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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了一个小板凳,来到了院子中央,把板凳放了下来,迫不及待地翻开了药谱,周抱璞的心情紧张而又充满了渴盼。
之所以紧张,是因为他害怕,如果再不能记住药谱上面的图画和药性,他可就真的是没辙了。
之所以渴盼,是因为他期待,好不容易才发现了这打开的药谱页面,居然能够吸食月光,周抱璞心里想,怎么也该出现些可喜的变化吧。
最好的情况就是,能够让我记住这上面的图形和注释,周抱璞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第一次向上天祈祷:“各路神仙保佑,保佑我能够记住这药谱上面的东西!”
郑重地翻开药谱,颤抖的手指,抖动的书页,动荡的心思,周抱璞忐忑不安地翻开了药谱的第一页。
即便是在皓月当空的空当地,周抱璞发现,他眼前的书页,依旧是颇显黯淡,看来药谱吞噬月光的过程,依然还在继续。
虽然书页颇显黯淡,但是并不妨碍周抱璞阅读,仔细地看着眼前这张画着一张针形叶子的嫩翠药材,周抱璞的心情充满了激动。
周抱璞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感觉自己已经对这张图形熟稔的不能再熟稔了,于是就开始看起了药性注释。
“天星草,生于高山之巅,吞噬月华而生,吸食阳光二长。每昼夜可长一个针叶,根据针叶的多少可以判断年份。性情温和,可入药,中和阴寒与炙热。”
反反复复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周抱璞高兴地闭上了双目,同时心情急切地开始在心底回想着,想要诵记住。
想象是很美好的,现实是很残酷的。
无论周抱璞的脑袋多么的使劲,无论怎么去回忆刚才的阅读,周抱璞都无法记得起到底看到了什么。
那张熟稔的药材图形,如同一团水墨画,而他的脑子就好像是一盆清水,当水墨画般的药材图形,进入到清水般的脑子,周抱璞就悲情地发现,原来他还真的是异想天开了,看来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小玄龟围着周抱璞一圈一圈地爬着,注视着周抱璞脸上的喜怒哀乐,就在这短短的一刻钟内,周抱璞的心情可以说是跌宕起伏。
从最初的期盼与渴望,到仔细查看和诵记的过程,再到闭上眼睛悲苦地回忆,直至最后想要放弃时的失望和无助。
小玄龟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它现在还不确定,到底周抱璞有没有原谅它,从周抱璞冷漠的态度上,小玄龟愈发地看出,它似乎开了一个不该开的玩笑。
“周抱璞啊周抱璞,你还真是异想天开。明明知道那个老前辈不肯收你为徒,这个考验肯定是人家认定你不能通过了。而你呢,却是还在这里折磨你自己,你这又是何必跟你自己过不去呢?”
自嘲了一番,周抱璞的心里并没有好过半分。
想到这些年他所承受的欺凌,想着这些年母亲的艰难维生,周抱璞的眼神又是变得坚定起来。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尽管我很可能不会成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如果能够诵记住这本药谱,即便是不拜他为师,到时候嘲弄他一番也是好的。人家看不起你,也就罢了,你自己再看不起你,你可就真的是废了!”
周抱璞自我鼓气,同时也缓缓地再次看向书页,这一看不打紧,周抱璞松散的心弦,顿然紧绷,仿佛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原先黯淡的书页,已经逐渐恢复明亮,那张药材的图形条纹竟是泛着银光,并且那些注释也好像是闪着月光似的,显得极其古怪,甚至有些妖异,图案纹络和注释的笔划都清晰可鉴。
周抱璞的精神立即集中了起来,不由得心神震荡,这些变化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然而周抱璞还是高兴地太早了,再一次地沉浸诵记,再一次地用了一个刻钟,然而当闭上眼睛,慢慢地想要从记忆中扯出那段记忆时,却悲情地发现,还是空欢喜了一场。
空泛的脑海中,那张药材图形没有留下丝毫印记;碎裂的记忆里,那段药性注释没有残余任何痕迹。
缓缓地张开了双眸,周抱璞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想要把药谱给合上,等到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作研究。
周抱璞的眼光漫不经心地洒落在药谱的第一页上,发现此时的第一页药谱,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了。
没有显得特别明亮,也没有显得特别黯淡,就如同一张普通平常的纸张似的,舒展在他的双手中。
看着捧在双手之中的药谱,看着那张清晰可鉴的图形再次由陌生变得熟稔,看了一百多次都没有记住,周抱璞今晚已经决定暂且放下了。
本来就已经很困,周抱璞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要不是发现了药谱吸收月华的事情,恐怕他早就进入梦乡了。
走回了小屋中,那盏油灯虽然摇曳不止,但是还是没有熄灭,仿佛是一道闪电掠过心尖,周抱璞这个时候,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即便是药谱会吞噬月华,但是为什么在油灯下的时候,药谱也会显得暗淡无光呢?
这可是周抱璞发现药谱异常的起因,因此周抱璞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一疑点。
月光出现的时候,药谱才变得黯淡,但是药谱却并不会吞噬灯光。
按照常理来说,灯光和月光同时存在,即便药谱吞噬月光,但是药谱并不吞噬灯光,在灯光的映照下,药谱应该不会显得黯淡啊。
缓缓地来到了桌子前面,在长凳上坐下,周抱璞拖着腮帮,神情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寂静的夜,静悄悄的,窗棂的呼啦声和树叶的沙沙鸣,以及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显得就格外地清晰入耳。
“噗通!”
院墙上的砖头掉落在地的声音,周抱璞心神一顿,抬起了头,张嘴就把油灯给吹灭了。
“哎呀,该死的,什么破墙头,这么不结实。”
周抱璞家的院墙外,站着一个长得猥亵无比的中年男子,他的双脚前面堆着几块砖头,垒的有一尺来高。
此时的中年男子嘴中低声谩骂着,看着被砖头砸伤的脚面,竟是连痛呼都没有敢大声。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没有放弃,仍旧是忍着痛,踏上了那垒成的砖堆上,双手堪堪够着墙头,身子一弯,双臂使足了力气,右脚踩着墙上的缝隙,躬着身子,努力地墙上爬去。
淡淡的月光见证着这一切,院墙之外的大路上,除了这个中年男子以外,更是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