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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祁峥自作主张申请的调职,每个人的反应都是不一样的。
曹振平和祝敏先是惊讶,之后自然就是苦口婆心地挽留了,毕竟像祁峥这样有天赋的销售人员,刚跑熟市场就要走,对他们来说损失太大了。
王一航、付燕等人则是不舍,但还是持支持态度。毕竟大家都是平级,自顾自的一亩三分地,祁峥走了,他的市场还能大家分,对他们也没坏处,最要紧的是,祁峥能和丁兰心在一个城市,这样多好啊。
郎辉和姚家伟都是反对,他们眼看着祁峥日子好过起来了,年收入估计得有近二十万,在这么一个上升势头,他怎么能走呢?况且,他走了,祁嵘怎么办?
祁嵘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转学还没一年呢,祁峥就问他,要不要转学去上海。祁嵘知道祁峥是想和丁兰心在一起,但他做的决定也太仓促了呀。
江丹和钟黎明都鼓励祁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钟黎明自己是在生死线上打滚的人,深深地明白祁峥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后,看事情的心态会有变化。
诚然他留在赋江事业会越来越旺,也许过个四五年都能存钱买房买车了,但如果身边没有另一个人相伴相依,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对于这一点,邵锦文就十分看得开,对丁兰心说:“祁峥还年轻,才二十六岁,他最不怕的就是从零开始了。”
上海作为全国的经济中心,又是华东大区的大本营,各种大医院林立,销售团队多达十五人。
所谓的面试只是走个过场,祁峥走出办公室,就发现丁兰心在走廊上等他。
他向她走去,丁兰心掏出一串钥匙交给他:“你先到我家里去,下午五点,帮佣阿姨会接甜甜回家,我会和她说一下你在家里,我大概六点到家,到时一起吃饭。”
祁峥点头应下,丁兰心又问:“你什么时候回赋江?”
“今晚九点的火车。”
“不住一晚吗?”
“祁嵘一个人在家呢。”
“你要是调来上海,祁嵘怎么办?”
“我给他转学,反正他户口也不在z省,在哪儿念都一样。”
“祁峥。”丁兰心声音低低的,“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的?”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祁峥笑了,“无非就是你回赋江,或是我来上海,你又不愿意回赋江,那自然就是我过来了,反正做销售,哪里都能做,而且上海外资药企那么多,我觉得我都不用担心会失业了。”
丁兰心语气埋怨:“你好不容易跑下来的红会和妇保,就这么放弃不可惜吗?”
“你似乎忘记了我的观点。”祁峥叹气,“我说过,陆医生他们应该认可的是我们的产品,而不是我这个人,要是换个销售就能让销量下降,这公司真没必要开下去了。而且,我和陆医生说了我是过来找你的,她叫我放心,还说,到时候别忘了请她喝喜酒。”
刚好有同事走过走廊,扭头好奇地看了丁兰心和祁峥一眼,丁兰心脸都羞红了:“谁要和你结婚啊。”
祁峥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忍不住大笑:“你看,才两地分居两个月就想不认账了,再下去还了得?你说我要不要追过来?”
丁兰心头都大了,推着他的背赶他走,但终究还是舍不得,送他下了楼。
在一楼大厦的中庭,一个打扮靓丽的年轻女孩踩着高跟鞋迎面走来,丁兰心看到她觉得眼熟,回想了一下后恍然大悟,那女孩卸掉了新娘妆,竟是邵锦文的新婚妻子,应该是过来找邵锦文的。
那女孩也向他们望来,视线落在祁峥脸上,不动了,神色间带起了一层怒意。然后她抬起手,毫不犹豫地向着祁峥比了个中指,还讥诮地笑了一声:“呦r呀。”
最后哼了一声,走进电梯。
丁兰心莫名其妙,对祁峥说:“刚才那个是邵锦文的老婆,她什么意思呀?”
祁峥已经明白了,牵着丁兰心的手走出大厦,说:“还记得年初的时候咱们在北京,有一天晚上去三里屯玩,隔壁桌有个女孩和我一块儿跳舞的事吗?”
丁兰心点头:“有印象。”
“就是刚才那个,我当时骗她,说我叫r。”
“……”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那个正版r联系上的,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缘分。”祁峥乐了,“而且,邵老板还欠我一个媒人红包。”
丁兰心也是服了:“还红包!邵锦文要是知道,直接就把你给开了!”
下午五点半,丁兰心一秒钟都没耽搁,打卡下班。街上的雪已经化了,她路过一家水果超市,挑了些新鲜草莓,有些忐忑地回了家。
丁兰心担心罗逸恬因为之前祁峥揍罗晋元的事,看到祁峥会产生抵触心理,甜甜已经虚岁六岁了,渐渐明白了爸爸妈妈离婚的事实,所以相较于普通家庭的小女孩,她更加敏感、尖锐,一旦吵闹起来十分难哄。
丁兰心没想到的是,帮佣阿姨开门以后,她看到的是祁峥和罗逸恬一起坐在地板上搭着乐高积木、其乐融融的场景。
“看,大飞机。”祁峥刚搭出一架飞机,递给甜甜,甜甜好开心,回头看到妈妈回来了,立刻跑了过去:“妈妈!”
“你在干吗呀?”丁兰心问。
“叔叔和我玩积木呢。”
甜甜已经很久没见祁峥了,丁兰心问她:“你还记得这个叔叔吗?”
“当然记得啊,他是小嵘哥哥的哥哥呀。”
丁兰心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看来,甜甜已经不记得了。
祁峥说他来做晚饭,丁兰心很久没吃他做的菜了,十分想念,祁峥也不含糊,做出了六个菜,色香味俱全,叫丁兰心和甜甜吃得极为过瘾。
晚饭吃完,时间已经不早了,祁峥要出发去火车站。丁兰心送他到电梯口,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直到此刻,他们才卸去了从早到晚的伪装,忘情地拥抱在一起。
他疯狂地吻她,仿佛要夺了她的呼吸,好久以后他们分开彼此,两人一起喘气,祁峥说:“你等我。”
“嗯。”丁兰心依偎在他怀里,懒懒的不想动。
他抱紧她,轻抚着她的头发,说:“我想,咱们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丁兰心笑了,现在的日子哪里糟了?明明是这些年来,她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祁峥回到赋江后,丁兰心想了许久,还和林菱、孙思雨商量了一下,对于丁兰心的决定,林菱和孙思雨都觉得有点疯狂,但丁兰心觉得,很值。
她终于卖掉了丽景园的那幢大房子,卖了一千多万,回头就在上海的公司附近,买了一套精装修的四室两厅大户型,可以拎包入住。
丁兰心做完这一切后才告诉父母,丁介康气得差点晕过去。
祁嵘放寒假后,祁峥收拾东西,正式带着弟弟去到上海。看到丁兰心新买的房子,祁峥震惊了,这个女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他瞒着她调职,她就瞒着他买房,不声不响地就在上海安了家。
祁嵘拥有了生平第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激动得要手舞足蹈了,有祁嵘做榜样,本来怎么也不肯自己睡的甜甜,也试着一个人睡在了她的小卧室里。丁兰心则自然而然地与祁峥睡在一起。
小别胜新婚,第一晚,两个人折腾到半夜。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原本觉得难于上青天的事,真的实施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
丁兰心替祁嵘办好了新家附近的小学转学手续,她叮嘱祁嵘,不要再骗同学自己有爸爸妈妈,说实话就好,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如果有运动会或是家庭日,祁峥和她都会一起去参加。
公司里新一年第一季度的指标分配下来,祁峥作为上海团队的一个新人,分到了四家医院,原销量都很低,加起来还不如一家赋江妇保,但是祁峥一点也不担心,这说明他能有更多的增长空间。于是,他从年前就开始马不停蹄地跑医院。
丁介康夫妻因为丁兰心的“忤逆”而发誓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他们到处说祁峥是个骗子,迟早会骗光丁兰心的钱,哭喊着和丁介莉说,如果有一天丁兰心一无所有地回来,他们也不会去认这个女儿。
所以这一年的春节,丁兰心干脆没回赋江,和祁峥、祁嵘、甜甜在上海一起过。正月里,四个人还飞去祁峥老家探亲,又是一番□□般的重逢戏,祁金霞高兴地杀了一只羊,让丁兰心体会了一把别有风情的春节味道。
对于丁兰心和家里人的闹翻,祁峥心里不是滋味,劝劝她,她就说:“我爸妈的脾气,我了解,你别管,不会有事的。”
于是,日子就这么慢了下来,丁兰心和祁峥在上海工作,一个在市场部,一个在销售部,用了半年的时间,两个人的工作完全上了正轨。
他们平时白天见不到面,祁峥很少进办公室,一直要到下班后,四路人马才能在家里会和,包括那两个念幼儿园和小学二年级的小朋友。
晚上,家里格外热闹,两个孩子作伴玩耍简直可以掀掉房顶,丁兰心陪着他们,祁峥则负责做饭。每一天,他都能做出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还包揽了最后的洗碗。
第一季度的奖金,祁峥因为一定的增长拿到了四万,他把两万给了江丹,两万则交给了丁兰心。
丁兰心说:“你自己留着嘛,我都说了钱不要你还。”
祁峥笑笑:“你就当家用好了,我争取下个季度多给你一些。”
他从来没有因为丁兰心经济上的优渥而心态失衡,也从来没有因此而停止过努力。祁峥从来都没有变过,从丁兰心认识他到现在,他一直都在拼。
周末的时候,丁兰心和祁峥就开车带两个孩子出去玩,上海太大了,周边可以玩的地方多得根本数不过来,每一个不加班、不出差的周末,他们都在旅途中度过,四个人,就像一家四口一样,亲密,欢乐,做什么都有商有量,连着在甜甜或是祁嵘的班级里,丁兰心和祁峥都被别的同学亲切地叫做“甜甜爸爸”和“祁嵘姐姐”。
“甜甜爸爸”和“祁嵘姐姐”晚上睡在一起,在主卧,关上门,像一对真正的小夫妻。
丁兰心会当着祁峥的面敷面膜,祁峥也会当着丁兰心的面剔牙放屁打嗝,他们聊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比如街角的奶茶店奶茶涨价了,或是电影院里有9块9看电影的活动,他们也聊一些高大上的话题,比如祁峥决定去学英语,并且自考本科文凭,到时候可以借此升职。而丁兰心则不满足于在市场部学到的东西,她开始计划用一年的时间准备去美国美心凝制药总部进修学习三个月。
离开赋江,离开父母的庇护,丁兰心觉得世界好像在她面前打开了一扇窗,现在的她充满自信,明白通过自己的努力,她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也可以去到她想去的地方,并且,可以全身心地爱她想爱的人。
每一天每一天,空气里都是幸福的味道。
对于丁兰心的目标,祁峥很支持,因为在工作中,他自己也发觉到,他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比较头疼的事是在两个孩子放暑假后,丁兰心咬咬牙,花大价钱请来一个全白班的帮佣阿姨和一个陪玩大学生,在家里陪着两个小朋友过暑假。
这一天,上海销售团队在办公室开碰头会,一直开到晚上6点半,丁兰心等他们开完,和祁峥一起回家。
路上经过菜场,丁兰心说想吃油爆虾,祁峥就拉着她一起去菜场买菜,挑了些鲜鱼鲜虾,又买了黄瓜番茄,最后到水果店买了一个大西瓜。
祁峥把所有东西提在手里,丁兰心挽着他的胳膊和他一起往家走,一边走一边说:“今天回家晚了点,祁嵘和甜甜都该饿了。”
“刚才叫你先走,你非要等我。”
“你都到公司了,我还不等你呀?反正回去也是你做饭,我那么早回去又没饭吃的。”
祁峥低头看她一眼,发现这半年来,他真是要把她宠坏了。
他无奈地说:“以前我生病,你好歹还会给我煮面条,现在你是不是退化得只能煮方便面了?”
“能者多劳,谁叫你做饭那么好吃。”
“丁兰心小姐,那我出差的时候你们三个人可怎么办啊?”
“叫外卖呗。”
“家里俩长身体的未成年人,真亏你说得出来。”
“我干吗要说不出来?怎么啦?你做饭做烦了呀?反悔不想做了吗?晚了!”她笑嘻嘻地拧祁峥手臂内侧的肉,祁峥躲她:“你把我休了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说的呀,休就休,谁怕谁呀,晚上不准碰我啊。”
“昨晚上到底是谁碰的谁?”
“走开啦!”
两个人嬉闹着走到楼底下,丁兰心掏包,却半天摸不到钥匙开门,祁峥冷不丁地在她头顶上亲了一下,说:“慢慢找,别急。”
“哪儿去了呢?”正在包里翻来翻去时,身后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兰心!”
丁兰心回头,眼睛就瞪大了,杜娟和丁介康并肩站着,杜娟表情尴尬又局促,丁介康却是一张扑克脸,地上则是一个行李箱。
丁兰心和祁峥带着两位老人上楼,进屋,看到他们回来,帮佣阿姨就下班回家了,原本和祁嵘一起玩耍的甜甜看到好久没见的外公外婆,都有点愣住了,想叫不敢叫,连走都不敢走过去。
丁兰心心酸地发现,才半年,自己的父母居然苍老了许多,她让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又把甜甜拉过来,小女孩这时候才软软地叫出声:“外公,外婆……”
“哎!乖甜甜,外婆想死你了!”杜娟一下子就哭了,把甜甜搂进了怀里。丁介康却是一直板着个脸,怒气冲冲地瞪着祁峥。
丁兰心想为祁峥做介绍,丁介康直接吼停了:“我知道这小王八蛋是谁!”
祁峥微微一笑,说:“叔叔,阿姨,你们好。”
说着又拉过祁嵘,说:“叫人。”
祁嵘乖乖叫:“爷爷奶奶好。”
“什么爷爷奶奶!”丁介康吹胡子瞪眼的,一巴掌拍上沙发扶手,吓得祁嵘浑身一抖。
丁介康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祁嵘:“你要叫我什么?”
祁嵘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自己应该跟着甜甜叫,欢快地喊:“外公外……”
“外你个头!”丁介康又粗暴地打断了他,这下子祁嵘不知所措了,眼眶一红,眼看着就要哭。
杜娟拍拍丁介康的手臂,嗔怪地看他一眼:“有话好好说,和个孩子置什么气。兰心,你也是,家里这称呼都乱七八糟的,这不是小祁的弟弟么?甜甜怎么能叫他哥哥呢?应该叫叔叔,他也不能叫我们爷爷奶奶什么的,要随他哥,叫我们叔叔阿姨,他更加不能叫你阿姨,这都没规矩了,以后叫惯了改很难的,要改就现在改,他应该叫你姐姐,以后怎么了呢,就改口叫你嫂子。”
丁兰心和祁峥傻眼了。
祁嵘一头雾水:“兰心阿姨……”
“还乱叫!”丁介康又发火了。
杜娟朝祁峥使眼色:“小祁,还不快去给你叔叔泡杯茶。”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夜晚,在上海浦东新区一个大户型套房里,丁介康喝多了酒,独自一人睡在客房,呼噜打得震天响。杜娟陪着甜甜睡在粉红色的小床上,因为她太想念自己的外孙女儿了。祁峥和丁兰心睡在主卧,祁峥也喝多了,被丁介康灌的,这时候缠着丁兰心,非要和她一起做运动。
只有一个小房间里,祁嵘愣愣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他想起那个凶极了的老爷爷喝醉酒时说的话,他说,臭小子,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丢人现眼!赶紧的,去把证扯了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