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偈诗曰:
千百年来碗里羹,怨深如海恨难平。
要知世上刀兵劫,只因屠门夜半声。
夜半生兮夜半声,怨声似海恨怎平?
欲消世上刀兵难,先除众生肉作羹。
这一首偈诗,是佛法教授人们长寿之密,只因僧侣只吃素而不食荤,故而得长生之道。
闲言少叙,书归正文,单表四个娃娃离了崆峒山,重登传经之路,行了几百里路程,翻过一座大山,面前现出一片绿油油的草原,一眼望不到尽头,但见那:
青草连天鲜花灿,白云如絮碧空蓝。羊群缟影一片片,牛驼簇麓一点点。马儿欢跳踏绿浪,牧童歌声飘云端。条条湍流出丝带,静静湖水点渔帆。
四个娃娃顿时精神一振,三只神兽似回到了家园,欢呼雀跃,撒开四蹄在草原上奔跑,互相追逐,好不开心。
憨娃遥观一望无际的草原,不禁诗兴大发,吟道: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修善娃接道:
“黄毯悄然换绿坪, 古原无语释秋声。
马蹄踏得夕阳碎,卧唱敖包待月明。”
摩罗娃呵呵一笑,接道:
“极目青天日渐高,玉龙盘曲自妖娆。
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
只听木娃高声吟道:
“斜阳无睹看斜阳,山包林荫俱染黄。
莫道老牛归去饱,牧人炉下正生香。”
憨娃闻听嗔怒道:“好哇!好哇!你等都将俺教与你们的诗词活学活用啦!岂不让俺作这师父没了面子,好来的可恨!可恨!”
四个娃娃互望一眼,不禁又是一阵欢笑。娃娃们边观赏美景,边向草原深处行去,待到日头偏西时,来到一条河流近前,但见此河,水面如镜,湛蓝深邃,河面有百丈之宽,再向河的上游眺望,竟是蜿蜒不断,一眼望不到尽头,河对岸却是片片树林,影绰绰似有炊烟飘在树梢。
憨娃道:“看那河对岸似有人家,可这河面如此之阔,又无渡船,咱们怎生过得河去?”
摩罗娃道:“咱们顺着河的上游行去,看看是否能遇到船家?”
修善娃道:“只得如此,别无他法,大师兄你看如何?”
木娃点首道:“如此甚好,看这天色渐晚,如不快些,天色一暗,咱们只得在这河边露宿了。”
四个娃娃不敢怠慢,让三只神兽前方探路,四个娃娃紧随其后,行有数里,突闻前方传来藏獒犬的吼声,摩罗娃急冲向前,抬首观瞧,却原来前面河流出现了一处转弯,在这转弯处竟是一座码头,码头上停靠着十几只渔船,此时天色渐暗,渔船上已点起灯火,码头旁有几顶敖包,敖包旁燃着篝火,飘来阵阵烤肉香气。
憨娃一见,抽抽鼻息,咂咂嘴巴,口水似要流出,喜云:“好香的烤肉,看来俺憨娃的口福不浅矣!”
摩罗娃狠狠瞪他一眼,戏云:“二师兄,你能嗅得这烤的甚肉么?是羊?是牛?是马?是驼?是狼是狗?还是兔鼠鹰雁?”
憨娃闻听一愣,随即笑道:“三弟好来的无理!似这般味道,那肉食者辨别不难,似咱们这般日常里素饮素餐者,怎生辩得?这不是故意要二师兄的好看么?”
摩罗娃闻听笑道:“既是如此,吾看二师兄就休再想这美食,还是多食素斋为好。”
他二人一边斗口,已然来到码头近前,见敖包前燃着一堆篝火,一个牧人正在火上烤肉,阵阵香气扑鼻而来。
憨娃来到那正在烤肉的牧人面前,上下打量,只见此人:
皮肤黝黑,身材伟岸。鼻梁坚挺,扁平颜面。唇厚适中,浓眉细眼。颌下短须,黑发披肩。神色木讷,表情平淡。而立之年,尽显剽悍。头戴尼角帽,体着锦袍蓝。腰挂鞘弯刀,垂坠盒鼻烟。足蹬高筒靴,绸带系腰间。 哼唱古如歌,草原气息鲜。真是那茫茫绿洲一铁汉,雄鹰展翅翱蓝天。
憨娃上前唱个诺:“请问这位施主,吾等想要渡河,不知哪位船家可载?”
只见那牧人抬首看看憨娃四人,不禁眼露惊色,再看看他们身旁的三只神兽,不禁更是惊诧不已,忙展开双臂弯腰还礼。
询道:“昏得太乎,他塞奴!”四个娃娃闻听竟是丈二和尚,不知何意,那人一见微微一笑,随即用汉语道:“尊贵的客人,你们好!”
四个娃娃闻听,这才松了口气,知他也会汉语。
木娃上前行礼云:“敢问这位大叔,你可是船家?能否渡吾等过河,俺们付你船资就是。”
那牧人点点头道:“俺正是这里的船家,但现在天色已晚,从这里渡河还需两个时辰,这黑灯瞎火的要在河中出了凶险,得不偿失,不如你等先在这里住上一夜,明日一早再渡河不迟。”
四个娃娃闻听互望一眼,不禁有些失望。
但憨娃却道:“敢问大叔,俺们走了一整天,水米未沾,已是饥肠辘辘,但不知这小小码头可有化缘之处?”
那牧人闻听呵呵一笑:“四位小兄弟,不知你等从何而来,去往何处?吾看你等衣着不俗,身带灵气,绝不是凡尘百姓,况且哪有四个小娃娃结伴长途跋涉之理?吾要没猜错,你等不是得道的仙童?就是丰都的小鬼?是也不是?”
木娃微微一笑云:“真人面前不打诳语,吾等四人确非是凡尘百姓,而是如来佛祖的传经特使,尊释迦摩尼佛旨,来到凡间传播因果真经,吾看大叔你也绝非是区区船家?是也不是?在下冒昧请问,此地是何去处?你又是何方神圣?望不吝赐教。”
那牧人闻听不禁哈哈大笑道:“好眼力,那就彼此彼此矣,要问此地就是俺们蒙族聚居之所,你们刚刚翻过的那座山名曰乌桑赫特林山,这条河流称作扎布汗河,河对面就是俺们的家园乌尔嘎马勒,俺就是部落的副统领,不过在佛祖使者面前俺怎敢托大,你们就叫俺的名字,包胡尔察就是。这位仙童不是要寻找化缘之处么?俺这里管让四位化得好缘,酒足饭饱矣!”
木娃道:“原来是包胡尔察大叔,好生爽朗,吾等不敢多有打扰,如还有些粗茶淡饭,能够充饥便是,俺这厢先谢过矣!”
那包胡尔察大笑道:“仙童言重了,你等既是佛祖传经使者,那可是俺们的贵客,哪有怠慢之理,就先请入敖包歇息,吾这就给诸位准备餐饭。”
说着将四个娃娃让进敖包,三只神兽就在敖包外的草地上嬉戏玩耍。
摩罗娃对包胡尔察道:“烦请这位大叔,俺那藏獒犬能否给些食物,它也饥饿难耐。”
包胡尔察笑道:“这位仙童尽管放心,羊骨羊肉管饱。”
四人进得敖包,抬眼观瞧,只见这敖包内甚是宽敞,正中央是一具取暖的火炉,正对着包门,包门左侧放置着马鞍﹑奶桶;右侧则放置案条﹑橱柜;火炉周围沿着木栅整齐地摆放着绘有民族特色花纹的木柜木箱,箱柜前面铺着厚厚的毛毡﹐地毡上摆放矮腿的雕花木桌。包顶设有天窗,包壁墙底部围着围毡,包门两侧悬挂着牧人的马鞭、弓箭、猎叉以及嚼辔之类的用具,包内西侧有一红漆彩绘的木柜,木柜北角上敬放着佛龛和佛像,佛像前供放着香炉及祭品。
包胡尔察让四个娃娃坐在那雕花木桌旁,从火炉上拿下一把铜壶,在桌上摆了四个精致的雕花瓷碗,便提壶斟上香茶,四个娃娃提鼻一闻,真是奶香四溢,飘满敖包。
憨娃不禁精神一振,口说好香,便伸手端过一碗凑到嘴边,吹吹热气,往口中便饮,边喝边赞道:“好香好香!”
木娃三人却未动手,坐在那里双手合掌,口诵阿弥陀佛。
包胡尔察见状咦道:“三位怎么不用?难道疑吾这茶中有毒不成?”说着拿起另一只瓷碗,倒了一碗,一饮而尽。
木娃见状,忙起身歉道:“大叔莫怪,吾等三人绝非是疑这茶中有异,而是吾等三人是佛门弟子,只食素而不食荤,你这奶茶吾等不得饮用,还望原谅,有些热水能让吾等解渴即可。”
那包胡尔察闻听点首道:“原来如此,你们稍等片刻,俺给你们另寻饮水便是。”说着走出敖包,过不多时提来一个瓦罐,给三个娃娃倒满瓷碗,三人提鼻一闻,顿觉一股花香溢满敖包。包胡尔察又道:“这是俺们草原的特制花茶,均是各种菊花配制,三位仙童尽管饮用。”
三个娃娃这才端碗饮茶,茶入口中顿感神清气爽,那真是:
“寒夜客来茶当酒,香炉汤沸火初红。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菊花便不同。”
憨娃见状,也凑过来伸手舀了一碗菊花茶,端在口边品茗,一边饮茶一边又摇头晃脑的大发感叹:“这品茶之道乃是一杯分三口:一口试茶温,二口品茶香,三口才饮茶。呷茶入口,茶汤在口中回旋,顿觉口鼻生香,鲜醇爽口,但这花茶么,却是另有一番味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矣!”娃正在大发感慨,忽闻敖包外传来银铃般的歌声,这歌声清纯甜美,只听歌声唱道:
“老哈河水长又长, 岸边骏马拖着缰。
诺恩吉雅好姑娘, 孤身出嫁到远方。
少时父母在身旁, 绫罗绸缎做新装。
来到生地与异疆, 缝制皮毛做衣裳。
海青河水起波浪, 思念父母情深长。
一匹马儿作彩礼, 女儿远嫁思故乡。”
随着歌声只见八个衣着华丽的蒙族姑娘,手托银盘鱼贯而入,围着四个娃娃绕行一周,便分成两列立在餐桌两旁,你看她们怎生打扮:
五色锦衣罩身穿,刺绣袍图巧奇炫。红罗束发搭彩羽,发辫珠翠垂两肩。檐尖顶帽镶玛瑙,袖口盘丝花簇团。足蹬蝴蝶小蛮靴,栩龙绸带系腰间。
四个娃娃愣在当场,不知这是啥阵仗?
那包胡尔察微微一笑,朗声道:“几位仙童,请品尝俺们蒙族的美味佳肴,姑娘们,上菜!”
话声未落,只见八位美女,鱼贯将手中托盘摆上餐桌,四个娃娃举目观瞧,见是八道菜肴,但见那:
纤指吹弹,银盘耀眼。丰盛宴柔腻排出,美佳肴银盘盛满。肉香味敖包萦绕,菜清纯沁心淡颜。清水煮,原型原色;火中烤,金黄灿灿。炒熟糜子泡奶茶,包子馅饼牛肉干。
且说憨娃一见这些美味佳肴,直乐的垂涎欲滴,好不开心,便对包胡尔察询道:“敢问大叔,这些都是你们的家乡特产么,都是些甚么菜肴?说来听听。”
包胡尔察显得甚是得意,朗声说道:“这几道美味佳肴可是俺们蒙族的看家菜,道道驰名。”说着指着菜肴先容一番:“这八道佳肴是:手扒肉、烤全羊、奶豆腐、羊杂汤、蒙古包子与馅饼,蒙式炒米加血肠。”
憨娃闻听频频点头,赞道:“果然都是好吃食,憨娃吾真是口福不浅矣!只可惜少了点东西。”
包胡尔察闻听笑道:“这位仙童果然是个美食家,好!就满足你的要求,来呀!上酒!”
随着声音,只见又有两个衣着华丽的姑娘走进敖包,其中一人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放置几只小银碗,另一人手中端着一个大酒壶,二人来到近前,将酒碗放在每人面前,便给碗中斟满美酒。
此时,木娃慌忙站起身来,向包胡尔察施礼道:“大叔,咱们萍水相逢,俗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吾等兄弟感谢您的盛情款待,这般盛宴吾等怎敢笑纳,再者吾等是佛门弟子,怎可犯食荤之戒,烦请大叔还是将这些美食撤掉,上些粗茶淡饭既可。”
包胡尔察闻听正色道:“这位仙童此言差矣!虽说你们是佛门弟子,不应犯戒,但也要因地而异,在俺们蒙族也有佛门弟子,因地域关系,就有其戒律的修改,咱蒙族佛戒云:荤物可食可不食,应据环境而定,根据戒律,可食之荤,应是非见其死、非因己而死、非为己而死的肉食,且要以信徒的供奉之来源,视天地环境,有甚么吃甚么,这乃是佛教传统律法之要求。”
憨娃点首道:“此言有理,佛法戒律也应有所变通,不应生搬硬套,就说这蒙古草原之地,到处都是青草,不长粮食,不生青菜,只有牛羊,那不食肉食,岂不得饿死?此一地彼一地也!不过这位大叔,他们都是不开窍的佛门弟子,你也就别勉强俺这三个兄弟了,俺是俗家,俺憨娃陪你喝几盅,这般美食俺憨娃也能享用,烦请你给他们弄些素斋如何?”
包胡尔察闻听,微微一笑:“三位不必为难,其实俺早就给你们准备了素食,你们往那盘中餐观瞧,那蒙古包子、蒙古馅饼都是俺们草原的野生青菜做的馅,未放一点荤腥,再有那炒蒙古米,也是素斋,只可惜俺这里只有这些素食,让三位仙童受苦了。”
木娃忙道:“如此甚好,劳烦大叔如此操心,俺们感激不尽,多谢多谢!”
包胡尔察爽朗的大笑道:“不必客气,你等自便,俺就不多让了,既然你们都不便饮酒,俺就陪这位俗家小弟喝上几杯,以尽地主之谊,来呀!姑娘们上酒。”
但见十个蒙族姑娘,鱼贯来到憨娃面前,每人敬他一杯,敬酒之前,都对他唱一句歌,唱完之后一饮而尽,此时憨娃也必须将碗中酒喝干,这般如此,一时间憨娃就干了十碗美酒,只把三个娃娃看得目瞪口呆,只见憨娃那脸,由白变红,由红变紫,由紫变青,结果一口佳肴未食,就伶仃大醉,瘫倒在椅上,呼呼睡去。
包胡尔察一见,不禁朗声大笑,口中说道“好酒量!好酒量!三位仙童,你们慢慢享用,明早再会!”
说着带着十个姑娘退出敖包,笑声渐渐远去。木娃等直愣愣看着一桌美味佳肴,再看看倒在椅上的憨娃,都不禁摇首叹息,三人七手八脚将憨娃从椅上抬下,放在地毯上,又找了条毛毯给他盖上,但见憨娃此时面色通红,鼻息如雷,倒是睡得甚香,三个娃娃也已疲倦,草草食些素食,便都倒在地毯上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便闻草原上牛羊的叫声,此起彼伏,把三个娃娃吵醒,三个娃娃来到敖包外,伸伸懒腰,举首望天,但见天蓝蓝,草茫茫,草天合一,此时,东方天边泛出霞光。
修善娃不禁赞道:“好美的景色,堪比天堂。”木娃与摩罗娃也不禁频频点首。
忽闻身后有人哑着嗓音道:“俺说三位兄弟,你们倒好,这般观赏风景,俺憨娃可受了大罪,吃没吃好,喝没喝好,还弄得头昏脑胀,四肢酸痛,也没个兄弟同情,俺可是为了你们保住清规戒律,舍了俺这一条小命,你等还不伺候伺候兄弟,更待何时?”
三个娃娃转首观瞧。却原来是憨娃摇摇晃晃的来到敖包外。
修善娃急忙走上前去,扶住他。问道:“二师兄,怎样了?”
憨娃摇首道:“这酒好生厉害,俺现在可是饥肠辘辘,烦请三位兄弟给那大叔传个话,把这桌上美餐给热上一热,待俺憨娃饱餐一顿,才有精神上路。”
正在此时。忽见那包胡尔察从另一敖包走将出来,向四个娃娃打个招呼,来到近前。对憨娃笑道:“这位仙童,酒量不错,能一股劲喝下十碗俺们的闷倒驴,在下佩服,不知这位仙童还有何需求?”
憨娃闻听,也不客气,嘻嘻笑道:“俺说大叔,你也有些做事不公,起码得让俺憨娃吃饱喝足,再灌俺酒也不迟,那有这般让俺空着肚府,干喝酒之理,结果俺是一口美味也没吃到,好生遗憾!现在俺是饥肠辘辘,你看是否该有所补偿才是。”
那包胡尔察闻听笑道:“这是自然,来呀!给这位仙童再摆一桌全羊宴。”话声未落,只见从敖包中那十个蒙族姑娘又鱼贯而出,在敖包外的草地上,铺上油毡,便川流不息上了道道佳肴,只见那:
全羊盛宴铺满毡,羊肠羊肚羊心肝。四肢骨椎挂鲜肉,羊尾羊头居中间。熟嗜酸奶文火煮,各分部位入银盘。羊首刻上十字吉,肉香飘满大草原。
且说憨娃见状,甚是欢喜,不住赞好。木娃三人一见,不禁眉头紧皱,退过一旁,双手合十,默默祷告:“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那憨娃哪管好歹,往草地上一坐,放开肚皮,只情吃起,看来也是饿慌了神,当真是狼吞虎咽,没了吃相,惹得摩罗娃与修善娃掩口暗笑。
此时,木娃来到包胡尔察近前,探问道:“敢问大叔,能否给俺们开一条船,渡过河去?”
包胡尔察看看木娃,似心中有事,欲言又止。
木娃不禁心中疑惑,便又问道:“难道这船不能渡河不成?”
包胡尔察叹口气,勉强回道:“这位仙童休要捉急,待俺与船工协商后再与你答复。”说着转身进了敖包。
此时,憨娃已是酒足饭饱,站起身来,打个饱嗝,拍拍肚皮,对那些蒙族姑娘一笑说道“各位姐姐,俺憨娃已是酒足饭饱,你等可以撤席了。”
那些姑娘本就看他那吃相好笑,如今又见他那滑稽模样,更是忍不住掩口窃笑,憨娃一见,心中不悦,便背起手来,挺着圆鼓鼓的肚皮,迈着方步,在草地上跺起步来,这下不但把那些姑娘看的笑弯了腰,就连摩罗娃和修善娃都笑出了声。
可再看这憨娃不但不笑,反而一本正经的往那一站,口中言道:“尔等笑甚?难道笑俺长得丑?尔等不知,俺娘可是天下难寻的美人,更是盖世才女,俺憨娃更不是吃素的,要论学问天下无双,你等只不过就是端酒布菜的小女子,竟敢嘲笑你家小爷,看俺怎生惩罚尔等?”说着冲那些姑娘做个鬼脸,只把那些姑娘唬得连声尖叫,蜂拥跑回敖包去也!这下更把摩罗娃与修善娃笑得直不起腰。
且说四个娃娃在草地上席地而坐,等着包胡尔察渡河的消息,却是左等不见,右等不来,此时已是天将正午,仍不见他现身。
憨娃等的不耐烦,跳起身来冲那敖包大声叫道:“俺说那位大叔,这都啥时辰了?你咋还不现身,似这般让俺们苦等,是何道理?”
话声未落,便见敖包门大开,包胡尔察走将出来,身后还跟着与他同样装束的几个牧人,只见他来到近前,指着身后的几人对木娃道:“各位久等,这几位便是船工,可把你们渡过河去,只是渡河前我还有一事相告,你们定要听真,此事非同小可。”
木娃闻听便是一愣,随即询道:“大叔有话请讲,木娃洗耳恭听。”
包胡尔察叹口气道:“各位仙童有所不知,你等前往的河对岸,就是俺们的家乡之地,名唤乌尔嘎马勒,是一处大旗镇,居住着上万族众,也是一处商贾之地,蒙汉通商,汉人带来绫罗绸缎,换取我们的牛羊,故而那里曾是一片生机盎然,但是近些时日,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些异形人,个个生得人不人鬼不鬼,手中却有极厉害的兵器,从他们的兵器中可射出道道蓝光,这蓝光就可射杀无数生命,俺们蒙族武士个个剽悍,但却进不到他们身前便被蓝光所杀,故而俺们的武士伤亡惨重,整个旗镇都被这些异人占据,众族人都成了他们的奴仆,我们的首领也被他们押进牢窟,只有我这副头领和部分族人逃出魔掌,在此躲难,虽想救众族人出水火,无奈不是那些异形人的对手,要去也是送死,今日几位仙童驾到,又是佛祖特使,我想你们一定神通广大,定能除掉这些异形人,但又不知你等可有此本领?如果能助我们除去异形人,还吾族众,当然是好;如果你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就请四位仙童不必渡河,如渡得河去,岂不招来横祸,这般怎对得起佛祖,也让吾等良心不安。”
木娃闻听,心中大惑,便又问道:“但不知这些异形人从何而来?怎生模样?”
包胡尔察叹口气道:“仙童有所不知,这些异形人来得甚是突兀,他们是坐着一个喷火的大盘子,从天而降,个个生得丑陋无比,也未穿着衣衫,皮肤皱褶,如似地狱之鬼,但手中法宝甚是厉害。”
木娃闻后,沉思不语,憨娃一旁叫道:“几个小鬼怕他何来?待俺到了那里,一顿大铁勺,都给他们砸扁。”
摩罗娃瞪他一眼,小声道:“二师兄休要胡言,依我看这些异形人恐十分厉害,咱们未必是对手,如没有降他们的法宝在手,如何斗得这些异形人?”
憨娃闻听也住了口,躲在一旁不再出声。
木娃对包胡尔察微微一笑道:“若如大叔所言,这些异形人果然不同寻常,常言道得好,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看来吾等也不可贸然前往。” 随即转过头来,对三个师弟言道:“你们三人且先在此等候,待俺先去探探路,摸摸底,再做道理。”
三个娃娃知木娃神通广大,本领超群,又会筋斗云,且有七十二般变化,故而并不担心,便都点首认同。
木娃又转身对包胡尔察道:“吾这三位师弟就烦请大叔关照,待吾先去打探虚实,回来再商除异之事。”
包胡尔察闻听有些疑虑,对木娃道:“不知这位仙童可有把握,如无把握切不可冒险前往。”
一旁的憨娃却道:“大叔你尽管放心,俺这大师兄可是神通广大,保管能平安归来。”
木娃再不搭话,口中念动咒语,将身一纵,腾身而起,驾筋斗云霎时无影无踪,把个包胡尔察和几个船工唬得面色更变,张着大口半晌合不拢,却把三个娃娃看得暗中窃笑。
不说三个娃娃在此等候,且说木娃驾筋斗云,在半空中,快如流星,疾如掣电,早已来到河对岸的上空,按云头,手搭凉棚往下观瞧,真个好去处,但见:
地阔平坦,绿茵茸茸。风吹碧浪翻,百花涛汹涌。牛羊群隐丰草中,原深之处立奇峰。丘峦湖水,瀑布林丰。蜿蜒旋苍虬,牧道行驼峰。白鹭飞过鸣啼啭(ti zhuàn),马头琴传悠扬声。蓝蓝天,白白云,一碧千顷万马腾。如诗如画似仙境,心驰神往魂梦萦。
在这片奇异的草原上,有一座城镇,敖包夹杂着木瓦房,鳞次栉比。木娃降下云头,来到城镇上空,只见这里方圆有十几里,街道纵横,但街道上却是人迹稀少,显得甚是凄凉。木娃落在一处街区路上,只见家家关门闭户,大街上空无一人,木娃顺着街道往前行去,只见街道两旁有许多商铺,但都已关门落幌,行有里许,前面出现一座广场,广场甚是宽敞,周围都是较为高级的砖瓦房,建的甚是豪华,但仍难见到有人出入,但让木娃惊异的是,在广场正中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圆盘,色如铁灰,似由钢铁建造,其形似蚌壳,高有三丈,体阔十丈,圆盘底部由八只脚立在地面。
木娃十分好奇,紧走几步来到圆盘近前,仔细打量这圆盘,正在此时,忽见从圆盘顶端,开启一圆门,从里面窜出四个异形人,木娃一见不禁大惊失色,急纵身形退出数丈开外,抬眼再观,只见这四个异形人生的果然古怪,但见他们:
身似蒿杆细长,头如麦斗压腔。四肢垂地龙爪,双腿罗圈蹼张。
一双竖目左右,只现鼻孔无梁。铁嘴尖尖牙呲,皮肤皱褶无光。
木娃心中暗道:“这哪里是人,却与怪物无异” 随即高声喝道“呔!哪里来的妖怪,竟敢在此撒野,俺桃木娃在此,快快报出来历,如若不然,休怪俺要斩妖除魔。”
只见那四个异形人互相咬咬耳朵,其中一人对木娃道:“尔这小娃娃是何方神圣?竟敢侵吾地界,难道找死不成?”
木娃闻听暗道:“这些怪物竟精通俺们的语言,看来大有来历。”随即喝道:“尔等这些妖孽,竟敢在此逞凶,祸害黎民百姓,天道使然,如今俺佛祖特使在此,汝等快快束手伏法,待俺桃木娃擒尔等到天庭问罪,如若不然,休怪俺手中樱桃宝锤不留情面,让尔等锤下做个死鬼。”
那异形人闻听发出一声尖利的怪笑,直刺得木娃耳膜阵痛,头痛欲裂,不禁心中大惊,只见那异形人一挥手,四人同时从背后拔出一种兵器,将木娃围在垓心,木娃定睛观瞧,只见这些异形人所持兵器竟都是一根蓝色晶杖,这杖形如一根竹筒,中心空,节节通,此杖挥出,蓝芒四射,十分刺眼。木娃不敢怠慢,撤出樱桃宝锤,严阵以待。那四个异形人也不答话,各挥杖向木娃袭来,木娃理开锤,丢几个解数接架相还,当真是上三下四,左五右六,尽按那七星八法使起神通,一场好杀,但见那:
四条晶杖,耀眼生辉。招数确惊奇,身形似鬼魅。四面夹攻个个勇,杖影如虹阵阵雷。樱桃宝锤,雷霆之威。七星八法厉,脚下浮云堆。左遮右搪招招妙,锤势排山滚滚催。这才是杀气腾腾崩山势,汹汹如潮浪激飞。
且说木娃与四个异形人一场好杀,百十回合未分胜负,木娃愈战愈勇,四个异形人渐渐不敌,又战数合,只见四个异形人同时纵身形跳出战圈,在木娃面前站成一排,四只晶杖对准木娃,木娃刚一愣神,突见从晶杖中射出四道蓝光,霎时四道蓝光同时击中木娃,木娃如遭雷击,身形如风筝断线般飞出数十丈远,亏得木娃有金刚不坏之身,又有腾云驾雾之能,方逃过一劫,双脚牢牢钉在地面,可木娃刚站稳身形,又是四道蓝光射来,木娃再遭击出,如此数次,木娃竟难有喘息之机,更休说举锤还击,木娃见讨不得便宜,只得驾起筋斗云翻上云端,踏云急逃。
那四个异形人,见木娃升上空中,并未停歇,便都翻身上了大圆盘,从圆盘门中入内,霎时那大圆盘底部腾起烈焰,托起大圆盘飞上空中,紧追木娃不放,木娃一见大惊,急纵筋斗云,拼命逃去,可那圆盘却是飞速极快,木娃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甩掉,眼见木娃要被赶上,木娃急中生智,突然一个翻身,翻到飞盘上方,举樱桃宝锤以上示下,向飞盘砸去,这木娃自食了老君的金丹,已有万钧之力,那樱桃宝锤重重击在飞盘之上,只听惊天一响,火星四冒,再看那飞盘竟毫发未伤,木娃更是大惊,正在此时,那飞盘突然反转,底朝上直对木娃,霎时喷涌的烈焰扑面而来,唬得木娃叫声不妙,急忙又是一个筋斗,翻出十里之外,方才躲过。此时那飞盘却又再次赶上木娃,但见从飞盘中又射出几道蓝光,直击木娃,霎时木娃身被击中,极速跌下,下面是一片山壑松林,便直落林中,那飞盘追至此处,却无法落地,只得在空中转了几圈,无奈离去。木娃隐住身形,喘口粗气,坐在一棵树下望着离去的飞盘,心中暗道:“好险!好险!这些异形人好生厉害。”
且说木娃,歇息片刻,见那飞盘不见了踪影,忙起身急纵筋斗云,回转原地,待到码头,只见憨娃三人与包胡尔察已站在那里望空等候,憨娃更是急的在草地走遛,见木娃回转,便都围拢上来。
那副头领问道:“不知仙童此去探况如何?”
木娃叹口气,将情形一一道出,众人闻听,皆默不作声,心中沉闷。
憨娃急道:“俺说大师兄,这却如何是好?这些妖怪如此神通广大,咱们都不是对手,如何除得他们?”
修善娃道:“如今之计,只得搬请救兵,别无他法。”
摩罗娃却道:“搬兵?哪里去搬?似这般妖怪,神通广大,又有宝器助阵,谁能降得他们?”
木娃思索半响,言道:“如今之计,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待俺先上天庭,搬来救兵,以解燃眉之急,如仍无法降得此怪,也只得听天由命矣!”
众人商量已妥,其他人仍留在原地等候,木娃急纵筋斗云赶往天庭搬请救兵,不多时已来至南天门。
把守天门之神乃是增长天王与众天丁,见木娃到来甚感惊异,忙迎上前来询道:“这不是佛祖使者慧空么!不知何事造访天庭?”
木娃躬身礼道:“天王一向可好?木娃这厢有礼了!”说着深施一礼,那增长天王急忙还礼。
木娃这才正色道:“烦请天王禀明玉帝陛下,就说俺桃木娃有急事求见他老人家。”
天王见木娃一本正经,知有大事,不敢怠慢,急命丁甲报到凌霄宫,不多时传来玉帝旨意,让木娃上殿面君。
木娃谢过天王,来至凌霄殿外,直至御前,朝上礼拜。
玉帝端坐大殿之上问曰:“下面可是佛祖使者慧空么?不知何时造访吾这凌霄宫?”
木娃躬身答曰:“起奏陛下,俺正是佛祖传经使者慧空是也,只因传经路上,遇到一伙不知来自何方的异形人,神通广大,且有神器相助,吾等不是对手,无法为苍生百姓除害,故而求陛下借吾些天兵天将,助吾等除去异妖。”
玉帝闻听,捻髯笑道:“好个娃娃,即为佛祖使者,确应除暴安良,俺这就传旨借你天兵十万,并差二十八星宿、三十六雷将、六丁六甲、风雨二神前去助你。”
木娃叩拜,谢过玉帝,不敢停留,转身出了凌霄宫,带领众天兵将,踏祥云回转大草原。
回到原地,木娃让众天兵在云端等候,他降下云头,与三个娃娃会合,讲了搬兵的始末,三个娃娃大喜,便与木娃商量除异妖之事。
木娃道:“二弟、四弟你们留在这里,吾与三师弟前往除妖。”
憨娃闻听大是不悦,也争着前往。
摩罗娃笑道:“二师兄你如何去得?驾云尔不会!踏雾尔不能!”
憨娃闻听暗气暗憋,但也没得争辩,只得退过一旁,不再吱声,却在心中暗自盘算。
不表憨娃、修善娃在此等候,且说木娃与摩罗娃架起祥云,率领众天兵将,来到河对岸上空,往下观瞧,只见那巨大的飞盘仍旧停在广场之上,却不见那些异形人的踪影,木娃让二十八星宿守住东方,六丁六甲护住西面,三十六雷将压阵北方,风雨二神隐匿南面,并排开十万天兵,布下天罗地网,自己与摩罗娃前去讨敌骂阵。
木娃二人来到飞盘近前,刚欲讨敌骂阵,忽见从飞盘中窜出数条身影,落在木娃近前,木娃定睛瞧看,原来又是那四个异形人,四只晶杖对准木娃与摩罗娃。木娃知他晶杖厉害,不敢怠慢,忙用身形护住摩罗娃。
随即点指喝道:“呔!尔等妖孽,休得猖狂!俺桃木娃奉玉帝圣旨,帅天兵天将前来捉拿尔等,还不放下手中兵器,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那四个异形人并不答话,手中晶杖霎时射出四道蓝光,直奔木娃二人而来,木娃已有前车之鉴,道声兄弟快躲,急纵身形跳到半空,可那摩罗娃躲已不及,情急中忙用双锤招架,蓝光击中双锤,力量之大摩罗娃无法抗拒,双垂被击落地,摩罗娃一个身形被击出数丈摔落尘埃,那四个异形人又将晶杖再次对准摩罗娃,正欲击出,那二十八星宿突从云端降下,各执兵器向四个异形人杀来,谁知尚未到近前便被异形人发出的蓝光击中,纷纷倒地,爬将不起。六丁六甲一见,不敢对面迎战,忙命十万天兵张弓搭箭,向这四个异形人放箭,霎时箭如雨发,四个异形人大惊,慌忙钻入飞盘内,躲避弓箭,六丁六甲见有成效,命众天兵一边放箭,一边围攻飞盘,谁知那飞盘底部烈焰又起,飞盘腾空而起,飞上天空,随即从飞盘中射出无数蓝光,那些天兵天将被蓝光击得纷纷掉落尘埃,啥时阵脚大乱,弓箭难发。三十六雷神见状,急忙运起神通,滚滚雷电向那飞盘霹去,那飞盘虽被天雷击中,却是毫发无损,仍旧满天飞转,发出蓝光攻打众雷神,三十六雷将被蓝光逼得四处躲藏,乱了阵脚,大败而逃。此时只剩风雨二神,二神急忙呼风唤雨,霎时狂风四起,风卷飞盘,那飞盘被风吹的摇摇摆摆,射出的蓝光已没了准头,那雨神趁此机会,在空中撒下暴雨冰雹,那冰雹似有鹅卵大小,从天而降分分击中飞盘,打出阵阵火星,可那飞盘仍是未损分毫。突兀,那飞盘从上下左右喷出腾腾蓝焰,将那狂风顶住,飞盘稳稳停在空中,随即又发出道道蓝光,射向天兵天将。木娃见众天兵天将无法取胜,怕伤损天庭兵将,急命收兵撤队,六丁六甲忙携了受伤的二十八星宿,率领众天兵将,升空退去,三十六雷将,风雨二神也收了法术,大败而走。木娃降下云头,扶了摩罗娃驾云逃离战场,回转原地。这才是:
神灵,神灵,欲请方应:传经至此,助民除精。异妖逞强,草原难宁。数战魔孽,屡屡无功,求助玉皇,搬来天兵,却无奈妖魔箭厉,更悲楚法尽道穷。既生瑜儿何生亮,斩妖无门心里空。
且说木娃与摩罗娃返回原地,与憨娃等会和,众人见搬来的天兵也无法战胜这些异形人,便都没了心情,个个蔫头耷脑。
那包胡尔察叹口气道:“几位仙童,你们已尽力,既然无法降得他们,你们就赶紧离开此地,以免他们找上门来,岂不让你们受难,俺们也跟着遭殃。”
此时忽听憨娃笑道:“俺说你等休要灰心丧气,俺憨娃盘算来盘算去,觉得只要求得一人,便可降了这些妖孽。”这才是:
四娃除妖一路争,未想今遇异妖形。
天兵天将无功返,可叹奋战却无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