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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说话的是一名骑在马背上,倒提着一杆长枪的将官,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百多名官兵。
“谭将军。”守城的官兵全都躬身喊道。
谭将军没有理睬这些官兵,骑着马来到了男子的侧面,马头几乎都要已经贴到男子的脸上。
“你。”
谭将军用枪指着男子说道:“把脸转过来。”
男子像没听到一样,挑着箩筐站在那里没有动。
谭将军见状再次大喝道:“我让你把脸转过来,快点。”
略微过了一两秒钟,男子才缓缓的转身面向谭将军。
谭将军先打量了一下男子,又朝墙上的画像看了看,虽然男子的样子与画像上有出入,但他还是通过五官看到了相像之处。
“好你个贼货,差一点被你骗了,吃我一枪。”
谭将军抖手就是一枪刺向男子,男子侧身闪开,双手抡起肩上的扁担,把挂在两头的箩筐朝谭将军砸了过去。
谭将军横枪往上一拨,把箩筐拨飞。
趁着这个机会,男子用扁担当撑杆,身体跃起,双脚狠狠的踹在谭将军的身上,谭将军坐不住从马上掉了下来。
男子趁势坐到了马上,左手抓住缰绳,双腿一磕马腹,同时右手提着扁担在马屁股上一拍,那马四蹄飞扬,朝着城门外冲了出去。
“放箭,放箭,快放箭。”谭将军撕心裂肺的喊道。
守在城门下面的官兵手里没有弓箭,但守在城墙上面的官兵是配有弓箭的,听到谭将军一喊,城墙上的官兵立刻站在矮墙前朝冲出城外的男子放箭。
嗖!
嗖!
嗖!
数十支箭像密雨一样朝着男子后背射去。
啊!
一支箭射中了男子的右后肩,男子大叫一声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不过好在他的骑术精湛,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便骑着马继续往前急驰而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跑出箭的射程范围。
看到男子逃走了,谭将军急的直跳脚,大喊道:“追,快给我追。”
这男子是知府温据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抓住的人,如今在他的手里逃跑了,回去温据还不要他的命,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着急。
一个士兵牵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匹马,谭将军翻身骑在马上,双腿一夹马腹,当先追出城去,他带着的那些士兵随后步行跟在后面也追了出去。
“站住!”
男子骑着马正往前跑,突然听到后面一阵大呼传来,回头一看,原来是谭将军追来了,不过他那些兵因为是步行,所以没有跟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又往前跑了几里路,因为谭将军的马要比男子骑的马跑的快,所以逐渐的追上了男子。
男子看到摆脱不了谭将军,索性停下把马头调转,挡在官道中间等着谭将军,同时把扁担交到了左手,因为他的右后肩中箭,现在不太灵便,
“贼货看枪。”
谭将军追上来看到男子立马挡在路中间,大喝一声,双手挺着长枪冲了过来,当两个马头快要相接的时候,他抖手就是一枪对着男子的胸膛刺了过去。
男子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枪头,就在枪尖快要砸中他的一刹那,他迅捷的向左一侧身,枪头从他胸前刺了过去。
跟着他忍着肩的箭伤疼痛,伸右手抓住了枪杆,同时左手握着的扁担抡圆了,朝着谭将军的脑袋横扫过去。
谭将军措手不及,再想闪让已经来不及了,“啪”的一下被扁担狠狠的砸中,直接摔到了马下,不过好在有头盔的阻挡,除了脑袋有些晕乎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伤害。
男子把手中的扁担扔掉,左手握枪对着谭将军的咽喉,谭将军吓得脸色大变,因为男子的手只要往前一递,就能刺穿他的咽喉要了他的小命。
不过男子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盯了他十几秒钟,收枪用枪杆在谭将军那匹马的臀部狠狠的拍了一下,那匹马唏呖呖的叫了一声,四蹄狂奔跑了。
男子再次看了一眼谭将军,轻轻一抖缰绳,骑着马也走了,留下谭将军一个人像傻子似的站在那里。
过了大约二十几分钟左右,谭将军的那些兵才追了上来,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手里的枪不见了,骑的马也不知道哪里去了,都感到很奇怪。
“将军那个贼犯呢?”一个士兵问道。
谭将军正因为这件事情在恼火,士兵这一问更加激起了他的怒气,抬手就给了这个士兵一个耳光,然后又恶狠狠瞪了士兵一眼,转身回城去了。
那些士兵被搞得莫名其妙,尤其是被打的那个士兵更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了,自己不过是问了一句很正常的话,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巴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个士兵小声的问道。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在那个人的手里吃亏了,所以拿咱们来出气呗。”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兵说道。
“呸,什么玩意儿,自己没本事抓住人犯,就拿咱们出气,真是个混蛋。”被打的那个士兵冲着谭将军的背影骂道。
“行了行了,你也别生气了,赶紧跟上吧,要不然回去全都得挨骂。”老兵说道。
随后,士兵们耷拉着脑袋跟在谭将军的身后,也回城了。
天色渐晚,一天又将过去。
华榉在府衙整整呆了一天,不仅亲自处理了很多老百姓的案子,同时把以前魏冒收钱判的一些冤案、错案给改判了过来。
并且把魏冒、刁烩、刑未、吴团练等人侵占的良田、房屋、商铺全都返还给了原主人,得到了百姓们的夸赞。
晚上,吃完饭,华榉把汤霑叫来,让他把府中所有下人的卖身契全拿来,当着府中的那些下人的面全都烧掉。
看到卖身契化为灰烬,府中的那些下人全都激动不已,因为这意味着从此以后他们就是自由之身,想去哪就去哪,再也不会受到限制。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所有的下人全都跪下给华榉磕头。
华榉让他们起来,看了一下兰香等人,随后笑着对所有人说道:“现在你们已经自由了,想回家的马上可以回家,而且每人发给你们五十两银子作为在为魏府事这么多年的酬劳。”
“谢谢大人。”
五十两银子对这些贫苦下人来说,可是一笔天大的财富,每个人全都喜笑颜开高兴的不得了。
把银子发给这些下人之后,大部分人立刻拿着银子回家了,而另外一小部分愿意留下来继续做事到华榉他们离开的时候再走。
把这些人都送走之后,华榉把汤霑手下的那几个管事全都叫来,问道:“听说你们以前经常仗着魏冒的势力在外面欺负老百姓,是真的吗?”
“没有,没有,这都是他们瞎说的,我们从来没有欺负过老百姓,请大人明察。”几个人赶紧否认道。
“真的没有?”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华榉说道:“我既然能问你们,就肯定已经掌握了实证,如果你们能够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并且诚心悔过,我还可以网开一面,给予你们宽大处理。但如果你们抱着侥幸的态度拒不承认,那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了。”
说完他逐一的扫了那几名管事一眼,吓的那几名管事脸色大变,全都低下了头。
华榉见他们还是不想承认,也就不跟他们浪费时间了,看着杨管事说道:“杨管事,前两天在魏府后门,有三个帮你推东西的人被打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杨管事的心咯噔一抽,头上的冷汗都吓出来了,想道:“这事儿他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是有人嘴快告诉他了?”
“杨管事,我问你话呢?”华榉说道。
杨管事扑通跪在地上,叩头道:“大人,小人该死,小人不该仗势欺人,小人知错了,求求您饶了小人吧,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华榉说道:“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有仗势欺人的行为了?”
“小人……承认。”杨管事知道躲不过去,只能承认了。
华榉点了点头,然后又看着其他几名管事,那些管事看到杨管事已经承认了,也都纷纷跪下向华榉请罪。
“既然你们都已经承认了,那我也就不再为难你们。”
华榉说道:“现在你们马上去给曾经被你们欺负过的人道歉,并且给予他们每户五两银子的补偿。”
“什么,每户五两!”
那几名管事一听发愁了,苦着脸说道:“大人,小人们手里没有那么多银子。”
华榉笑了笑,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虽然只是魏府的管事,其实每一个都是财主,别说每户补偿五两了,就是每房十两都拿的出,所以你们就不要在我面前哭穷了。”
“大人……”
“嗯……”
华榉眼睛一瞪,吓得那些人不敢再作声了,随后华榉说道:“赶快去,如果办不好,那就别怪我依法处置,到时你们还能不能够全身而退,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是,是,小人等马上就去。”
杨管事等人不敢再有半点迟疑,马上站起来跑了出去。
华榉看着几个人的背影笑了一下,随后扭头看着站在旁边的汤霑,汤霑的心莫名的抽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汤霑,听说你也侵占了别人不少的东西是吗?”华榉问道。
汤霑脸上的肌肉抽了两下,吞吞吐吐的说道:“大人,我,我……”
“想好了再回答,否则要是答错了,可是会受惩罚的。”华榉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汤霑心慌意乱,浑身颤抖,脑子乱成了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汤总管,我在等着你回答呢。”华榉逼问道。
“大人,我,我,我……”
“有还是没有?”华榉追问道,眼神像刀子一样犀利可怕的盯着他。
汤霑头上冒着冷汗,颤颤巍巍的张嘴说道:“有。”
在华榉强大的威慑力作用下,他最终还是承认了。
华榉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些东西在什么地方?”
“在,在,在小人买的南街宅子里。”汤霑耷拉着脑袋说道。
“带我去。”
汤霑带着华榉来到他在南街的宅子,这里是他背着魏冒买的,除了一个看宅子的老头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人。
来到后宅一个隐
蔽的地窖前,汤霑指着地窖入口说道:“就在这下面。”
“你们进去把东西拿出来。”华榉对刘檗、周远地等人说道。
刘檗他们打开地窖入口,进到里面,搬出来九个箱子和一个黑木小匣子。
华榉让他们先把那九个大箱子打开,其中有八个箱里面全是五十两一个的大银锭,还有一箱是十两一个的金锭。
随后华榉又打开那个黑木匣子,里面是满满的一匣子的房契、田契。
华榉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些房契、地契,问道:“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这些就是我这些年全部积攒下来的。”汤霑说道。
“积攒下来的!”
华榉冷笑了一声,说道:“亏你也有脸说这样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仗着魏冒的势力在外面霸占了百姓不少的财产,很多人都被你害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的这些财产全都是那些百姓的。”
汤霑被说的低着头一声不敢吭,因为他的这些财产的确是抢夺那些老百姓的,其中有一些人更是全家都被他害死了。
华榉见他不敢反驳,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反正汤霑在他心里已经是一个死人,说多了也没有什么用,最好的办法还是……
“行了,看在你这两天为我做事的份上,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汤霑赶紧跪下磕头。
华榉让他起来后说道:“之前我答应过你,只要你老老实实帮我做事,我就会送你“回家”。我这个人说话算话,这几天你为我做了不少的事情,态度也还算老实,所以我现在就履行诺言送你“回去”。”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华榉转身朝张顶使了个眼色,张顶心领神会,像是在散步似的走到了汤霑的身后,然后快速抽出刀劈在汤霑的脖子上,虽然没有直接把他的脖子砍下来,但也砍进去了一大半。
“你……你……”
汤霑指着华榉想说什么,但张了几次嘴都没有说出来,随后身体一软倒在地上死了。
“如果有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华榉看了一下汤霑的尸体,随后对刘檗说道:“你去拿五十两银子给看宅子那老头,打发他离开。”
“是。”
刘檗去了一会儿回来,说道:“大人,那老头已经打发走了。”
华榉随后带着周远地、钟大明等护卫把这九箱金银和汤霑的尸体抬到马车上,然后在宅子的门上贴了府衙的封条。
丑时一刻。
离着蔡州三里地的地方,一个受伤的人骑着一匹马在黑暗中缓缓的往前走着。
这个人正是从陈州逃出来的那个男子。
白天他赶了一天的路,路上水米未进,再加上箭伤、刀伤的折磨,他已经筋疲力尽。
现在别说让他动手了,就是让他拿重一点的东西都费劲。
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蔡州的城楼,不过男子却停了下来,因为这个时候城门早已关闭,他就是去了也进不了城。
而且就他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城门没有关闭,也会被官兵抓起来。
“看来今晚只能先在城外找个地方过夜,等天亮了再进城找大夫医伤。”
男子骑着马在城外找了一下,终于在东北角那里找到了一片树林。
随即下马,一手牵着马,一手拿长枪当拄拐,艰难的走到树林中,把马拴在一棵树上,然后他在附近找了个地方也坐下。
他的右后肩被箭射中了,那只箭还插在后肩上,不仅影响他的右手活动,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痛。
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他身边没有金创药,而且箭伤是在后肩的,就算有药他也无法自己上。
所以,暂时只能这样。
咕噜……咕噜……
一天没进食,肚子饿了,男子用腰带用力的勒紧肚子,然后摸着肚子说道:“今晚先委屈你一下,等明天进了城再让你吃过饱。”
从打伤温衙内被追捕,男子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再加上今天白天又奔波了一天,所以坐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陈州南门。
三匹快马来到城门下面,马上端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从汴京返回的曹虎。
“快开城门。”曹虎冲着城楼上的官兵喊道。
城墙上面的士兵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曹虎说道:“我们是高太尉身边的人,有要事进城,赶快开城门。”
过了片刻,城门缓缓的开了,一队官兵举着火把从城门里出来分列在两边,跟着一员将领带着二十多人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曹虎,问道:“你是高太尉身边的人,可有凭证?”
曹虎从怀中取出一块牌子丢给那将领,将领伸手把牌子抓住看了一下,果然是殿帅府的牌子,随即上前双手把牌子递还给曹虎,然后挥手让后面的士兵散开,对曹虎说道:“请进。”
曹虎把牌子放好,双手抓住缰绳,轻轻磕了一下马腹,骑着马进城了。
“关门。”
曹虎他们进城之后,那个将领随即也带着官兵进到城里,让人重新把城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