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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人一言不发转身要走,谢清舒心里一急,干脆装的白眼一翻,双眼一闭就朝地面草丝倒去。
果不其然,耳畔生起一股凉风,那人纵身而来稳稳将她扶住,谢清舒趁机逼出一点冷汗在额角渗出,顺便暗中将自己的气息调得乱七八糟,这才伸手用力揪住他的衣襟,做楚楚可怜状喊,“公……子,救……救我,求你……。”
那人伸手探向她的脉搏,诊脉后伸手将她抱入怀中,一步步朝幽暗的树林中走去,躲在暗处的秋娘见他竟然将小丫头带过来了,急忙劝道,“公子,不要节外生枝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乳娘,不必多说,快赶路吧。”
头顶之人传来的话令假装昏迷的谢清舒心中一紧,他竟然唤“秋娘”做“乳娘”?难道他也是暗妖宫的人吗?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已觉这人抱着自己上了林中的一辆马车,马鞭轻扬,啪一声响,马车缓缓前进,被置放在车内长椅上的谢清舒感觉到车内只有她和那位公子的气息,那秋娘定然是在驾车,想到她曾经见过自己,虽然她和莫云平入梧桐镇时易过容,但容貌易变,眼神和气质却不容易改变,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秋娘发现?
而且她此时又很担心莫云平以及那名跟踪弟子的安危,按照道理,记号就在附近消失,要么那名弟子已经离开,要么已遭毒手,要么还潜伏在附近继续追踪。倘若他还活着,自己被带上马车的消息便能传入莫云平的耳中,他一定会追过来的吧?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大半夜,等快天明的时候,已经听到马车外面一片喧嚣的声音,想必是进入了城镇之内,马车很快停了下来,她听到秋娘说,“公子,你在车上稍坐,老奴去置办些干粮。”
“好。”对面的公子沉声答应,等秋娘的脚步声远去后,谢清舒才假装刚刚苏醒的模样睁开双眼,视野之内,现出一位玉面公子的面孔,她的目光立刻被对方的双眼吸引。
他的眼睛长得特别出众,长睫如密,眼眶深邃,最重要的是,他眼中藏着深深的忧郁,令人一望便不自觉被吸引。
察觉到她的探视,黑衣公子没有焦距的双眼转到她的身上,唇角微牵,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道,“你醒了?”
谢清舒一愣,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后,颇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发,慢慢坐起身子假装四下打量问,“这是……哪里?”
“姑娘昨晚昏倒了,是在下所救。”黑衣公子看着她,神情像是在笑,其实并没有笑,尤其是那双天生自带忧郁的眼睛,看得人莫名心生怜悯。
“这样?那多谢公子了。只不过,公子可曾见过我兄长?”
“没有。”
谢清舒立刻露出欲哭无泪的神情,“找不到大哥,我……我要如何生活?”
黑衣公子沉默半晌才道,“姑娘若不嫌弃,不如与我同乘一车,等在下回到津州,会安排下人帮忙寻找贵兄长的下落,可好?”
津州?谢清舒心里一跳,那不是天灵洲的都城吗?难道他也是此洲的重要人物?
见她不说话,黑衣公子还欲出言相劝,她已泫然欲泣的点点头,颤声道,“如此……多谢公子了。等我找到大哥,定会报答公子的大恩。”
“报答便不必了,只是需要姑娘帮我一个忙,如何?”黑衣公子眉目微垂,眼底闪过一丝难又捕捉的忧伤。
偏偏,谢清舒正好看见,便道,“公子请说,无论什么忙,我都会帮的。”
黑衣公子转过目光,看向正在风中缓缓飘扬的厚重门帘,思绪仿佛飘远,许久未曾开口。
谢清舒倒也不急,安静的等着他。
半晌,他才回转目光,深深吸了口气道,“如果姑娘不嫌弃,在下想让姑娘扮演我一位故人,我与她……自幼青梅竹马,原该结为连理。可惜的是,她于三年前忽然消失,任我如何寻找都没有蛛丝马迹,碰巧我们君上要为我赐婚,而我心中只有她,再容不下旁人,所以此次回京,若不能给君上一个理由,实在无法推托这桩亲事。只是,如此定会败了姑娘的名声,所以在下愿意答应姑娘三个条件,只要是在下能够办得到的,姑娘可否同意?”
君上赐婚?谢清舒眨了眨眼睛,看来她的猜测不错,这位黑衣公子定是天灵洲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否则天灵洲如今的皇帝怎会亲自为其赐婚?如此也好,她正想借机深入了解天灵洲的境况,秋娘又和他有这一层关系,实在是一举两得。
故而,她假装为难半晌才应,“既然……公子如此为难,我蒙公子相救,也该为公子分忧才是,反正也是顶替公子的故人身份,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公子不必太过客气。”
听她竟敢帮忙,黑衣公子脸上总算浮起一抹喜色,立刻朝她拱手谢道,“在下扶风,乃天灵洲长阳王府的世子,姑娘既然肯帮在下,在下允诺的三个条件必会如实兑现。”
扶风?长阳王府世子?谢清舒听得眼皮一跳,心中却想,“扶风世子,扶夏世子,这两者之间可有什么关联不成?”
可她虽然这么想,却不敢问出口,只能勉强笑道,“原来是世子,倒是我……高攀了。”
扶风公子微微一笑,“姑娘无须如此客气,只因姑娘这双眼睛和我那故人太过相似,所以在下才敢如此冒昧的请求,姑娘莫要顾忌身份才是。”
“好,那还请公子告诉我你那故人的具体情况,或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可好?”
扶风精神微震,目光逐渐迷离起来,悠悠道,“我那故人姓雪名心宁,本是天灵洲东阳大将军的义女,我父亲与大将军乃八拜之交,两族关系一直亲厚,所以我与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感情甚笃。可三年前,大将军突然身患重疾,君上为了给他冲喜,便将心宁赐婚给当朝的四皇子为侧妃,我得知消息后连夜入宫请求,可惜圣旨已下,再无回寰的余地。然,心宁性情刚烈,执意不从,便被大将军幽闭在府内,我与她从此再未见面。直到……直到大婚那日,我方知她竟私逃出府,下落不明,君上龙颜大怒,下令全洲缉拿,并派大内侍卫四处搜捕,我恐心宁出事,也命人暗中追查,可惜三年来半点收获都没有……。”
讲到最后,他已是哽咽难言,眼中的忧伤愈发明显,如同一条悲伤的小溪缓缓流过谢清舒的胸膛,心情也跟着难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