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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谢陨睁开眼皮的那一刻。看见了闵道长。闵道长惊喜地看着他,说:“你可算醒了。那颗子弹打在你心脏上,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谢陨怔怔地看着闵道长,一时茫然。闵道长见他如此,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谢陨看着他,没回答其问题,而是喊道:“师父。”闵道长立刻眼露惊喜地道:“你终于肯做老道我的徒弟了。”
谢陨的眼睛余光扫清了室内情况,这是青岩观的静室。
很快,谢陨看见了他的师父张老,二师兄王弈川,相愚,相生,还有孔嘉行、马鸿,陶同。当看到人群后面的赵维赫时,谢陨的眼神怔怔落在他身上许久。最后被师父师兄的拥抱和话语拉回了目光。
“徒儿,你没事,师父就放心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师弟。”王弈川满脸激动。
谢陨看着他们,声音有谢哑地喊道:“师父,二师兄。”
两人一个拍着他的肩,一个拉着他的手,纷纷眼中冒泪。
***
这一天,是谢陨被死去的那一天。这一天,他本不应该醒来。可是现在他醒来了。师父,二师兄,还是那时候的状态,所有的人都是那时候的他们。但是谢陨不是那时候的谢陨了。脑海里所经历的一切是梦还是真实?谢陨迷惘起来。
一切或许不过是一场大梦,一场庄周梦蝶的故事!
他还是他,还是那个在柏溪乡过着弹琴斫琴生活的谢陨。
“师弟。”
“二师兄。”谢陨看向走来的王弈川。
“自从你出事后醒来,就不见你碰琴。你这是怎么了?”王弈川担忧地看着谢陨。他总觉得醒来后的师弟与往日有些不一样。好像变得,变得心事重重起来。
“而实行多虑了,我不过是在整理脑海中忽然想出来的一些新曲。”谢陨微笑道。
师弟以前从不笑,现在醒来偶尔会微笑,那笑容若雪融化,若花轻绽,美好。但却似带着一股忧郁。王弈川微微愣神后,也笑道:“是嘛,那师弟什么时候弹来我听听。”
谢陨:“好。”
王弈川目光定定地看了谢陨许久,直到谢陨敛了笑容忽然转开了脸,他才恍若从梦中回神,神色微微有些惶然,师弟莫不是看出他……不,师弟对这方面一向迟钝。定了定神,王弈川开口道:“我明日就要走了。”
谢陨:“嗯。祝二师兄一路顺风。”
王弈川又说了几句话后,飞快地转身走了。那样子有些落荒而逃。他不能再继续留下去了,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若是让师弟看出来了,怕是以后他都不敢再见他了。
谢陨看着王弈川离去的方向,神情微微动容,梦境里他许多年后回来过。当时二师兄……谢陨转头看向了阳台外。从这里可以看到院子里停车的地方。赵维赫的车就停在那里,他马上就要走了。以后他们都不会有交集。如果是梦,他们本来就是陌生人,如果非梦,那他是他的化身。
谢陨目送那辆车开走了。
半个月后,张老也走了,他本想带着谢陨去城里,但是谢陨拒绝了。张老不放心他的安全,谢陨也以有闵道长在而推了。闵道长也一再对张老保证了会看顾谢陨,张老终于放心。子弹打在心脏都能把人救回来,这闵道长的本事他算是明白了。徒弟本就要跟其学道,现在窥得道门一些真相,徒弟是要学大本事的人,他总不能阻拦。
农舍里现在又是谢陨一个人了。他也恢复了从前的习惯,一早一晚弹古琴,中间的时间斫琴。早上,他抱着古琴上山去。走到山顶后就看见了一个人,孔嘉行。他一个人站在山上他经常弹古琴的巨石上。谢陨看到他,没有躲,继续走了上去。
如果非梦,这个人……成了魔主。如果非梦,他对他也已原谅。
“阿陨。”
听到这两个字,谢陨神情微动,他顿了一顿,将古琴放在石条上。然后回道:“有什么事吗?”
孔嘉行看着神色平静,语气也平静之极的人,眼中微微露出疑惑。之前,他还对他似乎不能面对,但是现在的他,看他就像看见普通人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一股涩意蔓延。但,无论怎样他都不能再莽撞地做出出格的事情了。那一晚,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当他看到他突然处于生死边缘的时候,就想着只要他活着就好了。远远地看着就好。只是当他真的好好的,他就想接近他。半月没见到他,他觉得特别想见到他。他已经连续在这山上来了十来天了。就是想着他来此,就可以遇见他。可是自从伤后,他竟然是半月不曾来这里。今日总算来了。
“你的伤都好了?”孔嘉行问道。
谢陨手搭在琴弦上,迟迟没拨动。孔嘉行问后,他点头道:“都好了。”说完后,他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孔嘉行。在那样的注视下,孔嘉行不由郑重起来,他要说什么?
“我已不怪你。”谢陨开口道。孔嘉行闻言,怔了怔,好一会儿后才道:“你怎么忽然……”
谢陨又看向他:“无论什么事,都不再怪你。且,谢谢你的情意。”
孔嘉行蓦然一震,看着他:“你……”他却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在他语结的时候,琴声忽然响起。听得片刻,他就怔住了。这琴音怎的好似比前些日子听到的又高出了境界。这样琴音仿佛……彻天透地,仿佛,仿佛囊括了宇宙万物。
那弹琴之人陡然变得遥远起来,孔嘉行茫然伫立。直到那人抱着琴走了。他也随其后,缓步走下山去。
目送那人走向农舍,他也默然转身回了青岩观。路过观里大堂的时候,他去上了炷香。以往他是不信鬼神的,不信一切迷信的东西的,但是现在他已经知道有些事是真的。上炷香他也不知道要祈祷什么。只是就这样做了。
谢陨回到农舍里,放下古琴,把之前他未完工的古琴都一一打磨。
如此规律地过了几天从前的惯常日子。闵道长来了,直接就说:“徒儿,打算什么时候行拜师礼。”
谢陨看着闵道长,说道:“师父您定。”
“好好好。”闵道长听到谢陨叫他师父,就笑眯了眼。说道:“明天是个吉日,就明日吧。”
谢陨道:“好。”
“徒儿,我怎么观你走了一趟鬼门关后,与从前不太一样了?”闵道长微笑看着谢陨道。
谢陨沉默了片刻,看着闵道长,说道:“师父,我这一觉,可能对你们来说只是一天一晚,但是于我而已,却已是经年已去。”
闵道长神色郑重起来,说道:“此话怎讲?”
谢陨看向远山处,声音悠远道:“师父,我这次没有醒来,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在哪里,我过了几年,才又魂归此地。而这边也应当是十几年过去了。只我回来没多久就真的死去了。魂识再入那个世界,附身于一古琴。如此几年后,忽而就去了仙界,仙界数年。我再醒来,就是复回此时此地。师父。”谢陨看向闵道长,“你说我这是南柯一梦,还是真实经历了?”
闵道长眼路惊奇,沉思了许久,看着谢陨道:“假亦真,真亦假。也许你心中就知道是真是假。”
谢陨清冷的面容上露出深深地迷惑,闵道长就道:“你现在道法如何?”
谢陨蓦然一震,良久道:“师父,我知道了。”
闵道长:“那你说是真是假?”
谢陨垂下了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闵道长见此,也不追问。站立许久后,见谢陨处在自己的思绪里,就悄然离去了。
闵道长走后,谢陨抬起自己的手,缓缓聚起了一层冰……
***
一个月后,傍晚十分,谢陨从青岩观走回农舍。看到一辆车停在大门外。那辆车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赵维赫的车,他盯着之时,车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正是赵维赫。
赵维赫走下车,看着谢陨道:“谢先生,不要意思,打扰了。我这次来,是想修琴。”
谢陨眼睛微微眨了一下,带上疑惑道:“修琴?”
“是。”赵维赫从车里拿出古琴,“前不久从你这里带走的琴出了点意外,损坏了,不知道能不能修复?”
谢陨看向赵维赫手中的琴,只见上面琴弦断了四根,面板上有微微的裂痕。这样的程度就算修复了,音色也是有影响的。不过,谢陨看向赵维赫,说道:“我试试看。”转身去开了大门,进去后,回头说了句,“进来吧。”
赵维赫抱着古琴走了进去。谢陨微微回头道:“你的车不开进来?”
赵维赫:“我将古琴放下后,再去开。”
谢陨微微点头,领着赵维赫进了屋。赵维赫放下古琴后,看了谢陨一眼,然后转身去外面开车进院。
谢陨看着赵维赫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赵维赫再次走进来,谢陨垂眼坐在客厅的桌边,伸手摸着古琴面板上的裂纹,说道:“明日就可修复。”
赵维赫看着谢陨道:“那麻烦了。”
谢陨微微摇头,说道:“我去做晚饭。你随意。”
赵维赫微微点头,目送谢陨从杆门去了厨房。
谢陨淘米煮饭,将电饭煲的时间调好。然后又洗了菜,切好。炒好两样菜后,锅里的饭刚好熟了。
他端着菜往饭厅走,转头看见赵维赫站在门口,他知道他已经站了许久,他开始切菜的时候他就站在这里了,不过他没回头去理他。他端着菜走过去,赵维赫让出他能过的宽度。他端着菜走了过去。然后又回来,舀了两碗米饭端上桌。最后再把煮的南瓜汤端了出去。如此摆好后,这才开口对赵维赫道:“吃饭了。”
赵维赫在谢陨对面坐下,端起碗开始默默吃饭。谢陨也默默吃饭。两人都不说话,安静极了。
赵维赫用完饭放下碗后,谢陨也随后放下了。然后去收拾了碗筷。做完这些后,谢陨走到客厅,抱起那把摔坏的古琴,对赵维赫说:“我现在去修琴。楼上卧室不少,你随意。”
赵维赫看着他,也终于开口说话了:“现在还早,我可以看你修琴。”
谢陨:“你随意。”
赵维赫跟在谢陨身后,两人走进了谢陨斫琴的屋子里。谢陨将古琴摆放在案桌上,将断掉的弦丝包括没有断的弦都取掉了。然后将出现裂纹的面板部分用木工工具推凿,直到看不见裂纹后才罢了手。做完这个后,谢陨停了下来,站起了身,看了一眼靠在墙边的赵维赫一眼,走了出去。
谢陨往楼上走,赵维赫也跟在后面上去了。
谢陨对赵维赫说了句让他随意,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赵维赫视线落在谢陨卧室门上看了一阵,然后转身走进了他之前被安排住宿过的房间。到卫生间洗漱后,赵维赫半靠在床上。脑海里闪现出今日见到谢陨后的每一个画面。那古琴被摔坏了,那样的程度根本没必要修复了。不过他鬼使神差就带着来了这里。
第二日,赵维赫再次见到那把古琴的时候已经是修复好了。那之前被推掉的裂纹部分补上了一层刷了漆面的木板,那补上的部分虽然仔细看会发现端倪,但是却很美观,很有艺术感。且在贴缝处刻了花纹。如此一来,仿佛不是打了补丁,而是原本就这么设计的。简直独具一格。琴弦也已经上了新的。
谢陨抱着古琴递到赵维赫手中:“修好了。”
赵维赫接过古琴,看了一眼琴后,目光落在谢陨脸上:“多少钱?”
谢陨:“不用。”
赵维赫看着谢陨的眼:“不用吗?”
谢陨与他对视了一眼,移开了视线,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回去开始给他正在斫制的古琴上漆。
赵维赫抱着古琴看了他一会儿后,说道:“那我走了。”
谢陨上漆的动作顿了下,点头“嗯”了一声。当赵维赫出了门,谢陨站了起来,走到近窗的位置,眼神似有若无地看着赵维赫走向他的车,打开车门走了上去。
谢陨双手握了起来,他要走了。这次后,大约真的不会再交集了。
“轰隆”一声,一个巨大的响雷忽然在晴朗的天空响起。然后又是几声闷沉的雷鸣,天空顿时乌云密闭,挡住了一切光线,世界顿时黯淡起来,大雨瞬间滂沱而下。
谢陨望着外面还在院子里没有来得及开走的车。然后就看见车门打开,里面的男人飞快地跑回了屋。谢陨转过身去,就看见赵维赫站在门口,说道:“雨太大,怕是还要叨扰你一阵子。”
谢陨眼睛微微注视了他一下,随即垂下眼皮,说道:“无妨。”
赵维赫走了过来,站在谢陨的身旁,声音低低沉沉道:“这雨来得好快。”
谢陨点头。赵维赫看他一眼,望着外面的风吹雨打,电闪雷鸣,说道:“怕是要下得久一些。”
谢陨看着外面,道:“是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狂风暴雨的天气下聊着话。
这一天的暴雨来势汹汹,一直下到了晚上也没停止。中途也没怎么变小过。赵维赫留在了农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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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重复等待更新:
赵维赫抱着古琴走了进去。谢陨微微回头道:“你的车不开进来?”
赵维赫:“我将古琴放下后,再去开。”
谢陨微微点头,领着赵维赫进了屋。赵维赫放下古琴后,看了谢陨一眼,然后转身去外面开车进院。
谢陨看着赵维赫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赵维赫再次走进来,谢陨垂眼坐在客厅的桌边,伸手摸着古琴面板上的裂纹,说道:“明日就可修复。”
赵维赫看着谢陨道:“那麻烦了。”
谢陨微微摇头,说道:“我去做晚饭。你随意。”
赵维赫微微点头,目送谢陨从杆门去了厨房。
谢陨淘米煮饭,将电饭煲的时间调好。然后又洗了菜,切好。炒好两样菜后,锅里的饭刚好熟了。
他端着菜往饭厅走,转头看见赵维赫站在门口,他知道他已经站了许久,他开始切菜的时候他就站在这里了,不过他没回头去理他。他端着菜走过去,赵维赫让出他能过的宽度。他端着菜走了过去。然后又回来,舀了两碗米饭端上桌。最后再把煮的南瓜汤端了出去。如此摆好后,这才开口对赵维赫道:“吃饭了。”
赵维赫在谢陨对面坐下,端起碗开始默默吃饭。谢陨也默默吃饭。两人都不说话,安静极了。
赵维赫用完饭放下碗后,谢陨也随后放下了。然后去收拾了碗筷。做完这些后,谢陨走到客厅,抱起那把摔坏的古琴,对赵维赫说:“我现在去修琴。楼上卧室不少,你随意。”
赵维赫看着他,也终于开口说话了:“现在还早,我可以看你修琴。”
谢陨:“你随意。”
赵维赫跟在谢陨身后,两人走进了谢陨斫琴的屋子里。谢陨将古琴摆放在案桌上,将断掉的弦丝包括没有断的弦都取掉了。然后将出现裂纹的面板部分用木工工具推凿,直到看不见裂纹后才罢了手。做完这个后,谢陨停了下来,站起了身,看了一眼靠在墙边的赵维赫一眼,走了出去。
谢陨往楼上走,赵维赫也跟在后面上去了。
谢陨对赵维赫说了句让他随意,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赵维赫视线落在谢陨卧室门上看了一阵,然后转身走进了他之前被安排住宿过的房间。到卫生间洗漱后,赵维赫半靠在床上。脑海里闪现出今日见到谢陨后的每一个画面。那古琴被摔坏了,那样的程度根本没必要修复了。不过他鬼使神差就带着来了这里。
第二日,赵维赫再次见到那把古琴的时候已经是修复好了。那之前被推掉的裂纹部分补上了一层刷了漆面的木板,那补上的部分虽然仔细看会发现端倪,但是却很美观,很有艺术感。且在贴缝处刻了花纹。如此一来,仿佛不是打了补丁,而是原本就这么设计的。简直独具一格。琴弦也已经上了新的。
谢陨抱着古琴递到赵维赫手中:“修好了。”
赵维赫接过古琴,看了一眼琴后,目光落在谢陨脸上:“多少钱?”
谢陨:“不用。”
赵维赫看着谢陨的眼:“不用吗?”
谢陨与他对视了一眼,移开了视线,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回去开始给他正在斫制的古琴上漆。
赵维赫抱着古琴看了他一会儿后,说道:“那我走了。”
谢陨上漆的动作顿了下,点头“嗯”了一声。当赵维赫出了门,谢陨站了起来,走到近窗的位置,眼神似有若无地看着赵维赫走向他的车,打开车门走了上去。
谢陨双手握了起来,他要走了。这次后,大约真的不会再交集了。
“轰隆”一声,一个巨大的响雷忽然在晴朗的天空响起。然后又是几声闷沉的雷鸣,天空顿时乌云密闭,挡住了一切光线,世界顿时黯淡起来,大雨瞬间滂沱而下。
谢陨望着外面还在院子里没有来得及开走的车。然后就看见车门打开,里面的男人飞快地跑回了屋。谢陨转过身去,就看见赵维赫站在门口,说道:“雨太大,怕是还要叨扰你一阵子。”
谢陨眼睛微微注视了他一下,随即垂下眼皮,说道:“无妨。”
赵维赫走了过来,站在谢陨的身旁,声音低低沉沉道:“这雨来得好快。”
谢陨点头。赵维赫看他一眼,望着外面的风吹雨打,电闪雷鸣,说道:“怕是要下得久一些。”
谢陨看着外面,道:“是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狂风暴雨的天气下聊着话。
这一天的暴雨来势汹汹,一直下到了晚上也没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