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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金家既然本来就是平乐长公主的人,如果这回真能叫孙氏死在金家地盘上,就算金家有一千张嘴,长公主也有一千张嘴,又该如何解释不是金家给长公主报的信儿,不是长公主叫人对孙氏下的手?
这也便会迅速形成这样的一个局面,苏寅生与平乐长公主这夫妻俩一个救人一个追杀,又是怎么一个同床异梦、背道而驰了得。
那么这样的两人还讲什么夫妻情分!?
若是换成她韩宓是平乐长公主,左右她的驸马也早就变了心,还不如早早撕破脸早省心,早将苏家的一切*全都抖落干净了省心!
这般一来,倒看那苏寅生还有什么倚仗!
亏得韩宓在前往通州的路上还在想,该怎么撺掇长公主才能叫这位天之骄女做出这样的事儿来,想得她脑瓜仁儿都疼。
其实这一轮手段使下去,就算长公主还想一厢情愿维护这个脸面,想来也不能够了!
更何况韩宓还能继续叫人放出风声去,将苏驸马与孙寡妇之间的丑事喊得遍地都是,再叫苏家以为这是长公主做下的不是么?
至于金家“为何不顾孙氏是金朝德的未来岳母”,也要对长公主透露孙氏的行踪,最终还是要了孙氏的命,这哪里是她韩宓该操心的事儿?
金家有万种委屈也得去说服苏寅生,再看苏寅生信不信。
谁叫平乐长公主是皇家人,孙氏虽是苏樱的母亲,归了包堆却只是个失了妇德的寡妇,不但给金家带不来任何好处,还给金家丢人呢?
金家既有长公主撑腰,大不了叫金朝德弃了苏樱这个未婚妻,另行再娶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韩宓就在热手巾下不停的笑着,直到那手巾变得冰凉,她这才一把扯下来递还给青芽。
……既是庄岩早就吩咐下去,今晚要在梨花林边烤肉,肉香也便按时在傍晚时分飘荡在梨花林周围,勾得众人食指大动。
只可惜春天里的野物都偏瘦,烤来吃难免太柴了,厨房里也便只准备了一些羊肉牛肉,虽然常见,也还肥美。
谁知宋老三却是个不知足的,再不然便是个闲不住的,就在牛羊肉才刚上了烤架后,他便喊了赵家那两个庶子作伴,三人一起跑去梨花林边不远的小河里捞了七八条鱼,还在河边就着河水给鱼刮了鳞开了膛。
等那新鲜的鱼也被架到了火上后,本就升腾的烟雾里便又多弥漫了一丝鲜甜;这种城中大宅子里很难见到的场景,难免惹得看似安静的另外几个孩子们也都动了心,个个儿都冲上前去,亲自动手翻烤起来。
袁氏带着岑哥儿几个小的落座那张桌子上,便陆陆续续堆满了孩子们递来的盘子,不是这盘里堆满了焦黄喷香的烤肉,便是那盘里摆着一条香气四溢的烤鱼。
袁氏又眼见着孩子们在手忙脚乱之中、好几个人都被抹花了脸,不由得被这样的情景逗得直笑,直道这一趟可真是来对了。
等她再夹起烤鱼尝了一口,连声说了几个好字,便笑着交代滕妈妈抽空去吩咐别院的管事一声,不如就着那条小河给别院里开一口池塘,既能用来养鱼,还能种荷花养藕。
“河里再放养些鸭子和鹅也挺好的。”立在一边替岑哥儿择鱼刺的韩宓连忙笑着补充。
虽说袁氏也不指望这处别院产出多富庶,那条河既是流经这处别院的占地,也算是得天独厚。
这就与韩宓知道通州运河码头边将来要起大仓库一样,与其过两年白白便宜了不相干的金家,倒不如改由她来做这仓库的所有人,也省得暴殄天物。
也就是这个租地建仓房的想法儿,韩宓事先不知想了多少个借口,想请袁氏与她合伙儿,最终却都被她否决了。
只因她再像个大人似的,她终归还是个孩子,平白想要囤地建仓库便已是骇人听闻了。
而韩家又是那样的一种身份地位,远远称不上是耳清目明,她又该怎么跟袁氏讲,说是她在不经意间听到了消息,得知几年后便要开放海运?
若在以前,她或许还能打着大舅舅的旗号,可如今大舅舅已经跟温靖侯府站在一队了,这岂不是随时露馅儿?
她想出的借口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甚至会引发各种怀疑,她又该如何说服袁氏。
她之前倒是说服过宋千红,可宋家那娘儿俩的性子与袁氏哪里一样?那娘儿俩说不准还会以为是袁氏交代她,又叫她去拉着宋家一起的呢!
倒是现如今庄岩已经派人去对金家动手了,无疑给了她一个好借口——在金家的地盘上动孙氏,便与跟金家作对无异,这倒真是个开口的好由头。
韩宓也就打定主意,等庄岩派出去的人又有了新消息回来,她一定得先跟庄岩通个气儿。
只要他愿意,她不仅能替自己多谋些利益,还有很多法子帮着他,将金家将来的多个财路提前断了去,再掌握到他手里……
谁知也就是韩宓刚想罢这些,庄岩便笑着指了指韩宓的脸,意思仿佛是她的脸上有些灰,又张罗带她去河边洗一洗。
听见他这话的几人忍不住全都低头笑了,包括袁氏,只因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这要带宓姐儿洗脸去是假,要和宓姐儿独自去说会儿悄悄话是真。
且不说宓姐儿那小脸蛋儿干净着呢,就算真是沾了灰,也自可以叫仆妇们打水来,哪里就用得着去河边蹲着洗脸了?
韩宓便在众人会意的笑容中,微微红着脸跟他走了,待两人走到河边,再回头时就只能瞧见影影绰绰的篝火了。
“你猜的没错,那在半路上将孙氏劫走的正是苏寅生的人,那些人也确实将孙氏送到了金家,又被金家安置在了直沽的一处僻静宅院里。”
面对着眼前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景色,面前又立着他最喜欢的那个小人儿,为了不叫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他走到河边来,她的小手还在他掌心握着,庄岩不由得有些掌心微汗,却也不忘张口便直达主题。
他便在夜色中也瞧见了韩宓的笑容,就那么在她的面庞上渐渐绽放,令他不由得在心底轻叹一声,她怎么这么叫人喜欢。
说起来他的人在半路上就将劫走孙氏的那一拨人跟丢了呢,谁叫对方的人手足足有十几个,他的人却只有两个,那批人只需兵分三路,便足以令他的两个手下无可适从。
想来这也是他派出去的人手还太嫩,过去从未替他做过这等事,跟踪到半路便令对方发现了。
这也是他随后便派出了暗卫首领乔家兄弟带人去接替那两人的缘故,勉强算得上是亡羊补牢了;至于他原来那几个长随们,今后还是只做长随该做的事儿吧。
那么庄岩又怎么会不在心底轻叹,既感叹于宓妹妹的缜密与敏锐,又颇有些替她不平。
哪怕韩家不过是个五六品的门第,宓妹妹这样的年纪也不该涉足这些,而是该在闺阁中无忧无虑吧?
这一切还不是被秦阁老那一派逼的!
既如此他庄岩便得赶紧强大起来,他不单要替自家父母分忧,替温靖侯府的前途多做打算,他还得好好护着他的宓妹妹呢!
他就又笑着告诉她说,他没来得及与她商量便已做出了决定:“孙氏的那条命肯定是不能留了,多留一天便多一点意外。”
庄岩说出这话时还是颇为忐忑的,只因韩宓从不曾将她要拿了孙氏的命这等话说出口,也不知她会不会埋怨他太过草菅人命。
那孙氏只是秦阁老的一个小卒不假,如果连秦阁老将来都逃不脱他庄岩的手心,孙氏更别想独善其身。
可是先拿一个女人开刀……也未免有些欺负人了不是?
韩宓既是重活一世之人,又如何看不出庄岩的犹豫,更何况庄岩也没瞒着她;她便轻笑着点头道,岩哥哥这个决断做得极好。
“不论是孙连堂也好,还是秦楚怀和苏寅生也罢,既然他们当初都选择了叫孙氏这个小卒子开道,就别怪我们先对这个小卒子动手。”
前世可没人看出孙氏的企图!更没人看出孙氏给韩云枫做了续弦后,背后还隐藏着多少秦阁老一派的肮脏手段!
难不成如今明明看透了对方走的是什么棋路,却还要手下留情?
暂不论孙氏在当年如何待她韩宓,只说今生孙氏勾引她父亲的时候,打算暗害她娘的时候,可没留一点情面!那她又凭什么要求庄岩要对孙氏手软呢?
更别论孙氏也算不上是第一个被彻底摘除的人呢,那断了腿的孙连堂才是第一个……
庄岩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毕竟从他的手下打探回的消息来看,再与过去发生过的一联想,他心里也清楚得很,别看孙氏看似不起眼,实则却是很重要的一环。
哪怕孙氏已经被送出京城,再也无法给韩家搅起风浪了,若真任凭她在天津卫落了脚,将来必是苏寅生借助她逐渐夺走平乐长公主手中财力的好棋。
别看那金家面上看起来只是个皇商,实则却是先帝当年留给长公主的私房好么?
亏着长公主还好心好意的给苏樱说合了这么一门亲事,殊不知如今苏寅生却与孙氏联起手来,要借助孙氏这个苏樱亲娘的身份、逐渐将金家拉拢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