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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以后,苏禧愈发嗜睡。卫沨五更就去上朝,她能一口气儿睡到日上三竿。
卫沨早朝过后,去御书房处理机务,苏禧起床,坐在临窗榻上看了一会儿书,听鹂带着稚言、稚语从麟轩殿过来了。
两个小家伙整齐划一地蹬掉脚上的鞋子,撅着屁股爬上暖塌,蹭道苏禧身边。
稚语率先钻进苏禧怀里,霸占地盘,奶声奶气地问:“娘亲,你在看什么……”
稚言抢不过弟弟,默默坐在一旁。
苏禧轻轻刮了刮稚语的小鼻子,把书阖上,指着扉页三个字,“娘亲在看《韩非子》。”
两个儿子年纪尚小,不够年纪去上书房上课。苏禧私下里会教他们读书念字,俩人十分聪明,有些字苏禧只教过一回,他们便能准确记住。尤其是大儿子稚言,念书方面有惊人的天赋,比好些同龄的孩子都聪颖。倒是小儿子稚语,调皮捣蛋,心不在焉,只对一些机关玩具感兴趣。
稚语仰着小脸,懵懵懂懂:“什么是韩非子?”
苏禧见稚言也看着自己,就把他也纳到自己怀中,一手一边搂着两个奶娃娃,笑道:“娘亲给你讲讲?”
稚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苏禧就给他们讲了买椟还珠、自相矛盾和滥竽充数等几个故事,稚言听得津津有味,稚语就没那么乖了,不知何时从炕桌这头钻道炕桌那头,抱着个鲁班锁,正在专心致志地拆卸安装。
稚言小手抓着苏禧的手,意犹未尽地晃了晃她的大拇指,“娘亲,再讲一个。”
苏禧拿起桌上的紫砂茶杯喝了口茶,润润喉,接着又讲了几个故事。
到了晌午,两只小家伙终于累了,用过午膳便趴在苏禧怀里睡觉。卫沨回来,将俩儿子一手一个提起来,送回麟轩殿,抱着苏禧休息了半个时辰,又去了书房。
荷花凋谢,太液池里的莲蓬都熟了。下午苏禧办了一场宫宴,邀请了不少人,让大伙来采莲蓬。郁宝彤、唐晚和吕惠姝也来了,自从各自成亲后,她们有许久不曾聚在一块儿。
唐晚嫁给了苏禧二太爷的嫡孙子苏祒为妻,苏祒出仕后,带着妻儿前往河州,前几天中秋才回的京。
河州干燥,天气炎热,唐晚在那两年被晒黑了一些,但肤泽莹润,面含桃花,一看便是被滋养得很好,反而比没出嫁时多了几分韵味。她的女儿潼潼刚满两岁,跟稚言、稚语一般大,继承了爹娘的所有优点,眼睛明亮,五官精致,玉雪可爱,性子也很活泼,跟稚语很玩得到一起。
几人采完莲蓬,就坐在八角亭里说话,对面几个小家伙玩的热热闹闹。
“唐姐姐,河州的气候是不是很好?瞧你,气色比起没出嫁的时候还要好呢,我和郁姐姐都说你乐不思蜀,不舍得回来,把我们给忘了。”苏禧边剥莲蓬边道。
稚语玩累了,跑到苏禧腿边。苏禧拿巾子给他擦了擦汗,喂他吃了一颗莲子。
唐晚弯眸笑笑,几人的情谊还是与之前一样,“河州的气候是好,景色宜人,赶明儿娘娘去住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苏禧有点遗憾,“我就算了,京城也挺好的,我去不去都行。”她都是皇后了,自然不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况且卫沨也抽不出时间带他们去那么远的地方。
吕惠姝见她怅惘,转移话题道:“这莲蓬真新鲜,清脆可口,听说还能做汤?”
“自然可以,与百合、鲫鱼一起炖,炖上一两个时辰,鱼肉鲜美……”郁宝彤道。
苏禧皱了皱眉,一想到鱼肉的腥味,便觉得有些不舒服。那边吕惠姝听见后,反应更大,立即站起掩唇走向一边,弯腰干呕。
郁宝彤和唐晚纷纷站起,“慧王妃怎么了?”
吕惠姝脸色发白,瞧着不大好。
苏禧道:“姝姐姐没事吧,可要请太医给你瞧瞧?”
吕惠姝摇头,擦了擦嘴角,赧然道:“我没事……前阵儿已经让大夫瞧过了,大夫说我有了两个月身孕,是正常的害喜反应。之前因为没满三个月,才没告诉你们……”
苏禧一愣,赶紧向她道喜。那边郁宝彤和唐晚也过来贺喜,这四人里头只有吕惠姝没有生过孩子,郁宝彤和唐晚便向她传授经验,教她如何照顾自己的身子,她一一听着。
苏禧很替吕惠姝高兴,立马叫人去屋里取来一块金镶玉四合如意云纹长命锁,送给吕惠姝腹中的孩子做见面礼。
郁宝彤和唐晚也送了东西。
傍晚,吕惠姝几人相继离去。宴会散后,苏禧领着稚言和稚语一块回宣室殿,卫沨尚未从御书房回来,她想起今天的事,就命听鹂去请太医。
听雁与听鹤嫁人后,听鹭与听鹂成了苏禧身边的女官。听鹂动作顿了顿:“娘娘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去跟陛下说一声?”
苏禧说不用,模样十分淡定,“先请太医吧。”
不多时,陆太医跟在听鹂后面进来,用一块白帕子垫在苏禧腕上,开始把脉。陆太医反复把了三次脉,担心自己弄错,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道:“恭喜娘娘,喜得龙子,娘娘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
虽然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从大夫口中得知,苏禧还是怔了怔。
难怪她这些天总嗜睡,做什么都没精打采的,还总丢三落四。方才在太液池,郁宝彤说起鲫鱼汤时,她胃里一阵反胃,就已经猜得差不多了。送走太医之后,稚言和稚语团团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娘亲,什么是龙子?身孕是什么?”
苏禧揉了揉稚言的脑袋,又揉揉稚语的脑袋,“就是你们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又问:“你们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俩团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稚声稚气道:“妹妹!”
那边听鹂终于回过神,欢喜往外走,“奴婢这就叫人通知陛下。”
苏禧赶忙拦住她,对上听鹂不解的视线,她笑道:“一会儿我亲自告诉他吧。”
*
洗浴完毕,苏禧换了一身粉蓝色绉纱绣金葡萄纹的大袖衫,因殿里烧着地龙,十分暖和,穿的并不多。
她坐在临床榻上喝了两三杯葡萄果酿,卫沨回来时,就见她支着下巴坐在那儿,脸蛋潮红,水眸氤氲。月光从槛窗照在她身上,露在外面的那截皓腕白得透明。
苏禧朝卫沨看来,光着玉足走到他跟前,娇软的身躯贴上来,准备替他更衣。
她身上带着清清甜甜的香味,卫沨喉咙发紧,盯着她粉嫩酥颊,“你喝酒了?”
苏禧老实地点点头,“唐晚姐姐从河州回来了,我好久没见她了。”
卫沨换上便服,手掌扶住她的腰肢,将她打横抱起,朝榻上走去。“地上冷,我们到榻上说话。”亲了亲她的额头,“你若是想她,日后常把她请进宫里就是了。”
苏禧颔首说好,双臂缠着卫沨的脖子,跨坐到他腰上,抬头舔了舔他的嘴巴。
她一喝酒就迷糊,胆子也大,这次只喝了两杯,壮壮胆子。大抵是卫沨以前将她欺负得狠了,这次她就想趁着机会,也欺负他一下。
苏禧把小舌头探入卫沨口中,效仿他以前亲自己的模样,不一会儿就亲得他呼吸加重,箍着自己的手掌愈发用力。苏禧眨眨眼睛,扭了扭腰,轻轻碾磨着他,问道:“庭舟表哥,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卫沨反客为主,擒住她的不老实的小爪子,将她罩在身下,不由分说地含住她的双唇。
“唔……”许久,苏禧才挣扎着别开头,娇喘吁吁,“我真的有事情跟你说。”
卫沨起身,目光灼灼盯着她,哑着喉咙:“什么事?”
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想把她一口拆吃入腹。
苏禧抓住他的大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眼睛弯弯的,有点小高兴,“刚才太医来了,太医说我有了身孕。”
卫沨:“……”
卫沨不由得想起上回苏禧怀孕时,他足足七八个月没有碰她,她胎儿不稳定,他不敢碰她,那段时间差点没有憋坏。
有了孩子,他固然高兴,但这姑娘学狡猾了,故意将他撩拨得浑身是火。他一口咬住苏禧的唇瓣,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恼恨,缓慢,低沉地问:“多长时间了?”
苏禧道:“两个月。”
……
这一晚,卫沨自然是不敢动她,不过却有的是法子惩罚她。
次日苏禧起床,腮帮子酸得厉害,吃饭都不得劲,埋怨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卫沨眼里带笑,盛了一碗蟹黄豆腐推到她跟前,道:“幼幼,吃这个容易些。”
苏禧担心他当着宫女的面说出什么羞人的话,赶紧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开口。
今日休沐,卫沨不必早朝。因苏禧又有了身孕,饮食上就比以往更细致了些,卫沨丝毫没有马虎,安排了两个资历稍长的嬷嬷跟在苏禧身边,随身伺候她。
那边和顺园得知苏禧与吕惠姝同时有孕的消息,太后娘娘高兴的不知怎么是好,把苏禧叫去跟前慰问了一通,又送了许多补品。
许是苏禧怀着稚言、稚语的时候卫沨不在她身边的缘故,这次有孕,卫沨几乎将所有空闲时间都留下来陪她,无微不至,什么事情都纵着她,对她言听计从。
到了次年盛夏,苏禧终于顺利诞下来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