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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目睽睽下，戴华斌请大伙免费看了一场血浆片。尽管隔着几十米远，血腥味依旧飘到看台之上，郭晔忍不住皱了皱眉。
并非被吓到，尽管一头千年风虎被戴华斌干脆利落地开膛破腹，带给他的冲击力也不如当初任堂惠的一刀。郭晔主要是忌惮于其实力，若是换成自己，多半还得用拖延消耗的战术，并且未必能赢。
紧接着便是霍雨浩恐吓某只倒霉狮子的过程，郭晔连旁观的兴趣都没有，甚至偷偷打了个哈欠。
面对这种又肝又氪还开挂的玩家，你想怎么样？可能只有神界上的某位能压制他，因为人家手里是控制台。
当霍雨浩再次投下一颗重磅炸弹后，言少哲也随即消失不见。可以理解，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如果将这次考核比作一篇乐章，作曲师显然是不合格的，高潮在一上来就展现，总会给人虎头蛇尾之感。事实也是如此，当王言带着霍雨浩离开后，所有人都有些提不上劲，虽不乏表现优异的学员，和前几位相比较，都显得黯然失色。
曾一度压制郭晔的文琪依旧表现不俗，她的第二魂技属大范围攻击，一对一有些浪费。所以她干脆用圣光封锁住魂兽的行动路线，光翼一路平砍硬生生把它打晕。迦罗的过程虽然较短，却要惊险不少，明月轮第一击被他故意打偏，夜枭扑击撕咬时用锁链勉强抵挡，回旋一周的巨轮从背部将其重创。
虽然没有王冬那样的分数，比起一般学员也要强出不少，不过高台上的杜维伦没作任何表示，显然想打动他还远远不够。
可能霍雨浩的表现真把老师口味养刁了。
这种情况对郭晔无疑是不利的，他想搏一个核心资格，可能需要更好的表现才行。
不过……
台上的蓝钰一次次躲过火蝾螈的吐息，在它尾部留下越来越多的伤口，郭晔没有仔细欣赏过程，因为他在走神。
手指无意识地叩击扶手，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却无论如何抓不到头绪。
随着考核次数的增加，场地内的腥气也越来越浓，虽然每次都有清理环节，但血腥味显然不是那样容易洗掉的。
“二年级一班，罗睺准备。”
郭晔的注意力被拉回台面，对于好友的实力他并无担忧，除本能的关心外，更多是想看出他的极限在哪。
升学考核，他总不会再藏拙吧？
“我要八百年。”
周漪的表情有些微变化，这是自霍雨浩之后选择年份最高的。
……
第六天了。
蜥龙并无明确的时间概念，何况在暗无天日的牢笼。它只能用体内的生物钟判断，根据饥饿程度不同划分时间。
三天前的意外造成了连锁反应，兽圈的工作人员忙于清理魂兽粪便，其余地方不免有所疏漏，例如它三天一次的喂食。
蜥龙已经被饿了六天，听到隔壁的邻居吞咽属于它的食物，徒劳地在墙上留下无数抓痕。一段时间未曾摄入能量，原本被磨灭的野性因饥饿再次萌生。
与前来考核的学员不同，蜥龙的目标不是战胜；与一同被关押的邻居们不同，它对扑倒甚至杀死对手没兴趣，现在它唯一在乎的，是进食。
鸿鸣出现在罗睺腰间，他扶住木制的刀柄，视线刺穿黑暗，与笼中的蜥龙对视着。
你想吃我？
从魂兽发红的两眼中，罗睺读出这样的信息。
趾爪撕裂铺就的钢板，未等闸门完全打开，蜥龙便从不到一尺的缝隙中强行钻出，背部鳞甲在闸门底端留下数分深的划痕。
此时在它眼中，罗睺已经从直立行走的人类变成一个符号——代表食物的符号。
他将鸿鸣拔出一寸。
不等众学员做出反应，蜥龙拉出一道残影向罗睺冲去。用来维持平衡的尾巴因速度拉得笔直，沙土在四肢强力蹬踏下向后抛飞，连出一道浑浊的线。
全身细密的鳞片收紧，仿佛土黄色的铠甲，蜥龙虽与龙没有多少关系，也是掌控土与金属元素的强大魂兽。
它一跃而起，扑向期待已久的食物，落在身后的点点晶莹是流出的口涎。短短数十米距离它已经进行了三次加速，犹如一颗流星，为人类带来死亡。
罗睺将鸿鸣挥到头顶，他自己就是利刃，生生突破蜥龙带来的死亡领域。蜥龙咆哮着将下颚拉到极致，一张大嘴可直接吞下他的头。这不算庞大的魂兽居然还能加速第四次，与罗睺挥刀的速度势均力敌。
双方之间的空气被压缩到极限，杜维伦的目光也忍不住集中于罗睺身上，郭晔双眼瞪得溜圆，右手将椅背捏得吱吱作响。
鸿鸣画出一道弯月，刚好劈在蜥龙头部正中。与想象中一刀两断的景象不同，蜥龙的冲势戛然而止，罗睺的双臂也顿住了。
刀刃卡在紧实的鳞甲上，没能将它从中一分为二。凌空扑击的蜥龙在惯性作用下整个撞在刀上，鳞片发出崩解的声音，刀刃陷进肌肉。
“好硬。”罗睺轻声赞叹。
蜥龙的下肢摆动，长而有力的尾巴击中他的面颊，将其打得倒飞出去。罗睺在地面上滑行数米，校服背部被磨得稀烂。
这时才有学员想起惊讶这码事，发出第一道惊呼。
奔行路途中鸿鸣被甩落，蜥龙身体正中出现一道红线，鲜血滴在台面上。这一刀切开了它的表皮，却被坚实的骨骼肌肉所阻挡。
当蜥龙扑到近前时，罗睺甚至没有起身，重新召唤武魂的时间都不够。
裁判老师以更快的速度冲刺，但已经赶不上了，他只能救得这学生一命。
啪。
场内传出清脆的破裂声，利爪毫无阻塞地没入台面。罗睺如失去重量般弹起，腰间悬挂的刀鞘不知何时被他摘下，反手刺进蜥龙的右眼。
浑浊的房水从眼窝中挤出，溅到罗睺的衣袖，他没有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从地上重新拾起了刀。
虽然你的盔甲比钢铁还要坚硬……
蜥龙嘶叫着转身扑击，仿佛被戳烂的不是自己的眼睛，仅剩的左眼喷出饥渴与仇恨，这一次较之前更为迅猛。
但依然并非牢不可破！
罗睺挥刀与蜥龙相对而冲，二者交错着分开时，罗睺的左臂衣袖被扯下，蜥龙四肢关节处爆出血花。
没有一名学员看清瞬间发生的事，包括郭晔，若霍雨浩在此可能会观察出很多东西，但他现在正接受两大学院的轮番轰炸。
在杜维伦眼中，罗睺第一魂环亮起时，一气斩出了四刀，顺着鳞片缝隙切入骨骼。蜥龙的关节处没有肌肉保护，破坏起来相对容易。
这些也是郭晔从结果推断出来的，记得年前罗睺只能做到一次两刀，现在足足涨了一倍。
等等，四刀一定是他的极限吗？
周漪的目光闪烁，自己的学生表现优异，作为教师本应感到高兴，但她心中却有一丝不安。这种技术，与课堂上所传授的不同，并不是那种简单易懂，为了在赛场上击倒对手设计出的战术，而是极尽阴毒与残忍，丝毫不加掩饰的技艺。
前者为比赛而服务，而后者才真正称得上杀戮的艺术。
出乎意料的，蜥龙支持着没有倒下，尽管血流不止，尽管筋腱几乎被破坏殆尽，它依旧想要将这块肉吃到口中。
依靠肌肉的神经强行控制吗？真是坚强的躯体呢。
罗睺想快点结束这场考核，因为有些厌倦了。
撕掉破烂的校服，将上身暴露于空气中。蚯蚓般的伤疤给人以支离破碎的错觉，但他的皮肤竟白皙到令人妒忌。
二班一些不熟悉他的女生，眼中已经带着些许火热。
宛若凝脂的肌肤下，强健的肌肉正在律动，这对蜥龙是绝佳的兴奋剂。为了进一步刺激对方，罗睺舒展开双臂，将这具身体完全展现在蜥龙眼中。
“来，来吃我吧。”
蜥龙第三次发起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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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软弱的一刻是什么时候？最强的前一刻即为最软弱。
无论是冲刺前，挥刀前的一刹那，肌肉都是最柔软的。蜥龙的牙齿陷入柔软的左肩，罗睺矮身从蜥龙身旁掠过，这次只挥出一刀。
蜥龙的动作罕见地停顿了。
血泉从颈侧的伤口喷起五米高，恰好是飞行限制的高度，罗睺用被咬的一口为代价，换来这次斩击的机会。
鳞甲没有起到预期的保护作用，鸿鸣切开鳞片与肌肉后，接连斩断锁骨、肩胛与两根肋骨，这一刀放在人类身上已经斜着劈成两半。
罗睺若无其事般站在原地。
杜维伦突然觉得嘴里发干，终究没有宣布考核结束，因为双方依旧保持行动能力。
场中所有目光几乎都集中于罗睺的左肩，除了他自己。上面缺了巴掌大的一块肉，不知是被蜥龙咬下，还是他自己撕掉的。
粉红色的骨膜暴露在空气里，小股的血箭自伤口射出，将半边身体涂成红色。罗睺仿佛天生没有痛觉，仅仅盯住蜥龙咀嚼的嘴，仿佛在问：我的肉好吃吗？
他的态度，与蜥龙被戳瞎眼球时极为相似。
尽管大量失血，蜥龙也没有停止咀嚼的动作，仿佛整个世界都没有口中那块肉重要。
看来还是应该砍……脖子，这是罗睺得出的结论。
他再次张开双臂，将染血的身体面向蜥龙。“这些肉不够你吃吧？”
再来一口？
将嘴里的肉咽下，却未得到预期的满足，虽然听不懂对方如鸟鸣的语言，蜥龙可以理解，他在挑衅自己。
被切开的肌肉再次绷紧，伤口竟被它强行合拢。全身鳞片泛起金色的魂力光晕，蜥龙长嘶起来，独眼流露着野性的光，映出罗睺的身影。台上的沙土沿四肢向上攀爬，领域中的土元素随之盘旋在身边。
它的关节逆反，利爪再次生出几分。蜥龙最后一次向罗睺扑去，迎向胜利或是死亡。
罗睺想给予它死亡。
看台上郭晔再次受到震动，他的表现再次打破当时的极限，继刚才的四记虚空斩后，罗睺又斩出四记。
之前这孩子怎么说来着？最多五刀？
蜥龙冲到半途便向前倒去，这次被破坏的是双腕与踝部。而此时它脑海中想起的是，几十年前的某一天。
那时它尚未被送进这地狱，是星斗大森林外围的猎食者，只要不进入强大魂兽的领地，它便是这片区域的王。
森林中有食草者、杂食者与食肉者，罗睺带给它的感觉与以上三者都不同，蜥龙想起的是一只虫子，一只毒刺蜂。
曾经它随意地用舌头将其卷入口中，结果却像吞进一颗燃烧的火球。罗睺的身影与那虫子逐渐重叠，鸿鸣犹如尾部的毒针，并且两者都有无与伦比的灵巧。
伤口开裂，被止住的鲜血再次涌出。八百年修为带来的智慧再次觉醒，蜥龙感受着嘴里残留的味道，缓缓向后挪去。
它已经不再想吃他了。
罗睺提刀向前逼近，至少，战斗还没有宣布停止。
蜥龙突然颤抖起来，这是众人今日第二次见到魂兽的恐惧，丝毫不加以掩饰。它扭转过身，用几乎被废掉的四肢，嘶叫着向来时的洞穴奔去。
“够了！考核结束！”
看台上，杜维伦的命令姗姗来迟，呼吸难以察觉地变粗重了些。
对于罗睺他没有印象，但作为教导主任，杜维伦是看过入学名单的。现在他想起去年有一名新生，除国籍为斗灵外，其他信息十分模糊。
类似的情况虽不多见，也不值得他过多关注，例如霍雨浩就填得语焉不详，而当初那名新生好像就是现在这个。
罗睺也在观察这位主任，目光坦荡得令人发慌。
他的肩部依旧在流血。
“罗睺，考核对象为八百年沙蜥龙，基础分八十。以魂兽最后失去战意的表现，他的胜利名副其实，但战斗风格过于拼命，学院不推荐与对手比狠辣的战法。若战场在密林之中，你很可能因伤口感染而死，所以最终得分为……八十分，快去校医院吧。”
罗睺没有表示，向看台鞠了个躬后自行下场，周漪与郭晔的眉毛几乎竖起，杜维伦相当于一句话将技巧分全部扣光。
没等罗睺回到一班的队伍，郭晔就迎面冲了过来，先是在他头上狠狠敲一记，骂道：“你小子有几条命敢这么玩？！”
没有动用手环中的绷带，金丝藤盖住他左肩的缺口，魂力如不要钱一样释放，激发出武魂附带的治疗效果。不过仅仅能延缓一些流血速度，只能说聊胜于无。
“周老师，还有多久轮到我？”不等罗睺说什么，郭晔转身向周漪问道。
“还早得很，你先送他去医院吧。”周漪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我……”
“闭嘴！”
罗睺刚要发言便被打断，郭晔带着怒意道：“我怕你这傻子死在路上。”
他活动一下左肩，流出的血更加多了，郭晔大惊，没想到这家伙说了一句：“这种程度不算什么。”
郭晔一时气急，被罗睺弄得不知说什么好，最终如押解犯人一般将其送往医院。
曹盈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目光闪烁几次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下一场考核轮到二班学员，再之后就是她了。
十分钟后。
“曹盈同学，你选择的魂兽年份是？”
“我选千年魂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