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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轩叼着一支牙刷,迷迷瞪瞪地站在卧室门口,觉得今天很不对劲。
要知道,自从到钦天监的第三天开始,苏诗雅准备的丰盛早餐就一直是她起床的重要动力——然而现在,餐桌上空空如也。
窗外是难得的冬日暖阳,安小轩的心情却如同暴雪来临前一般阴沉。“咕噜!”好久没犯过的起床气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哦不对,那声叫唤不是起床气。安小轩低下头,悲伤地盯着自己的胃看了一会儿。“乖啦,别闹~”她含糊不清地嘟囔道,转身回洗脸池吐掉了满嘴的牙膏泡沫。
突然失去投喂的安小轩心不甘情不愿地蹭到厨房,努力开始想自己入学那天囤积的营养补剂们都被丢到什么地方去了。然而她的脑子有一半还流连在睡梦中,而另一半则已经低血糖了,完全不合作。
好在一个大活人终究不至于在厨房里被饿死。漫无目标地翻找一阵橱柜之后,她摸到了瓶稠乎乎的豆奶,麻利地拧开盖子,一仰头便喝了下去。这种流质补剂一瓶能顶一顿饭,能量足,营养全,迅速产生饱腹感,就是味道不怎么样。
能量告急的大脑逐渐复苏,安小轩感觉好多了。习以为常的东西,果然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啊。说到这个……她亲爱的室友到底去哪里了?居然夜不归宿?!
安小轩在公寓里四下找了一遍,一张留言便签也没有发现。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愈发强烈起来。
等等,既然苏诗雅一晚上都没回来,又怎么会在屋里写便签呢?她一拍脑门,暗暗鄙视了下自己的智商。就算有留言,也是发到收件箱里了吧。这样想着,她回卧室掏出电纸书,刚摊开,一条警示信息便弹了出来:
“【紧急犯罪通告】11月22日晚,钦天监社团大楼内发生严重伤害案件。受害者为一名男生,精神崩溃,但未见明显外伤。暂无凶手画像,作案手法仍在调查中。请同学们提高警惕,有相关信息或可疑情况立刻联系校卫队……”
安小轩浑身一激灵,顿时彻底清醒过来了。
校方的紧急通告下面已经堆积了几百条评论。她快速往下翻了翻,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看来大家的看法都差不多:这听上去和林谦案如出一辙,但李路得明明还被关押在监狱里!要么这两起是连环案件,那审讯会上李路得所说的就是真的,犯罪者另有其人;要么这两起完全是独立的,凶手大概只是受到林谦案的启发,模仿了这种手法而已。——但不管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现在就隐藏在钦天监里。
大概是出于查案的考虑,目前公布的案情相当模糊,甚至连受害者的名字都隐去了。不过既然是男生……安小轩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苏诗雅没有出事,那就好。
但怎么会这么巧?
“连接失败,无人应答。”已经是第五次了。苏诗雅就这样突然失联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苏诗雅之间的联系竟然如此脆弱,就只有靠一个通讯号颤巍巍地悬着,说断就断,安小轩一时有点慌了神。她绕着餐桌跟拉磨的驴一样转了好几圈,然后止住脚步,给葛天舒发了通讯请求。
葛天舒从来没收到过安小轩的讯息,突然看到这么个通讯请求,第一反应就是打错了。“你是找徐诺的吧……”不等安小轩开口,他便问道。
“不,我是找你的。”安小轩表情凝重,语速飞快,“你知道诗雅去哪儿了吗?”
听到苏女神的名字,葛天舒陡然严肃了起来,“啊?诗雅她怎么了?”
“我一整天没见过她了——对,昨晚也没回来。刚才试着拨了几次通讯号,全都没有应答……你知道还有谁有可能联系到她吗?”
听说苏诗雅失联,葛天舒一张脸唰地白了,“她,她……你等等,我去问问陈怀仁。他们仙宗的应该有别的联系渠道。一会儿再联系你。”
葛天舒前脚刚中断对话,徐诺的通讯请求后脚就跟进来了。
“我听到你和葛天舒的对话了,到底怎么回事?”
安小轩把情况简短地说了一遍,徐诺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什么?!”紧接着葛天舒把徐诺推开,凑近了镜头。
“诗雅应该没事,怀仁说她昨天回仙宗去了。”他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这次案件,受害者是米然。”
“哦。”安小轩应了一声,倒没有太意外。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苏诗雅未归和这起案件有关。鉴于苏诗雅最近和米然总是隐隐联系在一起,当她看到通告里的“那个男生”这个指代的时候,不自觉脑补的就是米然。
“怀仁现在在学生会,我打算过去找他问清楚情况。你要一起来吗?”
社团大楼,顾名思义,是钦天监各个社团聚集的地方。为了便于组织和管理社团,学生会的办公室也随之设立在了这栋低调端庄的建筑的地下一层。陈怀仁作为学生会副主席,日理万机,事务繁忙,学术之余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安小轩从没关心过学生会这类组织,对于它的位置更是一无所知。她在宿舍楼下和葛天舒、徐诺汇合之后,三个人在葛天舒的带领下,熟门熟路地到了学生会办公室。门是敞开的,陈怀仁正躺在他的行军床上休息。竟然在办公室里还自备铺盖,可见学生会的职位真不是份闲差。
葛天舒叩了叩门。陈怀仁听到响动从打盹中一下惊醒过来,挂着两只黑眼圈坐了起来,冲他们点了点头便算是打招呼了。
“陈哥,诗雅怎么突然回仙宗了?”葛天舒劈头盖脸就问。
“我不知道。”陈怀仁的声音十分疲惫,“她离开钦天监以后才给我留了言,只说回仙宗有事,让我留意照看一下米然,没提具体缘由。”
“她这么关心米然……”葛天舒酸溜溜地说。恋爱中的人果然智商下降,哪怕是单恋也不例外。
“是因为匿名贴事件吧。”安小轩脱口而出。这句话在她脑子里徘徊大半个上午了,不吐不快。
陈怀仁扬起眉毛看了她一眼,安小轩这才想起球赛那天陈怀仁并没有看到他们,顿时有种偷听了别人说话的感觉,连忙略显尴尬地解释了之前在食堂看到过米然在对他说关于匿名贴的事。
“嗯,米然的确说过一次想调查教会的黑历史什么的,但是我并不支持。那之后他也没有再提了。”陈怀仁说,“当然也可能有关,不过诗雅确实没明说,所以我也不确定。”他脸上露出了深深的自责,“米然出事,都怪我。诗雅还专门交代了……”
“陈哥,别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葛天舒劝道。
陈怀仁表情更沉痛了:“不,这是事实。米然昨晚约我在这里见面,说是有些事想告诉我。如果我早到一点就好了……”
“米然约你见面?”安小轩道:“这次案件不会又是你发现的吧……”
陈怀仁脸色十分憔悴,“……你猜对了。我在警局录口供弄到凌晨,刚刚才回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葛天舒急道。
“我也想知道啊……昨晚我到这里的时候没有看到米然——但是他的书包在这儿。我等了一会儿没见他回来,所以就去洗手间里找人……”
其他三个人都屏息等着他继续。
“米然确实在那里——但已经疯了。”
“米然是要告诉你什么重大的秘密吧。”葛天舒说,看上去全然忘了这个秘密很可能就是关于教会的黑历史,“有人害怕了,于是赶在米然见到你之前就下了毒手。”
“洗手间是个没有监控的地方。和宿舍内一样。”徐诺插了一嘴,“所以我们完全不知道到底可能是谁……”
陈怀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葛天舒问。
“哦!这里是地下层,没有窗户,洗手间只有一个出入口。”徐诺瞬间反应过来,“里面虽然没有,但外面的走道却都是有监控的。”
葛天舒恍然大悟,“那警方应该拿到监控了吧。可就算蒙了面,多少也是有点线索的啊,为什么还说凶手画像未知?”
陈怀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下摊开电纸书,打开了一个界面,输入了一长串密码。
徐诺探头看了一眼,惊讶道,“哎?这是监控录像啊,你怎么拿到的?”
“好几届之前,曾经有人抗议过学校这种窥视的做法侵犯了学生的自主管理权什么的。为了表明这不是偷窥,而是光明磊落的监控,从那时以后,学生会的正副主席都有权限能够查看这层的监控内容……”陈怀仁一边解释,一边熟练地打开了昨晚学生会区域内的监控录像。
录像是以10倍速快进的:有零星的人从走廊经过,其中三四个进出了洗手间。
“注意这里。”陈怀仁暂停了一下。画面上有个人正从洗手间出来,下方标记的时间是晚上6:58。他把画面放大了一下,这下可以看清那个人正是陈怀仁自己。
“我昨天傍晚在办公室里审新年晚会的企划方案,快七点的时候去了一趟洗手间。我印象中当时里面是没有人的。”他注解道,然后重新点了播放。
录像继续快进。陈怀仁离开洗手间后,回办公室拿了包,然后便离开了地下层。之后的画面中一直空空荡荡的,完全没有人出现过。
“这是晚餐时间,可以看到期间一直没有人来过。”陈怀仁旁白道,“我在食堂碰到了米然——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好吃完出来——米然当时表情有点激动,问我晚上有没有空。我昨晚计划是晚饭后回办公室继续把剩下的企划案审完,所以就和他约好8点在学生会办公室见。然后米然就走了。”
走廊里终于出现了一个人。陈怀仁又按下暂停,画面显示的是晚上7:33。不用放大都能看出来那个人是米然,因为他还抬头正对着监控看了一眼。
米然走进办公室,把书包放在椅子里,自己也坐了下去。但是没过两分钟他又站了起来,走动一下又坐了下去,就这样坐立不安了一会儿,期间还看了几次手腕上的时间。
晚上7:46,米然起身离开办公室。走廊上的监控显示他径直走进了洗手间。
晚上7:56,陈怀仁出现在社团大楼地下层的监控中。7:59进入办公室。
“我一进门就看到了米然的书包,知道他已经到了。”陈怀仁说。画面上的他坐下来开始看企划案。
过了十分钟。画面中的陈怀仁抬起头,疑惑地看了看书包,又看了看时间,起身出门。
“我等了一会儿,看米然还没回来,觉得有点奇怪,于是出门去找。”
晚上8:13分,陈怀仁进入洗手间,但半分钟后就出来了。监控显示他有点慌乱地朝走廊两端都张望了一下,然后把手按在了耳朵上。
“我一进去就发现米然疯了。估计凶手没跑远,所以急忙出来,但是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然后我就报警了。”
画面又开始快进。直到十五分钟后校卫队赶来,监控里并没有别的人出现过。
大家陷入了一阵沉默。
最先出声的是葛天舒:“陈哥,我觉得……是不是有人想陷害你啊?这两起案子你都是第一目击者……”
“要陷害也该找一个教会的才装的像啊。”徐诺明确表示不同意这个猜测,“陈哥和林谦以及米然都没有过冲突,尤其是米然,一直和陈哥关系很好。这次米然因为教会秘密被灭口……”
“等等,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说米然想告诉陈哥的是关于教会的秘密?也许是别的呢?”葛天舒不服。
陈怀仁的表情不自然了起来。安小轩注意到了,轻声问,“怎么,这事还有别的疑点?”
陈怀仁看了看葛天舒,欲言又止。
“什么情况?”徐诺忍不住追问。
“虽然警方已经知道了,但是这种细节目前还是对外界保密的……”陈怀仁吞吞吐吐地说。
“陈哥你放心,我口风紧,绝不会说出去的。”葛天舒连忙举起一只手发誓道。
陈怀仁到门口探头张望了一下,确认附近没人后然后回身关上门。他又犹豫了一会儿,内心的纠结几乎都写到了脸上,最后下定决心般长出一口气,“——米然嘴里反复念叨的是同一句话:‘白叔叔……我真的不知道!’”
安小轩耸然一惊。怎么又是白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