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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来自中国的年轻人,在慕尼黑的小公寓里,正在完美的复制着北京瘫。
昨天的预赛,已经榨干了他们的精力,人事尽罢,剩下的部分便留给天命了。
房子里充满着近乎时间停止的静谧,不过这个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被一阵敲门声给打破了。
谁也不愿意动弹,最后还是离门口最近的李凡愚无奈的开了门。
门口,一个脑门锃亮的西装男,他笑眯眯的开口:“请问你是天城工业大学的学生嘛?”
李凡愚点了点头,疑惑道:“您是?”
对方马上递上来一张名片,“鄙姓章,章鱼的章,章飞,飞翔的飞。我是南河汽车的设计部经理,昨天得知了你们勇夺预赛资格的消息,今日特来拜会。”
看了看名片,李凡愚心中好笑,名片上都印的清清楚楚的,你还赘述一遍干什么,骗字数吗?
他上下打量了来人一遍,后者堆砌起一副典型的推销员笑容。
“进来吧,章先生。”
“谢谢!”
将拖鞋递过去,章飞自来熟的跟其他四人打起招呼。
李凡愚给他倒了杯水,问道:“请问章先生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章飞油腻的笑,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道:“哈哈,听说你们入围了预赛,这可是咱们中国汽车界的荣誉!作为一个民族汽车人,我特意前来祝贺!恭喜恭喜!”
众人恶寒,还汽车人!你丫还要变身不成?看这丑萌丑萌的样子……博派的?
李凡愚不喜欢这样的人,外表谦卑到骨子里,让你觉得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捧着奉着。但是你仔细一看,他眼睛里含着精光,所有的外在表现,都是在试探你的弱点,窥探你的命门。
和他一打交道,就有种自己要被算计的感觉。
李凡愚可不敢被抬的这么高,赶紧摆摆手道:“谢谢您捧,只是进了预赛,又不一定拿奖,可别说什么荣誉不荣誉的。”
章飞被呛了一下,也不生气。刚才这一番试探,他已经确定五人中李凡愚是说的算的。于是道:“居功而不骄,老弟真乃人杰!今天各位没什么活动吧?老哥做东,咱们去吃顿便饭怎么样?”
李凡愚的耐心已经有点儿被他磨光了,另外四人也露出不耐的神情。
程珂搂着抱枕,心里腹诽;第一回见面,无缘无故的吃什么饭啊,没看见这都累瘫了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柳青是个直性子,抢白道:“大哥,咱这都在德国了,就别玩儿十年前公务员那套了。有事儿您直接说不成嘛?”
章飞见他这么说了,也不尴尬,哈哈笑道:“小兄弟快言快语,那老哥我也就直说了。是这样的,你们的作品不是入围了吗?我们南河集团最近正想开发一款电动汽车,我看了你们的作品,感觉非常合适,想和你们谈一谈合作。”
李凡愚心道果然,他已经大约猜到了。于是便问:“怎么个合作法?”
“啊,是这样的。我们主要是对这个,这个作品的外形比较感兴趣。你们的设计概念是采用三缸汽油机,但是国内你也知道,根本就没有这种类型的发动机。所以内部布置我们不需要,不知道你们这个外形的专利,能不能转让?老弟你放心,价钱绝对不会给你低了的。”
李凡愚不解,一个外形你买他干嘛?Smart的优势是小排量结合时尚感,你要是换成电动发动机,这跟满大街跑的那种四轮电动车有啥区别?
他不知道的是,南河汽车可是算了一笔好账。现在国家正在高度整治污染,大部分靠上环保的产品都会有一定的政策补贴。
所以南河才想设计一款电力发动机的汽车,正巧公司知道了五人来德国参赛的消息。于是,就特意派章飞过来了。
南河汽车的意思是,无论能不能拿奖,无论能不能入围,都要把这个车型拿下来。
原因有二;一是大学生的作品不值钱,二是产品有噱头。
你想啊,等车做出来了,南河就可以更顺利的拿到政策补贴,理直气壮的的打广告。
这可是参加了慕尼黑汽车设计大赛的产品!别管他得不得奖,都得宣传受到德国XX专家的高度推崇云云。
那产品溢价能力,那还不得咔咔的?
见五人不说话,章飞追问道:“如何?”
李凡愚沉吟片刻,道:“这次的大赛,要求作品必须保持产权的独立性。奖项没有落定前,我们不能私自出售转让。不然得了奖也会取消。”
“这种水平的比赛,那都是世界顶级的设计学院参赛的,不是老哥乌鸦嘴啊,咱们的水平还差点儿。而且欧洲人肯定向着欧洲人,能把奖颁给咱们?你们还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赚点钱实在了。”
李凡愚心里不忿,你咋知道我就不能得奖呢?他面露冷笑,故意试探道:“能给多少钱啊?”
章飞伸出两只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李凡愚猜测:“二百万?”
章飞嗨了一声,“小老弟你这是逗哥呢,请个外国设计师也没有两百万的价啊。二十万!”
沙发上,徐复方一撇嘴,道:“那可不行,万一得了大赛第一,奖金五十万欧元呢,跟你签了合约,万一中奖不就亏了?”
章飞像被踩了尾巴,哎呦一声:“小兄弟,你这赌性也太大了!别看老哥是为了公司的事儿来的,但我可是真想交你们。大赛现在的奖项还没公布,公司收购你们的作品还能抬抬价。要是你们落选了,那作品价值可就得缩水了。说句不好听的,到时候你们求着公司要,公司都得考虑考虑。”
五人组都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并且程珂已经蠢蠢欲动的想扔他一脸抱枕。
别说二十万,就是给两百万,两千万,也不能动摇五人争夺荣誉的决心!
李凡愚起身,打开房门,冷着脸道:“章先生,谢谢贵公司抬举,不过这个作品,我们是不会卖的。还有,我们非常有信心,赢取明天的大赛!很高兴认识你,但是恕不远送。”
章飞还想继续游说,却被已经烦透了他的张宇直接拽起来,一把推出了房门。
窗子外,响起一阵大骂:“不识好赖!我看你们明天拿不到奖的。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不过你们记住了,到时候可就没有二十万的价了!”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子,还想拿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个,你们能拿奖,除非莱茵河的水倒流!”
屋子里,人人一脸阴沉。他们已经尽量不去想明天的事情了,可是经章飞这么一闹,巨大的压力又压在了他们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