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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浮白这一天给南蔚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
开始是南蔚吃饭的时候说,然后是他边收拾碗筷边说,最后仆役来将食盒拎走了他又继续给南蔚整被褥继续说……
等到夜色渐深,叶浮白告辞离开,南蔚对南华宗承川支脉的情形基本已了然于心。
由于掌座仲平真人寿元无多的缘故,承川支脉的处境在南华宗颇有几分糟糕。
南华宗包括主脉在内共有十脉,分别是南华主脉、承川支脉、横山支脉、浪邑支脉、玉兴支脉、宁岛支脉、晋云支脉、阳酉支脉、娄光支脉和景吴支脉。
目前其他九脉俱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尤其是南华主脉、浪邑支脉、娄光支脉和宁岛支脉几脉,更是其中翘楚,唯有承川支脉数百年下来都是半死不活,到如今仲平真人更面临人生最大的关隘,并且极有可能迈不过去!
因此宗门内其他各脉都瞄上了承川支脉。
毕竟,虽然每脉都有各自的洞天福地,亦有相应的产业供给,但说穿了,就好象整座宗门的资源是一张大饼,被十人分食还是九人分食,那可是有差别的!
自从仲平真人年岁越发大时,就时常有他脉修士前来旁敲侧击地打探,更有钉子被安插入承川。便是本脉弟子,都隐隐人心浮动,有了别的心思。
无奈仲平真人哪怕是心知肚明,却也无力阻止,只能听之任之。
在叶浮白的描述中,仲平真人当真是一个非常好的师父,脾气温和,待人亲切,对徒弟们更是关怀备至。
给南蔚的印象,仲平真人是一个老好人。
这个老好人近些年做过最为强硬的事情,大约便是跟宗主通报之后就毅然闭了死关,试图闯一闯元婴到化神的那一条天堑!
而南蔚还从叶浮白的话里,读出了他的忧虑和野心。
这位美貌又贤惠的师兄,似乎想要力挽狂澜,将承川支脉从眼看着将要跌入的绝境中给拉上来。
南蔚估计叶浮白天赋不差,如今他年纪应当还未满四十,已是筑基大圆满的修士,且灵元凝练,修为深厚,若是结丹恐怕也能结成三品以上的金丹——当然,比起本尊是差远了。
金丹分作一到九品,一品最佳,九品最次,据闻一品上还有极品存在,大约是最为圆融,毫无疏漏的金丹,但南蔚并不曾见过,便是天命魔宗里的他,也只结了一品金丹。
若是其他金丹修士知道南蔚对一品金丹都心生嫌弃,恐怕会很想揍他若干顿。
叶浮白虽然对待南蔚十分周到,但似乎也并没有把他这个“灵根驳杂、潜质低劣”的师弟当一回事。正因如此,叶浮白在话中不经意就透露了好些信息。譬如叶浮白似乎已经做了不少的事情,推动了支脉首座弟子的竞选等等。
但在此之前,叶浮白肯定得结成金丹,甚至最好是一鼓作气结成二品乃至以上的金丹,显示自己的底蕴和潜力,才有可能号令承川其他弟子。
而这些“其他”弟子里,共有两位结丹的师兄。从叶浮白的字里行间南蔚推断出其中一位已经结丹的师兄,似乎与其他支脉有所勾连。
承川的未来会如何发展,南蔚并不关心,到时候是叶浮白胜出也好,是其他人胜出也罢,他都无所谓。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南蔚迅速做出数个手势,在房间内结下数层禁制,又从须弥戒内取出下品灵石,摆出了一个聚灵阵。
聚灵阵摆好之后,床榻周遭的元气更加浓郁。
其实此处虽然在全部住所的外围,其元气丰厚程度也比南华宗外要强了许多,如今加上这聚灵阵,南蔚坐在里头,仿佛能感到元气不断冲刷着全身上下,哪怕这些元气并未全部驻留,也大有益处。
他先在床前练了几趟锻体拳,练得浑身热气腾腾,收拳的时候冷不防往后瞥了一眼。
等南蔚又坐下运行《一气培元诀》,才想到自己因为南衡养成的这个习惯,竟然过了这么许久还不曾改过来。
南蔚摇了摇头,那小子在太一宗已经待了有五年多,以南衡变异单灵根的天赋,可想而知他会多受重视,再加上那个会在危急关头出现的另一个南衡,压根就不必自己替他操心。
他收敛心神,继续运行《一气培元诀》。会这样做,也是因为南蔚发现两者一前一后的习练,对灵元的淬炼和积累颇有事半功倍之效。
待他运行了几个周天之后停下,又将须弥戒从怀中取了出来。
这枚须弥戒拿在手里,似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冰凉之意不断传入体内,跟那素绡锦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日在先祖洞府里,南蔚曾听对方说这枚须弥戒不会被人发现异常之处,但南蔚可没有存着什么侥幸心理,大喇喇往手上戴。在南府可能是不必担心,但到了南华宗就未必了,虽然一般修士认知里的储物器皿多是储物袋之类,可南蔚从前也听说过须弥戒的名字,这世间肯定不止他手中这一枚。
他仔细观察了一番,只能瞧出此物用了空冥石等材料,却并不能看出是如何炼制而成。
南蔚想了想,给须弥戒里又结上了几层禁制,然后取出一条用定天真焰火煅烧而成的金焱藤条。这藤条被煅烧后只余下少数精华,看着不过发丝粗细,却十分结实,利器轻易无法斩断。南蔚将须弥戒穿在其中,打了个死结戴在了脖子上,又放进内衫里面,才稍微放下心来。
只要不露白,别的修士恐怕也不会认为他身上有什么宝物。
当然……南蔚眯了眯眼,最好的办法还是提升实力,若是他现在能有从前的还真境修为,哪里用得着担心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看上!
还有那可以回去洞府的玉符,南蔚也要试一试在激活其传送而出时,究竟是每次都要回到南府里面,还是随机传送到一个固定的范围里,又或是能够设定位置。
一夜匆匆而过,第二天一大早,叶浮白就来寻到南蔚,将其带往承川支脉的祖师堂,准备代师收徒。
眼看着祖师堂就在眼前,从斜边的走廊里走出来一个人。
此人年纪瞧着也不大,跟叶浮白差不多,面容也颇为俊美,一瞧见叶浮白领着南蔚,他就从鼻子哼出冷冷的一声:“叶师弟不该每日勤修苦练吗,怎么今日带着一个小家伙满处乱窜?”
叶浮白道:“汪师兄早,师父闭关前曾交代过我,若是有新弟子被送来,便由我代师收徒。”
汪姓青年闻言就看向南蔚,嘴里一点也不客气:“哦,这小子就是今次我们承川新来的弟子?”
叶浮白道:“不错,这位师弟名叫南蔚。”
汪姓青年挑眉:“姓南?不会是南将的那个南吧?”
叶浮白道:“正是这个南,他是南将的异母兄长。”
汪姓青年冷笑了一下:“是南将他哥竟然不拜入主脉,跑来我们承川,闲得慌?”
叶浮白看了南蔚一眼,快走几步到了汪姓青年身边,压低嗓音苦笑道:“南蔚师弟天赋较差,其他支脉的师伯师叔们都不愿收。”
汪姓青年阴恻恻地瞅向南蔚:“而承川无人在那里,这个累赘就被丢给了咱们?”
叶浮白轻咳一声提醒道:“汪师兄,小点声。”
汪姓青年满不在意道:“这些难道南蔚师弟自己不清楚,用得着遮遮掩掩的?”
见叶浮白似乎不认同的还想说什么,他才把手一挥,“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这小子你便养着吧,权当排解无聊。”
等他去得远了,南蔚才好奇道:“叶师兄,他是……”
叶浮白告诉他:“这是汪师兄汪远臻,正是承川上唯二的两名金丹之一。”
南蔚道:“师兄你昨日所说跟他脉……”
他话未说完,叶浮白就截住了他的话:“没想到师弟倒是将我的话听了进来,还记得如此清楚。不过汪师兄虽然言语刻薄一些,人却不是个坏人。”
南蔚懂了,看来有嫌疑的是另一位金丹师兄。
祖师堂中供奉了南华宗承川支脉历代掌座的灵位,香烛青烟缭绕,四周还有用历代掌座和曾为宗门或是支脉做出巨大贡献之祖师的画像,以及他们曾经那些辉煌经历。
叶浮白先让南蔚在蒲团上跪拜众位祖师,又念了好一会儿的支脉的规矩戒律,才让他起来,引他去看那些东西。
南蔚仔细看完,心下摇头:绘制之人水平太次,画上事绩既不突出也不精彩。
叶浮白倒是没留意他的心思,等代师收徒的仪式结束,只稍微吩咐了他几句,就又匆匆走了。
南蔚很理解他。
他的时间不多,要赶紧突破,又得突破得好一点,哪里能把时间浪费自己这个被诸脉嫌弃的弟子身上?
南蔚便施施然从祖师堂出来,沿着山道往回走。
半路上南蔚又遇到了一位师兄,年纪也同叶浮白相差仿佛。南蔚看出他已然结丹,大约就是叶浮白提及的另一位了?
这位自称鲁奎山的师兄十分热情,拢过来询问南蔚在承川支脉是否适应是否有旁的需要云云,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还热情地驻足说了好一会话才离开。
南蔚嗤之以鼻:不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本尊就算没用魂识瞧见你飞快变脸,也不会真觉得你豪爽仗义,值得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