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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坐下开动。
酸菜鱼汤色金黄,顶上撒着通红的小米辣。江染夹了一口,黑鱼片肉质鲜嫩、入口即化,浸着酸辣爽口的汤汁,开胃绝佳。
辣子鸡更是红得浓烈,辛香扑鼻,鸡肉应该微微炸过,一口下去麻辣爽脆、内里鲜嫩,无敌下饭。芦笋清脆爽口、虾仁鲜美,但先吃了前两道,嗜辣的江染还是觉得略显寡淡。
她看顾砚也夹了两筷子辣菜,猜他最近胃还不错。
等他夹第三筷子的时候江染果断拦住:“顾总,大雨天体谅下骑手。”
顾砚神色茫然地抬头望向她,大概没有反应过来。
“要不等下又要叫人送药了。”江染解释。
这两个菜的辣度非常足,胃病基本吃不了。
“好。”顾砚点了下头,非常顺从地转个方向夹了芦笋。
江染耐心地挑完了辣子鸡里所有的鸡块,剩下一整盘辣椒,拍了张照片当完食记录。酸菜鱼刚才用汤汁拌了饭,现在还剩些酸菜和金汤。
又等顾砚吃了一会,二人起身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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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声惊雷。
江染看到身前的顾砚肩背绷紧,倏然顿住了脚步。
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径自去倒辣子鸡的盘子。
顾砚很快跟了上来,接过她手里的盘子,但抿紧唇线,苍白的手背有青筋突出。
“顾总?你怎么了?”江染这时已经发现不对。
“我没事。”顾砚避开她的视线,声音低哑。
江染点了点头,正要去拿另一个汤碗,又是一道闪电利剑般劈开黑夜,她看到顾砚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惊天的雷声炸响,顾砚脸色惨白,手里一松,瓷碗“啪”得摔在地上碎裂开来。
他像是喘不上气,唇色如纸,额上全是冷汗,强撑着想要从她面前退开。
“小心!不要踩到。”江染一把抓住他,只觉他身上无力,周身不住颤抖。
她想扶他去坐下,只走了两步,就意识到他脚步虚浮无力,若是没有她扶着恐怕早已摔倒在地。
顾砚靠在她身上,身体冰冷而僵硬。
他大口喘息,却依然像是缺氧一样呼吸艰难,他狼狈地偏过头,好像不想被她看见,却躲无可躲。
江染也被他的发作吓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她突然将他一把抱起,快步朝室内走。
窗外又是一声巨响,顾砚垂着头在她怀里颤抖,呼吸破碎。
江染把他放到床上,捞起被子裹住他,起身关紧门窗。
“顾总,你有好点吗?需要叫急救吗?”江染蹲在床前紧张地查看他的情况。
顾砚几乎是蜷缩着发抖,他摇着头,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手。
“没事,我在这里,很快就会结束。”她第一次尝试安抚,说得非常生疏,只能用温热的手回握。
江染发现床头柜上有拆封的耳塞,感觉或许有用,给他塞上了。
似乎有点效果,他的颤抖在减轻,但手依然冷得像冰,捂也捂不热。
江染干脆把床头的黑色眼罩也给他戴上:“要不你试试能不能睡着,睡着就听不见了。”
她坐在地毯上,开始哼一段旋律奇妙的催眠曲。
小时候老妈会给她唱这首歌哄她睡觉,本身并不是摇篮曲,但听久了之后在她心里已经产生了催眠的效果。
她哼着曲子,没有注意到顾砚在安静地流泪。
不知道雨是什么时候停的,顾砚缓过来的时候,江染已经把自己哄睡着了。
他摘下眼罩,眼眶通红,满是泪水。
等恢复了点力气,他轻轻挣开江染握着的手,稳稳将她抱起,送去了客卧的床上。
直到再度回到卧室,顾砚才忍不住捂住嘴泪水决堤,失声痛哭。
哭着哭着,他又笑了起来,像是疯了一样。
好似在沙漠跋涉良久近乎脱水的旅人终于得到甘霖。
这首曲子他太熟悉了,无数个难以入眠的深夜,脑海里就响起这首她在孤儿院唱过一次的曲子。
她哼起这首歌,就像审判的锤子敲下,尘埃落定。
江染活着。
这是最好的结果。
既然她不想暴露身份,他装作不知道就行。
只要她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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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江染从床上惊醒,想起自己睡着前还在照看顾砚,现在倒被病患送来睡觉了。
就说老妈这首曲子是真的催眠。江染连忙爬起来往顾砚卧室跑,窗外雷雨已经停了,她略微松了口气。
顾砚的房门掩着,里面没有亮灯,但江染隐约听到男人痛苦的压抑的呻吟。
她敲了敲门,顾砚没有回应。
江染顿觉不妙,直接推门进去。
顾砚背朝门口蜷缩在床上,手死死压着胃部,恨不得膝盖也用力顶住,口中压抑不住地溢出痛吟。
或许刚刚吃了辣的,加上刚才雷雨情绪波动过大,男人现在显然胃病发作得厉害。
“顾总,顾总?”江染赶紧上前,“你胃疼吗?家里有药吗?”
顾砚忍过一阵绞痛,勉强开口,声音嘶哑:“已经吃过了……”
江染干着急,拿纸巾帮他擦了下额头的冷汗:“要不去医院?或者你的医生呢?”
顾砚只是摇头,眉宇间满是痛苦。
他神色忽然一滞,挣扎着从床上起身,踉跄着冲进卫生间。
江染赶忙跟上,看他撑在洗手台前,一阵一阵干呕,手臂颤抖,身子几乎将要滑落。
江染扶着他的腰撑住他,不小心碰到他的腹部,只觉手下器官剧烈地作动、拧绞,吓得她稳稳扶着不敢再动。
顾砚似乎刚刚已经吐过,现在只能吐出一点液体,漱口清洗后半靠着她,一手按着胃部强撑着想往回走。
“你省着点力气吧。”江染抱他已经非常顺手,把人放到床上。
他恹恹地蜷缩着,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声音暗哑、眼底颓败:“抱歉,吓到你了。”
“不会,”江染否认,“不要多想,只是生病而已。”
她忍不住懊悔:“早知道一口都不能让你吃。”
顾砚摇头:“是我自己想吃的。”
他很快又疼了起来,没有余力再和她说话,沉默地喘息着忍耐痛意,却还是忍不住呻吟着辗转。
“这药怎么看着没有效果呢?”江染有点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