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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少初失踪了。
这不是第一回,从懂事起他就时不时会用这样的把戏。奇妙的是盛少初并不是个叛逆的孩子,但即使他做了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大家也不会因此感到意外。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盛少初不叛逆,但一向我行我素。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更不会因此退让改变,他只服从自己的内心。
坚持这一点不是件轻松的事情,盛少初为此惹下过很多麻烦,但总是为最后的胜利洋洋得意。
盛少佐则一直觉得那样的哥哥有些傻,傻得可爱。虽然他对自己干的事没一件能称得上可爱。
就像当初他默无声息地出国,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死也不和家里联系,却在半年后拐弯抹角地透露出自己的近况,而盛少佐就会很配合地请他回家,然后被得意洋洋地、毫不留情地拒绝。
他想这次也一样,所以他们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哥哥只是喜欢被在意,绷不住了就会自己跑出来的。这只不过是盛少初的又一次任性妄为而已。
况且比起这个,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盛少棠,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私生子。
盛少佐记得他明明已经被驱逐海外,一眨眼却又回来了,而且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作为盛鼎杭的三子,带着一位美丽能干的女助理受尽瞩目地在高耸大楼之间占得了一席之位。
盛少佐终于还是见到了哥哥口中像极了父亲的“三弟”。
他们在这片领地间狭路相逢。
“二哥。”
他微笑着打招呼,风度翩翩,年少俊朗。盛少佐却连正眼都没给他,将他当做空气中的一份子视若无物地走过。
盛少棠早已听说过盛少佐性格冷淡,此下也不以为意。但,就在身形交错的那一刹那,强大的alpha的信息素以绝对姿态压迫而来,仿若千斤巨石,滔天巨浪。他不禁退了一步,令人窒息的禁锢瞬间解除,对方早已走远,而盛少棠的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浸透。这仅仅是一次小小的威慑,但他已经明白自己不是盛少佐的对手。
看来父亲并不顾忌去世的母亲,更不在意他们兄弟俩的想法。盛少佐没有感到一丝吃惊。作为最大众普通的beta,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力量崇拜,alpha则是最直接形象的具现化。他们是绝对的强者,不管多么年轻也不会有人将觉醒的alpha当成孩子看待。
父亲只不过是表现得较为明显的一个而已,而盛少佐也从没让他失望。
只是没想到现在却多了一个虎视眈眈的盛少棠。盛少佐没有兴趣像帝国皇子那样拼命想要父亲开口赐下他的帝国,一个全新的只属于他的王国才是他想要的。但他也不会将哥哥想要的东西拱手让人。
盛少佐下意识想到因为这些利益纠葛而关系破裂的哥哥,现在似乎多少可以理解一点他的心情。不过就算自己将来把所有一切全部送给他他恐怕也不会要,甚至还会以为自己在炫耀而气得七窍生烟。
盛少佐微微蹙眉,哥哥要是知道盛少棠如今这么登堂入室,大概会直接把大楼炸了。
……
盛少棠已经盯着盛少佐很久了。
他在一场为他举办的宴会上,穿着挺括合体的正装,一身红色小礼服的女助理看上去和他十分般配,两人像一对甜蜜情侣般形影不离。四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不时有探究的目光在他和盛少佐之间打转。
盛少棠专注地喝酒,眼睛低垂的瞬间不再拥有笑意,他不用想都知道那些人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是个私生子,虽然盛鼎杭似乎极力想补偿他,推他到金字塔顶层,但无论如何这个身份永远不够光彩,也没有人会看好他。
说真的,他一点也不稀罕盛家三公子的身份,就算再富有高贵的身份也无法让他容忍一个omega的摆布,一字一句唯命是从。
但现在却不得不如此。
宴会仍在继续,每个人都在和想要结识的目标攀谈。盛少棠也不能一直闲着,他需要交际,建立关系网,以最快的速度成长到足以和盛少佐对抗。这都是盛少初的要求。
没错,他只是这俩兄弟争斗的牺牲品而已。
“我要做到什么程度他才肯放过我们?”他烦闷地问,语气中的抵触并不能很好地掩饰。女助理优雅地递给他一个微笑:“你心里知道答案。”
一口气浑似被硬生生堵了回去,盛少棠的嘴角抽了抽,努力不让脸色显得太过不快。女助理却已经开始下发任务,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一个高挑英俊的年轻人,信息装备部部长风行的儿子风如厉,一个自恃甚高的alpha,虽然和盛少佐是同学但彼此不对付,盛少棠需要争取到他的帮助。
“如果他愿意加入我们的阵营一切都会事半功倍。”女助理道。
“我看他也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强者一向只欣赏强者,他连盛少佐都看不上又怎么会对自己青睐有加?
“那是你要考虑的事情。”女助理暧昧地拍拍他的肩膀,微微压低了声音:“据资料他个性高傲,最看不起柔弱无能的人,连伴侣也喜欢挑战难度系数高的。据说他就是两年前没追到盛少佐还被收拾了一顿才和他结下了梁子。”
盛少棠一言不发地听完后脸都绿了。
“祝你好运。”
混蛋!
盛少棠阴沉着脸在内心怒吼,女助理对他露出戏谑混杂着同情的眼神:“加油吧,为了你的小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说得好像她真在乎似的。
盛少棠禁不住从内心深处诅咒将他置于这种境地的盛少初。
也许是盛少棠虔诚的祈祷感动了上苍,总之现在盛少初的日子很不好过。
盛少初是个很懂得享受的人,吃最好的食物,喝最好的酒,穿最好的衣服,睡最好的床,即使是坐牢也要挑最舒适豪华的那一间。
可偏偏他拥有最差的运气。
“早上好,各位。现在是早上六点,恭喜你们,步入夏季的第一天。”愉快的男中音从广播里传出来,美好的阳光,宽敞的房间,窗外的玉兰花开得就像停了一树的蹁跹白蝶。
夏季的第一天,多么美好,阳光明媚,枝叶葱绿。
可盛少初眼前只有一片灰暗。
登记,入档,领取囚服,分配房间。盛少初必须说他恨这里所有的一切,深刻的恨意和委屈溢满了他整个身心,像一道厚重的墙将四周隔绝;多么明快优美的环境都仿佛已与他无关,就像隔着深水,变成阴暗扭曲潮湿憎恶的色调。
起初的几天盛少初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父亲,弟弟,家产,所有他曾经执着的东西忽然间变得无关紧要。他被盛少初是个囚犯这个现实击垮了,有一股巨大的恐惧时刻萦绕在他的心头,如同黑洞吸走了他每一滴斗志。他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一只手扼在他的咽喉上,随时随地都能要他的命。他不知道那是谁,却无比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弱小无力,因此而怕得发抖。
只是,黑暗深处仍有一簇火焰在微弱而不屈地燃烧。他还不能垮,尽管他现在的脑子就像一台生锈的机器,每运转一下都费劲得吱嘎作响,但他得强迫自己暂时分离掉那些负面的情绪想一些有用的事情。
比如谁会害他,自己坐牢对谁有好处?
他在国外无亲无故,爸爸吗?他不至于这样,少佐?他更不敢在背后这么给自己下绊子。生意场上的对手更不可能,他们犯不着为了让自己不好过下这么大功夫。
又有谁会有这么大的势力,就连卢希安都没办法取得一点转圜的余地?
他隐隐觉得这仅仅是个开始,也许还有更大的陷阱在等着他跳进去。
盛少初精疲力尽地躺在大床上,柔软的被褥稍微缓解了他紧张的神经。
他希望下次和卢希安见面的时候对方已经找出了真正的凶手,这样他就可以洗脱罪名,恢复自由之身。
这个愿望听上去甚至有点儿天真和奢侈。
忽然一阵悲怆优美的音乐从隔壁传过来,似乎是天鹅或是什么别的选段。盛少初闭着眼睛,一颗心莫名静了下来。优美的音乐更加清晰地流入耳膜,他似乎忽然之间获得了一种神奇的力量,一团乱麻的思绪如潺潺流水变得顺畅通透,某种即将萎缩死去的意志被奇妙壮阔的旋律唤醒,再度占领了意识主权。
他不能在这里认输,他还没有一败涂地,只要有一点希望他就应该重新振作起来,拼尽全力替自己复仇。
胜者得全部,败者余残生。他绝不希望自己成为后者。
盛少初的眼中又有了光亮,也许首先他应该先去和隔壁的古典音乐爱好者打个招呼。
他这么想着,在入狱的第十三天第一次走出了囚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