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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扬没想到那个简家少爷真的会选中自己，理由是他是唯一来报名的男生。
“呃，我可以把我的报名表拿回来吗？”路之扬有些无措地坐在那家高级餐厅的沙发上，微微瞪大眼看着餐桌另一边穿着工整西装的男人。
其实他真的不是来“面试”的，他是来拿回那份有些荒唐的报名表的。
“当然不可以。”对面的男人对他微微一笑，然后摇头拒绝了他的要求。
路之扬张了张嘴，正焦急地准备解释，那人已经自顾自打开了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叠A4纸，又从里面抽出其中一张放到餐桌上，手指指向其中一行字，微笑着对他说道：“路先生，这里说得很清楚，一旦报名签下名字，便算是与我们签定了一份被法律保护的短期合同，如果被录用后却因为自身原因拒绝我们所交由你的工作，不但使我们因为你而放弃了其它报名者，还浪费了我们挑选合适人员的时间，所以你将赔偿我们的损失两万块。”
路之扬看着那行字，张着的嘴张得更大了。
他报名的时候根本没有仔细看过那一叠纸，哪里会想到就报个名还要赔罚款！
“路先生还有其它疑问吗？”对面的西装男微笑着问道。
“我，我当时没看清楚……”路之扬纠结地看着他，两万块对他这个没爹没妈的大学生来说，实在太巨大了，而且这世上哪有那么坑爹的合同！不工作还要交罚款。
“其实这份合同并不是最重要的，”西装男人又抽出了另一份合同放到他面前，笑脸保持不变，“路先生兼职了很多的工作吧，因为我们对录用对象的要求，所以对你做了一个简单的调查，”见路之扬抬头看他，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调查的都是你平时的生活，并不涉及你的**。”
路之扬听他这么说稍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西装男见他没有生气，便继续说道：“我们知道你是孤儿，所以为了挣到学费，同时兼职了好几份工作，工资却不高，所以我个人建议你接受这一份工作，签下这一份合同，这样一来，你不但不用交罚款，还比你同时兼职三四份短工所赚的钱，要多得多。”
“呃，可是……”路之扬觉得有些晕，刚想说话，却因为西装男突然放到桌面上的一叠钱而消了音，眼珠子定在票子上，有些转不动了。
“这是三千块钱，是我们老板提前付给你的工资，你先拿去用，”西装男将那叠钱推到他面前，“我们每个月给你的工资是一万，而且并不需要你全天都为我们工作，只占用你的休息时间，平日里不会妨碍你的正常学习，除了睡觉和有特殊事情外，随叫随到就可以了，另外你也可以请假。”
路之扬又张大了嘴，一万块啊，要知道他每天兼职短工都只有十块钱一个小时，一天五个小时才五十，加上周末两天教小朋友画画，一天也才一百五十块，一个月撑死了也才赚二千五百块！一万块那就是四倍啊！四倍！快够了他半年生活费了！
之后西装男又跟他说了什么，但是路之扬都听得有些心不在焉，眼前是餐桌上红艳艳的钞票，脑子里是一堆的账本。下个学期的学费，助学贷款，答应好给小敏买的布娃娃，和院长说好有空请小朋友们去肯得基大吃一顿，自己要买的资料和颜料工具等等，导师已经催过他好几次了……其它的什么都不能想了。
“路先生如果现在没办法下决心，可以到周末我们再约时间见面谈合同。”西装男停下嘴，笑着看他。
“呃，好……”路之扬张嘴，一个“好”字抢先了要拒绝的话，脱口说了出来，让他觉得十分懊恼。
“好的，那么这三千块钱，路先生先拿去用好了，正式录用的合同你也可以拿回去仔细研究一下，”西装男说着站起身，将一张雪白的薄卡片放到他的面前，“这个是我的名片，我叫陆程，有事可以打上面的电话找我。”
路之扬点点头，不知道该同他说什么。
“那么我先走了路先生，周末见。”陆程保持微笑对他点点头，往餐厅的另一方走去。
路之扬的脑袋里一直晃晃呼呼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抬起来摸向餐桌上的粉红票子，三十张崭新的，他已经很久没同时看到这么多钱了……
他摸着那些钱发呆，脑子里不断想着的是，三千块钱可以交两个月生活费，可以买一直想买的新颜料，可以让院里的小朋友吃上一个月的肉……
一直到感觉到周围传来的异样目光，他才红着脸起身，想了想抓着票子和合同塞进了口袋里，去前台结账。
“之前那位先生已经付过了。”笑得十分甜美的女服务员对他说道。
“哦，谢谢。”路之扬不敢看她的笑容，总觉得她好像全程看过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所以那笑容怎么感觉都觉得她笑得别有深意，于是大红着一张脸低头奔出了餐厅，真的好丢人……
……
陆程走到餐厅门口却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上了二楼。
他推开二楼的一间房门，看见一个高大俊挺的背影正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站在窗前。那是他的上司，简希豪。
“他怎么样？”简希豪没有回头，一直看着窗外，他的声音很低，听不出里面的情绪。
“很好，很单纯，很合适。”陆程微笑着走到他身边。
简希豪没再说话，而是低头看着窗外的人行道。
陆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陪他站着。
没一会儿，就有一个人匆匆从楼下的餐厅走了出来，那个人身材单薄清秀，低着头往前方的公交站牌赶，走得很着急。
“就他吧。”简希豪看着那个清秀的背影，微微点头，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像是刚刚选定了一个合作对象一般普通。
“嗯，我知道了，我会让他签下合同的。”陆程对他点了点头，脸上微微笑着。
简希豪对此没再有什么意见，很快也转身离开了那间屋子。
※
路之扬匆匆赶回学校，此时学校已经开饭了，他回来得有点晚，拿着饭盒看到打菜的窗口已经挤满了人，已经挤不进去了。
“唉，怎么办？”路之扬垫着脚尖往里看，想看看有没有熟人帮帮忙。
“哎，路之扬，这里这里。”人群中一个高个子回头，正好看见他，便对他招招手。
“董健。”路之扬跑了过去，把饭盒塞给他。
“你先去占位置。”董健笑着接过他的饭盒，对他挥挥手。
“好。”路之扬高兴地冲他笑了笑，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身找了个空桌坐下，还给准备了水。
被叫做董健的男生没一会儿便拿着两人的饭盒回来了，把饭盒往桌上一放，甩手，“唉，挤死我了，差点就没饭吃了。”
路之扬笑眯眯地把饭盒打开摆好，刚才虽然去了一趟高级餐厅，可其实他什么也没吃到，光顾着发懵了。
“哎，你今天去哪儿了？”董健捏好了手指，拿勺子扒饭，一边问他。
“去找工作了。”路之扬不太会撒谎，撒了谎就会故意笑得很高兴，见牙不见眼那种，这样别人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董健果然没发现什么，毕竟路之扬的情况他也很了解，常常四处找短工赚钱的事他也知道。
“那个，你听说了吗？”董健大扒了几口饭，稍稍减松了一些饥饿感，抬头问他。
“什么？”路之扬吃饭也很快，毕竟对他来说，有多的时间就能多赚钱，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是可耻的，不过即使如此，他的吃像也不会太难看，相比董健的豪放，要斯文了很多。
“就是那个简希宁啊。”董健冲他挤眼睛，笑得有些暧昧。
“啊……？”路之扬被他戏谑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小心地四周看了一眼，就怕会有人路过了听见，产生什么联想。
“啊什么啊，你不是喜欢他么……”
董健和路之扬从高中起就是同学，知道他的性向，并且接受得很坦然，知道他偷偷喜欢那个简希宁后，还帮他打听过不少消息。
“别说了！”路之扬一把拿过旁边的矿泉水瓶子塞住他的嘴，脸都有些红了。
董健伸手把瓶子拿出来，皱眉问他道：“你真不想知道他的消息啊？”
路之扬愣了愣，脸上也有些茫然，其实他也不知道对简希宁那种偷偷冒出来的感情是什么，说是爱情可也不是很像，更类似于仰慕之类的吧，就像女孩子对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异性很有好感那种……
还有刚才那个合同……
路之扬有些想抓头，脑袋里十分乱，对方是简希宁的三哥，理智告诉他不要去管那份合同了，可是他心里却完全无法拒绝……
还塞在他兜里的那一叠钱似乎是有些重，还有些发烫。
钱，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东西，当一个人连晚饭都没办法解决的时候，除了钱，其它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喂，你到底要不要听！”董健见他又在发呆，伸手敲他的头，有些郁闷。
“嗯，他怎么了？”路之扬稍稍打起精神，抬头笑着问。
董健一向大大咧咧，也没发现他的异样，而是高兴地跟他分享自己得来的消息，“有个学姐告诉我，他的那什么设计还是研究得了奖，你要不要借这个机会买点东西送他，帮他庆祝庆祝么，说不定有机会认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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