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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西安刚被差人们关押起来,前后脚的功夫,知县大人赵英俊和师爷便到了。
小西安被差人们单独关押在一个房间里,赵大人和师爷就站在铁栅栏外,那师爷比赵大人更加急切,上前便问道:“小西安……”
师爷称呼完,略有停顿,不知道是在思考如何开口,还是觉得小西安这称呼别扭。
稍事停顿之后接着问道:“你真的叫小西安?还是说这只是一个代号?”
小西安想也没想的回答道:“算是一个代号吧。”
只见师爷忽然眼睛放光,更进一步,脸几乎贴着铁栅栏了,接着毕恭毕敬的说道:“小的斗胆请问先生尊称。”
师爷见小西安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又说道:“呵,小的意思是请问先生是哪一个家族或者与那位什么关系?”
师爷说话的时候朝天指了指。
小西安忽然明白过来,敢情赵大人和师爷是来询问自己跟当今皇上有什么关系,或者至少是都城哪个王公贵族。
小西安心中寻思着,自己这关系一毛没有,为了不挨那顿打胡说八道的话,他们竟然相信了。
但是自己此时此刻若是说明实情,恐怕要被打死。
可师爷逼得紧,不说恐怕也很难交差啊。
小西安思来想去,决定先继续骗下去,至少先吃一顿好的,那样的话,死了也不会做个饿死鬼。
“咳,师爷啊,我是……”
咕咕咕!
小西安早就算计好了,故意把话说半截,然后把肚子弄得咕咕叫,还不好意思的用手摸了摸肚皮。
“哈哈哈,你看看,小的竟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师爷笑嘻嘻的说道,转身又对差人喊道:“来人啊,去叫赵大人的专用厨师给这位小……先生做些好吃的来。”
小西安心里暗骂,你们当然忘了,只记得自己想要什么。
心里骂归骂,小西安表面却始终微笑着,还不忘给师爷点头回应。
赵大人自从进来始终没有说话,这会儿向小西安说道:“先生,用完餐请好好休息,本官和师爷明日再来。”
小西安连忙拱手回道:“多谢赵大人体谅!”
赵大人这话虽是说给小西安听,但同时也是对师爷的指令,二人随后便离开了。
这时候的小西安有些不安了,因为他知道或许这一餐便是自己最后一餐了。
小西安想想自己的过往,心中难免惆怅,竟然仰天长叹。
“苍天呐,大地啊。”
凄惨憋闷的大狱里,有的只是惨叫与哀嚎,何曾有人会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呼天喊地!
一时间,犯人也好,看守也好,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小西安所在的房间。
小西安并不在乎他们的目光,反而大声的唱起了歌:“我抬头,向青天,搜寻远去的从前,白云悠悠尽情地游,什么都没改变,大雁听过我的歌,小河亲过我的脸,山丹丹花开花又落……”
小西安唱罢,监狱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就连水火不相容的看守也毫不吝啬的拍掌叫好!
小西安还沉浸在掌声之时,一阵脚镣与地板摩擦还有拖动的声音传来,同时,所有的犯人规规矩矩的靠墙坐下,无一例外!
小西安很是不解的搜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远处一个衣衫褴褛,戴着脚镣和枷锁的人在四五个差人的推搡下,踉踉跄跄地向他这边走来。
距离近了,小西安这才发现那是一个约摸三十来岁的男人,满脸的血渍之下掩藏着一副清秀的面庞,眼神十分坚毅的看向他这边。
那人走到小西安跟前停了下来,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小西安有些不知所措,尴尬的向他挥挥手,想问你还好吗?看到此情此景,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陈清泉,赶紧给老子滚进去,老子们好下班喝花酒去!”
为首的一个差人恶狠狠地说道,最后还用力地推了陈清泉一把。
陈清泉回过头用他那清澈的眼睛看着看守,眼神中杀意盎然,看得那为首的看守瑟瑟发抖。
那看守故作镇静道:“看什么看?如若是以前,老子可能还真怕你,但你现在经脉尽断,枷锁脚镣加身,你能奈我何?”
陈清泉恶狠狠地瞪了那看守一眼,只见那看守还是后退了几步。
“给我把他推进去。”
随着那看守一句爆吼,四五个看守一起,拉手的拉手,拽胳膊的拽胳膊,总算是把陈清泉给丢进了小西安隔壁的监狱。
待看守们离开,小西安蹲下来,看着隔壁奄奄一息的陈清泉,试探性的问道:“你……你还在吗?”
小西安问完,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陈清泉,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暗暗担心起来。
今天是小西安有记忆以来见过最多死人的一天,谁说见惯了生死会麻木,小西安这会儿可郁闷、可难过了。
虽然这些都是他从不认识的人,可真的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种油然而生的悲伤不请自来。
小西安一边抹着泪,一边说道:“看到别人死在自己面前,竟然比自己要死还难过!”
咳……
随着一声咳嗽,陈清泉好像动了。
小西安激动的说道:“你还活着?”
陈清泉努力地爬起来,背靠着铁栅栏,好像没有这铁栅栏他就会马上倒下。
他用力地挤了挤脸上的肉,努力地让自己的嘴角上扬,然后结结巴巴的说道:“……没那么容易死,算命的说……咳咳……我能活100岁……”
看着如此坚强的陈清泉,小西安预备好的一些安慰鼓舞的话全部打了退堂鼓,他只是勉勉强强的笑了笑,简单的应了一句“长命百岁!”
小西安看起来比陈清泉还要沮丧。
此时,两个看守手里提着几个装饭的篮子走了过来,走到小西安跟前停下,开门递上饭盒后说道:“先生,我们赵大人说了,请先生吃好喝足,若是先生说的是真的,这就是以后每顿的标准,还可以提高。”
两个看守说完出了监狱并重新上锁,而后离开。
小西安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不还是不相信我吗?”
说完,看向这两个饭盒,饭盒里的香气早已弥漫四周。
小西安看了看陈清泉说道:“听他们喊你陈清泉,我就叫你陈大哥吧,你也一起吃点,吃点我最后的晚餐。”
小西安说着,打开了饭盒,一层一层的拿下来,摆在两间监狱中间的栅栏边上,等全部摆好,小西安就地坐下,等待着陈清泉过来一起用餐。
陈清泉看了看小西安,过了一会儿,慢慢的爬过来,靠着中间的栅栏坐下。
小西安见状,笑了笑:“陈大哥,请!”
小西安给自己和陈清泉倒上酒,随后喊了一声请,二人痛饮了一杯酒之后。
陈清泉仰天大笑起来,小西安也就跟着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中有一种离愁。
“小兄弟,大哥我痴长你几岁,今日咱两有缘,你介不介意跟我结拜!”
陈清泉说完定定的看着小西安,生怕别人勉强。
小西安自是高兴,心中暗想,管他三七二十一,这样的硬汉与自己结拜,值了。
“好。”
陈清泉挪了挪身子,朝着东方而跪。
小西安学着陈清泉的样子,朝东而跪。
陈清泉伏地三拜之后说道:“我,陈清泉,今日愿与……”
小西安三拜之后,听到陈清泉停顿,立刻说道:“大哥,我叫小西安。”
陈清泉愣愣的说道:“小西安?这是你父母给你取的名字吗?”
小西安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我没有父母,是院长给我取的名字。”
“院长?翰林院?”
小西安知道陈清泉误会了,赶忙回道:“不,大哥,总之我就这名字。”
话到嘴边,小西安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跟陈清泉说不清楚。
“啊,这样啊,那大哥给你取个名字?你总不能一直叫这么个……”
小西安还不明白这个朝代对于名字是很看重的,他其实觉得小西安还好,但既然大哥这么说了,他也无所谓。
“好啊,请大哥给我取吧。”
陈清泉得到了小西安的应允,思考了一阵,说道:“兄弟,你看随我姓氏如何?”
小西安连忙点头,这都不带考虑,因为对于他而言不都是代号吗?
“那你就叫陈清扬吧,怎么样?”
“陈清扬?陈清扬?”
小西安喃喃自语道。
“哦,不满意大哥可以再取,没关系的。”
“不,大哥,就叫陈清扬,这名字很好。”
小西安第一次感觉自己好像有家了,仅仅因为有了一个姓氏他就这么觉得。
随后,陈清泉与陈清扬完成了结拜仪式,二人又开始喝起了酒。
说起喝酒,这还是陈清扬第一次,因为条件不允许。
不知不觉中,他沉沉的睡去。
……
再说那赵大人和师爷,自从听闻小西安有关系能让他二人平步青云,现在心中忐忑不安的期待着。
赵大人心中想了很多,好的坏的都有,城府不算太深的他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我说师爷啊,你说这小孩会不会是个骗子?”
师爷又何尝没有这样的担心呢,要知道他有多么想升官发财,就会有多么愚蠢,以他的智商其实一早就能看穿小西安的谎言,可他就是宁可信其有!
赵大人这么问出来,他的心更是“咯噔”一下,像是实锤了,但嘴上却说道:“不能吧,一是他小小年纪,不至于这么油滑吧;再者说他怎么也算是个狠人,一个有通天本领的人。”
说到这里,师爷逐渐陷入了沉思。
赵大人明白师爷所言,一个能徒手干死几十号镖师的高手怎么能说谎呢?但他心中却始终隐隐不安。
“要不然……”
沉默许久,二人几乎同时说了出来。
“您说。”
赵大人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不妥,既然说了给人休息好了再去,那就不能显得那么猴急,万一……”
师爷心中也有“万一”,万一小西安真是贵人,岂不是因为猴急而失了机会。
“可是赵大人呐,咱们毕竟还是把他关在监狱里了。”
“这好说啊,他本来就是嫌犯,现在还没洗干净呢,再说咱们不是好酒好菜的伺候着的嘛,他应该能理解!”
赵大人此言一出,师爷点头回应,然后说道:“赵大人,那小的就先回府,待明日清晨,等他休息好了,咱们再去询问便是?”
“好!我也累了一天了,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