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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市。6月22日。江南夏季的太阳就像永远不会下山,下午5点,阳光还一样的毒辣,犹如泼妇的洗脚水,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却有一个人,仰面对着阳光,敞开胸怀,做出一副深呼吸的姿态。这个奇葩,面目清秀,皮肤跟吸血鬼一样苍白,确实缺少阳光的照射。
定定站了一阵子,他抬腿向国税局家属楼走去,到了B栋402室,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名女子,肌肤细白,额角透着小青筋,两颊泛着桃花粉,五官如仕女图中的一样工整,她微微笑着,让人想起冰肌雪骨的梅花,她的笑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忧愁:“您就是‘奇闻异事’的‘段子手’?”
“是的。你是青花瓷吧?”
“段子手”一口就叫出了她的微*信昵称“青花瓷”,两人等于是接上了头。
“奇闻异事”是个公*众*号,但这个群从来不说段子,只是征集真实的异闻线索,并给线索提供者发红包;当然偶尔还能提供类似驱魔的服务,只是这种服务不常有,一般粉丝也不知道。
这是一套复式楼房,欧式装修,媚外奢华,流于俗气,跟青花瓷那淡雅古典的气质可是大大不符。
青花瓷领着段子手走向一间卧室,床上躺着一青年,病殃殃的,大热天盖一床提花棉被,耷拉眼皮,眼开一线,似闭非闭,也不知他眸光流于何处。
“这就是我的弟弟,也不知得了什么病,换医院做了好几次全身检查,也查不出什么毛病。他就是怕冷乏力,会不会是……有什么女鬼缠着他呢?”
段子手没有回答她的话,趋近细察那青年,青年鹰鼻深目,眉棱处还有一道疤痕,面相戾气十足,跟青花瓷可不像一个妈生的。
见有人靠近自己,青年突然睁开了眼睛,这眼一睁开,精光爆绽,如利刃出鞘,脸上的病态一扫而空。
虽然只是一睁眼,但像彻底换了一个人,落差如此巨大,实在叫人惊诧,可那段子手见多识广,竟然镇定自若,连眼都没眨一下。
青年睁开眼之后,一骨碌坐了起来,目露凶光,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定定看着段子手。
段子手挺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地问:“你想做什么?”
青年见问,吃吃傻笑:“杀!杀!我要杀杀杀!”
“杀谁?”
“杀人!杀!杀!杀!”青年嘶吼着,因为太过激动亢奋,齿间泛着白沫。
“为什么要杀人?”段子手语气相当平稳。
“吃!吃!吃了!”说到吃,青年眼中绿光迸溅,嘴角唾液滴落,好像是饿狼闻着了血腥味。
吃人?段子手终于诧异了,皱了皱眉,回头看着青花瓷。这症状,她可没有预先告诉他。
青花瓷一脸的骇异:“他,他先前从来没有过这种症状的,这可怎么办?先生,我求您啦,我身边没别的亲人了,就这么一个弟弟,您一定要救救他!”
段子手并没有惊慌,青花瓷因为害怕躲在他身后,轻扶着他的肩头,她的身子很柔软,一股幽香直往他鼻孔里钻,这令他稍稍有些分心,这分心又令他稍稍有些恼怒,于是他突然冲着青年质问了一句:“你要杀人,没刀怎么杀?”
这完全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问话,就在青花瓷惊疑间,青年突然从枕头下面抽出了一把匕首:“有刀!嘿嘿,有刀!杀!”
凶器突显,青年一边诡谲地笑,一边冲段子手扬起刀来,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扑过来砍他一刀。
段子手依旧冷静,再次回头用征询的目光望向青花瓷,青花瓷惊恐万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藏了一把刀在枕头下……”
正在他们说话间,青年挥刀砍下,似乎是要趁机偷袭段子手,可当段子手回头的时候,他的刀却砍向了自己的左手!那刀比想象的还要锋利,左手齐根断掉,鲜血狂喷如浆!
身后,青花瓷发出一声绵长尖叫!场面已经完全失控,但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青年似乎丝毫没有痛感,捡起自己的断手,塞进嘴里大嚼起来,随着“崩格崩格”的声响,他一脸的享受。
弄半天,这青年要杀的是自己,要吃的也是自己。
“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青花瓷哀求着,声音越来越无力,人似乎有些站立不稳,斜斜地挂在段子手的身上。
“死吧!”刚刚还伤心欲绝的青花瓷,手中突然多了一把跟那青年一样的匕首,眼神瞬间锐利如匕,近距离一刀捅向段子手的后背,这一刀扎得极准,从后背透进去,就可以妥妥地刺穿段子手的心脏!
蓄势待发,一击致命!青花瓷弄了这么多花样,就为这一击!
但段子手好像背后长了眼睛,身子微微一侧,那刀擦着背肌滑过去,就像刀刻在坚冰上不着力,然后段子手耸肩一撞,发力距离甚短,但青花瓷就像被车撞了似的飞了出去,这种寸劲需要极大的爆发力才可能做到。
段子手也不去看她,起身上前,出指如风,连点了自残青年肩井、曲池几个穴位,暂时缓解了伤口流血的速度。
青花瓷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功课,最后还是没能杀了此人,心中十分不甘,悄然起身,甩手一刀飞向段子手的脖颈!这家伙太变态,她有点不敢近身与之搏斗了。
段子手头也不回挥手一拂,“铛——”那匕首掉转方向,“噗哧”刺进了她的肩头,余势不减,差点将她直接钉死在墙上!段子手暂时顾不上她,“兹啦”一声将床上的被套撕开,要替那青年包扎伤口。
他已经明白这个青年根本不是青花瓷的弟弟,而是被她用手段控制的受害者,此人大出血之后已经昏迷,生死就在须臾间,如果不包扎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青花瓷忍着痛,没敢拔出匕首,一边往后撤,一边恶狠狠地说:“墨羽,类人收容所的混蛋,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在我的手里!”
段子手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姓名,而且还知道类人收容所,不过这又如何?他每次出任务都是持不同的身份证,至于墨羽这个名字,也仅仅是个符号而已。
包扎好之后,墨羽在房里找了个手机,一边打120一边追了出去。可惜的是,青花瓷已经逃得杳无踪迹了。
墨羽追到大街上,周围都是匆忙而麻木的人群,想起青花瓷身上那股令他有点麻酥酥的幽香,摇头嘀咕:“这个妖精真是怪,知道我是类人收容所的还敢动手,简直是茅厕里打灯笼——(照屎)找死。嗯嗯,希望你说话算数,下次还来杀我。”
这个青花瓷,墨羽以前从来没见过,印象中也没有这么一号人,所以对方设下圈套杀自己,肯定不是因为私仇,这么想来,那就是受人指使了。
什么人这么恨自己,不惜雇人行凶?墨羽默默地在心里数自己可能的仇家:“14、15、16……”他放弃了,先不管那么多,因为这个世界,恨是最防不胜防的,甚至有些怪人会用恨来表达爱。
类人收容所的所长,严之那个老怪物就跟他说过:“孩子,不是因为你强大了,恨你的人就多了,而是你强大了,恨你的人也强大了,这些自以为强大的人,更愿意将恨转为行动,让你备受打击。这个时候你不要在恨的情绪里迷失自己,你应该多关注那些爱你的人,爱你的人永远是沉默的大多数……”
墨羽回到宾馆,洗了个澡,做了一个面部肌肉按摩操,他的表情肌有点僵硬,这个按摩操网评很好的……
然后就跟大多数年轻人一样,打开电脑准备看点书,最近他很喜欢看有关驱魔人的书,看书前他习惯先看评论区,如果有人骂作者,他肯定要去赞一个,谁叫作者把驱魔人的生活写得那么滋润?
这当儿接了一个电话,电话是他的顶头上司外务组的组长郑凯瑞打来的:“墨羽,你还在乌市吧。”
“是的。”
“你去一趟邵峰市长兴县,找一个叫陆缺子的。具体的任务和证件去C点08号储存柜拿,条形码已经快递给你。”
墨羽一边接电话,一边打开了百度地图,发现自己离邵峰市有近2000公里……据他所知,组里那个叫森美月的日本美女,正在湘西,为什么不让她去呢?但他知道所里的规矩,只需执行,无需质疑。
好在他没有质疑,如果质疑,郑组长一定没好气地告诉他,这个任务是严所长空降下来的,而且指定让墨羽去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