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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苏律在一栋简陋的旧楼房里醒来,楼梯上的劣质水泥坑坑洼洼,墙上的白粉空了半边,空留雨天渗漏的黄色挂面样水渍。
他从单架床上坐起,四周飘散着药草的香味,这清冽的香气中,似乎隐隐夹杂一股怪味儿。苏律敏感地想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腐烂。
他发现,担架床周围支起了许多架子,上面放着一个个盛满草药的簸箕。在西医这么发达的今天,怎么还会有人在这么简陋的地方采来这么多草药?
苏律在簸箕里发现了一颗奇怪的草药,通体紫红,叶子呈圆盘状,下面还有小吸盘,简直是见所未见。正当他准备拿起它仔细观察时,一个声音喝止了他。
“别动!”一个留着平头的男人从门外跑进来,“这种草药不能乱碰,我爸还要靠它研究解尸毒的处方呢。”
苏律点点头,收回手,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真的不是植物大战僵尸玩多了?
“我为什么在这里?”苏律问。
“是我爸上山采药看你晕倒在半山腰把你给救了回来,还好遇见的是我爸,要是丧尸……”
苏律看了眼男人黝黑的皮肤和粗糙的双手,联系这座简陋的楼房,自然而然觉得他们应该是在山里待久了所以封建迷信,不过能知道丧尸,还蛮新潮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赵斌。”
“我是苏律。请问你看到我的书了吗?”他找遍全身,什么都没有。
“书?我没有看……”
“你是在找这个吗?”苏律和赵斌齐齐回头,一个小老头走进来,留着山羊胡,年纪看起来几乎能当赵斌的爷爷,可是他管他叫爸。
“谢谢。”苏律接过书。
这时,门口走过一个小男孩,男孩手里拿着一把斧头,看起来竟然十分凶恶。
“那个小孩……”苏律欲言又止,这样真的不会弄伤自己吗?
“你说阿尔法?他的父母被丧尸吃了,他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粗暴的吼声:“看什么看,再看砍死你!”阿尔法盯着苏律,那眼神就像毒蛇一样恐怖,他哈哈大笑,扬长而去。苏律想说,那么小的孩子手臂还没有斧头长。
赵斌告诉苏律,大概半个月前,地球上爆发瘟疫,之后就出现了丧尸,并且是大规模有组织的,最可怕的是,最近出现了有一定思维能力的丧尸。赵大爷就是用草药做尸毒研究,希望研制出被咬后不变成丧尸的良药。
而这座城市,则住了几个被丧尸血洗的城市的幸存者,拥有一定的军队。听说,丧尸很快就要到这里来了,如果人类没有研制出有效的能抵御尸毒的药物。
苏律始终无法接受这种血淋淋的设定,但他又不是一个习惯逃避的人。他从床上下来,第一次踏出这栋楼,路上行人匆匆,整个城市看起来一片死寂,每个人都犹如惊弓之鸟,似乎,都接受了“也许下一秒就会死亡”的设定。
这到底,是谁开的玩笑?
逛了一圈回来,苏律打开童话书,上面还没有任务,不会让他去打丧尸吧?
“这栋楼里一共住了四个人,客厅给我们用来放草药,作为补偿,我和我爸晚上在单架床上铺一床被子就可以睡了,客房给阿尔法,楼上住着一位博士,我想你可能还没见过他,等会儿吃饭你可能会见到他。”
“大家在一起吃饭吗?”
“当然,但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我跟我爸两个人睡已经够拥挤了,所以你晚上必须在阿尔法和博士中选一个人,求他们收留你。”
苏律想到了那个拿斧头的小孩,他看起来很不好相处,“楼上那位博士他叫什么名字?”
“他姓李,是位很温柔的先生。”
晚上,为了树立良好关系,苏律被派去给博士送晚餐,希望他可以收留他。苏律拿着托盘,走在陡峭的楼梯上,碗里的汤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楼梯转角处,眼前豁然开朗,苏律看见白色的墙上被粉笔画得乱七八糟,那当然不是小孩子的涂鸦,如果你仔细看,会发现那其实是化学公式。
楼上并没有单独的隔间,只有一张床,一台电视机,一张沙发,衣柜摆在床后面,苏律直觉那后面肯定有什么东西,那股被遗忘的怪味又出现了。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苏律并没有在这空荡荡的顶楼上,发现任何人。直觉告诉苏律,越是陌生的地方,越是要保持警惕。
他放轻脚步,把托盘放在床头,一步步走向白色的巨大衣橱,四周静悄悄,连呼吸声都显得嘈杂,他绕过衣橱,那隐藏的景象将要一点一点展现在他面前时,他忽然听见了一个细微的脚步声。
感觉有人走出来,苏律迅速后退,感觉腰上多了一只手,苏律毫不犹豫地反手把钢笔插向来人的颈脖,在一公分左右的地方停下,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个人似乎并没有恶意。
跟苏律绷紧神经不同,即使被人拿笔指着喉咙,李博士脸上依然挂着优雅的笑容,如果撕开那绅士的面具,你会发现他的笑里还有一丝恶劣。
李博士意犹未尽地松开扶在苏律腰间的手,“我以为你要倒了,所以扶你一把。”他单手插兜,脸上微微笑着。
苏律慢慢放下钢笔,“不好意思,你就是李博士?”在他印象里,博士不说白发苍苍也该是中年人,没想到这个博士这么年轻。
他点点头,用林间漫步般慵懒的步伐走向床头,看了眼蔬菜汤,眼睛里带着些许笑意,“你的身手很敏捷,而且步伐很稳。”
命在别人手里还能谈笑风生,这个人绝对不简单。苏律暗想。
“你以前是医生?”李博士坐下来,用勺子舀了一口汤。
苏律看向自己的手心,确实有很多地方起了茧子,“学过一点。”
李博士看了他一眼,勾起嘴角:“我将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会为我保密的对不对?”
苏律挑眉,“如果是秘密就不要告诉我,我没有义务为你保守。”
李博士的笑意更深了。他带着苏律来到衣橱后面,这里摆着一张沙发般的弹床,弹簧都露出来了,沙发的上方是一扇玻璃窗。
苏律不解地看向李博士,只见他推开衣橱,墙上赫然出现了一扇门,原来在两栋楼之间,竟然有一个隔间。
李博士后退一步,示意苏律去开门,苏律站在原地:“抱歉,我对保守秘密不感兴趣,饭送上来了,我得下去了。”他宁愿睡在药草堆上,也不想接近这个危险的人。
“难道你对起死回生之术也不感兴趣?”
苏律懊恼地回头:“你在开什么玩笑?”
李博士隐秘一笑,打开了那扇门。那是,苏律的认知被颠覆的开始。
从苏律的角度可以看见里面黑漆漆的,李博士从那扇小门钻了进去,打开了灯,正对着门口的,是人的一双腿。
苏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你拿活人做实验?”
“说了起死回生,怎么可能是活人呢?”李博士扯下一团线,“麻烦把针递给我。”
冰冷的手术台上躺着一具死尸,头和身体分了家。苏律直接从他手中拿过线,穿好针递给他。“他们是一个人?你是从哪弄的尸体?”
“你真贴心。”李博士拿了穿好的针走到手术台前,扶正偏了的头颅,手粗鲁地按瘪了头上的眼睛,“可惜我没空回答你的问题,哦,天啊,你把手电筒打近一点,我都快把他的头缝到胸上了。”
苏律白了他一眼,夺过他手里的针线,把手电筒塞进他手里,“招子放亮点儿。”
从尸体的僵硬程度看,这个人死亡应该超过三天了,实验室里弥漫着尸臭。苏律戴上手套,捻起尸体快要腐烂的死皮,一针一针把尸体的头和身体缝合在一起。
李博士笑着说:“你的针线活可太棒了。”
苏律冷冷一笑,“死者为大,等会儿我们把他下葬了吧,起死回生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是新来的吧?要知道在这里,死人是最不值钱的。”
李博士幽幽地看着苏律,苏律剪断线头站起来,一时间分辨不出他话里的含义,突然实验室里响起巨大的脚步声。
“不要紧张,是扩音器。”
扩音器的另一端在楼梯口,无论谁上楼,即使声音再轻,李博士也能第一个听到。
苏律看了眼僵硬的尸体,他真该离这个疯子远一点,否则,说不定下一次躺在这里的人就该是他了。
“这么大的脚步声一定是阿尔法,他可是躁狂症晚期患者,我们快出去。”
李博士关上门,苏律最后的目光落在一众玻璃器皿……旁边的黑色笔记本上。
“你们在干什么?!”阿尔法哼哧哼哧地跑上来,“吃完饭不知道把碗送下去吗?想死吗?”说了挥了挥斧头。
阿尔法站在楼梯上几乎跟苏律的脚跟平齐,李博士把托盘端过来,苏律记起,他并没有动那份晚餐。
“麻烦你了。”李博士把托盘递给阿尔法,阿尔法上前几步,一斧头差点砍到李博士的胳膊,苏律眼疾手快地拉着他后退。他一直以为这个小孩子拿着斧头是自卫,没想到一言不合竟然会主动伤人。
“废物!”阿尔法恶毒地骂道,这根本就不像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表情动作语言。
阿尔法转身离开,苏律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没想到李博士又踢了他一脚,还踢在头上。阿尔法立刻像发狂般的砍了过来。
苏律不明白李博士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看起来并不像会跟小孩子一般计较的人,何况他知道他有病,说不定真的会错手杀了他。而且他踢阿尔法的力度,不像是泄愤,倒像是逗弄,故意想把他惹毛了。
阿尔法手挥两把大斧头,看起来杂乱无章,李博士被他逼到墙角,看起来退无可退。眼看着斧头落下,李博士的头颅将要一分为二,苏律冲过去抓住了阿尔法的手。阿尔法整张脸扭曲地厉害,怒吼着把另一把斧头砍向苏律。
苏律握着他的两只手,被他逼退到床边。苏律内心无比吃惊,他没想到阿尔法一个小孩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希望他们的打斗声能引起楼下人的注意,但是陡然间楼下也嘈杂起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暂时应该没有人会想到楼上来看看。
而李博士,他抱着胸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围观战况,似乎并不打算插手。
苏律被阿尔法压在床上,渐渐有些力不从心,阿尔法的打法没有章法但使的都是蛮力,苏律知道自己如果一味退让,他可能真的会躺在李博士的手术台上。
趁阿尔法挥斧头的时候重心不稳,苏律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反手把他的手腕弯到最大程度想夺过斧头,另一把斧头挥过来,苏律慌忙伸手去挡,这把斧头从阿尔法的手上掉落,斧面劈在他的脑门上,硬生生把脑门劈成了两半,白色的脑子都出来了。
另一把斧头应声落地,苏律从来没有在哪一次打斗中真的想要对方死,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错愕,懊悔,难过,恐惧……正当他百感交集的时候,一个人凑近他,在他的耳边说:“现在我也知道了你的秘密。”
苏律回头,李博士正看着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深深印在了苏律的脑海里。
“真是可惜,脑子都烂了,不然他也许是个好的试验品。”李博士不痛不痒地说。
“你为什么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你怎么会以为他是个孩子呢?”李博士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今年可三十五了。”
看见苏律不可置信的神情,李博士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明天我带你去把他处理掉,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你的意思是,你也有了我的把柄?”想利用这个要挟,苏律笑了,他就没怕过。
突然,楼下传来赵大爷凄厉的吼声:“快来人啊!我儿子被丧尸抓走了!”
赵斌?苏律匆匆跑下楼,走到拐角处往上看,李博士蹲在水泥地上看着他,眼睛里仿佛是菩萨对凡人的悲悯。
苏律头也不回地跑下去,到底是谁给他的权利生杀予夺,视万物为刍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血腥程度能接受吗?相信我,我绝对是想写萌文来着==
这个故事的前四章其实是我做过的一个梦==除了设定和做实验的部分,其他都是梦里的。要知道当我在梦里听见亲爱的李博士(梦里不知道他叫啥)对男主说:现在我也知道了你的秘密。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