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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凌城一战,张彻军败南越十倍于己的兵力,斩将七人,校尉二十余人,杀敌两万,其余尽散,缴获金钱、辎重、粮草数万,可谓大获全胜。
南越王阿蛮达骨携亲信护卫两千余人往南逃去,准备回赣城休整,调度交州剩余兵力,再战豫章。刚出城不足二十里,便碰见了埋伏于石山道口的方化军队,几乎全军覆没,阿蛮达骨身中三刀,死战脱逃。方化策马追击了五十余里,直到东木山内不见了踪影方才撤军回城。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阿蛮达骨在赣城又碰见了章询率领的庐江水师,被困黄龙山脚,死于乱箭之下。
章询削下阿蛮达骨人头,前往南野扣关,守军见其首领已亡,只得开门投降,至此,豫章失地尽数收复。
次日,大都督黄执携大胜之师返回庐江,写诏上报朝廷功赏,大宴三军。
梁冲与司马棋玉登上城楼向北而望,那里便是巢湖——赣江水师大营,自太祖皇帝始而建,至武帝时而扬名,论战船器械之精良虽亚于宇文习那号称无敌于天下的吴郡水师,但论将帅兵士之悍勇却有过之而无不及,隔着几十里开外都能感受到那股气势磅礴。
张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笑问道:“怎么样,我庐江的水师可还行?”
两人行礼一拜,梁冲才赞叹道:“扬帆可惊四海,乘风可定江涛,着实震撼。”
听闻后,张彻是笑得一点都不谦虚,但能够拥有这样一支如此强悍的军队,确实足以自傲,他深吐了口气,徐徐说道:“庐江水师已经建立了三百多年,历史久远,却长盛不衰,全靠列位先辈励精图治,方得如此,有州吏记载,这支军队最开始是长江的海盗,太祖南下攻取西琉时,因不擅水而兵败,逃至庐江,当时敌军一千战船直逼而来,兵锋正盛,势如破竹,是这支遭了天下人唾骂的百人之师挺身而出,于刘凌渡口击溃西琉数千人马,凿穿战船百余艘,后太祖收其入部,命海盗首领曹汌为水师都督,封居巢侯,驻师巢湖,训练兵将,打造战船,以攻西琉,这就是最早的庐江水师,武帝时由镇南将军黄昊执掌,设飞鱼、巨鲸两营,横扫江东五十六城,威震天下。”
梁冲点了点头,道:“扬州四营,庐江最善,其气如海,其势如山。”
张彻问道:“进川明日可有兴趣同我入营一观?”
梁冲暗喜,道:“此乃军事重地,我一外人,恐有不妥吧?”
张彻哈哈一笑,拍了拍梁冲的肩膀,道:“我明早在城外等你。”说完便转身下了城楼。
待人走后,司马棋玉才对梁冲道:“等张彻接手庐江水师后,其实力将会更上一层楼,甚至青出于宇文习,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们两人之间必有大战,江东是否能够立足于乱世,全凭此役。”
梁冲问道:“那在谁人之手可以立足?”
司马棋玉道:“如果我没猜错,顾老先生口中的龙腾于南,指的应该就是张彻,若他胜了,江东起码可以二十年高枕无忧,若宇文习胜了,恐江东难保,必是生灵涂炭的局面。”
梁冲不解道:“吴郡物盛民丰,兵精粮足,人杰地灵,这几年间,宇文习的帐下可是汇聚了不少厉害的人物,文有卢平、李奉、张丰,皆是满腹经纶之才,武有田俊、须辽、伯赏宁,乃当世之名将,拥兵十万,虎据江东,已是傲视群雄,反观张彻,除了一支能够与之匹敌的庐江水师外,文不足以为谋,武不足以陷阵,恐难敌对。”
司马棋玉笑了笑,道:“宇文习拥内排外,本性多疑,虽眼望天下,却心胸狭隘,不足以成大事,卢平、李奉之辈于江东群贤之中都不足以当之二流,田俊、须辽等人皆是莽夫,别看吴郡十万水师风光无限,其实不过徒有其表,张彻只需要得一人相助,必能破之,但这也就促使了九州分裂的局面将会维持更久。”
梁冲问道:“何人有此本领,莫非是二师兄?”
司马棋玉摇摇头,道:“习得天算者,世上还大有人在,不止我与平易,这些人放眼观天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据我所知,江东七杰当以子墨最良,张彻若能请得此人出山,大事可成。”
房青出身于邺城世家,字子墨,乃会稽的名门望族,少年出游,拜东阁长孙靖为师,以文略得天算,那年隆冬时节,钱塘会师,他曾左右风势助得会稽太守以两千破五万的辉煌战绩,宇文习曾六下江南请其出山相助,却都未能见得上面,每每叹息而归。
他的那些好友都猜不透房青的心思,毕竟大家都能看出来他志在天下,如今大厦将倾之既,良禽当择木而栖,江东之中,论名望之高,势力之广,谁人可及宇文习?如今人家登门而至,且礼贤下士,也足表其心意之诚了,可他就是避而不见,一出家门就是六年之久。
但是宇文习那求贤若渴的心思却未曾放弃,吩咐了各地官员,说是只要见到子墨回来了,就要第一时间告诉他,如此“周公吐哺”之举,为其赢得了不少人心,贤士们听闻后是趋之若鹜,竞相拜投。
梁冲期待道:“有机会的话,一定得要见见他。”
隔日清晨,张彻带着梁冲来到了庐江水师大营,八百里的湖面上,战船横列,何其壮观,不负盛名。
这里大小战船共有八百余艘,其中楼船五十艘,常见的艨艟、斗舰、海鹘各有两百艘,剩下的多为特殊战船,如子母船、火龙船、铁甲舰、百足船等皆是水上杀器,亦是其百年来的匠心独具。
水师将士四万余人,分前、中、后三大营跟左右两翼,飞鱼、巨鲸属两栖部队,主要用于陆战跟攻城。
张彻将梁冲请入大帐,就席而坐,道:“近年来,宇文习的势力逐渐壮大,已有吞并天下的野心,而欲谋天下,需取江东,我跟他早晚是要一战,可庐江水师之威,全仰仗黄老都督之名,恐我才薄智短,无力驾驭,进川乃司马老先生高徒,英雄少年,智勇双全,若能得进川相助,如虎添翼,就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梁冲拱手作揖,道:“张将军抬爱了,在下出身西凉,策马驰骋自当不在话下,但论驾船水战的话,恐怕我连你这里的一个小士卒都不如,谈何如虎添翼。”
张彻叹了口气,道:“看来进川也是觉得我胜宇文习几乎无望啊。”
梁冲苦笑道:“张将军此话真是折煞我也,庐江水师威名满天下,宇文习虽有十万之众,却也万万不能敌之。”看张彻还是一脸愁容,又道:“这样吧张将军,我向您推荐一人,此人在手,江东必平。”
张彻挑眉问道:“何人?”
梁冲试问道:“张将军可知房子墨?”
张彻听到这个名字,喜色顿收,愁容更甚,点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当年宇文习六下江南请其出山辅佐,都未能见得其面,听说已经离开扬州很多年了,至今未归,就算我有心请,也无处可寻呐。”
梁冲道:“治乱世者,自当是乱世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