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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右侧面部口歪眼斜,额纹消失,右眼也闭合不全,这对女演员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她说完话紧握拳头,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和恐惧,担心即将听到可怕的消息。
若谷眼眸深邃,望向她时语气平和道:“你正处于术后恢复期,可能是外伤手术导致正气受损,外邪之气趁虚而入损伤经络所致,问题不大,我先替你把脉仔细辩证。”
安然有些愕然,她对若谷的医术从未有过质疑,只是没想到中医的尽头是玄学,听的她云里雾里,她赶忙伸出手臂放在脉枕上,满眼期待的看着若谷。
若谷轻轻的触摸着她的脉搏,细心询问病症和病史,安然十分配合,毫不隐瞒道:
“我右侧耳后总有刺痛,脸上有强烈的紧绷感,连抬眉都困难,更别说做其他表情了,时不时会有迎风流泪的症状。”
若谷示意安然伸出舌头,见她舌偏暗,舌苔很白,收回手淡声道:“你这是面瘫,气血亏虚,瘀血阻络,可以用针灸治疗。”
安然闻言稍安下心来,她之所有选择中医,就是不想让自己脸上再次动刀,她小心翼翼道:“现在就可以施针吗?会不会耽误你休息?”
若谷摇头道:“你需要的话现在就可以,我没有其他安排。”
安然被迫停止所有工作,她三十出头,虽然演技不差,但一直不温不火,跟经纪公司解约后,一直单打独斗,手头资源有限,她若是再不翻红,只怕就真的要凉了。
她没有时间等待,只想尽快治好病,再去争取角色进剧组拍戏,若谷能理解她这种紧迫感,所以没让她白来。
若谷带着安然进了病房,她看起来神情紧张,若谷边替她消毒,边与她聊天缓解情绪。
“你什么时候到宛陵的?住宿都安排好了吗?”
若谷消毒的动作轻柔又细致,安然并无不适,她轻舒一口气,声音温和道:
“我给渊哥打完电话就出发了,稍微比你们早些,就住你们家附近的快捷酒店,这样来回方便点。”
安然已经熬过最初的艰难,她现在活着总归还会有新希望,看若谷取出细长的针在她眼前晃悠,她已经不紧张了。
若谷举止优雅,眼里蕴含着深沉而温暖的光芒,让她莫名觉得安心。
她闭着眼睛平躺在病床上,若谷捻针先在她面部运动区,顺线取3~4穴,平刺一寸,然后快速捻转,安然微微皱眉,她感觉到强烈的针感,略有些不适。
若谷轻声安抚道:“你忍耐一下,一会儿就好。”
安然不能张口说话,她嗯了一声,示意无碍。
若谷手上动作不停,又取她患侧阳白、鱼腰、迎香风穴位斜刺浅刺,而后输入真气,等她体内得气后留针三十分钟。
这会儿已经没了不适感,体内游走的气流让她感觉异常舒服。
若谷指尖捻针,治疗还在继续,她又在患侧耳旁翳风穴处,腹部关元、气海穴处施针,安然面部紧绷感正逐渐消失。
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一度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她按耐住焦急的情绪,耐心等候着。
整个疗程耗费一个半小时,待针全部取出来,安然试着抬眉,闭眼。
她发现面部麻木感真的消失了,面无表情时口鼻位置正常,她照着镜子边笑边流泪,“我真的好起来了……陈大夫你看……我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若谷仔细观察她脸,淡声道:“看起来是好多了,但还是不如健康那侧自然协调,三天后还需要再来针灸。”
安然忙不迭的点头,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情难自抑道:“陈大夫,我都听你的,下次再针灸我是不是就能完全康复了?”
若谷面不改色,实话实说道:“康复的几率很大,就看后期会不会复发了。”
安然立刻紧张起来,声音艰涩道:“陈大夫,我以后还得拍戏,万一复发了怎么办?”
若谷拍拍她肩膀以示宽慰,轻描淡写道:
“复发了就过来治疗,只是有可能而已,正常人风邪入体也可能会得面瘫,所以你不用把这事儿太放心上。”
安然心领神会,她苦笑道:
“我也是被这病折磨怕了,本来我有机会和渊哥一起拍陈导新剧的,谁知道会突然生病,不仅到嘴的鸭子飞了,还赔了一大笔违约金,看病治病花了不少钱,再不出来工作,我就要养不起自己了。”
娱乐圈捧高踩低是常态,他们虽然片酬高,但开销也大,为了获取机会还不得不出席各种活动,投资进去的钱根本无法想象。
若谷对此也有所了解,她宽和道:“你手头不便就先别付诊费,我不怕你跑掉。”
安然闻言眼眶发酸,她不好意思道:“谢谢你,陈大夫……等我找到工作,一定加倍给你诊费。”
若谷不在意的摆摆手,她心地和善,愿意给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伸以援手,本就不缺那点钱,若不是考虑到安然的自尊心,她根本不会要钱。
“你脸好了若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工作,可以找渊哥帮帮忙,他跟我说过,你是圈内少有的好演员,只是时运不济而已。”
安然跟余渊还是多年前合作过一次,她虽比余渊年纪小,但却是以童星的身份出道的,也算是圈内前辈了。
两人拍戏时交情不深,她不是会攀关系的人,余渊也很有距离感,不太好接近。
她无意中听说他老婆医术高超,打电话询问时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没想到疗效这么惊人,第一次治疗就好的差不多了。
安然走时感恩戴德,跟刚来时的高冷判若两人,杨姐客气的将人送出门,看着她身影消失不见,方才锁门。
杨姐锁好门朝若谷身边走去,她语气温和道:
“安小姐也挺不容易的,太太帮她就当是日行一善了,这些福报将来都会落到咱们怀夕身上的。”
若谷正清理看诊台,闻言笑道:“那感情好,怀夕好我就好,帮她不过是举手之劳,安然面善眼神清明,是个实在人。”
杨姐点头道:“可不是,她能找过来,多少还是有些本事的,她业务过硬,只要接到好剧本,迟早能火,先前我就听先生说想要把她签下来。”
这事若谷倒不知道,她边往楼梯上走,边说道:“她现在没有经济公司和工作室吗?”
杨姐摇摇头,“据我所知,她之前的经济公司坑了她,所以有些杯弓蛇影,说不定这回治病是个契机,先生还是很看好她的。”
娱乐圈有实力红不起来的大有人在,关键还得看有没有观众缘,若谷虽是若渊老板娘,却对公司的事不大感兴趣,她将楼梯门关上,轻声道:“我跟渊哥提一嘴,其他随缘吧。”
杨姐很是高兴,太太一点就透,先生事业蒸蒸日上,这夫妻二人,将来肯定不得了。
怀夕这几天出去玩,没怎么碰功课,各科老师都布置了作业,她一回来就奋笔疾书,若谷上楼给她做了个水果捞放书桌上,提醒她早点休息就走了。
虽说别墅的产权属于她,卧室也按照她的喜好布置,但她住着心里不踏实,回到济世堂闻着药香,忙忙碌碌反而更心安。洗漱过后躺上床她没看医书,也没有修炼养生诀,闭着眼一会儿就睡着了。
直到耳边传来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噼啪声,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打开手机一看,已经七点半了。
有杨姐在她无需操持家务,等她收拾好出来,早餐已经端上桌,怀夕吃过早餐继续赶工,若谷去看了一眼,还有好几张试卷没做,现在的孩子学业压力是真大。
小长假虽没结束,济世堂已经照常营业了,杨姐在楼上打扫卫生,若谷就拿着抹布在楼下擦拭灰尘,药柜太高,她只能站在人字梯上擦。
若谷戴着口罩正忙的起劲,冉冉打着伞提着篮子走了进来,她见若谷打扫卫生,抬高声音问道:“你怎么自己干活啊,何辉他们呢?”
他们家文具店与诊所相隔不远,诊所人不多时,她还会抱着儿子来串门,所以跟若谷很熟,若谷听到声音朝她看去,笑着解释道:“他们放假还没来上班,下这么大雨你跑过来做什么?”
冉冉状态好了很多,眼里重新有了光彩,她提了提手里的篮子,笑眯眯道:
“我妈给我寄了很多大闸蟹,我听杨姐说怀夕爱吃,看你们在家,就赶紧送过来了,我放冰箱冷藏了两天还都活着,今天吃正好。”
若谷从梯子上下来,拿下脸上的口罩,拍拍手上的灰尘,往她篮子看了一眼,嗔怪道:
“个头这么大的螃蟹可不便宜,你留着自己吃吧,怀夕想吃我再给她买。”
冉冉直接把篮子往她手里塞,笑容满面道:
“我家里还有呢,要不是你,我哪能吃上娘家寄来的螃蟹。”
若谷不喜拉扯,寻思着家里还有上好的火腿,到时候送她一份回礼也就是了,她将篮子放在地上,声音温和道:“你跟你爸妈和解了?”
冉冉笑道:“算不上和解,我弟弟结婚了,弟媳妇是个厉害角色,他们过得不顺心,家里老房子拆迁又得了不少钱,知道我打算离婚回老家,他们就给我留了一套房。”
若谷恍然,直言不讳道:“这是准备老了靠你伺候?”
冉冉表情满是讽刺,她冷笑道:
“还是你看的透彻,我老家有了房子,离婚儿子就可以带走了,我爸妈手头有钱,多少能贴补我一些,我伺候他们总比伺候公婆合算,回去后我考家门口的编制,实在考不上就办个补习班,日子怎么都比现在好过。”
冉冉是铁了心要离婚的,若谷也没打算劝她。
“那你倒是不用隐忍了,跟潘东升商量好了吗?孩子他愿意放手?”
冉冉眼里神采飞扬,她轻笑道:“我儿子还在哺乳期,除非我同意,不然他拿不到抚养权,我娘家堂兄弟们过两天来接我回去,我要彻底脱离这泥潭了。”
若谷不知该为她高兴,还是该为她悲哀,她柔声道:“还是要恭喜你得偿所愿,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冉冉点点头,她眼眶有泪光闪烁,声音哽咽道:
“我自然是要活出个人样来的,我婆婆还在跟我拿乔呢,以为我出去上班就得求着她带孩子,到现在还给我脸色看,我倒要看看,没了我她儿子能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回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余渊父母走的早,他们俩都是父母缘浅,少了父母帮衬,也少了婆媳矛盾,若谷说不上是好是坏。
冉冉刚坐下聊两句,潘东升就抱着儿子淋雨找了过来,他眼神阴郁的看着冉冉,没好气道:“家里忙的不可开交,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连孩子都不照顾。”
冉冉不跟他计较,走到他跟前伸手接过儿子,冷冰冰道:
“店里有你们娘俩在不就行了,我何必待那讨嫌呢,儿子你妈不想照顾就直说,别整天阴阳怪气的排挤我,我上次没死成,你们都挺失望吧?”
潘东升有些畏惧的看了若谷一眼,对上她的眼神,立马转移视线,瓮声瓮气道:“我妈不是跟你说了么,螃蟹留点给我爸做下酒菜,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顾家。”
冉冉心情不错的在儿子白嫩的小肉脸上亲了一口,气死人不偿命道:“你们不是不稀罕我娘家送的东西么,你妈还说这玩意儿都是壳,肉还不够她塞牙缝的,那我自然得送给喜欢它的人了,她不识货能怪谁。”
潘东升脸色难看的要滴出血来,他脾气暴躁道:“我懒得跟你磨叽,赶紧带孩子回家,我得搬货。”
他说完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冉冉厌恶的白了他一眼,转过身朝若谷道:“陈大夫,那我先回去了,有空再来你家玩。”
若谷点点头,小声嘱咐道:“别跟他们硬来,免得节外生枝。”
冉冉抱着儿子笑的一脸灿烂,她撑着伞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们再也伤不到我分毫了……”
如她而言,这段婚姻是一场漫长的煎熬,如今她终于能挺直腰板,说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