包,问吕氏:“伯娘,要是用这笼黄熏玉米苞皮,玉米苞皮会不会也变白?”
“我也是只知道用笼黄熏灶果,其他的还真不晓得,反正今天咱家也不用待亲戚,要不咱试试?”喜多多这么一问,吕氏内心也好奇起来。
正月初二是出嫁女儿回娘家的日子,吕氏娘家早已没了人,她自己既没有儿女,也没有大姑子小姑子之类的要来往,所以,今天她会非常悠闲。
说干就干,吃完饭,书悦收拾出三个大水缸,然后和喜多多吕氏一块,扒拉出一堆还算看得过去的玉米苞皮。反正是做试验,也不需要新玉米苞皮,只要有那么个意思就行,再说,你就是需要新玉米苞皮,这会儿也无处可寻呀。
扒拉好玉米苞皮,喜多多让吕氏去休息,其他的事,就由喜多多和书悦折腾。
喜多多让书悦将三个大水缸搬到西侧间,先挑了一个大缸,按照朱少群说的硫磺和玉米苞皮的配比,燃烧起硫磺搁在缸底,盖好筛子,铺了玉米苞皮,上面蒙上一床薄被。
玉米苞皮在放入水缸之前,喜多多没忘了洒水,边洒边看小花猪,见小花猪摇头晃脑,她赶紧住手,这也就是说,水分够了。
剩下两个水缸,喜多多按自己的想法,调整了笼黄与玉米苞皮的配比,一个增,一个减。一小块笼黄也刚好用完。
“猪猪,你说咱们这会儿要不要去翻一翻苞皮?”
“猪猪,你说这苞皮会不会给熏坏了?”
“猪猪,你说这苞皮纺成线后,能不能纳鞋底?”
“猪猪,你说这玉米苞皮能不能编帘子?”
……
开始试验时,喜多多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一下子跑到屋外爬上木马骑着,一下子又进西侧间围着水缸转,不停地问小花猪问题,吕氏只当她是习惯了跟小花猪讲话,没有当回事。
书悦看大小姐跟小花猪讲话时,小花猪也不停的摇头晃脑,间或还哼哼几声。有时大小姐连问好几句,小花猪都没有反应,闭着眼睛晒太阳,急得大小姐扯小花猪的耳朵,小花猪耳朵吃疼,睁开眼使劲摇晃脑袋,大小姐放开他耳朵,小花猪又接着睡。
书悦只觉得好笑,大小姐到底还是孩子,跟一头猪较真。
两人却不晓得,喜多多和小花猪这是在玩暗度陈仓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