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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个借口把老赵调走。”
申烬一边摆弄着申达刚弄回来的盖碗，一边头也不抬地直点主题。
申达正心惊胆颤地看着他家大姑娘没轻没重的动作，听申烬这么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什么？”
申烬话不说二遍，只是抬头看着她爸，手捏着茶杯盖子，一下下地敲着碗，敲得申达的心直发颤。
“祖宗啊，你轻点，”申达肉痛道，“这套是我才收的，还没稀罕够呢，你换个别的玩行不行？”
“啊？你这么喜欢吗？”
申烬乐了，一手捏盖，一手捏碗，挟茶杯以令她爹。
“正好，省得我想其他法子了，那我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你赶紧想个借口把老赵要回去，这人我不要了，限你八天时间…”
“为什么是八天？”申达紧急打断她。
“因为我觉得‘八’吉利，”申烬不满意自己的“威胁”被打断，恶声恶气地皱着眉头继续说，“你要是不答应，我就…”
申烬拎着盖和碗转了个身，让它们离开桌面。
“我就随机摔一个。”
“诶诶，你这孩子！有话你好好说呗，别糟蹋东西啊！”
申达被她气得牙疼，一手捂嘴一手指着自己心爱的盖碗。
“听话小烬，那不就一个干活的么，有啥不能换的，你先把东西还我，哎呦你小心点别给我cei了啊！”
“能换？”申烬捏着那俩玩意儿晃晃。
“能！”申达斩钉截铁地说，“干活的人不有的是？爸再给你换个好用的。”
“成。”
申烬动作不轻地把那俩东西往桌上一放，疼得申达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呃，小烬啊…”
申达一边拖着时间，一边打量着屋子里的其他物件，把看起来可能有危险的东西都给收了起来，等到收个差不多了，申达立马转了话向。
“小烬啊，用人嘛，不能太苛刻，是人都会缺点，只要能帮你把事干好，没啥大错，其他的你都可以权当看不见，你只需要掌控好大方向……”
申烬不想听他念叨，起身就去翻他刚藏的盖碗。
“诶诶诶小烬你这是干啥！”
“我今天非得砸你个盖儿，然后让你天天看着那套残的后悔…”
“别别别，有话好说，”申达简直拿她没办法，“来来来，你说，老赵到底怎么了，我看过去年的财务报表，净利没啥问题啊，他要是没犯什么大错，我这没法跟你妈交代，你也知道，他是你妈妈的表舅…”
申达说到这，忽然意识到自己踩了雷，一下就顿在那里，再看申烬，正朝着自己笑得满脸嘲讽。
“我妈在天上呢，你确实已经没法跟她交代了，不过我希望你死了以后也别去找她，她不需要你的交代。”
申达没有说话，不敢说也不想说，只能一个劲儿地叹气。
申烬重新坐下，开始薅申达桌上挂着的毛笔。
“至于肖尤，我觉得你没必要给他什么交代，他那个亲爱的表舅这几年给他上了多少供，他自己心里很清楚，如果他连我这仨瓜俩枣都感兴趣的话，那我只能说，我对他那一车瓜和他儿子的那几筐枣也都挺感兴趣的。”
“唉。”
申达显然是知道肖尤都干了些什么，但那些在他看来都是些小事，申烬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让申烬将来真的只带着那仨瓜俩枣离开家呢？
申达摇摇头，还是不松口：
”孩子，那些都是小事，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错，你完全可以当作看不见…”
“非得要大错是吧？”申烬了然地点点头，“行，我还是得找个理由给你，让你能轻松地堵上你那小老婆的嘴。”
“嘶，你这孩子…”
申烬没给申达心梗的机会，翘着二郎腿继续说：
“老赵，为人老练，随时随地都可以不要脸，精通人情世故，实在圆滑，上能达，下能通，确实是个人才。”
“是啊，他的能力是很够的，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申达当然知道，这也是他当初把老赵给申烬的原因，不尽然是因为肖尤求他。
“可他老练到下压果农，圆滑到上通小官，不要脸到当着我的面说瞎话，我怎么满意？满意他欺行霸市？满意他受贿行贿地坑我吗？”
“有这么严重？”
申达表示怀疑。
“小烬啊，做生意嘛，人情走动是难免，市场浮动也是必然，倒也不用把这些看得太严重，在商言商嘛。”
“你直接说无奸不商得了呗。”
“诶你这孩子怎么骂人呢？”
“我骂了吗？”申烬一挑眉，“我明明在夸你。”
“诶，我说不过你，”申达摆了摆手，“如果你就说这些的话，我的建议是，老赵你还是先不要动，他毕竟干了那么久，你现在踢他走无异于伤筋动骨。”
“不行，他必须走，没得商量。”
申烬收起了笑容，一脸的认真。
“本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报的账我也没发现什么特别大的问题，他本来可以继续搞下去的，可你说巧不巧，我舍友他家就是在他那边种苹果的，去年大好的行情，他联合其他人一起压果农的价，低收高卖，他是赚麻了，可很多果农辛辛苦苦种了一年就挣了点来年的化肥钱，这都不能叫奸商了，这是人渣。”
“啊？”
“还有，你猜他在冷库里压了多少货？往我这里报了多少损耗？我寻思着他要是有个车队也用不着替我干活，早特么单干了。”
“这…”申达也是没想到，“我回头找肖尤好好说说，让老赵…”
“你是要找他聊聊，但是在你把老赵调走之后。”
申烬截住他的话。
“我刚刚跟你说了这许多，不是为了让老赵有机会去想招儿，而是给你个理由，让你给你那小老婆一个交代，而我之所以还回来找你商量，是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也怕老赵在走之前给我使绊子，所以，到底怎样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走还不伤及我，这就得靠你想办法了。”
申达想了想，再看看申烬坚定的眼神，最后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换人，老赵那边我找人去处理，那接下来呢，你想好换谁了？现在已经算是旺季了，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换人实在是很不理智。”
“我知道，但没办法，我忍他很久了。”
申烬也知道她家老头说的没错。
“人我还没想好，但心里已经有了几个人选，你先找个人临时来帮帮我，等忙过这阵再说。”
“好好好，孩子大了，自己要长羽毛了。”
申达的笑容看起来又苦又欣慰。
“人我帮你找，你不必担心，你回来前不是说要在家住几天？罗姨已经帮你收拾好了屋子…”
“啊？罗姨的动作怎么这么快？”
申烬一愣。
“我本来想着你还能多挺几天，打算跟你长耗来着，谁知道你答应得这么痛快，那我还在家住啥？我还是回公寓去，你帮我跟罗姨说声不好意思，让她白忙活一场。”
“哎呀，既然都收拾好了，你就住几天嘛，着什么急回去？公寓里有美人还是有黄金？”申达挽留着大女儿。
哪知申烬闻言诧异地看向自家老爹，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