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余音在歌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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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也想起了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脸色立刻红了一团,随后又惨白了一阵:“这……冲撞了伯候,孙明自当万死……”泷泽捂着脑袋不在意的摆摆手,让下人到门外等候:“没事,先别说这个了,你这一天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么弄得着份狼狈的样子?”

    “……”孙明手里握着青铜杯,半响,他才摇摇头:“伯候,说来你不会信的……我根本就没有从家中出去……”

    泷泽皱眉,常家着火那日,下人们明明看到了孙明外出,而此时他却说他根本没有从家中出去,看来其中还是有着许多耐人寻味的事情啊,泷泽一边在内心思索着,一边对孙明说道:“你只管说就是。”

    孙明咬了咬嘴唇,闭着眼睛,抓着杯子的手有些颤抖,似乎极度不愿意提起这段回忆,他松开了咬着的嘴巴,抖动几下,带着些颤抖说出了从常家着火前,到着火后的那一段记忆。

    孙明说,那天他起得格外晚,起来后,外头也不是晴天,而是一片阴沉,他从小长到大,还没有见过那么黑的白天,浓浓的乌云就好像在头顶上,压抑的让人喘息不过来。

    孙明觉得头还昏沉着,唤来两个下人,说要他们出门请医师来给自己看看,可是那下人却说今日不能出门,孙明抬头看着他们,不由得浑身一惊,亦是出了一身冷汗,那两个人,脸色铁青,面无表情,双目无神的直视着他。

    孙明抓紧了被褥,用颤抖的音调让对方离开,别打扰他睡觉,那几个已经完全不像人的下人也听话的离开了,孙明暂时松了一口气。

    孙明不敢出门,他看着外面就有种恐惧感,也不敢喊人,怕来的人就和刚才那两个人一般,来个不像人的家伙。他不知道在屋内坐了多久,只知道外面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后,屋外足足八十多个人同时欢喜雀跃的互相恭喜了起来,听声音倒是觉得他们此时开心无比。

    孙明壮了壮胆子,悄悄的推开一道门,才看见自己的母亲和父亲,还有祖母都在院子内,母亲看见了自己,招呼自己过来。孙明连忙跑到母亲身边,他抬头看着母亲,孙明出声道:“母亲,今日面色为何如此苍……”

    孙明突然顿珠了,他瞪大这双眼,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差些被绊倒在地……

    孙明说道此处,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连脸颊都随着身子一起抽动起来,他抬眼看了看泷泽,又低下头去:“伯候……我看到的……那不是人,那不是我母亲……脸是我母亲的,但那是另外一个妖怪……”

    他语无伦次着,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身子颤得极其厉害。泷泽起身,做到了孙明的身旁,抓住他的双手,这手有些冰凉,泷泽轻轻的对他说:“别着急,别害怕,慢慢说,回想一下,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孙明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的攥住了泷泽的手,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恐惧,泷泽总觉得他此时的力气远远没有刚刚把他推到地上去的力气大。

    孙明似乎因为身边有了个人陪着自己,稍稍平静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开口,嘴唇只是无力的颤抖着,一开一合,没有声音。泷泽并没有逼迫对方,而是一遍遍的对他重复着,没关系,没事,几个词语。

    常家莫名其妙的大火,突破点就在孙明身上,泷泽不能着急,只能一步步的诱导着孙明,给他安慰,让他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他不是没有想过让孙明休息一天等到情绪缓和些后再让他说,但是即刻就抛弃了这个想法。

    人的记忆是有限度的,泷泽想要的是那一份可以称得上巨细无遗的回忆,若是少了什么关键的细节……那他这被利用的因果,他要如何还给躲在背后的人呢。

    在泷泽的安慰下,孙明稍稍平静了一些,他握着泷泽的手,继续说道:“那是我母亲的脸……可那脸却长在母亲脖子上……母亲原本那脸,已经变成了一副铁青,长着长牙,瞪着一双铜铃似的双眼,面色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的妖怪……”

    长在脖子上的脸看着孙明,带着孙明熟悉的语气和表情,担忧的问道:“我儿,可是身体不适吗?”说着,就踏着步伐,想要上前看看他,却被父亲抓住,父亲说:“你在干什么,马上就要到时间了。”

    母亲停在了原地,对父亲点点头,同时,孙明也发现了父亲竟然和母亲一样,原本的脸变作了恐怖可憎的妖怪,脖子上却长出了原来的脸。两张‘脸’同时看向他:“我儿,时间就要到了,快过来把。”

    孙明张了张嘴,他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下意识的摇摇头,又不住的往后退了一大步,父亲和母亲并没有继续劝说他到他们那里去,只是转过了头,和其他人一样,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孙明不敢去看那个方向,低着头,不断的后退着,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还没有睡醒,否则怎么会看到这么可怕的事情?可是下一秒中,他却无法这样来安慰自己,因为整个宅邸都燃烧了起来。

    熊熊的烈火来的毫无征兆,更加可怕的是,那火窜上了宅邸内所有人的身躯,那些人发出了一阵怪异的笑声,那笑声极其尖锐刺耳,而且还带着一丝沙哑。孙明望过去,终于吓到尖叫了起来,立刻转身朝着大门跑去,他不知道自己能跑到哪里去,但是看到了那样的场景——

    那些脖子突然伸长,不断的伸长,原本父母的脸被撕扯的鲜血淋漓。而那伸长的脖子,带着那张妖怪的脸,妖怪的尖牙刺穿了他们自己的身体,看到这一幕,他所有的勇气都已经用完,转身没命的跑了起来。

    孙明似乎还听到了来自父母的惊恐哀嚎,但他不敢回头。只能任由着那声音徘徊在耳边。出了宅邸门,慌不择路的选择了一条道路,他以为他能很快见到另外一个人,可是他跑了很久很久,都没有遇见一个人。直到他没有了力气,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抬头看去,看到的却是自己家宅邸的房门。

    这房门被大火烧着,已经漆黑,孙明惊恐的后退了一步,却好像就是因为这一步,踩住了什么机关,那门轰然倒塌,孙明看到了院子内。

    那里已经足够称之为地狱了,那些妖怪还在不断的啃食着自己的身躯,那身躯的某一部分被啃食了,就会长出新的肢体来,新的完全不像人类的躯体,而是和那妖怪非常相像的一部分。孙明甚至看到了七八个已经完全变化成妖怪的家伙,他们满足的在火焰中四处踱步着,猛然,它们看向了自己这边!

    那些妖怪对他咧嘴一笑,纷纷化作美貌女子的外貌,呵呵的笑着朝他扑过来。

    孙明被吓坏了,顾不上腿部的痉挛,继续跑了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但我不敢停下来,害怕停下来后,就会看到自家那已经被烧毁的大门……”

    孙明不在说话了,泷泽知道他的记忆已经到此为止,他对孙明说道:“嗯,我知道了,现在已经没关系了,你可以放心了。”

    泷泽心里想着,现在应该不是个好时机,若是告诉他常家除了两个外出的下人外,其余人都已经葬身火海……恐怕孙明还会受到更大的刺激。

    只是若没有他熟悉的人来看他,恐怕他也会心头不安……

    “伯候,孙明有一事,想要求伯候成全……那梦中事情太过诡异,我想见见我家家人……”

    泷泽扶着他躺倒床上:“你受了刺激,不易动弹,还是等在我这里休息几日吧。你放心,我差人去你家,让你家几个人过来照料你,你放宽了心就是。”

    他给孙明盖上一层被褥,对他说道。孙明也点点头,似是极其疲劳,没一会就闭眼睡着了。

    泷泽走出房屋,吩咐站在门外的两个下人,和他们说:“常家孙明已经找到,你们去火速禀报官员,记住,孙明是被奸人所害,如今平安归来,要他们加紧戒备,不可松懈。”

    泷泽停了一小会,又说道:“对了,此事不可伸张,若是让我听到了半点风头……你们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那两个下人赶忙点点头,立刻出了府邸门离开了。

    毛团随着泷泽出了房间,泷泽呼出一口气:“毛团,你说,究竟是什么妖孽做出这样的事情……”

    毛团安慰似的叫了几声,心里也觉得奇怪,按照那个叫孙明说的,这应当是阴魂冤鬼所为,可是现在哪里有那么厉害的小鬼在人间呢?

    而且他一直觉得,这孙明怪怪的,但是硬要说,又说不上哪里怪怪的,毛团转了转脖子,只得归于自己的错觉。他抬头看去,阳气散了,阴气开始渐渐的聚集起来,希望小伯候能平安无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