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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瑞典签证下来只剩十来个工作日。
这段时间,苏乔除了工作,就是封闭起来苦练英语口语,查阅瑞典斯德哥尔摩的风土人情资料。
不想让身边的人早早流露各种不舍,她不喜欢离别,更讨厌眼泪,尽可能将离别那一刻缩短,所以还没告诉苏素和程莱。
她忙得日夜不分。
凌晨三、四点睡觉是常事,日子过得充实忙碌,脑子里却恍恍惚惚偿。
拿到签证订好机票那天,正是何世轩婚礼的前一天。
夜里,苏乔没来由地发起低烧撄。
躺在床上,意识迷糊,一直潜藏很深很牢实的回忆,在病魔侵袭的脆弱下,一股脑儿解封而出。
大二那年冬天,她打工下班晚了,错过末班公交,因为离学校宿舍不是很远,她便走路回去,那一夜,大雪纷扬,她披着雪花手脚都冻得失了知觉。
晚上,例假来了,可能是受了寒凉,亦或是太过劳累,那一次的例假,一向波澜不惊的她痛得满床滚,手机响了都没察觉。
室友帮忙接的电话,何世轩十多分钟后冲了进来,冰天雪地的夜,他满头大汗,可见跑得有多猛。
看着她难受的样,他脸都白了,二话不说,背起她就跑出宿舍。
学校的医务室早关了门,在没过鞋面的雪地里,出门就豪车接送、步行极少能超过百米的公子哥儿,那一夜却冒着大风大雪,背着她足足跑了近两公里的路,才送到校外的医院就医。
躺到病床上时,她胸前的棉衣都湿了一大片,都是他背上的汗水所浸。
大三上学期,她找的一份兼职是凌晨两点下班。
他不同意,拗不过她的倔,又不放心,于是从家里要了车,每天晚上开着车准时出现在她打工的地方,一直将她送到宿舍,再又开车回去。
因为是夜班,工资高,她一直在那里做了五个多月,五个月里,她上了多少天,他就接了多少天,无论月色如华,亦或是狂风暴雨。
室友都羡慕:将来结了婚,何大公子一定是标准的妻奴一枚!
苏乔将这话转给何世轩听,何世轩就笑了,笑得特别欢的那种。
苏乔也跟着他傻笑,说:“世轩你缺心眼,说你奴还开心。”
何世轩伸手就揉乱了她的发:“我愿意呀,因为能和你结婚。”
……
半夜,苏素起床喝水,听到苏乔房间低低的时有若无的呜咽。
她推门而进,打开灯。
苏乔紧紧闭着双眸,一张小脸因痛苦的神色而紧紧皱起。
泪水合着汗水浸湿了长发,粘在她苍白的脸侧。
浅米色的枕头因为水渍而变深一大块,应是小半夜的时间里,都是在泪水和汗水里浸泡出来的。
苏素伸手摸女儿的额,苏乔滚烫的脸仿佛立刻会燃烧似的。
苏素被吓得六神无主,手忙脚乱地总算找到手机,拨打医院的急救电话。
送到医院,打过退烧针后,苏乔渐渐清醒过来。
母女俩从医院回到家,天际已经开始泛白,晨曦慢慢升起。
渐渐染起的红霞显示着,今天一往昨,又是个大好的天气。
苏乔洗漱一番后,准备去上班。
苏素不放心:“你烧还没褪尽,跟公司请个假,今天休息一天吧。”
何叶两家联姻的新闻,早在半个月前开始就持续是莞城的头条,且一直在追踪报导。
莞城街头巷尾老妇小童无人不知。
女儿这一夜高烧,苏素猜着,十有八-九是病由心生。
当然不相信女儿在这样的日子里能安然无恙地上班。
苏乔脸色依然苍白,勉强撑开笑颜:“我没事。”
苏素知她决定的事不容易改变,想着也许工作起来还更好过些,也就没有坚持。
下楼,刚出公寓的大院门,就看到赵均笔直站在路旁等着她。
他身后,泊着一辆锃亮的黑色宾利。
是上次在H-reborn公司大楼前接过她的那辆新车。
苏乔顿步几秒,忍下低烧过后的虚浮感,平静走过去。
赵均拉开后座的车门,真皮座椅另一侧,坐着修眉隽眸的霍燕庭。
今日的他,与以往大为不同,身上的礼服比那次在展览会上与魏芸菁一起会见媒体更显隆重。
一贯一丝不苟的浓密短发今日做了蓬松的发型,衬着刀雕斧凿般的深邃五官,更显俊美绝伦。
丝质暗花西服,白衬衣上面的两颗扣子开着,里面搭了一条面料上好的灰色围巾,从西装袖里露出约二、三厘米左右的衬衣袖上,钻石袖扣光芒闪烁。
他优雅沉敛的贵族气质被这样高贵的穿着更是演绎得淋漓尽致。
本就是天生的衣架子,无论什么衣服上身效果更胜国际男模,更何况这一身裁剪讲究、做工精良的上品衣着。
苏乔骤然一看,都不禁被他恍如神人的完美外形震得呼吸一滞。
“愣在那里干什么?上车!”直到他一贯冷讽磁沉的嗓音响起。
苏乔马上回了神,心里很是难堪又自责。
自责竟然会为他霍燕庭这样的男人而倾倒,即使一秒,即使他确实貌似天人,都是不该的。
低下头,默默坐进车里。
与他并排。
车里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儿,除了与他相处时闻到过,苏乔在别的地方从没闻到过这种味道,他似乎尤为钟情这款香水。
清冽,舒服,令人难忘。
不得不承认,他品味一向独特又精准到位。
苏乔简单的薄薄浅灰色针织上衣,泛白牛仔长裤,白色板鞋,与这样的他坐在一起,十足土到毙的灰姑娘装扮。
她靠着皮椅背,将目光落在窗外流逝而过的街景上,努力忽视旁边男人天然浑成的强大慑人气场。
左手手腕一紧,她针织衫的衣袖被他用长指撩起。
嵌着蓝色宝石的手表,衬得她纤细有致的腕骨更为白皙好看。
她回头,就看到他迷人的微笑。
那神情,似乎是她做了什么特别令他满意的事情。
她低头,看到手腕上与自己衣着毫不相配的贵重手表,心里就明了。
敢情是来检查的。
令她不得不怀疑他这跨国企业的总裁是不是甩手掌柜,不然,怎会闲到如此地步?
苏乔收回手,他也不勉强,任她轻松收回。
苏乔将针织衫宽松的袖子抚下来,手腕也藏在包包下面,挡住手表的光芒,复又看向窗外。
她一扭头,长长的发就从削瘦的肩上滑下来,分开,一半继续垂在背后,一绺落在前面,遮住了脸,她习惯性地用手撩到耳后。
修长玉白的指,就那样不经意地,仿佛撩到了他心里。
他喉节滑动了一下,出声问:“赵均,那款迈巴-赫齐柏林到底什么时候弄来?”
赵均将黎越的回答汇报:“西景少爷昨天打了电话过来,说是估计还得半个月左右。”
霍燕庭剑眉就皱了下,话里明显有了脾气:“西景那小子,办事效率越来越低,让黎越再紧催着他点。”
赵均忙答:“好的,先生。”
苏乔依然看着窗外不动,心里却是不屑的。
只道是他钱多烧得慌,贪心不易足,之前的迈巴-赫不过被树压塌了些顶,刮破了点漆,就买新车,买了还不知足,又望着其他款。
她当然不会明白,此刻他突然问那辆车型的含义,不过是因为一块可隔音可拥有私人空间的升降挡板。
他问完车的事,再没人说话,车内重回安静。
出了莞城市区,车子上了一条车迹稀少的大马路,越驶越快。
苏乔秀眉微皱,转头看向旁边长腿相叠、双臂环胸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的男人,轻声道:“我上班要迟到了。”
霍燕庭眸也不睁,凉凉地回了一句:“你是我的员工。”
苏乔就不做声了。
他是老板,她是员工,上没上班说到底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手机铃声响起,他这才睁开眸,健硕的身子动了动,接听电话。
“……同意了?很好。你跟他说可以,明天下午的会议结束就见……可以……”
嘴里在回着电话,一双锋芒毕露的深邃眸子却直直看着她。
苏乔经不起他这般炽热的眼神,重新看向窗外。
包包里手机在震动,她拉开拉链,音乐铃声也随之飘出来。
——Holdmenow,
——ouchmenow
——Idon‘twanttolivewithoutyou
——Nothing‘sgonnachangemyloveforyou
——You?oughttoknowbynowhowmuchI?loveyou
——Onething?you?canbesureof
——I‘llneverask?for?morethanyour?love
……
听着这熟悉的低沉磁醇的男人嗓音,苏乔脸上顿时烧红一片。
她慌忙按了接听,将歌声以最快速度截断。
再看,发现号码如此熟悉。
抬头,他依然在讲电话,只是另一手上也拿着一部手机,正在通话中,里面隐约传出她急促的呼吸声。
他看着她,俊容上挂着戏谑的笑。
左颊上的酒窝性感而迷人。
苏乔恨恨按了挂断,懊恼竟然忘记了这茬。
那夜在宗灵山上,他抢走了她的手机,第二天让赵均送了回来。
她当时正赶着上公交车,也就没仔细查看。
后来,工作过程中,手机响起,因为铃声改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反倒是旁边的同事,凑过来,巴巴地听了一阵,又巴巴地问:“太好听了,苏乔,你这铃声是什么歌?哪个歌手唱的?这声音好性感哦!”
苏乔懵了阵,接过自己的手机,仔细地听。
然后,她就感觉这声音怎么越听越熟悉,越听越熟悉。
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她听出来了。
这声音貌似是……是他霍燕庭的?
纵然百般不信,可这如大提琴般的低沉嗓音,分明和他的如出一撤。
他那样一看就无趣至极的男人,居然会闹这么一出?
而且,这歌声,凭良心讲,真心不错,很动听,很深情。
苏乔本来想换掉的,当时翻遍手机里的音乐库,里面都只有这一首歌。
后来一忙,又因为一些事,便将这件事儿放在了脑后。
此刻苏乔懊恼不已,正准备用流量下载歌曲换掉铃声,旁边的霍燕庭已经结束工作通话。
一只修长大手伸过来,从她两手间敏捷夺走手机,俊容却凑近她耳侧:“原声原唱,世间仅只一首,也仅此一次,日后你若想听了我也不会再唱。”
磁性的低沉嗓音直钻她耳涡深处,惹得她心尖尖上都是一阵麻痒。
他将手机重新放回她手心。
她看着,良久,鬼使神差的居然没有下载歌曲来换掉。
她宁愿相信,单纯只是因为他的歌声确实太完美,才让她动了舍不得的念头。
将屏幕灭掉,手机放回包里。
他看着她,深邃双眸里有异样的光彩掠过。
重新靠回椅背,他朗笑出声,夸赞:“今天表现不错,值得嘉赏,说吧,想要什么尽管提!”
那霸气的架势,颇有种龙心大悦的意味儿。
苏乔本是不屑的。
心思冷不丁转了个弯,她开口:“什么要求都可以?”
他豪爽地扬眉:“霍爷出口,岂有反悔?珠宝、车、别墅,只要你开口,就是一座城,我霍燕庭也替你买下。”
苏乔默了近一分钟,看向他,眸色清澄:“我什么都不要,您就给我一个愿望吧?”
本是欣悦的神情,顷刻间,他飞扬的眸子渐渐变冷,慢慢儿地变得森冷。
半晌,他沉冷了嗓音:“什么愿望?”
苏乔心脏都停了一拍,忽儿扬起一抹笑,故意轻松地说:“现在还没想到,容我存着行吗?”
也许是她这抹清甜的笑容太珍贵,明明预感是很糟的,他却没有依着一贯霸道的性子一问到底。
只是薄唇边的笑容又恢复到难测的意味不明,他缓缓道:“那就先存着吧。”
苏乔心里松了口气,加深笑容:“好。”
明明眼前的她难能可贵的笑靥如花,可他却分明感觉自己依然跳动的心脏间,有一种陌生的难以深究的微疼,不重,却酸得令人难以忍受。
车子终于缓缓停下。
赵均拉开的门是霍燕庭那侧。
他下车,一手扶在车门顶,伏下身,对苏乔伸出一只手,温柔了嗓音:“到了,下来吧。”
本来看着外面景色揣测方向的苏乔回头,绚烂柔和的秋阳下,衣着光鲜的男人五官英俊得令人晃目。
她怔了怔,终究伸出手,放入他掌心。
他收紧,两只手握着的样子契合得如天造地设。
石径曲折,一直往前,初秋的花园,依然繁花似锦。
小径往里的右侧,一个不规则池塘的边上一排杨柳,垂下的枝头上叶色已深。
满塘莲荷,花开正好,未向荼蘼。
苏乔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直到走完小径的几处转角,看见庭院深处一栋黯红色的古香小楼,她才恍然而悟。
这里是锦园。
她来过一次,不过那次是晚上,这园子不像何世轩曾带她去过的一些别墅区,那些别墅里都是灯火通明。
而锦园,一到晚上,却是灯色迷离。
如遇月夜,怕是连月光都胜过灯光。
两人过去,已有人迎在门口。
十几个人,有男有女,穿着各有风格,明明服装不一样,妆容也不一样,可苏乔一眼看去,感觉他们像是一个团队。
见着两人,为首的和霍燕庭打了招呼,又都随着一起往主楼里面走进去。
霍燕庭牵着苏乔,一路步姿潇洒稳健地往阶梯上走,沉着地问:“都准备好了吗?”
穿一套白色休闲西装、戴了顶粉红圆沿礼帽,且一路都在打量苏乔的那名为首男子笑着回答:“霍先生请放心,我们都备得足足的了,而且这位小姐天生丽质,待会绝对让您眼前一亮。”
霍点头:“嗯,不仅要效果,还要效率。”
“好的,我们会的。”
进入里面,豪华阔亮的客厅让人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富丽堂皇的装修,里面每一处匠心,每一个摆设都让苏乔不由得叹为观止。
只是那真皮沙发上,落地窗边休憩区的休闲沙发上,以及好几处空角落,都摆满了大大的箱子。
箱子敞开,里面有各式化妆品、长短不一的假发、美发用品,等等造型工具。
将苏乔置于客厅中间,霍燕庭踱步到一张单人沙发那儿坐了,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上。
拿出火机点火之际,他望向那名戴礼帽的男人,眯着眸说:“开始吧。”
“好的,霍先生,不会让您久等的。”
当一名衣着鲜亮的年轻女人将苏乔引起一间客房,看着满床铺着的华衣亮裳,苏乔终于理解他的所为。
只是,却猜不出他做这番的目的。
霍燕庭接一个电话的间隙,苏乔被张罗着换好一套礼服出来了。
烟灰色的深V领长裙,透视的刺锈印花令美背若隐若现,更显出苏乔高挑的身材和清冷的仙范儿,走起路来很轻盈,深V的设计让她在飘逸的同时又不失性感的女人味。
在出色女人堆里游刃已久的霍燕庭一眼都不由得有些发痴,指尖的烟都忘了送入嘴。
女设计师小心地问:“霍先生,喜欢这套吗?”
莞城财阀霍燕庭的挑剔在时尚界是出了名的,在他面前,女设计师连一句推崇自己作品的话都不敢提,生怕班门弄斧砸了自己的脚。
V领里一大片白瓷般的肌肤让霍燕庭隐隐皱了眉,苏乔再一个不经意的转身,那若隐若现的玉背更是让他不爽。
“换!”冷冷地,他吐出一个字。
苏乔自己也是不情愿穿这套的,漂亮是漂亮,露过头了点。
因此,他一个字,她马上乖乖跟女设计回客房去换。
第二套,是藕色的抹胸裙。
第三套,是金色的单肩裙。
霍燕庭首先不耐烦了,掐了烟,起身,大步走进客房。
将设计师们带来的衣箱打开,一件一件举起来看。
剑一般的浓眉越蹙越深。
女设计们站在一旁,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
苏乔看不下去,随便捡了套白色的,淡淡地说:“要不,就这套吧?”
霍燕庭按过去,竖起一看,吊带的。
看向她的目光就阴霾得很可怕了,冷道:“你不是去卖肉!”
苏乔气极,转过身去,不理他。
她难得的朝他发脾气的这小女人样,让霍燕庭气一下子消了大半。
便感觉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确实难听,环顾一屋的衣服,总算挑了件出来,走到她身边,放柔了声调:“选好了,这件吧。”
一屋的设计师、助理、造型师,无不惊掉了下巴。
不是才公布他的女人是魏芸菁吗?这位又是从哪冒出来的何方神圣?竟让名动莞城的霍大总裁软下矜贵的身段?
女设计师接过去,一看,水墨色的复古蕾丝长裙,小圆形的钉珠立领。
这下,她连牙齿都惊掉。
敢情他霍大总裁这件看不中那件不中意的原因,居然是衣服太!露!了!
这件水墨长裙,除了一双手臂在外,全身上下再多一丝缝儿都没露。
配着这套长裙,造型师给苏乔将长发盘成优雅的发式,配上精致的妆容,倒也惊艳了在场包括霍燕庭在内的所有人。
等将苏乔折腾着换了一个人后,寰宇经理肖君莲也赶了过来,和霍燕庭一样,一身笔挺出众的礼服,更加倜傥潇洒。
看到苏乔,他一眼惊为天人。
不由得赞了一句:“不愧是她的儿女,这长相生得,鬼斧神工啊!”
霍燕庭暗暗踹他一脚。
肖君莲吃疼,吼他:“你发什么神经!”
将苏乔送到车上,霍燕庭返过来,拉住正准备上车的肖君莲,毫不客气地威胁:“今天婚礼上她就交给你,不许逾半分矩!”
肖君莲刚才被他一踢的脚踝还在发痛,他眸光若有所指,看向霍燕庭的宾利,笑得一脸欠揍型:“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对她,怎么都不算逾矩吧?倒是你,我的霍大爷,我看你最近有些神思恍惚、鬼迷心窍才对!”
霍燕庭一瞬沉默,俊眸暗下去,像是为了撇清自己什么想法似地沉声解释:“她去,对我们有好处,何世轩不死心,叶蔚不松手,我倒要看看,他何世轩还能撑多久!何家又还能撑多久!”
肖君莲乜斜着眸:“扰乱他们是假,让有些人死心才真吧?”
“我让谁死心?他们死不死心关老子屁事!”霍燕庭冷不丁暴粗。
“行,您最理智,我还想问一句,要是这一去,不仅没死心,他们这对被强拆开的鸳鸯反而死灰复燃,非不管不顾要复合怎么办?”肖君莲十足十的不知死活。
霍燕庭眸里刹时戾气横生,菲薄的唇边却勾起一丝残酷的笑:“肖君莲,你猜,如果今天你比我晚到婚礼会场一分钟,我会将你发配到哪里去?”
肖君莲俊脸一白,倏地拉开车门,倏地钻进去,倏地发动车子,倏地如箭一般射去,卷起一地烟尘。
霍燕庭也上车,在妆扮得温婉如古典画里走出来的苏乔身边落坐。
黑色宾利缓缓驶出锦园,加快速度,往来的方向飞驰而去。
苏乔放在双膝上的手被他伸过来的大手握过去。
伸手过来之际,腕上的手表在她眼前划出一道低调而奢华的冷冽光芒。
他换了手表,不是以前简单黑白色的那块,现在这只,和她左腕上戴的除了大小有别,款式分明是一模一样,连那颗宝石,闪烁的都是同样幽深的光。
心,抑制不住地微微一悸。
她的手指微凉,他想将她握暖。
于是,大手越握越紧。
苏乔任他握着,他更加一寸一寸收紧掌心,仿佛,她随时会飞一样。
车进莞市。
中途在一家造型公司楼下停了车。
霍燕庭死死握着苏乔的手不放。
良久,赵均小心翼翼地出声提醒:“先生,到艺辉了。”
苏乔抬眸看他。
他深深注视着她的瞳仁漆黑如墨,那里面意味不明的东西,苏乔不想去碰。
她用另一只手帮忙,将自己的手从他修长的掌间挣扎出来。
霍燕庭突然张开强健的双臂,将她牢牢圈进怀里。
苏乔就僵了身子。
坚毅的下巴埋进她颈窝,磁沉嗓音耳语般地说:“乖乖跟肖君莲参加婚礼,不许半途逃跑,我要亲眼见证你跟姓何的彻底断掉所有余地!”
苏乔心尖狠狠一颤。
他已经松开她,开门下车。
转过来,他又俯身探进来,一手揽过她后颈向前,他在她苍白的颊边印下快速一吻,才退出去,并帮她关上车门。
车子重新启动。
苏乔下意识朝车子一侧的后视镜看去,一身西装礼服的他,卓尔不凡地一直站在原地,直到车子拐弯,再看不到彼此的模样。
豪天下国际酒店。
蜂拥而至的媒体都被堵在酒店百米开外。
酒店门口,何世轩和叶蔚的巨幅婚纱海报制作得精美绝伦,紧密相偎的两人令画面充满温馨甜美的蜜味。
专业的服务团队从酒店大门口一直排到酒店的宴客厅,再到后面露天花园里的婚礼现场。
肖君莲早早等在酒店门口。
看到宾利驶近,忙跑过来,抢在赵均前面拉开后座车门。
“赵司机,你真是我的救星,幸亏你晚来一会儿,不过,你家那‘霍’害呢?”他往车里张望。
赵均笑着回答:“先生去艺辉了,还要晚点才到。”
肖君莲一把拍上他肩膀:“我说赵司机,你可要为我作证,我比你们先到!”
赵均笑,不迭地点头。
“不许笑!我是认真的,记住了,一定要替我作证!”
赵均老实,举起手作发誓状:“您放心,我保证为您作证!”
肖君莲这才拍拍胸脯,安下心来。
等那两人总算让出车门前的空来,苏乔默默下车。
她明显感觉手心烫得厉害。
想是晚上的高烧可能真的还没褪尽。
“苏小姐,你怎么自己下车了?”肖君莲大呼小叫,叫完又温文尔雅起来,“你得让我接你下车,那才是绅士所为!今天我这个绅士,就是特地为你而来的哦。”
苏乔勉强笑笑:“谢谢!”
他迎着她,曲起臂弯。
穿着正式礼服的肖君莲俊逸非凡,一米八三的身高,和一米七一的苏乔站在一起,男飘逸女柔美,画面感真真的很漂亮很抢眼。
络绎来参加婚礼的来宾无不对两人投来惊艳的目光。
肖君莲更觉脸上增光,巴巴地等着苏乔挽上他的臂弯。
无奈,苏乔只是看着,摇摇头,清浅地笑:“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可以。”
肖君莲不乐意了,坚持等。
苏乔也坚持:“真的不用,肖总,等下让人误会了你不好。”
“这可是霍爷吩咐过的,你不挽,我可就惨了。”他一击点中她的死穴。
果真,虽然为难,苏乔还是伸出了手。
肖君莲这才满意而笑,携着她,一路款款步入酒店。
只是,虽然隔着他的衬衫和西装,他仍能感觉到,她手上的温度,似乎太过烫人了点。
在酒店大堂的接待台前,肖君莲递了请帖,又随了礼,在服务员的引领下,一起往酒店后面的露天花园而去。
百坪的豪华花园里,绕园而设的长桌上酒品点心一应俱全。
那里早已是比肩接踵,觥筹交错。
服务员穿梭其中,何家和叶家的佣人和一些亲属在迎客接宾,主人公姗姗还未到。
肖君莲和苏乔出现,马上有人过来寒暄握手打招呼,当然,他们攀谈的对象不会是苏乔。
何家这样的世家大户,人丁却不兴旺,到何父何仲明这一代,独独只有何世轩一个宝贝儿子。
近系的表兄堂弟都没有。
何母早年因病去世,数年来,何父花边绯闻闹过不少,却没有再娶。
今天来帮忙招呼客人的何家人,多半是亲戚,远房的只要稍微沾亲带故的基本上都来了。
世道一向如此,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更何况是何家这样的豪门大户。
再没人,因了这些沾亲带故的何姓人,在婚礼现场的何家倒也不比叶家少得太明显。
何家来到现场帮忙的佣人里,有人认识苏乔。
看到她,那些人脸上明显神色有异,但都没有表现出来,依然热情洋溢。
在豪门里服侍久了,自然懂得察言观色,不该他们管的,决不会多一句话。
肖君莲倒是尽职,不管和谁应酬,绝对带着苏乔,不让她落单。
好不容易有了空闲,肖君莲从服务员的餐盘里取了杯鸡尾酒递给她:“站了一会儿挺累的吧?这种场合一般都这样,没什么意思,想吃什么我去帮你拿点?”
苏乔感觉高烧已经上了头,人也开始变得有些发恹,挽着他臂弯的手,不如说是在靠着他支撑着。
摇摇头,她笑得分外吃力:“我不饿。”
花园入口突然一阵***动。
人群齐齐往那里看去。
霍燕庭携着魏芸菁徐步而入。
黯得近乎于黑的礼服西装,衬得他身材更加伟岸挺拔,一双黑曜石般的瞳仁幽深,没有人猜得透其中的意味。
性感而魅惑的薄唇边,噙着温雅淡然的笑,无端端中散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令人不敢直视,却又不得不因敬服而仰望。
魏芸菁一袭紫云色的露背长裙,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线,波浪长发随意披在肩头,显得柔情万种,风情无限。
一套紫钻珠宝,明眼人都看得出其连城的天价。
魏芸菁笑容大方,举止优雅,即使她本身就是光芒万丈的明星,可此刻的每一个步调却明显在讨好着身侧雅人深致的男人。
千帆过尽的男人,自生就有一种练达老成的魅力,这样的男人,不管于哪种女人,本就是天生的吸引体。
肖君莲看到他们到来挺高兴,携着苏乔朝他们的方面迎面而去。
苏乔因为发烧,头开始隐隐发晕,本来不想动的,无奈肖君莲步子迈得快,她只得挽紧他快步跟上。
她一抬眸,不经意与一双漆黑森冷的眸子堪堪对上。
无来由的,她被吓得心里一个激灵。
像做错了什么事被抓个现形的感觉。
霍燕庭利刃一般的目光缓缓落在两人相挽的手臂上。
漆黑眸里的阴戾明显又重了几分。
这下不只苏乔,连肖君莲都感觉到了腾腾的杀气。
饶是兄弟情义,肖君莲这会儿真是摸不着他这杀气所来的源由。
苏乔与霍燕庭虽然相处次数不多,可这为数不多的相处里,她还是隐约猜出他此刻的不悦。
待在两人面前站定,她不着痕迹地抽出挽在肖君莲臂弯里的手。
肖君莲此刻明显是嫌自己命太长的主儿,不知状况死活又抓过她的手,硬往自己手臂里塞,朝着俊脸青黑的男人呵呵笑,讨好卖乖:“霍爷,您今儿交待的事我可是办得毫厘未差,这会儿全场都夸我俩好一对金童玉女呢。”
苏乔几次挣扎,都没能挣掉。
已有目光陆续看向他们两人,再纠结下去,只会更难看。
苏乔只能放弃,不过一双眸子,却是怎么也不敢再往霍燕庭那边看了。
霍燕庭冷哼的低沉嗓音:“你今天确实很给我长脸!”
冷嘲热讽的夸赞,肖君莲居然还受用得很,回以呵呵的笑。
苏乔只有在心里哀叹的份,一张苍白的小脸儿,垂得更低。
从两人过来,魏芸菁就已开始打量苏乔。
这种场合,女人看女人,无非是看对方的衣着、珠宝、气场。
---题外话---下章与这章只隔两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