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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匆匆而去,以恭亲王现在的地位,想要暗地里调查两个贵人并非难事。本文由 首发若说真正的有罪之人在宫里还需消停些,可她们在宫外的家人可就难说了,保不齐会漏出什么破绽。
钟粹宫里,却比宫外的人更加心急如焚,因为她们不知道哪一天哪一个时辰,一道圣旨就会收起这里所有的荣宠,甚至性命!
良慎不再说话,每日呆呆的坐着,或是看着门口,或是看着窗外,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在等着谁……
可随着一点一点绝望的消磨,她的眼神越来越落寞,越来越死气沉沉。
奴才们都不敢再说话,整个钟粹宫一片死寂,除了黑牡丹绞尽脑汁的围绕着良慎说着许多并不好笑的笑话。
“够了!”这一刻,黑牡丹再也无法忍受,“别再等下去了!我带你走!”
良慎抬起头呆呆的看着他,她的脸色晦暗的可怕,连头发都失去了光泽,那日失了血气就一直没有补回来。
“格格!”突然,金铃子从一旁跑过来,大喊一声,哭着跪在地上。
“都是奴才不长眼,这才让格格被人算计!既然查不出到底是谁,那奴才去顶罪!断不能让格格白白受这冤枉!”
“蠢丫头!要顶罪也轮不上你!我自有办法把祸事引到丽贵人头上!”黑牡丹扶起金铃子,又询问的看了看床上的良慎。
“不用,我要看看,皇上会不会赐我白绫!”良慎淡淡的说。
“你为何这样固执?”黑牡丹气的几乎跳脚,“金铃子,拿镜子来!”
金铃子不解其意,可依然按照他说的将镜子拿过来,虽然之前她们都讨厌黑牡丹,但此刻,黑牡丹竟成了她们唯一的主心骨!
黑牡丹接过镜子,往良慎面前一照,一张憔悴不堪的容颜映在镜子里。
“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即使他不赐你白绫,你又能活的下去吗?想想你宫外的家人,想想你阿妈额娘,他们会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吗?”
他的话触到了良慎的痛处,她的眼圈泛了红。
“爸爸,妈妈,你们还好吗?”良慎喃喃着,“我还能回去吗?”
黑牡丹不知她在叨咕着什么,他已打定主意,即使是砸晕了用背的,也要把她背出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良慎忽然收起悲伤,仰面苦涩一笑,“正是因为我有宫外的家人,所以才不能走!我若走了,倒霉的就是他们……还有,他们……”她伸出手指了指下面站着的一众奴仆。
钟粹宫的奴才常日里得到皇后的照拂,心中都有感恩之情,这会子听到主子说这种话,都偷着抹眼泪。
“可是——”黑牡丹才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他只要她活的好好地,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良慎打断了。
“下雪了……”良慎粲然一笑,起身就要朝外走。
众人心中都如在刀山火海里挣扎,谁也没顾上外面早已飘起了鹅毛大雪,唯有良慎心中执着没有杂念,听见了雪落的声音。
“格格,可不能出去!外面风雪甚大,您还没出小月子呢!”常青扑上来拦住了去路。
“我只站在门口看看,给我拿那件红色的大毛披风来!”良慎温婉的笑着,如同央求一样。
“不行!你不要命了?”黑牡丹又拦了上来。
“你不快些藏起来?别叫门外的侍卫看见了,让我也跟着倒霉!”良慎有些撒娇的看着黑牡丹。
黑牡丹无奈,既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追她出去,唯恐害了她。
“看你们谁敢拦着我?就是眼里没有我这个主子!”良慎扫视着几个贴身宫女。
“就是砍了奴才,也不能出去!被风雪扑了身子,要坐下病的!”常青依旧伸着手拦住。
良慎看了一眼,并不理会,推开常青就要往外走。
两人僵持半天,最终常青也无可奈何,只得给她里三层外三层都捂严实了,又围上大毛的披风。
良慎走到门口掀开重重的棉布帘子,只见庭院里已是一片白茫茫,久不出门的良慎看到这样天地一色的景致,心里倒是霍亮了一些。
良慎毫不理会耳边奴才们的阻拦,抬腿迈了出去,任凭团絮一般的大雪落在身上,又被风吹落在地上。
“这大雪像是在为谁伸冤似的!”
良慎心中暗暗的想着,寻了一片开阔的空地,便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奴才们看不懂她到底在走什么,大雪纷飞中只见她肃穆着一张脸,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
“这可怎么好?娘娘再不回来要冻坏了!”茯苓倚着门发了哭腔。
“可娘娘不让咱跟着……”连翘也是一筹莫展。
常青和金铃子不顾死活的跟着良慎在雪地里,早已冻得手脚麻木,只见她脚下渐渐走出了两个字,可无奈,她们俩没一个认字的!
“格格,咱进去吧,看也看了,再不进去真要冻出病来了!”常青大声说着,却吃了一口的风雪。
良慎仿佛没听见一样,默默的继续走着,直到把两个字走完,脚下一软跌了下去,彻底失去了知觉……
养心殿,奕詝夜里没睡好,午后便躺在床上小睡,曹德寿看皇上睡熟了,正打算派人去钟粹宫看看。
“慎儿!慎儿!”
曹德寿刚要走,便听见皇上在梦中大喊,回头一看,皇上已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明明大冷的天,明黄的寝衣竟都汗湿了。
“皇上发梦了?”曹德寿赶紧又跑回来。
“皇上!皇上!”
没等皇上喘匀一口气说话,殿外便想起了此起彼伏喊皇上的声音,一个侍卫自钟粹宫而来,一个侍卫自养心门而来,两个侍卫都匆匆跑着,在寝殿外撞了个满怀。
“都赶着去投胎啊?”曹德寿气的大骂。
两个侍卫都顾不上多说,爬起来就往里跑,也不管有人拦,没人拦。
两人齐齐跪下,又齐齐开口说道:“启禀皇上!”说完以后,又面面相觑的看着。
“一个一个说!”曹德寿气不过的嚷嚷着。
“启禀皇上!”养心门来的侍卫说道:“恭亲王正跪在养心门求见!”
“朕不是说了朕不见他?”奕詝烦躁的说道,奕?自打今日一早就要求见,说是为了皇后一事,可奕詝最烦他和良慎扯上关系,这几日本就心中不顺遂,更加懒得见他。
奕?说自己确有重要消息要奏报,奕詝依然不理会,因为他奕?口中的重要消息,他早已知道一二,只是又遇到了难处,正琢磨怎么办好呢!
“皇上!恭亲王将剑架在脖子上,说皇上若不见他,就以血明志!”
“放肆!这是威胁朕?他为了朕的皇后要以血明志?”奕詝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告诉他,要死请便!朕就当从来没有这个弟弟!”
那侍卫踌躇着不肯走,因为他不敢去回这句话,他看见了刚才恭亲王已经急红了眼,说不准听了这话会先赏给他一剑。
“还不快滚?”曹德寿在后面踢了一脚,那侍卫这才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启禀皇上!”打钟粹宫来的侍卫赶紧说话:“皇后娘娘……怕是不行了……”
“你说什么?”这次不是皇上,曹德寿先跑过来揪着他问道。
“今日,娘娘在雪地里晕倒了,这会子听太医说已在弥留之际!”
“不是好好的坐小月子呢么?怎么倒在雪地里?”曹德寿急的白了脸,奕詝却觉得一时喘不上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上,老奴求求您了!咱去钟粹宫看看吧!皇后娘娘要没了,还要清白有何用,要公理有何用?”曹德寿老泪纵横的跪在地上。
“起驾!”奕詝抚着胸口,说出这两字。
曹德寿闻言赶紧起来叫宫女来服侍更衣,准备肩舆和华盖。
御驾经过养心门,奕?正跪在大雪地里,头上肩上落满了雪,一把青锋宝剑横在肩上。
“皇兄,请听臣弟一言!”
“王爷,您先消停消停,等皇上从钟粹宫回来再说吧!”曹德寿上前拦住奕?,劝说道。
一听皇上要去钟粹宫,奕?的心更加提到嗓子眼上,以为皇上是当真要去赐死良慎的。
“皇兄慎重!皇后娘娘是冤枉的!皇兄切勿一时冲动,后悔莫及!”
“这是朕和皇后的事情,六弟若不嫌天寒,大可以跪下去!”奕詝冷冷的说了一句,便催促肩舆继续往前赶。
奕?跪在雪地里,早已通身冰凉,尤其是两条腿早已没有知觉,此时,想站起来追也站不起来,只得无力的看着遥遥远去的御驾,心痛难当。
良慎,都是我害了你!
御驾停在钟粹宫外,奕詝匆匆越过跪下请安的侍卫,推门而入,大雪中的钟粹宫更见悲凉,他的心又痛了几分。
走过良慎踩过的雪地,他看到上面依稀有两个字,虽被后来的雪淹没,可还是可以辩的清楚。
“载清!”
奕詝看到载清两个字,难道这是她给孩子起的名字吗?相彼泉水,载清载浊,她在恨我,载清……
我太过自私,我只怪她任性,不用心保护胎儿,可作为母亲,她该比我更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