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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去哪了?”
孙亦站在窟洞外,抓着老余狠狠盯着他。
“出去走了走,怎么?怕我跑了,把你丢了?”
老余拍了拍孙亦的头轻轻揉了下,看起宠溺无比,罢了他又咧嘴笑着,满嘴黄牙暴露出来。
孙亦就这么看着老余也不说话,不知情绪如何。
“行了,以后走跟你说一声,你这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什么啊……”
老余说着将左手的布袋丢给孙亦,“喏,给你带了点零嘴,拿去吃吧……”
孙亦拿过布袋,双眼微抬便注意到了老余肩上的一只灰毛信鸽,“老余,那是什么?”
“这啊,是信鸽,认得路,传信用的,正好,你拿去喂培养培养感情。”
老余一根手指伸到脸大的信鸽前,那信鸽完全不怕人类直接跳到了老余手指上,接着扑棱着翅膀跳到了地上,好奇地盯着孙亦。
“我可以给它起个名字吗?”
孙亦捧起信鸽,兴奋的笑着,这种拥有的感觉让他无比幸福。
“随你便吧,我先睡去了……等会儿自觉点,自己练功。”
老余略显浮肿的脸上没有血色,眼皮耷拉着,没有精神,显然是没睡好觉。
“那就叫它咕噜吧。”
孙亦将咕噜高高举起,也没注意到老余昏昏睡去,眉眼间皆是欢喜。
灰毛鸽咕噜频频摇晃着脑袋,似乎也很高兴,这时咕噜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没想到它竟绕着孙亦飞了起来。
一人一鸟欢快地转着圈,十分高兴。
忽然,咕噜停了下来歪着头看着孙亦,孙亦眼笑眉开,看着咕噜眼里满是喜爱,他蹲下身子,小手在咕噜头上抚摸着,嘴里不停呢喃着,“咕噜……”
接下来的日子。
孙亦一直勤恳练功,早上孙亦会起得很早练拳,将金刚怒目这一式练得游刃有余。
午间老余会让孙亦去沙漠中修行,增强腿部的力量乃至意志力,效果立竿见影,孙亦的腿上已经练出肌肉形状,配合上拳法,孙亦完全可以做到步步生风。
每每到下午老余会让孙亦抬举酒缸,以至于来训练手臂力量,这项是孙亦最薄弱的一点,因此孙亦练得异常凶猛。
晚间余战沙则会带着孙亦一同练拳,孙亦学着老余的动作将一招一式巩固磨练,日积月累下孙亦的招式越发铿锵。
日子约莫过了二十天。
这一天,风沙大的看不清路,窟洞外风沙连天,沙天一色,外面风呼呼地刮,咕噜带着信飞到了黄沙县已经有两天了,老余睡在洞里等信也不踏实,干脆走到洞外,就这么征征看着。
今天是不可能到洞外去了,孙亦则是在洞内练拳,可是他的略微拳法有些变形,看起来心事重重。
老余看了眼孙亦,不禁眉头一皱,“怎么了,怎么越练越烂了。”
“我担心胖羊儿他们,今天这天气太恶劣了,以前有胖叔在,可以去护庄稼,可现在胖叔不在了,胖婶又有腿病,我怕他们出事。”孙亦忧心忡忡。
“那你想怎么办。”
老余负手而立,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我想去看看他们,不然我没法安心。”孙亦旋即披上斗篷,眼神坚定去意已决。
“这斗篷太大了,等会儿,我给你裁一下。”
老余单手一翻,横掌一斩,斗篷瞬间少了半截,“你去意已决我拦不住你,注意安全。”
“嗯。”
孙亦眸子中闪过一抹光。
踏出脚步,孙亦很快就消失在了沙尘中,望着消失的背影老余心情复杂,既忐忑又骄傲,不知怎的,风沙似乎又变大了,老余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慨万分——
往后的日子就像风尘愈来愈迷茫了,一眼看不见尽头看不见任何东西。
“老鬼说过…老天不公,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小子真幸运,遇到了我――他的命就由我来改。或许这种感觉会让我欲罢不能,像老鬼一样?呵呵呵。”
老余讪讪一笑,但前面一句话却说的格外大声,犹如在嘲笑那世人口中的神仙,可笑至极!那一腔怒火似乎能屠尽满天神佛,可最后也只能讥讽的自嘲两声。
沙尘中,孙亦寸步难行,前方便是村庄,却什么都看不到,孙亦只能站在原地,木讷盯着面前风沙,似乎能看出个洞来。
这种天气孙亦之前也经历过,但几乎从不出洞,只能窝在洞里等待着沙暴结束。
自从遇到老余,孙亦变得愈发勇敢,这一点他也深有所感,老余改变了他很多。
“胖婶!胖婶……”
孙亦只能踱步行走,用尽全力的呼喊在沙暴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胖婶,你们在哪儿……”
胖羊儿一家住在村口,离孙亦的窟洞最近,在风沙中虽看不见,但孙亦一直是沿着胖羊儿家方向走的。
即便孙亦走的慢但他也已经走了有有段时间了,再怎么也不应该一点影子也看不见。
孙亦顿感不妙,略显焦虑,脚步也快了起来,这时他一个不注意摔了个趔趄,没有任何声响,他马上就爬了起来。
等他再度看向眼前风沙,眉头紧蹙,眼前的风沙竟变得混沌一片,孙亦不禁有些慌张,全身抖如筛糖。
孙亦心里默念,老余说的话,正慢慢平复心情。
急促的呼吸慢慢变得舒缓。
老余说过,感情不是忌讳,恐惧才是,恐惧会左右你的思维,冷静是化解恐惧的唯一办法。
冷静……
孙亦环顾周遭,黄沙漫漫,混沌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就连一抹影子都看不到,犹如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身边的风呼呼地刮,刮得孙亦的衣裳鼓起,片刻,一阵阵沙尘如同浪花在孙亦脚边荡开,这风刮的诡异,就像有人吹了口气。
孙亦站在里面如芒在背,气氛也越发诡异,这时风却停了下来,沙尘中出现一抹高大影子,孙亦看着,旋即渐渐向那边靠。
走近些,孙亦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尊三米高的佛像,看不来是谁,那佛像怒目圆睁,张牙舞爪,持着屠刀,好似要吃人,佛像的脸被一分为二,一道深深裂痕集在脸上,狰狞至极。
孙亦本来就有些怯,再这么被佛像一瞪,心里直发怵,只好移步到后方不去看这张脸。
他移至后方先是环视一眼,接着才看向佛像,只见佛像后方是镂空的,被沙子填上半边,里面埋着一本黄羊皮卷。
黄羊皮卷上有些字符,这些字符孙亦根本看不懂,他本能拿起黄羊皮卷。
忽然――
佛像就开始剧烈抖动,身后方埋了一半的沙子就像烟雾,一吹便消散殆尽。
见状,孙亦赶忙后退,他回过神来再一看,只见佛像正慢慢升起,片刻一张硕大的地台裸露出来,接着就是一根丈高的通圆石柱冲出地面。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
整整十二根丈高的石柱破土而出,上面全是触目惊心的字符,蜿蜒扭曲,丑陋无比,那字符如同魔鬼,邪恶无比。
这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字符,孙亦竟看得入神,他就像魔怔了,双眼无神地在石柱间穿梭,十二根丈高的石柱将佛像围得水泄不通,如同法阵,一种古老且邪恶的法阵。
石柱间似乎还存在某种规律,孙亦看得入神,但这上面的字符他一个认不出却感觉熟悉无比,恍惚间他的意识就离开了,可他的身子却还矗立。
他就像行尸走肉一般,一根石柱一根石柱地看,直到在最后一根石柱前他停了下来。
孙亦嘴唇发白,眼神木讷看着最下方两个深黑的大字,意识似乎回来了,他嘴里嘟囔着,“天煞,天煞,天煞……”
接着他又拿起那黄羊皮卷,着了魔一般放到地上快速铺开,一目十行贪婪地看着,直到最后一行,他大叫,“没有!”
“嗤――”
孙亦的眸子中充满血丝,他发疯似的将手指咬破,鲜血瞬间流出,十根手指血流不止。
他用这鲜血在黄羊皮卷写下了五个大字——天煞十二兵!
“天煞十二兵!”
孙亦捧起黄羊皮卷,大喊着,就像一个中邪的人。
喊完,沙尘中诡异的出现十二抹人影,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形态各异,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只有一只手臂。
看着这些人影,孙亦发了疯调头就跑,将黄羊皮卷死死护住,跑了很久,孙亦突然眼前一黑,面前竟出现一面土壁。
“砰!”
他狠狠撞了上去,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呼呼――”
狂风呼啸,那十二抹人影再次出现在孙亦周围,低着头好像在看着他,风越刮越大,人影渐渐散乱了,沙暴平息了,一切尘归大地,阳光依旧挂在云上,可那十二个人影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剩孙亦头被磕破流出大量鲜血,可他身前什么也没有,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的怀里只多出一卷黄羊皮卷。
这突如其来的沙暴来的也快走的也快,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重归故里。
沙坑村的村民依旧忙碌,窟洞外,老余静静看着天边,隐约看见了天边黑压压一片的石阵。
老余心中不免泛起嘀咕。
这突然出现的石阵和突然结束的沙暴,未免太巧了。
“孙亦!”
老余忽然想起孙亦去了村子,可他转头看去时却未发现孙亦的身影,老余有感不测,“这一切太奇怪了,孙亦到底去哪了……”
这时,天边飞来一只信鸽,是咕噜!
咕噜飞得很快,一会儿便到了老余上空,老余伸出手指朝咕噜勾了勾,咕噜灵性异常,扑棱着羽翼缓慢的降下停到老余手指之上。
“马怀易终于来信了。”
老余咧嘴一笑,将绑在咕噜腿上的书信取了下来,旋即手指上撩将咕噜扔了出去,咕噜飞到了一旁枯树枝上,歪着头看着老余。
阅完,老余眉头舒缓,呵呵一笑,“呵呵呵,帮派答应我的要求了,草药已经送过来了。”
老余喜出望外,将所有事都抛之脑后,扔下书信便走。
书信掉落在地上,背面还写着一行小字——
斧圣老尊寻你而去,余老注意!
……
黄沙县。
居民并没有因为沙暴来临而胆怯,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平静如初。
此时临近中午,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步子也都快了起来,就在不远处坑坑洼洼的街道上,一辆马车停到了一家饭馆外。
这时,老余走了过来,看到马车,随意说了一句,“这地方竟然还有马车,怪稀奇的,呵呵。”
“兄弟,这话从何说起啊。”
马车内,走出一位披帽老者,他未曾一怒,却给人一种压迫,老者摘下披帽眯着眼微微一笑。
“这等偏远地区,马车可不常见,这里不比中原,环境比较恶劣,这马,不好养活,看老大哥这样子应该是中原来的吧。”
老余一眼便看出赵山凫气质不凡,又看出其年岁大于自己,老余自然尊敬的抱拳。
赵山凫回礼,旋即又问道:“你不是荒州人?”
“嗯。”
老余答应一声并未透露太多,毕竟这人可能来自中原亦或是东南两境,来到这偏远地区定有目的,自己不想惹祸上身。
旋即,老余就大步走进了饭馆。
而一旁,许雄楚也下了马车,发觉赵山凫竟痴痴看着老余的背影,伸出手轻拍了下他,“师傅,怎么了?”
“他,恐怕就是我要找的人!”
赵山凫两臂微摆,昂首挺胸走进了饭馆。
闻言,许雄楚虎躯一震,那就是余战沙?未免太随意了,旋即他从身上掏出一张画像,确认再三,也无话可说了。
饭馆内,老余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喝着小酒等待着上菜,并未注意到赵山凫师徒走到了对面。
“兄弟,可否让我们师徒二人于你一桌。”赵山凫说的平静,很难让人拒绝。
许雄楚闻言嘴张的浑圆,毕竟自己的师父尊为斧圣,竟自甘与一个兵主称兄道弟,许雄楚心情有些复杂,感觉自己被轻视了,有些心生嫉妒。
就连对余战沙的眼神中多出了几分厌恶。
老余先是环视一眼,饭馆内虽拥挤,但还有许多空桌,很显然这两人是针对自己而来。
老余双眼一抬,微笑着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心想:“是灾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倒要看看,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山凫二人坐下,招呼小二点了菜,随后看向余战沙。
“这位兄弟,刚刚听你的意思,你也是中原来的。”
赵山凫皮笑肉不笑,但并不假惺惺,而是更加平易。
“我不是中原人,我是南境来的。”老余持着酒壶,小酌一口。
几人寒暄了几句,小二便端着菜来了,菜一上桌几人并没有着急朵颐,依旧聊着天。
赵山凫看着老余喝酒便与其同饮,酒过三巡,赵山凫看着老余愈发欣赏。
“兄弟,你也是个兵客吧,练得什么啊。”
兴许是喝了酒,赵山凫说话也不遮拦了,说起话来豪迈得很,颇有一醉仙风范。
“不怕老兄笑话,弟弟我练得是棍法,功力也达到不休境,怎的也是个一流高手,可惜被人废了经脉,接下来半生都没法修炼了。”
老余说着重重叹了口气,此刻的他因为喝了酒脸色时红时白,说来奇怪,之前老余怎么喝都不会上脸,可今天他这脸就跟变脸似的,看起来挺慎人。
此言一出,赵山凫大笑起来,看来找对人了!
“老兄,你笑什么啊?莫非瞧不起老弟我是个老棍。”
余战沙还以为赵山凫在嘲笑他,顿时脸变得一红一白。
“你看你这脸,跟鬼似的,一红一白!哈哈哈……”
赵山凫为人不拘小节,这喝醉后变得若无旁人,笑声如雷贯耳浑厚无比,在整间饭馆里回荡。
馆中不少食客闻言也许好奇的转来看老余,每个人和看猴似的看着老余,顿时间全场哗然,一齐哄堂大笑起来。
老余先前一直喝的自己的酒,喝完后才喝的赵山凫带来的酒,老余被所有人当猴儿看,但也不在意。
其实他也才反应过来,自己醉了?
“老兄,你这啥酒啊,你看我现在,脸跟什么一样,你这不是戏弄老弟嘛。”
“这酒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喝的,这可是中原最烈的酒,号称‘一坛怀梦颠’,喝一坛可就醉的到梦里了!哈哈哈……”
赵山凫爽朗的大笑,旋即又指了指老余,“这酒普通人喝一点就得醉,你竟然还喝了小半坛才有反应!你这老弟大气!海量!”
“这好酒!老兄,再给我倒点呗,我再好好品品,刚才还没品出味来,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