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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月张着嘴目光呆滞地望着贺易行,话都说不出来。
贺易行见状牵着呆若木鸡的赞月绕到空无一人的房檐背后,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温言细语道:“老实说,你们打得什么算盘我还没看清,也不知道你们为何盯上我,不过这都无所谓,我有点空闲,可以陪你们玩一下消磨时间。”
赞月现在只想大哭一场。一直被大人姐姐们夸赞聪明机灵的他自从对上贺易行之后,突然觉着自己就是个笨蛋。
贺易行趁机又笑眯眯地问道:“赞月你这么乖,不如告诉贺哥哥一句,之前撞到我,是做戏故意引哥哥上当吗?”
“不是,”赞月完全提不起劲,恹恹地答道,“纯属意外,准备没做好,一头子看见你,吓都吓死我了……”
贺易行恍然大悟:“也即是说,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真的会来引我上钩?”
啊,又被诈了……赞月一脸痛苦地别过头去,不想再看贺易行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贺易行欺负了一把小孩子之后,心情很好,牵着垂头丧气的赞月走出房背后,再度按着对方的心意,顺着大街前往鹏远堂。
一大一小两个人到了鹏远堂的时候,中心的堂子刚刚搭建完毕,一群短打汉子正围着堂台细细检查,一道串着铃铛的丝线,隔开了明月会的人与周边凑热闹的群人。
贺易行打量了一圈周围,未发现什么异常,略显遗憾:“我们到早了,戏还没开场。不若先找个地儿用了膳再来。”
赞月踮着脚尖拼命伸着脖子眺望堂台,听见贺易行的话后,很自觉地收回视线,哦了一声。
小孩儿真乖,要是事后能带回师门做个吉祥物就好了。贺易行对他很满意。为了照顾今天受累了的小孩子,青年掂量了下自觉身上的现银,领着赞月去了一家颇为讲究的酒楼。
在小二的引路下,贺易行一边牵着小赞月上了二楼,一边口中正细细的报着菜名:“先来一个青龙卧雪给小妹开胃,凤凰蛋一类小孩儿爱吃的也都端上来,切点酱肉,做条鱼,炒俩素菜,再端上云丝糕、果茶一类就是……”
不得不说贺易行很会照顾小孩儿胃口,本来毫无干劲的赞月闻言精神一震,眼巴巴望着贺易行道:“我还要珍珠丸子。”
贺易行好脾气的应了。牵着乖巧的小赞月走向桌前落了座,突然发现正对着他座位的那张桌子上,一个黑衣青年举着筷子张着嘴,菜喂到嘴边,却停了下来,瞪着眼与贺易行面面相觑。
贺易行讶异:“谭知?”
名唤谭知的黑衣青年放下筷子,面无表情的喊道:“贺易行。”
贺易行在此处竟然碰到老友,不由咋舌,牵着赞月起身上前就坐到了谭知桌前,满脸泛起笑意:“此处遇见你甚是难得,我去让小二上壶好酒,我们喝点。”
“你在此,才是奇怪。”黑衣青年视线在赞月身上转了一圈,再度投向贺易行的眼神多了些难言之意。
顶着老友的眼神,贺易行老神在在:“刚刚抓来的,明月会的小爪牙。”
明月会?谭知再度看向赞月的眼神锋利如刀,吓得小赞月低着头浑身瑟瑟发抖。
贺易行拍了拍赞月的肩,奇怪道:“你见我也没这么害怕,怎么的见了谭知,这副摸样?”
赞月在心里给贺易行翻了个白眼,贺易行再可怕,好歹知道点生性,心里有些底气。可谭知是谁,他遇上这么一尊凶神一样的男人,对上如刀刺骨般的眼神,焉能不怕。
贺易行招呼了一声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小二,笑道:“刚刚点的菜上到这个桌子上来,先拿两双筷子来。”
小二一躬身:“好嘞,客官您稍等。”
小二咚咚咚跑下楼去,二楼除了贺易行三人外,另有两桌食客,距离散开。贺易行也比较放心的跟老友聊了起来:“你来此可是来看明月会的?我不记得你是爱热闹之人。”
“受人所托。”谭知淡淡道,并无详说之意。
贺易行明显习惯了老友的性格,并不介意,自己分析道:“能请得你帮忙,无外乎那几人了,和明月会牵扯上的,可是偲偲姑娘?”
谭知颔首:“嗯。”
贺易行微微一笑,好奇道:“阿知,你打算怎么帮?”
黑衣青年并不作答,视线转到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赞月身上。贺易行见状,道:“无妨,这个小孩儿我不打算还给明月会了,反正白月教少他一个不少,我师门却缺一个小跑腿的。”
赞月猛然抬头,却见黑衣青年并没有惊讶,只是淡然道:“如此就好。”
这时小二端着一盘菜,并两双筷子递上了桌,等小二退下后,贺易行招呼赞月道:“先吃吧,你小孩子长身体,饿不得。”
赞月接过筷子,目光呆滞地咬着筷子,贺易行提醒道:“快吃吧,说不得,就是你最后一顿了。”
明显是恐吓的话却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小赞月果断化悲愤为食欲,落筷如飞,大口大口啊呜的吃起来。鼓着腮帮子,艰难地咀嚼着,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一看就是饱受人欺凌的小白菜。
眼见着老友欺负小孩子,谭知不是很赞同地看了贺易行一眼:“不要欺负小姑娘。”
本想直接说赞月不是小姑娘的贺易行,突然想起什么,压下话,只笑道:”不是欺负,是照顾。”
一时间,这一桌子上只有赞月风卷残云般扫荡着菜,两个大人均不动筷。
贺易行继续与谭知低声交谈着,中间夹杂着黑衣青年简短有力的几句话。竖着耳朵却什么也没听清的赞月瞪着眼,心里不是滋味。
过了片刻,赞月突然浑身一震,眼前一片晕眩,惊恐万分的叫道:“啊啊啊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不太对……”语音未落,赞月手中的筷子已经掉地,小小的身子沉甸甸地砸在桌上。勉力睁着眼却怎么液低挡不住,小赞月慢慢合上了眼。
这一桌的变故引起了另外两桌食客的惊恐,连忙拔腿就跑。‘咚咚咚’踩在楼梯上的人们幸好人少,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下去。
只剩下贺易行一桌的时候,谭知默默看向陷入昏迷的赞月,又看了贺易行一眼。贺易行挑眉:“看来我抓的小爪牙有几分用处,居然在这里就下手了。”
谭知道:“眼下如何处理?”
“反正闲来无事,不若我也帮帮你?”贺易行笑道,“正巧,前些年我也欠了偲偲姑娘一个小小人情,帮她找回情郎,权作报答吧。”
黑衣青年点点头,又指了指赞月:“她呢?”
贺易行扬起一抹如沐春风般微笑,轻松道:“之前若说有两份为难,偏巧遇到你,可不就解决了?”
谭知默了默,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老友每次摆出这样一幅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样子,总是背后藏了一堆坏心眼,认识太久,看见了就心生防备已成习惯。
贺易行反省了一下自己之前经常戏耍老友的行为,又继续毫无心理负担的给老友挖坑:“旁的没什么,明月会与白月教之间的关系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反正我们也是要去探探他们把之前的三个人弄到哪里去的。不若你带着小赞月,有个供你使唤的人,而且他知道不少,只要用对了方法,不怕他不说。”
谭知思忖一下,道:“怎么做?”
贺易行反问道:“你之前打算怎么做的?”
“直接绑他们簪花娘。”谭知老老实实答道,“严刑逼供。”
贺易行扯了扯嘴角,叹道:“阿知啊阿知,你真是简单粗暴。偲偲姑娘怎么这么想不开,请了你来帮她呢?”
谭知淡漠道:“我武功高。”
贺易行一噎。无力反驳。实力放在那里,什么都无可畏惧。
贺易行扶额一笑:“也对,这天下间,又有几个人能做你的对手呢。”
谭知目光放在贺易行身上,简单有力吐出一个字:“你。”
贺易行闻言默叹,岔开话题:“你说小二还给我上菜么。不加料的那种。”
“不会。”谭知侧着头细细听了听,摇了摇头,“被控制了。”
贺易行敲了敲筷子,百般无聊:“那我们就坐在这等他们冲上来?”
谭知起身,简洁道:“不用。”
贺易行也扔开筷子,颇有些可惜:“饭也没吃成,我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啊。”慢慢悠悠站起身来的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冲着背起行李的谭知努努嘴:“别忘了还有这个。”
谭知扫视了一眼依旧趴着不动的赞月,拿起一把裹着布的剑背在身后,不予理睬。
贺易行无奈,只得自己伸出手拎住赞月后衣领子,抬手甩出去。
谭知眼见着飞来横祸,抬手一抓,牢牢抓住了赞月的腰封。皱着眉不满的看着贺易行。
四肢悬空垂着头在半空中摆来摆去的赞月全靠着腰上的手的力度才没摔下去。就像一只小狗被捏着皮拎起来一样。
贺易行眯着眼,装模作样道:“阿知,愚兄今日不太舒服,还请你辛苦些了。”
谭知白了他一眼,用另一只手解开背上背好的剑扔了过去:“别想闲着。”
接过剑的贺易行苦笑:“你的剑重达两钧,你手上的小鬼可没这么重啊。”
“换么?”谭知手一伸直,递出赞月。
“这个就不必了,”贺易行道,“剑背着舒服,比一个小鬼好太多了。”
贺易行手持重剑,抬脚稳稳当当的走下楼去。谭知紧随其后。
一路上未见一人前来阻拦,大堂亦是空无一人。
贺易行与拎着赞月的谭知就这样直戳戳的出了酒楼。
贺易行眼见着出了门也没人前来相拦,想了想,问道:“阿知,你算是吃霸王餐吗?”
谭知不想与他说话,并朝他扔来一个赞月。
贺易行想也没想一步让开,‘嘭’的一声响,打扮精致的小孩儿直接摔在地上。昏迷过去的赞月一声未吭。
谭知与贺易行面面相觑。
半响。
贺易行默默弯下腰单手拎起赞月,递给了谭知,谭知这次什么话也没有,默默接了过来。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路。
直到贺易行出声打破沉默:“我们这是在往哪里走?”
“我跟着你的。”谭知道。
贺易行停下脚步,目光深沉,“我是跟着你走的。”
谭知默。
贺易行想了想:“明月会的登台是在申时,眼下已经申时二刻左右,我们直接去鹏远堂吧。”
谭知抬了抬手,赞月小小的身影跟着动了动:“她呢?”
贺易行道:“拎着就好。不妨事。”
谭知颔首。两人辨认了下方向,重新想鹏远堂的方向走去。
不过一会儿,就到了人流最密集的地方。只是大家都会朝两人投来一个怀疑的视线,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谭知叫住贺易行,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赞月,道:“她太打眼了。”
贺易行想了个办法,建议道:“这里不能拎着,你背着吧,反正剑在我身上。”
谭知无奈,却也只能这样,不然大刺刺的手拎一个昏迷的小姑娘,不等明月会上台,他们就先成了众人的焦点。
重新背到背上之后的两人明显顺眼了不少,加上贺易行与谭知相貌堂堂的外表,顺利的躲过了一观之灾。
挤在人群中的贺易行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台上已经跳出来个年幼可爱的小姑娘,跳着舞,在众人的叫好声中点燃了一盏盏灯。
气氛越来越热火朝天的时候,四下张望的贺易行突然眼神一凝,顺手解开重剑砸到谭知怀里,迎着老友不解的眼神,青年快速说道:“有点事先去处理下。等等我。”
谭知一点头,贺易行几个大步从人群中挤了出去,跟上了隐在黑暗的墙角急急匆匆的身影。
仔细一看,赫然是江非离身边的侍女,阿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