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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虎三人来到高俅的临时府宅,轻轻敲了一下府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曹虎进去,径直来到内堂,对值夜的下人说道:“快去把太尉请来,我有要事要跟他说。”
值夜的下人去了大概十几分钟,高俅来了,曹虎急忙上前参拜,高俅说道:“免了。”
“谢太尉。”
“太师怎么说?”高俅迫不及待的问道。
“太师给太尉写了一封回信。”
曹虎把信从怀里掏出来递给高俅,高球拿过去撕开信封,从里面把信扯出来,走到灯架那里借着灯光看了起来。
“啊!”
看完信把高俅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里说道:“蔡京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这要是被查出来,可是要诛九族的。”
曹虎看到高俅站在灯架前发呆,轻声喊道:“太尉。”
高俅回过神了,转身看了一下他,问道:“太师还交代什么了没有?”
曹虎说道:“太师让太尉看了信之后就烧掉,千万不要落在别人的手里。”
“就这些没有其他的了?”
“没有了。”
高俅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赶了一天的路下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叫你。”
“是。”
曹虎下去之后,高俅拿着蔡京的信回到住的地方,坐在桌子前思考着要不要按蔡京说的做,但想来想去都拿不定主意。
“蔡京啊蔡京,你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高俅心里说道。
起身在屋里走了几趟,他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去把王文斌给我叫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一个身材魁梧,穿着白色武生装,年约三十七、八岁的武将走了进来。
此人叫王文斌,正受郑州团练使,同时也是禁军八十万枪棒教头,武艺高强,也颇有智谋,是个文武双全的将才。
当然,这是高俅等一干人这么认为的,至于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就不得而知了。
王文斌能成为正受郑州团练使以及禁军八十万枪棒教头,完全靠的是高俅的提拔,对高俅特别的忠心,所以这次高俅出来的时候把他也给带了出来。
“卑职参见太尉。”王文斌上前参拜道。
“不必多礼。”
高俅指了一下那边的椅子说道:“坐下吧。”
“多谢太尉。”
王文斌坐下之后问道:“不知太尉深夜找卑职前来有什么事情?”
蔡京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本官遇到了一件棘手的难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特意找你前来,想让你帮我拿个主意。”
王文斌感到很惊讶,因为高俅身为殿帅府的殿帅,又是太尉,在朝中跟蔡京又是一伙的,可以说是权倾朝野,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为难的。
“不知是什么事情?”王文斌问道。
高俅拿起蔡京的信,说道:“这是太师刚刚派人给我送来的信,你看看吧。”
王文斌站起来走过去,先向高俅施了一礼,然后才双手把信接过去看了起来。
啊!
看完信,王文斌也跟高俅刚才一样吓了一跳,毕竟这个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完全就是在造反作乱,一旦要是泄露出去,所有参与的人全都得砍头灭九族。
“太尉,太师为何要让你做这样的事情?”王文斌问道。
高俅说道:“还不是因为华榉,他跟我和太师的关系你也清楚,可以说是已经到了不同日月的地步,一旦要是让他把田德劳、范天来、魏冒带回京去,那太师、我、以及朝中和我们走得近的大臣,也包括你,全都得完蛋。”
说着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所以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境地,如果不在他们回京之前将他们除掉,那我们就要大祸临头。因此,太师才给我来了这封信。”
“原来如此。”
王文斌把信放回到桌子上,沉思了片刻,说道:“既然现在已经跟华榉不共戴天,那的确是应该早下手为好,否则越往后拖越不利。”
高俅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道理我也懂,只是太师这个办法实在是太冒险了,至少得动用上万人的军队,人多了泄露消息的可能性就越大,一旦消息走漏,那后果不堪设想。”
王文斌眼珠一转,说道:“卑职有一计,可以免去太尉的顾虑。”
“什么妙计,快说。”高俅急忙问道。
王文斌说道:“小人早年认识一人,姓寇名烕,人送外号毒焰鬼王,此人不仅武艺高强,还善于施火。而且他施的火比一般的火烧得更猛烈,一旦被烧就只有死路一条,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如果我们能够请他出马,潜入蔡州杀掉华榉、宿元景,既能解除了太师和太尉的危机,同时又不用大动干戈冒谋逆之险,岂不是两全其美。”
“果然是妙计。”
高俅在桌子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说道:“此人现在何处?”
王文斌说道:“此人现在顺昌府神火观,不过……”
“不过什么,但说无妨。”高俅说道。
王文斌说道:“实不相瞒太尉,这个寇烕曾经助淮西王庆造过反,不过后来又离开了。如今咱们现在要去请他,可能需要先免去他助王庆造反的罪方可,要不然恐怕他未必肯帮忙。”
“这个好办。”
高俅说道:“你可以告诉他,只要他能帮我把这件事情办成了,我不仅可以保他没事,而且还能给向皇上讨一个封号,从此成为朝廷的人。”
“如此就好办了。”
王文斌大喜,随后他又说道:“太尉,这个寇烕也是个贪财之人,除了免出他的罪名之外,恐怕少不得也还得破费一些钱财。”
高俅呵呵一笑说道:“这个就更好办了。”
说着,他冲着外面喊道:“高良。”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垂首问道:“太尉有什么吩咐?”
高俅说道:“去,从我的那些财物里面抬三个箱子。”
“是。”
高良去了没一会儿,带着六个人抬来了三个大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都是五十两一个的银子。
这是高俅来陈州后,陈州的官员送给他的,而且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这里一共是一万五千两银子,你看够了吗?”高俅问道。
王文斌看到这么多银子眼睛都直了,连忙说道:“够了够了。”
高俅说道:“你告诉寇烕,只要能够帮我把事情办成了,我还有重谢。”
王文斌说道:“是,卑职一定如实的把太尉的话转告给他。”
高俅说道:“时间紧迫,你马上就启程前去顺昌府,务必要在华榉他们回京之前把事情办好。”
王文斌说道:“太尉放心,这里离顺昌府的路程不算远,明日早上就可到达,如果快的话,他中午就可以出发前往蔡州,绝对能够在他们回京之前把事办成。”
“好,去吧。”高俅点头轻轻的摆了摆手。
王文斌拱手施礼之后,带着那六个下人抬着箱子走了。
过了二十几分钟,那六个下人回来了,告诉高俅,王文斌带了二百人化妆成商队已经离开陈州。
高俅摆了摆手让六个下人下去,自己站起来慢慢的走到房门口,一阵微风吹来,他感到了一阵寒意,喃喃说道:“但愿这一次能够成功,让这股寒意快点过去。”
随后,他把门关上,转身走到桌子前拿起蔡京那封信准备放到烛火上烧掉,但就在快要挨到火焰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
慢慢的,他把手缩回去重新又打开信看了一下,然后把信装回信封,走回到床边坐下,从床头边取出一个精制的小匣子,把信放到了里面。
虽然他并没有按照蔡京信上交代的去做,但有这封信在手中,将来万一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到时候这封信或许能够救他一命。
又是一夜过去,天光大亮。
在树林里睡了一晚上的男子,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天,然后用手扶着枪杆想站起来,却觉得全身的骨头就像生了锈似的僵硬,一动就酸痛。
尤其是后背的箭伤,因为箭还没拔出来,稍微一动便疼的厉害。
强忍着疼痛,男子站了起来,却感觉一阵头晕眼花,赶紧双手扶着长枪稳了一会才好点。
他这是受伤失血、饥饿、以及夜来受凉,几种原因混合在一起,让他的身体变得虚弱了。
男子把缰绳解开,牵着马缓缓的朝城门走去,准备到蔡州城里去吃点东西,然后找大夫治伤。
快要走出树林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想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出现在守城官兵跟前,肯定会被他们怀疑,尤其万一要是陈州那边已经来了协助抓捕的公函,那他此去就是自投罗网了。
不过,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支撑不了他到别处去,只有进城医治才是唯一的办法。
想了一下,用左手摸了一下在右后肩的箭,因为位置偏上,正好可以抓住箭杆。
于是他将马重新拴好,把系在背上的包袱解下来,盘坐在地上,把上衣解开,慢慢的顺着箭杆褪下来放到一边,跟着用嘴咬着枪杆。
然后用左手抓住箭杆,用力一撅,想把箭杆撅断。
但由于那个箭头陷在肉里不是很紧,他这一撅不仅没有把箭杆撅断,反而让伤口的创面扩大,鲜血顺着后背直流。
男子痛得冷汗直冒,如果不是口里咬着枪杆已经叫出声来。
稍微停了一会儿,男子再次伸手抓住靠近箭头的地方,这一次他没有再用撅的办法,而是直接用力往外拔。
箭头是带有倒勾的,这样硬生生的往外拔会对肌肉造成二次伤害,只会让伤势更严重,血也流失得更快。
但男子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如果不想办法箭取下来,他根本无法入城。
深吸了两口气,男子保住了全身的力气,用力往外一扯,箭头被拔了出来,但伤口也被箭头的倒钩割的更大,鲜血大股大股地从里面冒出来,整个后背都被染红了。
男子痛的脸上的肌肉直抽搐,浑身上下都挂满了汗珠。
稍停了片刻,男子把嘴里的枪杆拿掉,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把内衣撕成条状,然后斜肩对着伤口系紧,虽然没多大用处,但总比完全不处理好。
最后才把外衣穿上,把包袱拿起来系在被箭射中的肩上,这样别人就发现不了后肩的破洞。
跟着,他撑着枪杆慢慢站起来,牵着马一步一步朝蔡州城门走去。
到了城门口,守城官兵问道:“你从哪里来?”
“小人是从山东来的。”男子说道。
官兵见他脸色苍白,一副病殃殃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了?”
“路上感染了风寒。”
说着男子故意咳嗽了几声,官兵生怕被传染似的,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挥着手说道:“进去吧,进去吧。”
“谢谢官爷。”
男子牵着马进城了,看到路边有卖肉饼的,从身上摸出十几个铜板买了五个,狼吞虎咽的吃了,然后打听了一下医馆的位置,牵着马去了医馆。
大约几分钟后,一名身穿公差衣服的人骑着马来到城门前,守城官兵拦住问道:“干什么的?”
“陈州府的公差。”
说着这人从身上掏出陈州府衙开的通关公文,守城官兵接过去看了一下,随即还给他,闪到一边放他入城。
公差进城后,骑着马径直来到蔡州府衙,向当值差役说明来意,随后差役带他去见了主簿尤叙,把陈州府的公文交给他。
主簿尤叙看过公文之后,说道:“知道了,你回去吧,待我向华大人禀报之后就出缉捕告示。”
“谢大人,小人这就回去向我们知府大人禀报。”
公差向尤叙行礼后转身出了府衙,上马出城,回陈州去了。
尤叙拿着陈州来的公文去见华榉。
华榉今天也来了府衙,因为宿元景现在恢复的很快,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回京。
所以他想在回京之前,把以前魏冒判的冤案、错案全都纠正过来,这样后续继任者就不用再为这些事情花时间,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以后的事务处理中。
华榉正低头看着卷宗,尤叙走到跟前,轻声说道:“大人,陈州府送来一份协助捉拿人犯的公文。”
“把公文给我。”华榉说道。
尤叙把公文递给他,华榉接过去先看了一下公文,然后又看了一下画像,还给尤叙说道:“这事你就照规矩办吧。”
“是。”
尤叙接过公文走了,华榉继续看卷宗。
上午巳时三刻,顺昌府神火观前。
一群人赶着马车在门前停一下,为首的是一个骑在马上的中年大汉,正是受高俅所托前来请毒焰鬼王寇烕帮忙的王文斌。
看了一下云霞观的招牌,王文彬从马上下来,走到道观门口,轻轻的拍了拍门。
过了片刻,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年轻道士从门缝里打量了一下他,问道:“请贵人有何事?”
道士对俗人的称呼有很多种,对于一般普通的百姓或是信徒,大多会称施主、居士、信士等等。
但对于一些有权势身份显赫或是家中有钱的富裕财主,则会称为贵人、尊者,这主要是为了让他们听得高兴,多捐香火钱。
王文斌虽然换了一身便装,但衣料名贵,绝非普通老百姓穿得起,所以道士把他看成了有钱的财主,故而称他为贵人。
“请问寇道长可在观中?”王文斌问道
那个道士听到寇道长三个字,立刻脸色一变,说道:“对不起,本观没有什么寇道长,贵人找错地方了。”
说着就准备关门,王文斌用手撑着门说道:“我跟寇道长是故人,此来并无其他恶意,乃是有事相求的,还望给我通禀一声。”
“请问贵人贵姓?”道士问道。
王文斌说道:“在下王文斌,乃是寇道长多年的好友。”
“贵人请稍候。”说完道士把门关上了。
王文斌站在门前等着,趁这个时候他到处打量了一下。
这个地方本就地处荒僻之处,周围全是参天大树,如果不是熟悉这里的人,很难找到这里来,的确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观门再次打开,八个道士分列两旁,一名二十七、八岁的道士向王文斌行了一礼,说道:“师父在大殿等候,请贵人随我来。”
“有劳道长带路。”
王文斌冲着自己带来的人,说道:“把车上的箱子抬进来。”
那个道士带着王文斌来到大殿。
王文斌打量了一下,看到周围站着三、四十个道士,每一个都是满脸横肉,目露凶光,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
在大殿三清像前面,站着一个身材魁梧,头戴道冠,穿着紫红色道袍,相貌凶恶丑陋,手中拿着一柄佛尘,年纪跟王文斌差不多的道士,看到王文斌走进来,立刻上前抱拳,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说道:“王兄,一别多年,一向可好?”
原来,这个道士就是毒焰鬼王寇烕。
“托寇道长的福,一切安好。”
王文斌赶紧抱拳还礼,说道:“多年不见,道长依然风采如故,真来可喜可贺。”
“哈哈哈……”
寇烕大笑了两声,只做旁边的椅子说道:“王兄请坐。”
“多谢。”
王文斌坐下,寇烕立刻吩咐人给他上了茶,然后说道:“听闻老兄如今飞黄腾达了,既成了郑州的团练使,又当上了八十万进军教头,不知今日来到这荒野之地找贫道所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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