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神昏

今朝醉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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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渊神色如常,他从容不迫道:“杨总言重了,我太太内心清朗,没有世俗杂念。”

    杨明胜微愣,他与若谷短暂的接触中始终保持边界感,所以了解不深。

    他沉思片刻后,轻笑道:“陈大夫这些年淡泊名利,默默耕耘在中医领域,确实是纯善之人,余老弟此生有她相伴,真是天大的福气。”

    若是心胸狭隘之人,听到这话或许还会想歪,但余渊却不会。

    他笑容满面道:“我十分赞同你这看法,有她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杨明胜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打电话就是想试探余渊态度,这次他不介意在王总面前多美言几句,但下次就未必了。

    余渊这样从名利场出来的人,岂会不知道搭上科茂集团总裁的价值,他能稳住心态,保持冷静,倒是个有城府值得深交的朋友。

    杨明胜对他认知转变,说话态度也不一样了,他仿若老朋友般轻笑道:“那我心里有数了,待会儿去了晚宴现场,我不会主动提这事。”

    余渊声音低沉道:“多谢杨总体谅,王家情况复杂,我太太不牵涉其中反而更好。”

    杨明胜能理解他的想法,但凡有点能耐的男人,都不会愿意拿自己老婆来换取利益。

    他语气平静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晚上见。”

    两人通话结束,余渊走出片场,廖定民正在车上等着他,去参加私人晚宴,总得穿的得体些,他得回去换套衣服。

    待他上车后,廖定民驱车离开,他声音沉稳道:

    “渊哥,待会儿去了御蓝会所,我是等在外面侯着,还是等你电话来接?”

    余渊沉思片刻后道:“你就在车上玩手机等着吧,谁知道会不会有突发状况。”

    廖助理脑子灵活,他深知商场如战场的道理,那些从残酷的商业竞争中厮杀出来的商界巨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渊哥费劲周旋,情况未明,让他留下也是理所应当的。

    余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并不畏惧与人打交道,就怕给若谷招惹麻烦,科贸集团的事儿虽还没影,但他还是得给若谷提个醒。

    廖助理不是外人,夫妻俩打电话不用刻意回避,这回号码拨出去后,忙音响了半分多钟才被接起。

    若谷气息微喘道:“不好意思,我刚给病人施针,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余渊心疼道:“别急,你先把气喘匀,我不知道你在忙,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给你提个醒。”

    若谷不解,“我在家和怀夕好好的,你要给我提什么醒?”

    余渊语气平静道:“谁让陈大夫救死扶伤声名远扬呢,又有人想要找你看诊了。”

    若谷每天都在接诊病人,与她而言,给谁看病都是一样,因此并未太放心上,她喝水润润嗓子后,漫不经心道:“看病到济世堂来,我又没故意抬高门槛。”

    余渊低低笑出声来,似乎只要同她相处,无论何时他都是轻松愉悦的,他继续说道:“科贸集团你听说过吗?”

    若谷自然而然道:“我不关注上层社会的事,也没听说过科贸集团,是他们家人找我治病?”

    余渊嗯了一声,声音沉稳道:

    “科贸集团总裁的母亲,心脏手术过后,不知道什么缘故没有苏醒,这位老太太丧夫后,凭一己之力掌控科贸二十多年,儿子能独当一面,又毫不犹豫退位放权,是个让人敬佩的老太太。”

    若谷神情淡然,像这样能力卓绝的女性,确实挺让人佩服。

    “这事我知道了,用得上我帮忙的,尽力而为便是。”

    余渊轻笑出声,“未必真就需要你上,科贸集团跟杨总那边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若来人态度不善,你也不必搭理他们。”

    若谷点头应允,不找她便罢,但凡找她主动权就掌握在她手上,如何行事自然由她说了算,不过她对这病也有几分兴趣,不介意跑一趟。

    若谷并未问余渊私人晚宴的事,他处事能力不弱,不需要她在旁耳提面命。

    倒是何辉听到若谷提科贸集团,等她挂掉电话后,特意跟她详细介绍了集团情况,说白了就是横跨多个商业领域的大财团,其豪富程度有些超乎若谷想象,但她也就惊诧一瞬,并未放在心上。

    这事儿在若谷心里掀不起一丝水花,她该干嘛还是干嘛,晚上吃了饭,还有闲情逸致去公园散步,只是秋夜寒凉,若谷多穿了一件外套。

    杨姐要将厨房油烟机拆卸下来清洗,并未陪她一起散步,若谷只在家附近的公园随意走走,怀夕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超标,这会儿正在家做奥数题。

    在这寂静的秋夜,寒风把公园小道吹的冷冷清清,散步的人并不多,若谷刚穿过颇有古风意境的凉亭,就在不远处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定睛望去,那人走路的姿势与身材,瞧着倒是有些像高老师,灯光昏暗看不大真切,若谷不大确定道:“前面是高老师吗?”

    那人脚步微顿,抬头看了若谷几眼,而后才抬高声音道:“是若谷吧?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散步?”

    若谷确定来人身份,加快脚步朝她走去,声音轻快道:

    “家里人各忙各的,我就自己出来了,倒是您陪学生爬山已经够辛苦的了,怎么这会儿还出来走?”

    高老师轻笑道:“我这么大年纪了,学校哪敢让我跟学生一起爬山啊,我就坐在山脚下等他们呢。”

    若谷嘴角微微上扬,她语气轻松道:“那正好咱俩可以一起走走,虽然有点凉意,但走着还挺轻松。”

    高老师微微颔首,刨除其他因素,她对若谷还是很欣赏的。

    “你诊所最近挺忙,我每回从那路过都能看到不少病人,你比你爸还厉害,老陈若是还在世,肯定很欣慰。”

    若谷脑海中有关父母的记忆渐渐模糊,她已经想不起来原身父亲的模样了,但想起他只觉心口暖暖的,若谷声音柔和道:

    “我爸这人最是豁达,常跟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虽想我继承济世堂,却从未勉强过我,有了怀夕后,我休学养胎,他也并未阻拦,反而到我身边一心一意照顾我。”

    高老师回忆往事脸上也满是笑意,她声音低沉道:

    “那会儿你妈还没退休,突然就要请假,我们也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中途回来那几次,碰上了都还挺高兴,想来在你那过得不错。”

    若谷已经想不起来相处的具体细节,但整个怀孕阶段有父母陪伴,原身过得很舒心,哪怕余渊忙碌无法陪在她身边,她也不觉得难过。

    若谷脸上满是追忆,她嗓音温和道:

    “那会儿大多时候都是我们仨带怀夕,所以并不是很累,渊哥从不在经济上有所短缺,他对我父母也很是尊敬,我们过得都很好。”

    虽然老陈夫妻已不在人世,但高老师内心还是羡慕他们的,他们生前有女儿外孙相伴,走了也有人无时无刻惦记着,这比她这个活着却讨儿子厌的强多了。

    她声音苦涩道:“你父母到底享了女儿的福,也看到了外孙女,即便走了,心里应该也不会有太多遗憾,像我这样活着不死,反倒讨人嫌。”

    若谷微微皱眉,听着她这话有些不对劲,委婉道:

    “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您有退休工资,不仅能照顾自己,还是我们家长最信赖的老师,您要是真有事,那么多学生怎么办?现在中考分流这么严重,家长都指望着您呢。”

    高老师有些恍惚,这要是过去听到学生家长这么说,她一定很欣慰且干劲十足,可这会儿她却不由自主想起儿子先前跟她说的话,心里说不出的憋闷。

    她声音沙哑道:“事业上或许我是成功的,但对家庭对儿子,我的确做的不够好,他怨我也是应该的。”

    若谷不知邵白对高老师说过什么话,她不清楚内情不好多说,只轻笑道:“邵白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看起来负面情绪很重,可能他过得并不开心,有些怨气撒到你身上也是无奈,这并不代表他不爱你,人在走入死胡同后,总是想法偏激一些。”

    高老师表情沉重的叹了口气,这会儿没有外人,她也不必顾忌太多,直言不讳道:

    “邵白心里只有你,他像是入了魔障一般,我真怕他会做出什么错事,真到那一天,希望你能多包容一下他。”

    若谷眼眸深邃,她轻笑道:

    “高老师怕是想错了,你我都不知道邵白在国外经历过什么,他或许年少时是对我有些心思,但如今的我他并不了解,又谈何喜欢,您恐怕还不知道,他现在身边又有新情况了,我上次碰到他与女同事一起逛超市呢。”

    高老师面露诧异,邵白性格宁缺毋滥,做事很有分寸,绝对不会随意与女同志往来,逛超市这样的举动在高老师看来,算的上亲近了,她不可置信道:“不会吧?是不是你看错了?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事啊?”

    若谷声音轻快道:“这就是了,他的事你不可能都知晓,我还同那位萧老师说过话呢,她看上去很年轻,跟邵白是同事,两人一个娇俏活泼一个成熟稳重很是相配。”

    高老师顾不上抑郁了,忙拉着若谷追根问底,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要不是若谷说累想回家休息,她还得说个没完。

    同高老师分开,若谷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刚走到诊所门口,便看到停了一排叫不出名字的豪车,单看那些车标,就知道价格不菲。

    若谷并未停下脚步,她继续面不改色的往诊所走,一进去便看到她的椅子上,坐了个气质高贵而冷酷的男人。

    他看起三十多岁,不仅外表英俊,仿佛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高傲和矜持,看到若谷进来,他主动站了起来,声音清冷道:

    “陈大夫您好!我是科贸集团的总裁王政军,贸然上门打扰,实在不好意思,我母亲病情危重,她已经昏迷48小时,若是再不醒过来,只怕就要成植物人了,还请您辛苦一趟,外出接个诊。”

    他姿态倒是放的极低,看的出来是个孝顺儿子,若谷心下满意,她声音沉稳而冷静道:“我明日没有其他安排,倒是可以外出就诊,现在就要走吗?”

    王政军有些诧异,他原以为此行不会这么顺利,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忙开口道:“现在就走,您放心,其他一切我都会安排妥当,您只要人去就行。”

    若谷自然不担心这些,怀夕在楼上还不知情,若谷跟杨姐叮嘱几句,带上银针就跟王政军一起上车走了。

    若谷坐在车上,心境如同一片深湖,虽有石子落入,却始终保持宁静与淡然。

    等到达医院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她随王政军朝里走,王政军轻声解释道:“这医院是我家投资的,您不必顾忌其他医生在场。”

    他这话说的底气十足,若谷闻言微微颔首,像王家这样的庞然大物,若是院内医生敢有意见,那可就真是笑话了。

    他们到达病房时,老太太正悄无声息的躺在病床上,值守的医生低声跟王政军说了几句话,他听后摆摆手,示意对方出去,那医生看向若谷的眼神略有不满,却不敢多说什么。

    若谷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坐在病床前,她将手指搭在老太太脉搏上,仔细感知脉象,王政军面色严肃的看着,待若谷抬起手指,他方才问道:“陈大夫,我母亲怎么样?”

    若谷淡声道:“老太太乃神昏之症,她在全麻低温下进行心脏手术,手术关键步骤是心脏复跳,老太太身体虚弱,复跳时外邪侵入心脏,蒙蔽心窍,所以造成神昏。”

    王政军并未质疑若谷,他追问道:“还有的治吗?”

    若谷微微挑眉,她声音淡定道:

    “自然能治,可针刺促苏醒,驱邪扶正,醒脑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