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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物载体，还是纸张。”灰龙瞟了一眼地上的书，嘴角一撇，满脸不屑，“这种数千年前就被淘汰的东西能有什么价值。”
“不要因为表象而忽略本质，老师，这是您教导我的。”白龙捡起书，打开了其中一本，“知识发展的偏科向来难以预估。”
“纸张文明与我们差距至少千年，我不认为……”
“那颗心早已空落，宛如干涸的洞窟，许久无人踏足，埃尔夫轻叹一声，张开双臂，将她紧拥入怀，刹那间原本冰冷坚硬的石壁变得柔软，两颊逐渐被温热的湿意浸染。”白龙不待灰龙说完，念起书中句子。
灰龙闻言顿时没了之前的轻视，心中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但仍不愿轻易承认，“这并不一定是完成了岩石的流体化，有可能是利用地下温泉造成泥石流，与我们依然有百年……”
“她仅是轻轻一瞥，既使他山峦剧动，云海翻涌，怦然之声，隆隆不绝，红晕其上，久久不褪，哑然失声，空余咿咿。”
灰龙强自忍住冲上前一览书中究竟的冲动，声音隐约有些颤抖，“土……土元素精通的岩龙也可以做到操纵山峰这种庞大的物体，白龙也能让云层……只是有这种实力的龙……而且还可以引发火山使山体和云层变红，甚至将灵魂植入山云这种无机个体，发出生物的声音，这！这！”
“那朵白莲在一夜之中受尽凌辱，可众人只是袖手而立，嘲弄、蔑视、嫌弃、淫猥，其中不乏她曾竭力保护之人，人心崩坏，当红日再起，纯白尽褪，黑玫瑰重现于世，她坐在尸堆上放声狂笑。”
灰龙缓慢走向白龙，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失意，之前的骄傲已荡然无存，它喃喃自语道：“基因操作……啊……不，这是基因的整体改变，虽然只是同纲物种的变化，但是真的已经远超我的能力，呵呵……哈哈，我真是个夜郎自大的蠢货，这些才是真正的知识研究者……”
灰龙向白龙伸出前爪，白龙心领神会，低下头将三本书恭恭敬敬的交过去。
灰龙愣愣看着爪心中的略显破旧的书籍，不发一言，良久过后长叹一声，半立起身，小心翼翼用另一只爪子的指尖拨开这与它庞大身躯极不相配的书籍其中一本——《红龙梦》。
“对视一眼，便知心中所想……脑电波传导技术……”灰龙苦笑一声，瞧了眼前的白龙一眼。
“本有巨龙之志，却受胯下之辱……巨龙就这么轻易被降服……”灰龙叹了口气，想象自己被骑在胯下，勒住脖子的情景。
“鼠豸之辈，此刻竟如展翅雄鹰……连跨物种间的改变也……！”灰龙快速翻动手中书本，震惊、感叹、疑惑、思虑、兴奋、顿悟种种神情在它脸上变化不止。
“唰唰”的翻页声以极高的频率在走道中回响不断，灰龙已许久没有接触纸质信息载体，接受速度不免跟不上它脑中的信息处理速度，加之庞大身躯与尚不及它指甲一半的书本互动甚是艰难，令它不禁急躁起来。
“啪”一声轻响，灰龙逐渐加快的翻书动作最终还是碰到了书本，将其击飞出去。
灰龙顿时心中一紧，本能的想伸出翻书的前爪去抓回空中的书本，但长久以来的治学精神让它立刻抓住了此时行动的几个要点。
第一，纸质载体十分脆弱，不可施力过大。
第二，不可让如此重要的知识跌落到地面，这是亵渎。
第三，不可让剩余书本产生变化，触发可能的风险。
灰龙赶忙收回伸出的右前爪，顺势以左后爪为轴心，在保持左前爪不动的前提下急速转身，准备用尾巴接住飞出的书本，不料却因转势过猛，左后爪重心不稳一个打滑失去平衡，整条龙向前倾倒。
灰龙急中生智，上身发力，加速向前倒下，同时将头猛往前伸，成功接住飞出的书本。
灰龙躺在地上松了一口气，却看见旁边白龙强行抿嘴憋笑，心中不免有些羞恼，故作镇定开口说道：“一切尽在掌……”话未说完，脑袋上的书本就在它嘴边，此刻因它嘴部的动作更加靠近边缘，半悬在空中，险些掉进嘴内。灰龙不敢再动分毫，只得用眼神向白龙求援。
白龙“噗”的一声没能忍住，觉得有些失礼又强行憋了下来，带着浑身颤动的笑意走到灰龙龙头，看到翻开的书本正好是它感兴趣的一章，不禁问道：“老师，甲鱼在攻击时，脑袋可以瞬间伸多长？”
“……”灰龙翻了翻白眼，心中长叹，想敲死这个徒弟。
……
休息室中，两龙相视而立。
“老师在这里向你道歉。”灰龙俯下身子，龙头低埋，“在我故步自封的这段时间里，人类已经远远超越了我们，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余生都埋首于龙族过往的骄傲当中，进行没有意义的研究。”
灰龙抬起头，却发现白龙依旧强忍着笑意浑身发颤，不禁脸颊有点发热，“够了！目前已知的乌龟种类中，攻击时伸出脑袋的长度最多可以等于它身体的长度，而这本书中可以加速到雷电之速并如橡皮般伸缩的甲鱼一定是人类基因操作的物种。”
看到白龙渐渐平静下来，灰龙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同意你离开这里，去人类世界中研究。”
白龙闻言满脸兴奋，想到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沉闷的宫殿，见识书本中描绘的神奇世界便觉得一切都变得鲜活。
灰龙见此不禁暗自叹息，话锋一转，“不要只顾玩乐，你此行一定要尽可能获取人类世界的信息，对他们的行为、构造、知识水平、理论基础、研究结构……”
“老师，我认为我们首次对一个新的群体进行研究不能好高骛远，应该先定一个小目标。”白龙知道老师如果进入这个话题，它的自由之路只怕要延后许久，急忙将其打断。
灰龙闻言略一思索，点了点头，“确实，人类不同于我们宫殿中的样本。现在他们处于主导地位，最稳妥的办法是找到一个样本，从个体出发进行研究。只是……”灰龙想到书中种种，有些担忧，它并不愿徒弟为了自己的研究身陷险境。
“不用担心，”白龙倒是毫不担心，信心满满，“虽然人类对龙族不善，但从书中可知他们主要采取擒、抱、缚、踩、辱这些抓捕类的手法，没有杀死、切断、斩下这种制作标本的伤害性做法。而且书中对龙有敌意的大多是成年雄性，雌性对龙都有一种无法解释的崇拜，只要我选择一个雌性幼崽作为目标样本，安全问题应该可以保证。”
“嗯……”灰龙低头来回踱着步子，仍在思量。
“请老师放心，我会用最完全的方法融入人类世界，绝对不会暴露真身，书中的人类较多通过合作来取乐，极少自相残杀，虽然有些让我不太理解的通过伤害获得快乐的行为。但我相信只要我保持人类的身份，就不会有危险。”白龙看老师犹豫，不禁有些急躁。
“最完全的方法……难道！”灰龙闻言一惊，抬头盯着眼前这个一直对研究不甚上心的徒弟，对面则以坚定的眼神回应。
“不行不行，这个代价太大，风险也太高。”灰龙连连摇头。
“初期风险也许是最高，但后续风险却是最低，而且，”白龙一步一步走向灰龙，眼睛凝视着它，传达出毫无惧意的决心和绝对的信任，“老师的技术，我的身体最清楚。”
无法拒绝，此刻灰龙深刻感受到眼前这个由它亲手从一枚龙蛋养育成长到现在的龙，已经真正长大了。
“好吧……”灰龙深吸一口气，“跟我来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