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沿着眉眼画你的轮廓(02)10000+

連城女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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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生垂下眼睑,灯影似在眼前一暗,重重叠叠映入她眸心,沉默一晌,她说,“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呢。”

    “我怎么会不来。枝枝的邀请,我怎么会不来。姣”

    陆司淳俊眸深敛,温润如许的笑容,透过层层叠叠的光影飘落下来,柔情四溅,“枝枝,VERCAL的秀场已经开始了吗,看来我来晚了。”

    “不晚。”

    余生静静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滟滟水盈盈的,极透彻的目光,仿佛一眼能望到底。须臾,她转过身去,一边为他带路,一边说,“秀场才刚刚开始,还不晚。姐夫……你随我来,我让人给你留了位置。”

    “好。”陆司淳微微颔首,便随着余生向秀场走去。

    秀场内五光十色,灯影在眼前纷乱闪烁,一束一束,晃悠悠交织着打下来,宛如海浪漫卷,那幽深的雪色漩涡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Model们相继而出。

    冷色调的迷你短裙和抹胸小礼服。细致雕刻的高贵中性深色大衣。具有繁复精致设计的贴身上衣和潋滟双色调艳丽花朵大裙摆。赋予建筑造型与褶皱薄纱设计的黑色礼服。设计得极简却掩藏不了奢华与高贵、优雅与精致的手抓包和高跟鞋。

    众人屏气凝神,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T台上面风姿摇曳的Model,生怕漏掉一个细节籼。

    更有专业人士举着相机拍个不停。

    “姐夫,这次你能够过来,我真的很开心。”两人坐下了之后,余生抬眸盈盈一笑,眼梢如一波春水,轻轻掠过了眼前的秀场。

    “枝枝,我们之间……还是太陌生了。”

    陆司淳突然转过脸来看着她,目光深幽幽的。见她垂着脑袋,一头乌黑如藻的长发盖了下来,遮住她白皙的侧脸。他便抬手替她挠开脸侧碎发,“但是枝枝,不管你做什么,姐夫总是支持你的。”

    支持……

    余生无声浅笑,灯色晦暗间她有心逃避,浓密细长的睫毛垂下去,盖住了眸底黯淡的神情。

    “谢谢姐夫。”

    陆司淳幽幽地瞅着她,不禁哑然失笑。

    “不谢。”

    秀场还在继续,余生却无心观看,只想第三场快点到来,她也好介绍青稚给陆司淳认识。

    Model们还在不停地出来,余生睁大眼睛从她们之间寻找青稚的身影。终于在走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看到了青稚妙曼窈窕的身姿。

    秀丽清颜的女子,表情阴郁冷漠,媚眼如丝,她身着一袭独具设计感的黑色晚礼服,娉娉婷婷走出来,玉步轻移,裙裾云飞若曳风月,翩跹入画。

    她跟着前面的Model,在T台最前方停了下来,唇角泛起婉转的笑意,在镁光灯的照耀下一波一波的洇开来。

    此时的青稚,无疑是从灵魂深处,生出一股苍冷的美来。

    万众瞩目。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出现了。踩着14cm高跟鞋的青稚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细长的鞋跟啪地一声折断了。晚礼服的下摆是窄小而服帖的,她一个没稳住,脚上又不能控制力道,高挑的身子整个向前方猛然扑去。

    轰然一声,青稚极狼狈地摔在T台上,她身上穿的那一袭名贵露背晚礼服也撕拉一声,从脖颈处撕裂到胸前,漏了几点春.光。

    T台下方的嘉宾一阵哗然。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台下所有媒体记者的镁光灯都朝着青稚的身影追了过去。白烈烈的灯光,惨淡而灼人眼目,就那么亮晃晃地扑在青稚单薄瘦削的身上,映出一片惨白狼狈的清晰痕迹来。青稚瘫坐在T台上,整个人在色彩强烈对比的背景中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人群中突然发出一阵唏嘘声,喝倒彩的人不计其数,她渐渐抬起苍白的小脸,那一双水眸清莹莹的,却流露出绝望的神色来。

    慌乱无比。

    其他的Model依然处变不惊,绕开青稚,继续风姿摇曳地走了回去。

    “青稚——”

    余生站起身来,几欲要冲上台去,却被陆司淳猛然拉住。

    “枝枝,你做什么?”

    “这是青稚的最后一场T台秀,她为这场秀做了很多准备,本想愉快精彩地结束,来个最后的一鸣惊人,却不料……姐夫,这场秀对她很重要,我不想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姐夫……”余生回眸来望着陆司淳,心里乱糟糟的,那水汪汪的眼里也生着胆怯与焦灼,急得就快要哭了的样子。

    “别着急,枝枝,你现在上去也帮不了她,只会徒增麻烦。”

    “可是……”

    “相信你的朋友。她在T台上走秀多年,经验丰富,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怎么处理这种突然情况。”

    “嗯。”

    闻见陆司淳的话,余生到底稳下心神来,她抬眸望向T台上。只见青稚垂眸褪下另一只高跟鞋,便对着

    摄影机站了起来,她扬起美丽的头颅,唇角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来,表情不悲也不喜。须臾,她睫毛一颤,细眉微挑,就那么光着洁白纤细的脚,牵起自己长长的裙摆给台下嘉宾施了一个抱歉的礼。

    然后,她向众人献去一个飞吻,便仪态大方地转过身,随着前面的Model走了回去,娉娉婷婷,玉步若飞。

    虽败犹荣。

    “青稚,做得好。”望着青稚单薄纤柔的背影,余生暗暗为她加油打气,手不自觉攥紧自己的裙摆,手心里也出了汗。

    秀场结束之后,设计师Cohen与众多他青睐的女模拥抱说笑,青稚却一个人颓然地坐在角落里,意兴阑珊。

    余生找到青稚时,见她正抱着双腿坐在窗前,背上披着湿毛巾,目光迷惘而仓皇。

    她轻轻唤了她一声,她转过头来瞥了她一眼,心就像被扎了一下似的,立刻便将目光收了回去。

    然后,她从包包里取出一支女士香烟抽了起来。

    “不许抽烟。”

    余生幽幽地望着她,突然拿走了她指尖的香烟。

    青稚反应过来,她直愣愣看着自己的纤纤素手,那优美的骨节泛着玉一般的苍白,节节浮现。

    她到底是忍不住哭了,“余生,这一次,我可真是输得彻底。身败名裂,曾经所有的荣誉都毁于一旦。”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杜云深做的。我知道……可我偏偏拿她没有办法,她好像生来就是要与我作对的。她抢走了我所有的东西,还不留一丝余地给我。她这次是铁了心要将我赶出模特界,所以才会这样对我。余生,你知道吗?这次连Cohen也骂我了,他说我毁了他的秀场,毁了他的一切。他当着所有的人骂我,让我滚出模特界,滚出他的视线……连李杰夫都不要我了……”

    “青稚,你要知道。经得起多少波折,就能受得住多少成功。”

    望着泫然哭泣的青稚,余生忍不住幽幽叹息一声,却不知从何劝起。回眸时,她瞥见陆司淳正站在不远处担忧地望着她们。

    昏暗冷清的换装室,满目狼藉,他闲闲站在其中,长身玉立,将一袭深色西装穿得挺括而优美,头顶上清越灿然的灯光落下来,给他周身披上一袭皎白的薄光。

    见余生回眸来看了他一眼,他微微颔首,唇角扬起一抹水漾般的笑。

    余生也凝眉回他一笑。

    随后,她对青稚说:“青稚,祸兮福所倚。今天这件事,是你命中注定的劫难,却未必是一件坏事。你该相信,冥冥中上天总有安排。也许你就不该站在模特的舞台上,你有你自己的位置。你的位置不应该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T台模特,你或许能够走得更远。”

    “上次你去华娱试的女四号吧,我相信你会成功的,青稚。”

    “真的吗?”青稚似是不信,她一张白皙的脸上布满泪痕,表情也渐渐变得恍惚,宛如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霭中般,模糊不清。

    “真的。”语气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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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稚的试镜,到底是成功了。

    获得女四号角色消息的那一天,青稚正在余生的咖啡店里帮忙。很宁静的一个下午,天高云淡,细碎的日光穿过鳞次栉比的高楼参差洒落,一颗颗小弹珠从房檐上蹦跳下来,咚咚咚的。叮铃铃的电话铃声却打破了店内的安静祥和,挂掉电话后,青稚欢呼一声,竟兴奋得把旁边的余生抱住,再给了她一个激烈的热吻,“余生余生。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好开心。”

    “什么成功了?”余生嫌弃地推开她,挑着眼问。

    “当然是试镜啊,余生。”

    “真的?”

    “真的。”

    得到青稚的确认,余生也忍不住尖叫一声,比青稚还高兴似的,说:“青稚,我就知道你会成功。真好。”

    “嗯。余生,我现在要先过去华娱一趟。有空再与你细聊。”话毕,青稚便摘下身上戴着的淡绿色碎花围裙,提起挎包和外套就往店外冲。

    青稚离开后,许小娆凑到余生跟前来,黑白分明的眸子转了转,笑意盈盈的,“余生姐,青稚姐试镜成功了,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大明星呢。命运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定的。有的人命中注定有好运气,有的人天生下来就是为成为明星的。青稚姐……青稚姐也许就有那个好命呢。”

    “说的不错。”

    “可是……最近怎么没见着陆先生呢?”许小娆望向空落落的咖啡店,目光幽幽的,语气也随之低沉下来。

    “他……”

    余生走到窗前,外面的天穹高而清亮,白云袅袅,如鳞片一样铺满视线,日光从云层缝隙里落下来,一束一束,被秋天湿润的风稀释得格外清凛。沉默良久,最后她说,“他最近……挺忙的。”

    “

    怎么,小娆?你想陆先生了?”余生回眸来,好笑地瞥着许小娆。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陆先生不出现,没安全感啊。”

    “好吧好吧,我姑且信了你。”余生笑了笑,又说,“唉小娆,你去厨房帮我弄一杯热巧克力出来吧,这会儿觉得挺累的,想歇息歇息。”

    “好的,余生姐。”

    等到许小娆进了厨房之后,余生拿出手机,点开腾讯新闻,她浏览了一下娱乐圈最新的八卦新闻,果真有Chloe的。点进去,一个弹窗跳出来,画面是由几张拍摄角度极好的照片组成的。每一张照片里面都有Chloe,有侧脸,有笑脸,也有含情脉脉无语凝咽的正脸。而陆司淳则被拍到了几张侧脸和背影。

    其中一张是陆司淳与Chloe拥吻的照片,网页标题赫然写着:建筑大师陆司淳与影星Chloe在异国街头激吻,公然秀恩爱。

    余生没有心情看下去了。

    眼睛稍稍刺痛了下,她收了手机,缓缓坐在檀木椅子上,动作的瞬间连接心脏的地方好似被击了一下,阵痛感扩散开来,渐渐渗透到全身,四肢百骸。

    她坐下来喝了一杯柠檬水,那阵痛感依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难受,一时间只觉得嗓子眼堵得慌,胃也难受极了。脸色开始变得苍白,额头上也渗透出豆大的晶莹汗珠。

    就在这时,手机叮铃响了一声,是短信来了。

    她无力地滑开手机屏幕。

    是彩信,她点开图片,竟是一段不堪入耳的录音。里面女人极尽所能的呻.吟,嗯嗯哼哼个不停,伴随着那娇喘呻.吟声的,还有男人喘着粗气的低吼声,玻璃杯掉在地上碎了的清脆声响,大床因男人用力放纵而发出的细微咯吱声。像是攀上了云霄,那女人痴狂了似的唤,“时景,时景,我爱你……啊……”

    录音下面还配着一排醒目的字:纪时景爱的是我,你跟他离婚吧。

    余生如遭雷殛一般,脸色蓦然变得煞白。

    她惊得猛然扔掉手机,砰然一声,手机被砸得碎了屏幕,细长弯曲的裂缝蜿蜒延伸,密密麻麻,像是屏幕上盛开的一朵花。

    浑身颤栗。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余生能够想象得到那边的***场景,她捂住唇,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她用尽力气站起身来,趔趔趄趄走过去捡起手机,颤抖着手拨了那个陌生的号码,那边却一直占线,打不通。她连续打了无数个电话,依然没有回应。她又拨打了纪时景的电话,没人接,在她等得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纪时景接了起来。

    “喂,我是纪时景。”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磁性。

    “时景……”

    听见思念已久的熟悉嗓音,她呼吸一紧,几乎又要哭了。

    “怎么了,余生?是想我了吗?”那边的纪时景显然不知道余生遇到了什么事,听见余生哭,他还以为她受了委屈,便柔声安慰道:“余生,好好照顾自己,我明天就回国了,这次回来就好好陪你。”

    收到那一段录音,余生愤怒激动得不能自持,耳根与脖子都充血地红着,浑身也颤巍巍发着抖。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也有太多的疑问想问他,但千言万语到了嗓子眼,却在嘴边打了结,说不出口。

    欲言又止,到了最后,她憋出来这样一句话,“我爱你,时景。”

    许小娆端着热巧克力咖啡出来的时候,看到余生伏在桌子上,浑身颤抖,瘦削的肩膀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搐着,像是在哭。她走到旁边唤了她一声,“余生姐,热巧克力来了。”

    余生没有任何反应。

    她又试着唤了她一次,余生终于有了反应,她迟疑地抬起头来,满眼是泪。方才崩溃而无声的哭泣,让一张清丽秀美的脸上布满泪痕。此时的余生一点也不美了,眼睛红肿如桃羹,妆花了,脸色苍白,目光怯怯懦懦的,像是一只受了伤害的小兽。

    然而,刻在心头最为清晰的,却是一双噙满泪水的眸子。

    仿若一汪潭水,深深望进了她眼里。

    许小娆来余生的咖啡店已经半年了,余生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个善美知性的女人,独自撑起一家咖啡店,温婉有亲和力,坚韧且优雅。余生从来没在她面前示过弱,虽然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也从未这般伤心地哭过。所以,看到余生哭了,她骇了好大一跳,“余生姐,你怎么哭了?”

    余生摇了摇头。

    外面的天空晦暗阴霾,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渐渐下起淅沥小雨来。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朦朦胧胧,绵绵不绝,颇有些惆怅的意味。

    手中的热巧克力热气腾腾,让净透的玻璃窗上结了一层模糊水雾。

    许小娆偏过头看着外面,清寒凛然的风在窗外呼啸着疾驰,裹挟着细如牛毛的雨丝,细细渺渺地飘漾下来。路人匆匆而过,有一对情侣正在咖啡店外的檐下躲雨,雨丝斜斜飘在了他们的薄大衣上,浸得有些湿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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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余生没有等回来纪时景,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薄妆,细眉,琼鼻,朱唇,鹅蛋脸,标准的古典式美人。

    她里面穿着一袭黑色的真丝长裙,外面套了一件香奈儿的经典款大衣,提着LV的限量版包包。周身上下,价值不菲。余生注意到了,她是开着跑车过来的,几百万的迈巴.赫,妖娆惊艳的大红色,车身线条流利完美,就停在咖啡店门外,赫然醒目,引得路人纷纷注目观望。

    余生见过她,就在上次那个高级西餐厅里,她和纪时景的约会,她却泼了她一身的红酒。

    所以记忆特别深刻。

    香车美人,不是睡她妈妈的人有钱,就是睡她的人有钱。余生为自己这个武断别致的想法感到好笑。摇了摇头,她便拿着咖啡Menu走到她跟前,还没开口,那女人笑着撩了撩短发,抢在她前面,“余生余小姐?”

    那女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挥发得恰到好处,飘入余生鼻息,让她有稍微的怔忡感。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美丽女人不简单。

    于是余生也笑了,“这位小姐,你识得我?

    “当然。”

    她站起身来,对着余生伸出细长漂亮的手来,“余小姐你好,我是顾梓音,很高兴认识你。”

    余生疑惑地伸出手去,欲与她交握,“顾小姐你好。”

    然而,就在余生伸出手去的瞬间,顾梓音蓦然收回手,不落痕迹的侧了侧窈窕妙曼的身子,“余小姐,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相商。”

    “哦,什么事?”

    余生尴尬的收回手,一股不详的预感缓缓自脚底升起,直击脑门。

    “余小姐……”顾梓音认真地看着余生,媚眼如丝,好似她有意吊她胃口,反复斟酌的话在舌尖呼之欲出,却又欲言又止。最后她拿出一张支票来,递给余生,说:“余小姐,这是一张两百万的支票,你离开纪时景,离开沸城吧。”

    顾梓音话音一落,空气一下子就凝固起来了,周遭只有微弱如丝的呼吸声,若有若无,沉沉浮浮,像一条条摆动着尾鳍的小鱼,在拼命挣扎,欲跃出窒息至死的水面。

    原来是她。

    她早该猜到些什么的,却一直在自欺欺人,结果就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余生攥紧手中的咖啡Menu,用力之大,涂了桃红蔻丹的指甲几乎快被折断。她惨白着脸哂笑一声,没有接那支票,“你觉得可能吗,顾小姐?”

    “为什么不可能?”顾梓音反问她,也跟着笑了一声,“纪时景跟你在一起有什么意思!你能帮助他的事业吗?你能照顾好他的生活吗?连这家小小的咖啡店都是他帮你开的,你能帮他什么?而我——而我就不一样了,纪时景与我在一起,随随便便就能坐上外翻局副局的位置,若是以后不想做翻译了,开公司也成。总之,与我在一起,纪时景的生活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跟你在一起,就只能当个小小的外交翻译,还整天里整天里全国各地的跑,劳累辛苦得厉害。”

    “纪时景是因为这个,才与你在一起的吗?”

    “当然。”

    “顾小姐,你真可悲!”

    “什么……”

    “顾小姐,你真可悲。除了权钱,你真的一无所有。权钱还是你父母给的,不知道你挥霍起来,有没有一点难过?”

    “与你无关。”

    看到余生惨白着一张小脸浑身颤抖起来,顾梓音心里升起一丝快感,她妩媚一笑,“我父母有钱给我花,你管得着么?不过……不过余小姐,有什么意思呢?纪时景已经不爱你了,你还赖着他作甚?如果是我的话,就拿着这两百万到别处逍遥去了,还开咖啡店做什么呢。人啊……要识时务,别尽做些死皮赖脸的蠢事!”

    “顾小姐,这里不欢迎你!请离开吧,不送!”余生啪地一声扔了手中的Menu,顾梓音吓了好大一跳。

    “小娆,送客!”见顾梓音丝毫没有走的意思,余生唤来许小娆。

    “顾小姐……这边请。”

    许小娆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虽然不知道这边发生过什么,但见着两个女人赤红着一双眼睛浑身颤栗的样子,也猜到这里方才进行了一场激烈无声的战争。

    “哼!我们走着瞧。”

    顾梓音冷哼一声,便极不情愿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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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周围的一切暗得沉重,晨曦淡薄得在天外泛着微微的蓝,如同皎洁薄白的月光。陆司淳抬手,揉揉干涩的眼,便继续浏览腾讯的最新新闻,翻到他与Chloe热吻照片的那

    一页,他只觉得手指像灌了铅,有千斤重似的,再也移动不了点击鼠标。

    结婚,他不是没想过结婚的事,只是,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所以他才一直逃避着Chloe……

    窗外是繁华似锦的夜景,万家灯火明亮,霓虹缤纷,在视线里若隐若现,闪闪烁烁不停。墙上的铜镀金卷帘雕花摆钟在嘀嘀嘀地走着,时光却在瞬间停滞,恍然隔世。

    他想起十年前那个深夜,他在熬夜赶画设计图稿。

    头顶上的灯光黄澄澄地打着,外面的世界风雨飘摇,万家灯火在风雨中摇曳纷烁。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三点,他依然不觉得倦,冲了一杯咖啡来提提神,他便继续投入浩繁复杂的设计中。

    余湄从美国打电话过来。

    她说,“司淳,这边的工程出了点问题,设计方案恐怕还要做点修改。我可能……还要在这边待上一些日子。”

    他敷衍地回着她的话,“你在那边好好照顾好自己。”

    她沉默一晌,说,“司淳,我怀孕了……我一个人在这边,遇到困难的时候,觉得很无助,我希望你能够过来。”

    然而,当他怀揣着即将要做爸爸的喜悦飞往地球另一边的时候,一个噩耗却传来了。

    余湄在开车回家的途中,被一辆没有牌照的皮卡车追尾。因抢救不及时,她没有醒过来。连带着他那未成形的孩子,一起消失在那个冷漠无情的国度。

    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我希望你能够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他整个人都在颤巍巍发着抖。她是那样的无助,他却不在她身边。她让他过去待在她身边,他却来不及……来不及赶到她身边。他甚至听不到她最后的声音,只来得及见到她的遗容。

    手术医生告诉他,余湄出事时神智已经不清了,尚有一丝意识,她在担架上死死攥住护工的袖摆,哭着说:“保住我的孩子,求求你保住我的孩子……如果我的孩子没有了,我也不要活了……”

    闻言,他在太平间无声痛哭,所有的遗憾,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痛苦,在那一瞬间轰然倒塌,决堤崩溃。

    也是在那一刻,他的心渐渐冷下去,像是浸在严冬深潭的寒冰里,慢慢沉睡下去,再也无法苏醒。

    还深陷在回忆里无法自拔,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

    见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皱着眉头接起来,电话那头的人却不说话。他问了几声,也没听见回答,正要挂了,就听见那人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悲悲戚戚,抽抽噎噎,止也止不住,就快要哭得岔了气的样子。

    “枝枝?”

    “枝枝……是你吗枝枝……”

    他试探地问了几声,电话那头果然有了反应。那人本来是呜呜咽咽地哭着,听到他的问话,她像是在极力克制似的,那呜咽哽噎声就变得抽抽搭搭的。声声凄涩,如一道道利刃划过心尖,既快且痛。他心中直沉下去,面上也转出黯然的神色来,眼底唯余一片深潭样的墨色。

    “枝枝,枝枝……你现在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枝枝……”

    他的话还没问完,那边就迅速挂了电话,他听着嘟嘟嘟的提示音,一片冷风从窗外吹进来,扑上衣襟,吹得脸色也发了白。

    只觉得一时心慌的厉害。

    他转身,取下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就阔步走了出去。

    从车库取出他那一辆不显山露水的SUV,直接上了高架,他心急如焚,一路加油门,恨不得插着一双翅膀飞奔到目的地。穿梭在疾驶的车流之中,他一直重复拨打之前的那个号码,却无奈一直打不通。

    连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打通,他一急之下,将手中的手机砸在副驾驶座上,砰然一声,砸碎了手机的一个角。

    他来到余生居住的地方,发现公寓的门紧闭着,无论他怎么敲打也没人应,打电话也打不通。他又给纪时景打了电话,却发现还是无人应答。他正心急如焚,踌躇辗转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想到余生有一个从小到大都没改变过的习惯。因为经常忘带钥匙,她习惯把钥匙放在门前的盆景下面。

    他翻了翻周围的盆景,果然翻到了钥匙。

    打开雕花铁门,他进入其中。300平米的复式小别墅,装潢得精致典雅,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高大的落地窗外,灯光点点,绿意盎然的景色一览无余,嫩黄色的沙质窗帘迎风漾起,又猛然落下,将皓白皎洁的月光挽出一束一束的花来。

    “枝枝……”他试着唤了几声,没人回答,偌大的房间内,只有他低沉的声音在回荡。

    找了厨房,找了卫生间,找了楼下的每一个角落,都没见着人,他便迟疑着上了红木楼梯。疾步走进主卧,发现偌大空荡的房间里,一切都是乱糟糟的。

    透明水晶壁灯在头顶上白烈烈地照着,将房间内的一切物什照得大亮,厚实的地毯上撒着一瓣瓣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梳妆台

    上的那一面镜子被砸得粉碎,上面的粉底和胭脂盒东倒西歪,旁边书柜上的书籍也杂乱无章地放着,到处都是撕碎的纸屑。

    月光如水的凌晨,房间死寂如墓穴,乱糟糟的样子,像是刚刚进行了一场疯狂销毁。

    看着眼前七倒八歪的一切,他唇角紧绷起来,黑着一张脸关掉壁灯,还没退出后脚跟,就听见卫生间里面传来砰然一声响动,像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枝枝,你在里面吗?枝枝,开门……”

    他几步冲上前去,无奈卫生间的门被反锁了,他用力敲着门,唤了几声余生,里面无人应答,只听见有水哗哗的流动声响。

    轰然一声,一脚踹开卫生间的门,他冷着眼走进去。

    卫生间也很乱。

    花洒不停地洒着冷水,哗啦哗啦的,按摩浴缸内的水已经装满了,光洁的地砖上也全是水渍。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鞋底踩着水,发出轻微的淅沥声。他到底是在浴室发现了余生。余生穿着一袭棉麻的白裙子,正抱着双腿瑟缩在一个隐蔽的角落,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背后是层层叠叠的蜜色灯光。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抬手拭去她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喉头抽动,“这是怎么了,枝枝?”

    余生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便又忍不住泪如雨下。

    “姐夫……”

    泪水无声蜿蜒,她垂下眸子,小巧饱满的菱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却不停颤抖。他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映出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孱弱苍白,可怜兮兮的。便怅然叹息一声,将她纤薄的身子拥入怀中。

    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竟是一片沁入骨髓的冷冽,凉得让人心疼。

    “别哭,枝枝。”

    哪知余生听见他的话,哭得更厉害了,像是一个失去所有的小孩子般,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昏天暗地。

    “姐夫……姐夫,纪时景他……他要与我离婚。”等到情绪稳定了,她一边低声抽泣着,一边断断续续地给他道出原因。

    “为什么?”强压下心底蓦然升腾起来的怒火,他问。

    “他……他喜欢上别人了,那个女人来……来找我,她说给我两百万,让我离开纪时景。纪时景从美国回来后,我忍不住质问了他那件事……然后……然后我们就吵了一架,他摔坏了很多东西,还骂我,说我心里根本就没有他,结婚两年了,他受够了我的冷淡,他也厌恶极了我的不闻不问。他说他爱上那个叫做顾梓音的富家女了,他说要与我离婚,非要与我离婚不可。姐夫……”

    余生将脸紧紧贴在他胸膛,抽抽搭搭地说出了事情的原委。泪水打湿了他白色丝质衬衣,温而热,浸透进去,就像点燃了一抹火苗般,滚滚燃烧起来,灼烧得他心脏的地方生疼生疼的。

    闻言,他沉默了,轮廓分明的侧颜映着蜜色的灯光,深若刀削。

    “那就离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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